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实之三十九:小字辈儿(下)》
虱子
我个人对虱子意见不太大,因为虱子行动迟缓,比较好逮。
但正因为它容易牺牲,所以繁殖迅速。同时,还有强烈的移民倾向。特别是睡帐篷的大通铺,只要一个人有,不几天,人人就都沾光了。
虱子的儿子或者说是蛋、卵什么的,其学名叫“虮子”。虱子娘把卵下在衣缝或衣服褶子处,不宜被发现。
老职工逮虱子一绝。开会时,经常看到哪位老职工突然把手伸到衣服里,然后抽出来,用两个拇指盖一压,只听“咔吧”一声,一只扁扁的虱子的遗体就掉到了地上。不像马善人三立,逮到虱子,不杀生,转手放到旁边那位的脖领子里。
对付虱子卵,虮子,老职工也是用指甲盖顺着衣缝一路挤压过去,“叭叭”声不断。
用水洗没用,我试过,淹不死它们。冬天好办,把内衣裤,先放到屋外冻一会儿,这边烧上水等着。把冻凉快了的衣物拿进屋,放尽多功能盆里,用热水一浇,通常是开水,让它们也挑战一把冷热极限变化。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你染上了虮子,所有的衣服被褥可得全体一次性处理,否则只要留有一只活的,就跟塔利班似的,没几天就卷土重来了。
老职工讲,虱子也有长得漂亮的,双眼皮儿。弄得我也花心了,有一阵掐死了之后都拿起来端详端详,但掐过之后就都闭了眼的,也没看出来哪个双,那个不双,这一研究课题也就放下了。
俗话说:秃子头上的虱子 – 明摆着。这一谚语提醒了我们,对,把它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于是,弟兄们集体又宣了誓了(初二的时候宣过一次,挺开心的。)。不过这次更彻底,是用刀刮的,贼亮!没剃过光头的(咱这儿不能叫“秃瓢”,不文明。),第一次剃,头皮初见阳光有点不好意思,是青楞楞的色儿,跟没熟的西瓜皮似的,多剃就好了,就和皮肤的颜色差不多了。
你别说,自剃了光头之后,逮虱子是易如反掌,只要它敢露面。后来,发现剃光头还有若干其它好处:
好处一:游泳阻力小多了,速度大大提高;
好处二:不光虱子,小咬也看得一清二楚;刚刮完那两天,小咬、蚊子在上面站不住,打滑;
好处三:走路轻快了很多。你说人一辈子,天天顶着一脑袋头发(少说也好几两吧!),这一辈子还不跟练顶缸似的,多累啊!真是去掉万千烦恼丝,爽!
当然,大夏天的,光着个头在太阳底下走,就是另一说法了:秃子跟着太阳走 – 沾大光了!
我后来觉得自己脑瓜有点变聪明也是从那时起,负担减少了吗。多简单的道理,其实真理都是简单明了的。各位,革命不分早晚,造反不分先后,想聪明还来得及,剃吧!
草爬子
草爬子是山里的小东西,也不大,吸血可够狠。它能把自己喝的跟黄豆粒一般大,撑得圆圆的。而且,它喝半截时,你想把它拿下来,那是休想。它咬得死死的,你把它身子扯断,它的嘴还牢牢地咬在你身上。被它咬伤可是疼得要命,你想它都玩了命的咬,能好受的了?
要想把它弄下来,得用鞋底子拍,连拍带震,才能把它整个地收拾掉。
所以,进山第一件事就是把裤脚用绳扎住。
蚂蟥
蚂蟥分山蚂蟥和水蚂蟥,样子都差不多。蚂蟥在它吸血时会不断分泌出某种化学成分,使血液不凝固,而且令当事人感觉不到。它用膳完毕后,溜了,那伤口依然出血不止。有一次,一只蚂蟥竟爬到我大腿根处用餐,它拜拜了有一会儿了,我才突然觉得裤裆湿漉漉的。尿了?不可能,还没到大小便失禁的岁数呢。一摸,我的妈,一手血,我脑袋一阵迷糊,变性了?!
你说,就这么个可恶的东西,居然也编进歌儿里去唱。
“河里水蛭从哪里来?是从那水田向河里游来。甜蜜爱情从哪里来,是从那眼睛里到心怀。哎哟,妈妈……”
这印尼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得拿爱情跟蚂蟥比,血泚糊拉的。我们后来给改成“癞蛤蟆”了,也挺好听。
“河里癞蛤蟆从哪里来?是从那水田向河里游来……”哎哟,妈妈,之后,我们就改成:“年轻人就是这样没出息!”那年月,挺喜欢癞蛤蟆的,可能是没吃到天鹅肉。不过,改了歌词后,爱情就没怎么见,蚂蟥到招来不少。
小字辈还有众多登记在册的,如:臭虫、马蝇子等等等等,略。
听说不少学弟学妹想到北大荒见识见识那片黑土地的富庶与美丽,届时我一定介绍各位跟小字辈多亲近亲近。
《北大荒纪实之四十:小字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