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不是我的出生地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只在那里呆了七年, 可是我常常会在某个下雨天,晴朗的日子, 或者午夜时分想起我的上海. 上海, 请允许我把你称为”我的上海.”
我对你的怀念是一点一滴的, 非常具体的, 你的街道, 你的颜色, 还有你的气息! 我怀念陕西南路, 我曾经无数次地走在这条街上, 我怀念那些卖休闲服的小店, 更怀念那座有名的马勒故居. 后来你终于有了一家我喜欢的法式西餐店, ”红磨坊”. 你还在吗? 我平生第一碗真宗的牛尾汤是在你家享用的, 至今那醇香的口味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陕西南路和南京西路的十字路口是锦沧文华大酒店, 听说香港来的明星都喜欢住那里. 在那个拐角还有一家中国银行, 在外资涌入上海的头两年, 不是每家分行都可以做外汇业务, 除了外滩的中国银行, 锦沧文华拐角的这家是少数的之一. 我们公司的银行户头就开在这家银行, 这也是我为什么经常出入陕西南路的原因了. 我常常可以看到各种肤色的老外在这家银行办理业务, 当然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些肤色白的近乎粉红色的老外! 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他(她)们看起来那么干净, 那么神态自若?我对他(她)们的国度充满了好奇.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常常坐在那家银行的长椅上问自己, 也许我出国的梦想就是在那些个长椅上产生的?
从淮海中路拐到衡山路是我喜欢的另一条街道, 有一个时期每天下了班, 我都徒步去上海音乐学院, 大概15分钟的路, 因为它的门口常常贴满了自费留学, 商务访问的等等信息.年轻的我大概想出国想疯了. 看完各种信息, 我踌躇满志, 然后一路走向衡山路, 茂盛的法国梧桐树遮盖了我头上的整个天空, 我可以一直这么走呀走呀到天黑. 也许我出国的梦想就是在那些个梧桐树底下产生的?
在陕西南路的新乐路上有一家有名的上海三黄鸡店, 我的朋友亲戚来上海看我, 我无一例外都把他(她)们带去那里, 个个吃到撑才出来. 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吗? 吃多了加拿大又肥又无味的饲料鸡, 我好留恋上海的三黄鸡, 那原汁原味的鲜美, 还有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坐在电脑面前的我直咽口水. 好香呀, 三黄鸡!
茂名南路是我公司的所在地, 我以前常常和同事去那里一家面店吃中午饭. 哪个店的老板是一个苗条消瘦的年轻姑娘, 长的有点向外国人, 棱角分明, 谈不上漂亮, 特别是染了一头的黄发.她手脚勤快, 她不是那种满脸堆笑的老板,她很少笑, 数钱的样子还特精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看她忙碌的样子, 也很喜欢看她在夏天里穿着样式简单的吊带裙, 特向老外.她有一种天然的魅力让我可以一个星期连吃三次, 直到我的同事发誓再也不和我一起去了. 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对她的好感,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她. 现在我知道了, 是她的气质里散发出来的坚定吸引我! 她一定是一个特别现实的人, 她知道要什么, 她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她知道她的面做的好, 不管她笑还是不笑, 客人照样来, 点面吃面收钱, 如果喜欢, 明天再来. 这是她的原则, 也许她把微笑留给她的先生?(我听说她是结了婚的,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先生) 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上海风格之一.
说到上海不得不说到外滩, 那曾经是一个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地, 可是除了吸引我的万国建筑, 我对和平饭店充满了好奇和幻想! 多少经典的传奇故事发生在这个饭店里. 只要提到这个名字, 我就会立即想起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我的时代里没有杜月笙, 但我的时代里有许文强, 我无数次地幻想和冯程程一样能和许文强在和平饭店出入, 享受高级西餐! 傻吗? 我觉得不, 人需要幻想, 幻想可以支撑我们渡过孤独! 在无数个坐摆渡回家的夜晚我做在冰冷的甲板长椅上, 望着渐渐远去的黄浦江那头的和平饭店, 想着自己的烦恼, 什么时候学好英语, 什么时候搞到上海户口, 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的房子搬出姑妈家…… 想着想着, 我会想着, 要是能去和平饭店享受西餐, 没有上海户口也行, 和姑妈住一辈子也行, 干嘛那么贪心, 又要这, 又要那的! 嗨, 我那段孤独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