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晚饭之后,大小姐突然问我,“明天早上我能不能帮你准备午饭?”我说,“你哪里有时间,我的午饭都准备好了,我带剩面,都在冰箱里。”她说,“那我帮你装你的饭袋。”我说,“好!”如果她坚持,就一定会有点故事。
以前有的时候,如果她帮我准备午饭,我的袋子里就会有很精致的三明治,她会把三明治做好之后,再用小刀切成好看的形状,非常讲究形式美。
今天早上,她比平常动作快,我坐到餐桌边上的时候,我的午饭袋子已经装好。然后我们一起匆匆吃了点牛奶麦片,出门上路。天气奇冷,树枝上挂着冰霜,白花花的一片。这样的寒冷与颜色,才有冬天的味道。很冷很萧索的景色和感觉,但是我喜欢。
送她到学校,然后我去办公室。等不到午饭时间,进了办公室,我脱掉外套坐下就打开了我的饭袋。里面有一小盒我自己准备的面,有一只苹果,一盒酸奶,5片饼干,一块薄菏糖,两张餐巾纸,一把叉子一个小勺儿。比我自己计划的丰富多了。袋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儿:“嗨!妈妈,你上班这一天怎么样啊?好好吃顿饭吧!(还有零食。)我们知道你上班在家都很努力。我知道我们忘记了告诉你,但是谢谢你是个好妈妈(和好妻子)!爱你的,大小姐,二小姐,还有爸爸。”
2.
我在忙我的报表,清洁工罗伯特进来,他问我,“有垃圾要倒吗?”“明天吧,”我说。我不想被他打扰,想赶快把手里的事情做完。他离开,绕一圈又回来,又离开,好象有话要说又没说。
过了几分钟,我清掉手里的事情,拿着茶杯去倒水。在休息室里,他拦住我问,“如果我现在给我的女朋友打个电话,会不会太早?”我抬头看看墙上的钟,8点刚过。看他眼睛里面压也压不住迸出来的火花,我想起来他前几天告诉过我她的女朋友提出来想跟他结婚。
我问他,“你的女朋友通常什么时候起床?” 罗伯特,这个五十岁的大男人,此时被爱情折磨得六神无主,“她通常都会睡到比较晚。”“那你就过一会儿再打吧。”说完我就离开了。
十分钟之后,罗伯特又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前,脸色微微发红地跟我说,“我没等,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我只说了一句我爱你,她说我也爱你。”幸福太强烈时,就需要别人分享。这时我开始停下来认真看着他,“你说你们准备夏天结婚的,是吗?” 罗伯特又幸福又害羞地说,“是她提出来的。她是个医生。” 我很好奇,问他,“你们怎么认识的呢?”他说,“在星巴克,她今年四十岁,很好的一个人,我给你看照片。”
一张4x6的小照片,被罗伯特用透明纸和透明胶带粘在一个硬的塑料卡片上。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五官端正,很淳朴,她跟我眼里职业医生的样子有些出入。但正是她,使一个五十岁的大男人,在爱情之中回到了不知所措的青涩年月。
3.
自去年底以来,工作一直特别忙。我虽然也象恋爱中的人一样惦记着我的博客,但是没有时间更新。两天前,收到佛罗里达一个朋友的邮件,又接到附近一个朋友的电话,问我是不是一切都好,为什么最近没有更新msn上的博客?看来我一直比较勤快,稍微有点反常,就能被注意到。回了邮件和电话,心里很感动,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牵挂也被人牵挂,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4.
周末跟父母通电话,闲话聊完了,妈妈突然说,“我们给你寄去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些零食和给孩子们的小东西。”我想起刚出国时那几年那些一只一只从海上漂过来的包裹,问她,“海运的?”她说,“从邮局寄的。”我心疼地说,“那得好几百块钱运费,以后千万不要寄了。”妈妈有次从邮局给我寄过一只包裹,运费跟包裹里面的东西差不多一样贵。妈妈说,“快过年了嘛,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再说你爸爸特种津贴又给加钱了。”
我自从离开家被资本主义剥削,对钱有种既爱又恨的感觉。在国内念研究生的时候,一个月有八十几块钱津贴,我一次就拿去一半买一本喜欢的书。那本版面巨大,图文并茂的《西方美术史》,现在还立在父母家的书架上。但是现在,我很少买书,能借都去图书馆里借。
好多东西都变了,唯有父母的爱没有改变。爱,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