长女来美国那年,差三个月满十一岁。那时,老公的生意勉强可以维持一家四口的温饱,是不折不扣的贫困家庭。
生过老二后,我罹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想到以前在国内的体面尊贵,看到眼下的拮据落魄,尤其是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和可怜兮兮的长女,不由悲从中来,时不时地放声痛哭,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煎熬,真恨不能有勇气,脚一跺,“一死了之”。
从那个时候起,长女就成了我的唯一的心理辅导员,一方面,用她所知道的,纯洁,幼稚,简单,直白的人生道理,开导我;一方面,用她所熟练的中文和不熟练的英文,写日记,向天父祈祷:帮帮爸爸妈妈弟弟吧!帮帮我们这个家吧!
写到这里,小女子泪如雨下,如果当初没有长女的劝慰和神的怜悯,我们家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幸福,我怎么可能在常青论坛和大家分享呢?
长女抵美两年以后,不仅英文过关,且各科成绩优秀,这让我甚得安慰。为了“疗伤”,我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回国,休养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期间,长女主理家务,洗衣做饭,照顾老公的衣食起居。说来也奇怪,少了我和儿子这两个累赘,父女二人各自的学业和事业,都有了明显的飞跃。
长女十四岁时,考进了位于纽约布朗士的“科技高中”(有五位诺贝尔奖得主,在这里完成了各自的高中教育)。我家住在法拉盛,长女为了节省校车费,四年如一日,每天清晨六点半,就自己出门乘公车换地铁去上学。
放学后,节假日,还要去美华防癌协会作义工。并不仅仅是为了日后上大学,更多的还是为了回馈社会,为了帮助那些像我一样需要帮助的人!因此,2000年长女荣获了“优秀义工”的称号,中文媒体《世界周刊》专门采访了她。
长女上十一年级,我家搬到了新州中部的某好学区,但长女舍不得她的朋友和她的学校,留在了纽约,住在法拉盛我的一个远亲的家里,直到进入纽约大学。
在纽约大学的三年半(高中时的四门AP,促成了提前毕业),长女为了替我们省钱,一直住在家里,早晚由我送她去赶火车,她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将近四个小时。
从大二开始,长女就在美林的私人银行打工,用打工挣来的钱,给全家人买了礼物。我现在佩戴的好些首饰,都是长女送给我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