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实之二十四:钓鱼乐(下)〉
喇咕虾
不知何时,“麻辣小龙虾”风靡了京城,好几大元一小盘。我凑近看看,不就是喇咕虾吗?!什么好东西了!
北大荒也有这不知怎么改了个高贵名字的“小龙虾”。老北大荒人管它叫“喇咕虾”,我们也随着叫。
捞喇咕虾挺好玩儿的。找一个柳条筐,破的烂的都行,但要有个提梁。再上厨房商量一块新鲜猪皮。赶上没杀猪的日子,村子里转转,狗啃剩下不要的骨头也行,但效果比鲜猪皮差点。将猪皮或骨头用铁丝在筐底绑牢,注意要绑结实,喇咕虾的劲儿不小,你争我夺地,一会儿就能把猪皮给“米西”完了。
用一根粗点的绳拴在提梁上,找块石头,将筐沉进洄水或稳流里,然后回宿舍睡觉去吧。绑的是猪皮,一个钟点;骨头,两、三个钟点。醒了,伸个懒腰,收龙虾去吧。
解开绳扣,要慢慢地往上提;千万小心,一定要慢。快了,虾受到惊吓,立马全逃。隐约看到提梁了,见到筐沿了,这时手要快,要一下子将筐提出水面。因为,虾也不是傻子,它们感觉到光线和水流的变化,本能地就要开溜。出水面的瞬间,会有一些聪明的虾,一弓身,又弹回河里去了;北京人讲话:顛了,或挠丫子了。
通常的收获量是半筐。倒进脸盆,能有多半盆吧。就用这多功能盆,撒把大盐粒儿,就放到炉子上了。听着虾在里面嗤拉嗤拉挠脸盆的声音,口水也随之流淌。这玩意儿好熟,揭开扣在上面的另一个脸盆(我们最多和最好用的就是脸盆),嗬!鲜香扑鼻。
母虾带子,头部红红的一大块,咬在嘴里那实实在在的感觉,心里登时踏实了许多。下酒那是一绝:瞎子闹眼—没治了!不知现在的人把挺鲜的东西,干吗弄得麻麻辣辣的?在北京,我尝过一次,虾肉硬硬地,跟嚼牛肉干似的。不知煮了多长时候,或者,不知煮了几次了。满嘴麻辣,没一点鲜味,我再也不碰了。
另类钓法
一次到圆明园玩,看到水边上有两个人在钓鱼。和鱼打了多年交道,看到跟鱼沾边的事儿,总想过去凑凑近乎。到跟前一看,可以啊,两个浸在水里的网,每个网都有五、六条草鱼和鲢鱼,个头也不小,有三、四斤。我赞了一句,好收成啊。两人笑笑,也没搭话。
我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没几步,也在不远处瞄着的一个人凑过来,压低了嗓子,跟对暗号似的问:“钓了多少?”我可不喜欢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没好气地回道:“自己看去啊!”那人觉出了我不高兴,忙说,对不起,没什么,没什么。接着说:“哼,这俩小子是工商的,来检查鱼塘。鱼塘要开放给老百姓钓,得工商的发执照。鱼塘的人也没法子,只好让他们白钓,比白拿好看点。”
“哪这两人的技术也不错啊?”我说道。
“不错?不错个鸟!”粗活都出来了。“那是鱼塘的人两、三天没喂食了,鱼当然咬钩啦!等开放给老百姓,半夜喂食,鱼都吃得饱饱的,白天就沉底凉快着,谁还碰食儿去!再说,平头百姓钓上来,不还是得上秤约,比鱼市也不便宜!”那人愤愤地边说,边走了。
没想到,钓个鱼,阶级斗争还这么复杂,有点儿意思。
琢磨琢磨,还是北大荒钓鱼好玩,人朴实,鱼也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