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实之三十四:连窝端和失手被擒》
连窝端
也还是鸡的问题。七、八只鸡一次性的被处理了。连窝端!
那是天津哥们儿的大手笔。
天津来的几个知青早就盯上了连长家的一窝鸡。一天晚上,夜黑风高,只见两条黑影(也不知怎么搞的,瓜地里也是两条黑影。),悄悄地来到连长家的鸡窝边。把门拉开一条缝,一只手伸了进去。鸡群有些骚动。手摸到了最近的一只,那只鸡本能地一躲,但鸡窝很小,鸡全挤在一起,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咕”地叫了一声。那只手摸到了鸡脖子,轻轻地替它挠着痒。那鸡以为是异性来跟它温存,“咕咕”声变得柔和、缓慢……突然,觉得脖子一紧,气喘不上来了,想叫,已叫不出声,想蹬腿,拍打翅膀,晚了,咔嚓一声,脖子被扭断了……第二只、第三只……
第二天,连长没听到鸡打鸣,起来一看,鸡窝门大开,一只鸡也没有了。连长气得大骂,满村子乱转。特别是这几个小子的宿舍,连长也有点直觉,想找出点蛛丝马迹来。绝了,转了一早晨,什么鸡毛、鸡骨、黑匣子,天津哥们儿讲话了:嘛儿也没有!
天津哥们儿行,连夜把鸡收拾了,吃了不说,什么鸡毛、骨头全扔炉子里烧了。锅碗瓢盆洗得干干净净,那叫一个不留痕迹。除了以后几天打的嗝都是鸡味的,见了食堂的饭菜,胃口也不太好了。别的显不出有什么毛病来。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群弟兄,连草根都薅出来吃了。要我们绝不会这么做,好歹留个种,细水长流着。
能源危机
能源什么时候都是紧缺资源。我们那会儿,缺的不是石油,是豆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一点不假。鱼有了,肉有了,就是没油。油是定量的,不能总跟老职工借。
到什么地方去发现一些豆油,就成了“X五”期间的重大课题。
在机务上干活的弟兄注意到,冬天,低标号的柴油都会凝固,因为天实在太冷,夜里会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既然柴油都会凝固,豆油也应会凝固。对,豆油桶!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等到九点左右,村里已是家家都熄灯睡觉了,弟兄们出动了。找了个小爬犁,到食堂边上,白天已经侦查好,有好几个空的豆油桶在那儿。故意的在那儿找什么东西似的,把每个桶都推了推,晃了晃。将最重的一只记在心里。晚上,到那儿,把盯上的油桶搬上爬犁就走。住的地方离食堂并不远,百十米罢了。
油桶弄进屋后,将其放到炉子上。桶外面的冰一点点化了,晃一晃,里面也象是有液体流动。大家相视一笑。再过一会儿油桶顶上的冰都化完了,桶靠炉子的部分已发热,豆油味都出来了。行了!大家小心地将桶搬下来,拧开盖,缓缓的把桶口向早已准备好的脸盆倾斜过去。
哇,出油了!我们高兴的心情不亚于当年大庆的1205钻井队。
没想到的是,空油桶里化出来的油,一个脸盆装不下,又拿来一个,还有,再拿一个。整整两盆半豆油!发达喽!可惜那时不会广东话,要不,肯定是这句。
接下来是非常奢侈的日子。别的宿舍是烤馒头,我们是油炸馒头!别人弄条鱼只是清炖,到这儿,煎、油浸、炸,天天油烟瘴气的,跟开了饭馆差不多。
但光有油也不行,还得有需要用油的地方,于是弟兄们的手不得不再伸长一点,这也算是拉动内需吧。
失手被擒
说简单点就是,偷东西被人家抓到了!
那不是我们连的事,也不是我认识的人干的。这点首先得说明白。
一个新建点,弟兄们大概也是口里淡出乌来。看上了附近一个养蜂点的蜂蜜。也是晚上,也是夜黑风高。反正这种天总得出点事。
他们的家伙事是一水桶。够狠。一桶水就是30斤,蜜比水重多了。到了地方,朝着人家的蜜缸里就是一水桶,跟到井里打水似的。提溜出来就跑。回来后,那个高兴,当晚就馒头蘸蜂蜜,营养了一把。
第二天,还在做梦呢,门就被砸开了。养蜂人骂骂咧咧地站在屋中间,把几个人臭骂一通,拎起那桶蜜就去找连长去了。连长千道歉,万道歉的,把养蜂的劝走了。回来,把几个小子一通卷,让他们写检查。
原来,几个人到那儿偷蜜都没什么问题。毛病出在没有把挂在桶外面的蜜擦干净,舔干净也行啊。蜜滴滴答答流了一路,从蜜缸到他们宿舍门口,跟“贼就住这儿”的路标似的。
“雏儿!”
我们听了之后轻蔑地说:“没知识!销赃灭迹,销赃灭迹都不懂。”
不懂,不懂可以学吗。向懂的请教吗。让几个小子到我们这儿住三月,你看什么学不会!说不客气的,考北京四中、师大女附中难不难,那都保证考上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