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谢成秀,她一辈子没有看过医生, 没有住过医院,是一位健康的老寿星,许多同志要我谈谈她的健身之遭。下面作个简单的回顾:
苦难练成强者
母亲出生在江西省兴国县崇贤乡的一个大村场。她的父亲虽出自大户人家,却是个受歧视的哑巴,他对女儿很爱护,可惜死得早。我的母亲没读过一天书,也没有缠过脚,从小就是天天干活勤劳动,练就一身硬骨头。在多灾多难的旧社会,她被抓去抬伤兵,军阀兵很野蛮,性格坚强的她与之争理,被打脱好几颗门牙。她扛过轿,讨过饭,几经磨难,大龄才嫁给出身雇工比她大7岁的我父邱会宾。他们住在叫大灵脑的深山老林中,只有孤零零的一户人家,周围下山四五里才有人烟。我父亲种田、耕山、养牛,母亲种菜、砍柴、养猪,常帮助父亲下田上岭劳动,还要做饭、洗衣、缝补,每天忙个不停。我还记得母亲砍柴割草捆得大大的重重的,扁担压得晃悠悠,挑回家来累得满头满身都是汗。她为了改善全家人的生活,还常到山溪水田去捞小虾捉泥鳅,裤筒袖管湿透了,,碰上蛇虫更危险。她种了好几块菜地,养了许多家禽家畜,蔬菜肉食全部自供。她是一个人人称赞的“能干人”。
母亲生了我,但长时期我不能称呼她妈妈,因为从我记事起,父母有意不让我叫他们爸爸妈妈,而让我叫大伯、伯母,父母谎称我没爹没娘,是他们检来的孩子,甚至说我像孙悟空一样是石头上长出来的,弄得我莫名其妙。后来,我才知道:她生过6个孩子都早天,母亲生我时已40多岁,没有奶汁,就用米汤代,得我一个“拖尾仔”,又怕养不活,所以不让我叫爹妈。我还依稀记得,似乎我三岁那年,又吐又拉,病得很重,他们急得痛叫“心肝宝崽”,轮流背着我到很远的地方去看病,跑几十里山路去买药,精心护理,让我转危为安。可见父母养育儿子多么操劳、多么辛苦啊!,助人为乐修养好
母亲和父亲以身作则教我做人和做事,讲仁义、讲道德、与人为善。对别人总是热心帮助、有求必应,凡过往乡邻,无论熟不熟悉,只要叫门来找的,都有茶水招待,碰上吃饭则留饭。她们人缘很好,每逢春耕秋收时节,总有许多人来帮忙,母亲要做一二十人的茶饭,早晚和父亲一起磨豆浆做豆腐,或者磨米浆做粉皮,格外操劳。最难忘的是秋收,当茶岭收获第一遍茶籽后,便有成群结队的来自几十里路外的穷乡亲/,、1赶来抢检第二遍第三遍,强不讲理者有之,顺手牵羊者也有之,父母却很有耐心让他们多检点便宜。并一再教育我对人要有同情心、慈善心。父亲有个叔伯婶子本是个孤老,晚年生活无着,父母主动把她养起来,一直保她养老送终。父亲的堂哥很早去世,已经绝后,父母辛勤为之耕耘一块荒山茶岭,多年积累茶油钱。解放前夕,为他过继了一个远房儿子,并收留了一个从广东揭阳逃荒来的小女孩,他们就成为我后来的哥哥嫂嫂,父母把他们从10岁左右抚养到20多岁,生了几个小孩后才分家,嫂嫂头三个孩子都是我母亲亲手接生的。父母的言传身教,使我坚定了以后心老龄事业和慈善事业的决心和信心。
一心为公不气恼母亲和父亲都是爱国、爱家、爱劳动的种田人,解放后,他们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走农业合作化道路。他们积极参加农业劳动,挣工分,一度吃食堂,母亲在同龄妇女中挣工分较高,付出的劳力很大,但是收入却很低,农村中让人生气的事真不少,母亲从不斤斤计较。1967年我刚成家,立即接父母到省城。可是好景不常,才半年多父亲就被查出已到直肠癌晚期,为不拖累儿子、儿媳,老两口商议执意要回老家,并再三说让他们回去就是我尽了孝。父亲坚持不让我护送,于是只能 66岁的母亲护送他回去,半个月后,父亲长逝。
一年后,母亲返回省城和我们一起生活。两个小孙女出生后,母亲帮助照看,每天睡得早起得早,一辈子劳动惯了耐不住清闲,每天早晚母亲便和邻居无业的大嫂大婶一起合伙检废品、卖废品,似乎有些收入很满足,我们屡劝不止,母亲每天忙忙碌碌,觉得有滋有味。等小孙女长大上学后,母亲觉得自己身体还行,竟又提出自己做饭自己吃,因为她的生活规律和我们上下班的双职工不一样。经劝说无效,我们只有顺从她的意志。1982年5月,我奉调进京工作,母亲知道儿子“为公家做事”,没有半句怨言。整整8年,母亲坚持生活自理,健康自立,从不影响我的丝毫工作。正是有她老人家的支持,我才能在北京努力参与开拓新的老龄事业,先是参与创办《中国老年》杂志,艰苦创业5年,继而作为《中国老年报》的发起创办人之一,尽心竭力工作。直到1990年,我才有条件将母亲从南昌接到北京。这一年母亲已89岁了,精神还很好。
知足常乐自添寿
母亲进京11年来,朝朝暮暮,总算可以享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但她一直坚持生活自理。除了出差或开会外,我总算可以尽到侍奉之责,但她依然安于淡泊俭朴,一切都感到满足,吃,她不喜欢大油大肉;穿,她舍不得穿新衣服。愿意洗洗补补,连一块旧布都不舍得扔掉。她在家里看着门,儿子、媳妇白天上班时,母亲在院内散步,还喜欢扫地、做轻活,“好呀好啊!”成了她常常自言自语的口头禅。她习惯自愉自悦,常常看着院内老槐树的鸟巢或风吹叶摇枝动而嘿嘿自乐。
母亲一辈子安于粗茶淡饭,教育晚辈要节约粮食,常说“糟蹋米谷的人遭天劈雷轰!”“饱汉不知饿汉饥,浪费米谷最可惜!”至今我仍牢记她的教诲,每餐不敢甩下饭粒。她一贯不怕吃苦,嚼得菜根,她常说“什么苦我都吃过,讨饭、扛轿怕什么,我就不怕吃苦!我也不在乎吃什么,除了硬的石头、软的棉花、臭的烂的外,我都敢吃!”(其意是从不挑食。)她因为早年被伤兵打落牙齿,一直没有修补,所以一辈子只能吃松软东西,饭要烂,菜要软,连吃苹果都要切成小块。只有早上的稀饭能大口大口地吃。中餐也吃得较饱。晚年她力戒晚餐。她习惯睡高枕头,早睡早起,洗脸洗脚习惯用热水,所以大热天我们也保证她随时有热水用。
母亲一辈子没有进过医院,也没看过医生。她最忌吃药打针,偶有伤风感冒,她总用生姜、红糖、葱根、橘皮、马齿苋、野蕃麦、薄荷草之类的验方或刮痧、拔罐的办法圆满处理。她无论自治或帮治别人,都很见效。一百年来,她靠的是心平气和、热爱劳动、自我保健,一直保持健康的身体和洪亮的声音。她常说一些深有哲理的语言,如“好心好大家,歪心歪自己”、“积德行善”、“和气生财”、“顺应天意,结好人缘”、“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母亲一生的心态十分平和、超脱。她受过许多苦难,不悲观、不自弃,她喜欢助人为乐,也做到了“知足常乐”,更晓得“没事自乐”,凡见过她老人家的人都认为她活得很自在,关键是她的心态非常之好。她热爱生活,能自我愉悦。禅学专家苏杭见我母亲一贯无忧无虑,笑口常开,不急不躁,整天乐呵呵的,特别称赞她是一位真正懂得“禅悦”的长寿老人。他曾写诗《礼赞谢老》:“谢老因何度百年?以仁行事笑常甜。随缘素位勤劳动,意净心静总是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