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逛完香榭大道和凯旋门,上过埃菲尔铁塔,我们在傍晚的时候飞抵了公司所在的小镇。我也收到了建京的回信,他要我宾馆的电话,说以备急用。我给他发了过去,他果然几天都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没有急用,也算好事。我倒是给小芩打过几次电话,无非是叮嘱她别回家太晚,然后再拿我这边的见闻馋她。我们白天带着时差上班,中间再和欧洲同事出去吃一顿时间很长的午餐,天稍一黑,就又下班没事了。这工作节奏,活活让我们这些成年在硅谷的打工一族羡慕死。开始,本地的同事晚上也陪我们一起吃饭,每次都抽烟喝酒地弄到半夜,后来我们自己吃简单些的晚餐,然后散步逛逛小镇。就说白天上班都那么悠闲,这晚上散步绝对得用懒散和享受来形容。我们漫无目的地走街窜巷,不时找家小店停停,常常要等手里的这杯咖啡提醒我们到了回宾馆的时候。因为时值隆冬,圣诞将至,小镇上节日的氛围已经很浓,那份温馨有效地融化着几乎冰冻的寒冷。我非常喜欢小镇的情调。人来人往,却不吵杂。比起北京的整夜喧嚣和硅谷的了无人迹,这里的夜晚仿佛找到了一种更为人性的平衡、一种恰到好处的融合。周末我们坐火车外出转了转其他市镇,感觉更是别有洞天,心中满载而归。在我眼里,欧洲永远是那么地神奇,那么地丰富,那么地令人流连。身处这里,我并不想念美国简单至极的环境和生活。所以,当欧洲老板星期二来征求我们的意见,问我们三个当中的哪个愿意改变原计划,延长这次出差时间到两个月的时候,我有那么点儿欣喜若狂的感觉。同行的小老印第一次到欧洲来,兴奋得直摇着头,上窜下跳地想毛遂自荐。可惜他虽然受我们硅谷上司的青睐,想要一个人留下来独挡一面还不够资格。另外那个家里有老婆孩子的同事可以,但他显然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很敬业地答应说,如果实在有必要,他可以安排。我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说:“ 等我跟老公商量一下,我留下来应该没问题。”说完这话我就忍不住暗笑。这又不是敌军压境我军撤退的那种舍命留守,让我说得倒有那个意思了似的。你们都撤,我留下来!呵呵,真搞。正好这时那个同事谢我替他解围,我就笑了出来。“谢什么啊?”我坦白说,“我一直想在欧洲多住几天呢,这么多国家根本玩儿不够。”然后我就找建京,去通知他,节日前后我都会在欧洲了。这次我给他打电话,免得在邮件里你问我答地费劲。我还想好了另外一个主意。既然我这两个月不回家,干脆让他爸妈趁这个机会去美国探亲,不就两全其美了吗?这个主意太高了,天助我也!可是我没找着建京,他的手机关机。我在他公司找到了韩鹏。“建京在吗?我有事找他,”我说,“惠文好吗?”“小薇你梦游呢啊?” 韩鹏说,“建京不是回国了吗?”我以为这长途电话效果有问题,他说惠文回国而我听错了,就又说:“叫建京接下电话。”韩鹏支支吾吾地说建京不在,也不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这个气,他们公司就这么两个人,上班时间也能丢一个!我只好等到美西的晚上再往家里打。几次电话留言之后,小芩终于回来接了。“你姐夫在家吗?” 我问。“不在啊,他不是回国了吗?” 小芩这个电话没毛病,我绝对听清楚了。“他回国去干嘛?” 我这时有些明知故问,徒劳地期待着我可以接受的回答。“啊?!你们没商量好啊?” 小芩意识到大事不妙,但是她已经没法儿象韩鹏那样溜掉了。“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她问。我想了想这是怎么回事。建京回老家接他爸妈去了,他要给我来个先斩后奏。就这么回事。“他哪天走的?” 我问。“上星期五,” 小芩好像有点怕我。“我知道了,”我尽量平静地说,“我的行程改了,这两个月都要留在这儿出差。”“真的?” 小芩不相信我,想必她以为我这有信口胡言离家出走的嫌疑。“呵呵,你要亲自问我老板吗?”我气乐了:“建京他爸妈要是跟他一起回来,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你。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在小芩的若干为什么中,我收了线,简直不知对建京作何感想。建京实在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只要他稍微等几天,我就会提议他回国去接他爸妈。虽然我不是诚心请他爸妈来,但我的这个安排也跟他的殊途同归啊!可是他就这么一意孤行地走了,好像我根本不存在。我有些冲动地想立刻回家去等着他们,去报复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