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恋
林慕月下班回家,踢掉自己的高跟鞋,一头栽进沙发里。自从跟自己合租的张小冉结婚搬走后,林慕月就觉着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
前些天,妈妈打电话问自己最近过的怎么样时,林慕月还笑嘻嘻说自己过的很好,好的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可这一挂掉电话,瞅瞅自己和这空荡荡的房子,就有点有苦难言。想当初自己来北京,谁的话都不听,那么固执,那么坚持,那么意气风发!可是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对这种生活感到疲倦。
洛西不止一次的问林慕月,为什么来北京?每一个北漂一族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愿望,林慕月也有,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现在连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理,伤害了那么爱自己的陈放,告别那么熟悉的家乡,毅然决然的来到北京,难道只是因为有人告诉她,他在那里!
林慕月开始觉着困惑,或者说是厌倦这样子生活,就像是一根一直绷得很紧的弦,突然一下子断了。他在哪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初恋,可是情感不在时,有些人选择保存那份美好的遗憾,继续前进,而自己就怎么那么固执。这份对自己内心渴望的忠实是不是是对的?林慕月不知道,她只是开始感到厌倦,感到心累。
洛西说,无论是谁,对于一件新事物的热情不会持续很久,新鲜过后往往是冗长的平淡,总是会出现所谓的审美疲劳。
林慕月觉着自己现在,就像洛西说的一样,对这种生活就出现了严重的审美疲劳,现在每到办公室,林慕月总是觉得整个身体都僵硬无比,疲劳和厌倦就像是一卷一卷的海浪一样向自己袭来。l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这种热情总是随着时间而降温冷却,总有那么一天,相看两生厌,摸情人的手就像是左手摸右手,早已没有心跳的温度。
虽然林慕月最近有些消极怠工,但这其本上都表现为纯心理活动,行为上还是认真积极的,连续几次的采访报道做的都相当出色,受到了主编谢宇森的赞扬。
反倒是洛西,没有那股子认真劲,可能是由于北京姑娘身上特有的慵懒劲,上班以来几乎每一天都很少早到办公室,总是会晚那么一分钟两分钟的,也受到过谢宇森的几次批评,谢宇森每一次经过洛西的办公桌旁边,总是会瞄两眼,想看看能不能抓到这个小家伙的小辫子,是不是她又在偷偷的上QQ玩游戏,虽然有些时候谢宇森对洛西刻薄了些,但是心底还是很喜欢这个活泼逗乐的活宝的,每次看到洛西的满脸璀璨的笑容总会觉得自己年轻了,所以只要洛西认真按时的完成了工作,谢宇森倒是可以容忍洛西那些爱玩、习惯耍些小聪明、爱偷懒这些小毛病。
对于林慕月,谢宇森更多的是赞许和惺惺相惜,招聘时候,谢宇森觉得这个柔弱安静的姑娘是那种该乖乖的在男人的臂膀下得到疼爱和珍惜的,选择来应聘这个会整天四处漂泊的采编记者简直就是胡闹,原本有意想淘汰掉她,结果几轮的测试下来,林慕月居然是所有应聘者中表现最优秀的,尤其是最后一轮面试时表现的非但不怯场,回答问题时显得机智灵活,有一股韧劲,有些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刚进杂志社的时候时候,谢宇森有意考察林慕月,总是刻意的找一些对于新手来说难度很大的工作给她做,结果每次林慕月的表现总是比他想象的要好,这一切都让谢宇森对林慕月刮目相看。
洛西是林慕月在这个杂志社最好的朋友,也是刚毕业应聘来的。她长的很可爱,尤其是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更是显得无比俏皮,而且整天满脑子的怪念头。洛西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涂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她的手指甲看上去像巴黎的春天一样的色彩斑澜,用洛西的话说就是,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女人的脸就是流光溢彩色彩斑斓,自己的第一张脸没什么发展前途了,只能努力开发第二张脸了。
林慕月应该算是地地道道的北漂族,大学毕业后,只身进京,凭借一张薄薄的简历,进了京城算是行业前三名的财经杂志社《都市财富》也算是比较幸运了。只不过,离开学校,又远离家乡的日子,而且是单身,也的确有些孤单,所幸平日了有洛西这个朋友,生活也多少摆脱了一些单调,多了一些色彩。
每一次休假,洛西和林慕月都在一起玩。洛西通常都是导游,带着还对北京不怎么熟悉的林慕月到处逛,去各式各样的胡同里吃各式各样的北京小吃,去什刹海划船啊,去三里屯喝酒跳舞啊,去鼓楼淘宝啊,等等。在洛西的影响下,林慕月也渐渐熟悉了北京,并且爱上了北京
办公室的蔡明明曾经说过,如果用两种不同的花来形容林慕月和洛西的话,那么林慕月可以比做一株白玉兰,外表颦颦婷婷,安静自然,娇艳绝无雕饰,典雅自浑然天成,而洛西则则像开在漫山遍野开放的杜鹃,一簇一簇的花开,就像洛西每天说都说不完的话一样,叽叽喳喳,但却鲜妍娇媚。林慕月的安静让人觉得舒心和轻松,而洛西的言谈笑貌则给人带来快乐。
不过,照现在的形势看,似乎蔡明明更欣赏的是白玉兰的安静而非红杜鹃的热情。蔡明明好像喜欢上了林慕月,有事没事就跟洛西打听林慕月的消息,知道林慕月目前还是单身后,更是喜上眉梢。他的办公桌在林慕月的后面,没事的时候蔡明明盯着林慕月的后背发呆,林慕月发梢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更是让他神魂颠倒,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林慕月那张安静娴熟的脸怎么就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的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就像是清风拂面一样的让人舒心,那种浅淡的温柔更是让他无法自拔。
主编谢宇森似乎看得出蔡明明对林慕月的感情,有意的撮合他们,可是作为绯闻女主角的林慕月似乎并不热衷。
对于情感,林慕月表现淡漠,好像还活在四年前的那个夏天,都说时间会带走一切,但是对于林慕月来说,那段时间似乎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离开,她还是会想念魏叙然的眼神和微笑,魏叙然这三个字就像是身上的胎记一样,鲜明的活在她的记忆里,时光走的越远,那种印记似乎就越明显,那种情窦初开的美好就越发的有珍藏的价值,而林慕月觉得自己这份珍藏,似乎还有些等待的意味。
洛西也会在无意间跟林慕月讲起她的初恋,大学时代的白雪青葱般的爱情总是让两个新入职场的年轻人唏嘘不已,不由得想念金字塔的美好,感慨现实生活的无情。
第二章 北上
周末时候,林慕月和洛西相约去陶然亭赏芦花,两个人都忙了一个周,难得清闲和放松。林慕月本来打算在家里睡觉补眠的,但是洛西禁不住洛西软磨硬泡还是出了门,走到路上,林慕月就发现自己没有选择在家里睡觉真是明智,北京的秋天静静的,轻轻的,真的很美,微微泛黄的树叶在枝头倔强的摇摆,衰弱的秋蝉在墙角惨淡的低鸣,像极了一个残存的旧梦,不像是南国的秋天来的淡,来的润,没有泛黄的落叶,秋天似乎就失去了该有的苍凉感和美丽。
林慕月初识陶然亭是在白居易的诗里,“待到菊花家酿时,共君一醉一陶然”。后来看郁达夫的文章,也很自然的记住陶然亭的芦花,就连郁达夫落寞的背影和北京那被风沙净剂过的天空也沉淀在自己单薄的记忆里。于是,在去往陶然亭的路上,林慕月的脑海里频繁的出现清秋、菊花、家酒、和举杯言欢这些意象也便不足为怪。
塘边的芦苇全黄了,风一起,惊起一大片的花絮,芦花果然是秋天最有韵味的植物,林慕月不由得发出感慨,在生命最枯萎时变得最为绚丽,像是回光返照,后悔被自己蹉跎掉的青春岁月,于是临终拼尽全力的绽放,只为展现生命最为妩媚的姿态。几个少不更事的孩童,削一只芦笛,,含在嘴里呜呜的吹着,那如怨如诉的笛声将秋天的悲凉渲染得淋漓尽致,让人的心在那一瞬间变得安静,看着面前奔跑玩耍,笑容灿烂的儿童,总是让人禁不住去想念那些仓促流逝的美好。
“现在想想初恋仿佛是很遥远的故事了。”洛西幽幽地说,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打到洛西的脸上,湖面上波光如镜,几只游船安静的漂浮着,游船上的男男女女各得其乐。
“有些时候,在现实面前,时间的流逝反倒显得可爱多了,而人似乎总是喜欢记住那些旧日的情绪,还有第一眼的倾心,尽管懵懂,但却刻骨铭心。”林慕月低低回复道,眼睛依旧盯在远处的一条游船上,风轻轻的抚过林慕月那种安静的脸,林慕月总是这样一种安静的姿态,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在回忆什么。
“慕月,你为什么要来北京啊?”洛西扭过头来,突兀的问道。
“为什么?”林慕月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要来北京呢?想想自己大学毕业那年毅然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只身来到北京,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现在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的毅然决然北上?难道也是为了初恋时的一见倾心,还是为求的内心的安宁。人总是拗不过内心的欲望。
还是2000年的时候,林慕月大三,这年的9月14号是F大成立五十周年的庆典,全校上下都很重视,庆典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准备。作为学生干部的林慕月自然要做好同学的表率,竭力协助学校的工作,她主动的选择做大家都不愿意做的,整理历届毕业生就业去向资料的工作,整理资料的过程是纷繁琐碎的,但是林慕月是快乐的,因为她心中那个小女孩的心思,魏叙然毕业三年了,却始终不知道他的消息,林慕月在想,有没有可能在这次搜索到他得消息呢?于是工作时也倍加的努力和细心
林慕月还记得查阅98届建筑与土木工程硕士班的资料时自己的激动,不规则心跳几乎可以形容用乱码来形容,然而,世间的事往往都是乐极生悲,在你正享受幸福眩晕的时候,总是会有那么一大盆的凉水来浇醒你的春秋大梦,林慕月的春秋大梦也在打完一个电话后变成一个虚幻的泡泡。
“喂,你好。麻烦找一下魏叙然?”林慕月拔完材料上个那个魏叙然电话号码,感觉到自己握紧话筒的手在发烫。
“魏叙然?他早就辞职了。”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有些诧异。
“辞职?”林慕月有些吃惊中,便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的分贝。
电话那段显然被林慕月高分贝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耐烦地说道,“对啊,你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是F大的老师。”林慕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撒了个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接着说,“今年学校成立50周年,我负责联系毕业生”
“哦,真不凑巧。”电话那端不无遗憾的说。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那以及联系方式吗?”林慕月不死心就这样子放弃刚刚得到的线索,接着问道
“据说好像去北京了吧,我也不清楚,他走的挺突然的,我和他不熟。”
“哦,谢谢你啊,再见。”林慕月遗憾的挂掉了电话,一分钟前还是兴奋无比的心现在变得冰凉,整个人似乎从天堂一下子坠落到地狱。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林慕月觉得离魏叙然最近的时候,魏叙然往往是在更遥远的远方。于是,林慕月又开始一次次的打听和一次次的追随。
“还好,我知道他在那里,路程再远,只要他在我心里,也就没有距离。”林慕月挂掉电话喃喃自语。单恋的人或许总是这样,林慕月的心中变多了一个挂牵的地点—北京。
大四那年,林慕月毅然放弃了别人挣破头都想得到的保研机会,选择来到陌生的北京,身边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林慕月只是跟周围的朋友简单解释道,自己想得到一些社会的历练,让自己变得成熟,北京是大城市,在那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中,自己会成长的很快。身边的同学都都各自为自己的前程奔波着,加上劳燕分飞的伤感,尽管林慕月的理由那么蹩脚,也没鲜有怀疑,只有陈放不肯相信这是林慕月真实的内心想法。“上海也是大都市啊?而且离家那么近,一个女孩子家的为什么非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呢?难道在上海就不能够成长?”然而陈放知道,自己的这些疑问只能深埋心底,和林慕月相处三年,知道林慕月的安静只是外在,骨子里倔强的很,决定了事情不会更改,不想说的话纵使威逼利诱也不会开口。
2002年,拿到了毕业证书,林慕月便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北京。初来乍到,北京干燥的气候的确让她这个从小在江南柔风细雨中长大的女孩很不适应。沙尘暴,皴裂的嘴唇,和拥挤的交通,几乎是林慕月最初对北京全部的印象,但是林慕月就像是一棵倔强的骆驼刺,依然在这样子的环境中安定下来,并在渐渐的爱上了北京,爱上了北京的小吃,北京的胡同,和北京深沉的历史和文化。林慕月总是用这样一句话描述北京,他不是一眼情人,却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他厚重、妩媚,但却不张扬、让你来了就不想走,爱了便离不开。
或许跟林慕月一样,在青春岁月里,每一个女孩子的心中总是有一个关于爱情的梦想,这个梦想,在那段草长莺飞的岁月里,兀自的生长飞扬,这种感情无关与权钱和世俗,它纯洁的就像是刚出生婴孩的眼睛。坠入到这个梦想里的女孩子,于其说是她爱上了谁,不如说是她爱上了爱情,在锦马轻裘的青春,爱上了那份相思的酸楚和相遇时的甜美。
那时的林慕月也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孩子,在她十九岁时初见魏叙然时的砰然心动,一切原是无心和巧遇,却在不经意间成就了她的爱情梦想。
多年以后,当林慕月回忆起自己的这段经历,总是会佩服自己的勇气,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所以不会瞻前顾后,即使有哪怕只是一个爱情梦想,也敢意气风发的北上。你会用你的手,把故事打开,回到他们爱人的脑海
第三章 承诺
你会用你的手,把故事打开,回到他们爱人的脑海
记忆中的人们,从身边走过,回到他们爱人的脑海
阳光保护着深海中的记忆,真实的内容抓住神经
如果你还在,如果还在,如果你在爱,你应该能想起来
记忆中的人们,从身边走过,回到他们爱人的脑海
林慕月感觉魏叙然也是喜欢自己的,校园里,擦肩而过时彼此眼中闪烁的光芒和刻意加快的步伐让一切的情愫欲盖弥彰,然而那段青涩的日子里,两个人都不愿意戳破那层玻璃油纸,于是羞涩矜持,在一片朦胧中,品尝初恋的苦涩和甜蜜。这种美好的折磨整整延续了一年,直到魏叙然毕业,两人都没有将自己的感情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晒太阳,而是选择埋在了心底。
魏叙然刚刚离开时,林慕月甚至还在想,或许过些日子就应该不记得他了吧,可是林慕月没有想到初恋的羞涩竟是那么的顽强,自己非但没有忘记,反而在剩下的三年的大学生活不停的想念那段情窦初开的岁月,想念两个人林荫道上不期而遇时脸上微微发烫的绯红和不规则的心跳,即使陈放的关怀和疼爱总是让她感动,即使在别人看来她和陈放是那么的般配,林慕月总是不能够狠下心来拒绝自己回头张望。
那时候的林慕月不知道,她的那种对往昔自然流露出的追忆早已经深深的伤害了骄傲的陈放。
大学毕业后,陈放毅然决然的回到了那个盛产龟苓膏的家乡,身边的人都为他们的分道扬镳而感到吃惊,在别人看来情深意笃的两个人居然也会有今天?不由得让不让人唏嘘不已,象牙塔里的爱情果然是一个脆弱的生命。
杨瑶,林慕月杭州的小老乡,看到曾经引以为榜样的情侣,在毕业时候居然一南一北相距万里,对大学里的爱情顿时失去了信心。在跟林慕月吃分手饭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师姐,如果爱情到最后都已分道扬镳而宣布告结,那么我们付出还有什么意义?”杨瑶喝了不少的啤酒,迷迷糊糊的说道。
杨瑶的新交的男朋友张天宇,坐在他身边尴尬的看着杨瑶,内心很复杂,不停的说,“杨瑶,我们定会天长地久的,你别担心。”
林慕月坐在对面,无心吃菜,淡漠的看着,尽管她知道杨瑶是因为她和陈方分手而失去了对大学美好感情的憧憬,可是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听到张天宇一遍遍向杨瑶说的承诺,林慕月感到麻木。林慕月苦涩的饮了一杯酒,陈放又何尝没有向自己做出承诺。那个向自己承诺要带着自己吃遍梧州大街小巷龟苓膏的陈放最终还是走了。感情又怎么说的准?纵使承诺千千万又如何?
林慕月和陈放是在学校学生会选举中认识的,林慕月和陈放分别是新闻学院和经济学院推荐的校学生会宣传部长的候选人。竞选中,林慕月的安静而不失锐气,陈放的稳重而不失热情,都给同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两人的呼声都很高,更戏剧化的是两人的得票也居然一样。面对两个同样优秀的同学,似乎淘汰掉谁都显得太过于残酷,当大家不知道如何做出选择时,是林慕月主动选择了主动退出。
“为什么选择退出?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学生处的张老师在和林慕月的谈话中问道。张老师年近五十岁,平时里待人温和,对学生很关心,很有学生缘,同学们都亲切的叫她“张妈妈”。
“不是没有自信。”林慕月平静的说道,“陈放有我没有的大气,我有陈放欠缺的心细,如果陈放做部长,依靠他的胆量和大气,再加上我的心细,会把工作做的更好,而如果两个人的位置颠倒了,就非但不能够弥补彼此的缺陷,而会使工作越做越糟糕。”林慕月总是有着同龄人中普遍缺少的全局意识。
陈放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关注林慕月的,起初,陈放对这个总是安安静静待着的女孩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直到他就职演说那天,当他在台上的慷慨陈辞,不经意间往台下的一瞥,看到林慕月正在对自己微笑,安静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平时只知道出林慕月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此时她的笑容就像是冰山下一簇燃烧的火焰,一下子点亮了他年少多情的懵懂。从此,陈放总是借着各种工作的幌子,接近林慕月。
大二那年,学生会组织干事们一起去太湖秋游。太湖的夜晚繁星点点,林慕月和陈放坐在湖边赏月,太湖水波光粼粼,两个人的倒影在湖面荡漾。陈放突然笑着说,“慕月,做我的女朋友吧?”
“可是我不爱你啊。”慕月歪着脑袋看着月光下朝气蓬勃的那张脸。
“没关系,那就让我在你的身边就好了,我会一直等到你爱我。”
三年后,那个骄傲自信说要一直等到慕月爱他的陈放终于走了,那个说要带他吃遍梧州大街小巷龟苓膏的男人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慕月,你终究还是不爱我。”陈放的眼神中奔流着深蓝色的忧伤。月色依旧皎洁,只是人心却不在明朗。
“也许是我太天真,我以为只要我一直专心的陪在你的身边,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三年了,我以为我够坚强,却一天一天失望。我从没有在你的眼神中捕捉哪怕一点点的爱的炽热,你总是静静的呆在我身边,浅浅的笑着,在别人看来你是那么的温顺娇柔,可是,你知道吗?你每次对我笑,我总是能感受到你笑容背后疏离的客套。慕月,我是个普通的男人,我也渴望自己深爱的女人会用自己的心热烈回应我的爱,我要的是爱,慕月,是爱,是你的整颗心,你明白吗?不是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客套,不是。”慕月感受的到陈放声音中压抑的痛苦。
“慕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是忘不掉魏叙然,那个和你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早就走了,今生来世你都不知道会不会见到他,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靠近现实的温暖,而是选择活在一个静谧虚幻的梦里?为什么?”陈放痛苦的望着月光下那种安静的脸,眉头紧蹙,声音梗塞。
陈放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暮色中,树梢的知了还在不停的叫着。第二天,第三天……直到毕业,陈放再也没有来找过她。陈放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慕月静静的呆在原地,他都会回来找她。但这次陈放终于爽约了,慕月知道这次陈放再也不会回来,他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回头。
洛西问,“慕月,你有没有深深爱过?”
“没有。”没有,的确是没有,陈放说她对他的不是爱,是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客套。
清晨醒来,林慕月总会感觉到嘴角咸咸的味道。陈放走后,林慕月到了北京。白天工作还可以和洛西嘻嘻笑笑的玩耍,感觉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晚上,独守着一轮孤月,林慕月感到铺天盖地的寂寞在心中的大街小巷逗留,寂寞就像是长了触角挠的自己的心痒痒。
“我希望有一个神,能够撑开我的寂寞。”有一天,林慕月对洛西说。
第四章 暧昧
这是个恋爱的季节,空气中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大家应该相互微笑,搂搂抱抱,这样就好。生命象鲜花一样绽放,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我们必须相爱。CD机中,张楚的低低的唱着。
林慕月对陈放就感情浅浅的,像一种淡淡的暧昧。林慕月总是会想起三年前的月光下那种自信的笑脸,想起陈放对她的好和隐忍的爱,会怀念陈放大清早给她买的豆浆油条,会怀念他宽阔的肩膀和温柔的笑。好几次她都想打电话给他,想知道他在梧州是不是过的好。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够,自己不能够太自私,既然不能够给他整颗心,就不要再继续那比朋友多一点的暧昧,就不要让他抱有希望然后绝望。
三年里,陈放从来不要求林慕月做什么,他们很圣洁的相处,陈放只是在慕月不开心的时候给他一个肩膀,只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拉住林慕月的手。林慕月似乎已经习惯了陈放在身边静静的等待,她以为陈放的臂弯永远是她的依靠,她以为陈放的不离不弃是无限期的永恒,所以她不曾对陈放言爱。她总是在想等到有一天魏叙然的影子在她的心中模糊掉的那一天,她就做陈放最美的新娘。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沉默终究是伤害了一颗痴情的心,陈放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他终究没有勇气等到她爱他就走了。
林慕月有时候会想如果陈放是自己的家人就好了,那么他就不会离开,不会伤心失望,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或许她是个太贪婪的女人,自己无法给于同等的爱,却渴望那份温暖永远不降温。
林慕月总是在睡不着的晚上,守着满地的月华,想起那张干净的面孔。魏叙然,那个还没有出场就让陈放溃不成军的男人,那个和林慕月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总是那么的让她魂牵梦萦,爱情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林慕月忘不掉新生报道那天,魏叙然温柔的眼神,微笑的嘴唇和旧旧的红衬衫,那零零星星的记忆就像是胎记一样长在了林慕月的身上,思念伴随着她的青春在一天天的长大。
林慕月总是想象有那么一天,在人山人海中忽然遇到魏叙然,微微一笑,轻轻的一句问候,“是你吗?”然后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林慕月梦醒后便逃之夭夭,就像毕业后便杳无音讯的魏叙然一样。或许陈放说的对,今生来世她都不会见到魏叙然。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陈放现实的温暖,而选择飘渺的梦呢?
我渴望见到你,
是因为我想你,我太喜欢你
我如果突然消失,
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想你
是啊,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其实……你知道吗?
其实,我真的只希望那公正的时间能带我你的消息
童话中说,只要坚持守侯下去就能够看到光明,然后会在一个铺满鲜花的地方找到天堂。洛西说慕月太傻,居然会相信一个童话,童话中王子和公主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可现实中王子会娶歹毒的婆娘,灰姑娘却依旧是灰姑娘。慕月是相信这个童话的脆弱的孩子。然而尽管林慕月每天外表平静,对人也彬彬有礼,看起来也有那么一些不可侵犯,但是她依旧没有办法把心疼埋藏的严严实实,她安静的眸子中总是在游离,困窘的内心无处安放。
杂志社里的同事都纷纷不相信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居然是单身,可是看到她除了洛西便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也便不再猜测。几个单身的男同事打赌竞赛看谁能够现追到林慕月,可是她对谁都是浅浅的笑,外表柔美,但是内心却像是一块冰一样,即使在北京四十度的酷夏也依旧燃烧不起来。
“洛西,林慕月不会是拉拉吧?”蔡明明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他妈才是拉拉呢!”洛西听不得别人对林慕月说三道四。
“她和她爱的男人走丢了。”洛西不知道这样子的回答蔡明明会不会满意,但是林慕月和魏叙然的确是走丢了。
下班后,洛西喜欢拉着慕月去逛各式各样的酒吧,或者去cLUB跳舞。慕月总是要一杯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寂寞的男女,大胆的调情,一切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中变得顺理成章。
洛西就像一条鱼一样穿梭男男女女中间,跳到尽兴的时候,她会夸张的向慕月招手。慕月很羡慕洛西的性格,外向爽朗,她活的很舒展,就像是一个摇曳多姿的柳树,无论刮什么风,她都可以随性自如的舒展自己的生命,懂得随时随地的寻找生活的乐趣,没有她的拘谨和放不开。
洛西说,这是个离暧昧很近,离爱很远的时代,为什么先交一个男朋友?尝试着真心的对待他,说不定会发现自己一直一直的等待是个错误。
慕月不肯。她是个宁缺毋滥的人,跟陈放在一起三年都没有从心中抹掉那个影子,她不想再做一个自私的女人,不忍再伤害一颗心,也不想让别人来打搅她的安静。
日子就这样的过着,沉静的像一潭死水。林慕月不知道终点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过去的等待,总是有陈放在自己的身边,难过的时候总会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别怕,有我呢。”但是连自信的陈放都放弃了等待,那自己呢?是不是要在徒劳无期前途渺茫的等待中蹉跎掉自己的青春。
洛西说,慕月你看,街灯下你的影子看起来都那么的幽怨。
慕月知道杂志社里男同事之间无聊的打赌,她感受的到蔡明明看她时躲闪但又炽热的目光,却装作一无所知,对他们依旧是浅浅的微笑,拿捏着自己的尺度。
最近,杂志社筹划了一个北京十佳青年才俊的系列报道,谢宇森说,这次报道的组织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杂志社在能否扩大自己的声誉和影响力。每个人头上就像上了紧箍咒,紧张兮兮的,不敢有一点闪失。
林慕月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骡子一样,每天背着相机和录音笔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不停的走啊走啊。看到镜子中憔悴的脸,大大的黑眼圈就像是刚花过的烟熏妆一样,林慕月有些心疼自己。
早上刚到办公室,林慕月就发现自己桌子上的放着一只白色的风信子,林慕月有一种恍恍惚惚的错觉。
林慕月曾经跟陈放说过,她特别喜欢白色的风信子,淡雅宁静,代表着不敢表露的爱,她喜欢那种掩藏的深情,但是陈放总是喜欢送她木棉花,慕月不喜欢怒放的木棉像腾空而起的火焰一样盛开的样子,但她每次还是会浅浅的笑着说谢谢。直到陈放走后慕月才知道木棉的花语原来是珍惜眼前人,其实陈放才像是一只淡定开放风信子,他掩藏着自己的深情,不让她有负担压力,他总是在委婉的含蓄的提醒她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慕月终于明白了陈放所说的自己笑容背后淡淡的疏离和浅浅的客套是什么样子,它就像一张锐利的刀片,一天一天的在削薄着陈放的深情,终于陈放的心再也没有力量承受刀片切下去的伤痛,他选择了放弃。
周围的同事都在忙乎着自己的工作,没人注意到林慕月绯红的脸和起伏不平的回忆以及复杂的内心变化。
“林慕月,你来一下。”谢宇森站在办公室门口叫道。
林慕月赶紧放下了花,拿着自己重新改好稿子去主编室.谢宇森的脸色阴沉,林慕月心里有些诚惶诚恐。林慕月最近的状态很是不好,可能是工作一段时间,新鲜后的疲软,做事有些颠三倒四,写的稿子第一次被谢宇森退了回来,所以当谢宇森叫他时,林慕月明显感到自己底气不足。
“进来,坐吧。”林慕月刚要敲门,就看谢宇森头也不抬的说道。
“主编,这是我刚改好的稿子。”林慕月轻轻将稿子放在桌子上。
谢宇森抬头看了一眼,笑笑地说,“哦,放那里吧,上次交稿时,我的话有些重,生我的气了吗?”
“怎么会啊。”林慕月赶紧说道,“主编还是为了我好,是前些天我的状态不太好。”林慕月看得出谢宇森对自己的器重,但是作为杂志社的小子辈,还是的处处察言观色,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谢宇森点了点头,好像是很满意林慕月的回答。
“你是F大的吧?”
林慕月一怔,“对啊,怎么了?”
谢宇森没有回答,接着说道,“下周你去做一个张翰的采访,张翰可是现在北京广告界领军人物,不简单啊,这次我们北京十佳青年才俊活动准备做一个他的专访,你认真准备一下,对了,他也是F大的。”
“张翰?”
“怎么你认识?”谢宇森似乎很高兴听到林慕月的这一声疑问。
“名字有点熟。”陈放有个很好的兄弟也叫张翰,林慕月不敢确定此张翰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翰。
林慕月离开主编室,刚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洛西就探了个脑袋过来,“怎么,谢老头没找你麻烦吧?”上次谢宇森狠狠的批了林慕月,吓得洛西最近也老实了很多。
“没呢,他分配了我下周的工作,要我做一个张翰的专访。”
“张翰?就是未之然广告公司的张翰?”洛西睁大了眼睛。
“是啊。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吃惊?”
“这个人据说很有才,好创意多的像黄河泛滥一样,被称为什么北京广告界新起的领军人物,不过听说此人性格挺怪的,谢老头是不是找你麻烦呢,千万别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洛西不无担忧的说道。
“不会的,放心好了。”林慕月拍了拍洛西的肩膀说道,表现出一贯的自信,工作上从不担心和怀疑自己的能力。
第五章 散心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自信就可以做得到,就像林慕月这次采访,还真像洛西说的那样,这个张翰似乎故意在排斥媒体的采访,她打电话给张翰预约时,张翰总是有各种说辞拒绝,不是要没有时间要赶什么策划案,就是正在外地出差,总之,就是不露面。最后,只能围追堵截了,林慕月决定直接到公司找他,可是守了半天没见到人。
“我们是好朋友,F大的校友,你告诉你们张翰我叫林慕月,他应该记得我的。”林慕月有点病急乱投医,慌乱的跟前台讲着,想要自己进去。
“小姐,真的很抱歉,总监说过的没有预约是不见外人的,他最近很忙,再说我们也不能做主,你这样我们很难做。”前台工作人员面带难色。
最后林慕月只能无奈的离开,心里也是烦烦的。做个小记者怎么也这么难,最近稿子也写不出来,采访也没完成,还得看主编的脸色。想想这些,林慕月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做,头也晕晕的。回到家一测体温,居然有接近38.7度,吃过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还没起床,就听到一阵电话铃狂震,接起电话就听到洛西在大叫,“拜托,大姐你怎么还没来?快十点了,都等着你开会呢?谢宇森让你十分钟之内赶到。”
林慕月慌忙抓起闹钟一看,已经九点三十五了,赶紧的爬了起来,匆匆洗了个脸,就急忙打车去公司,还好公司离得近,没耽误多久,但是到了会议室,还是看到了谢宇森一张铁青的脸。
开完会,林慕月赶紧的溜到自己位子上,上班以来还是第一次迟到就被谢宇森抓到了还真是够倒霉的。不过,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糟糕,自己这么一着急,烧好像退了,“还好,还好。”林慕月摸摸了自己脑门说道。
“怎么来这么晚啊?”洛西悄悄问道。
“昨天有些发烧,吃了点药,就睡过头了。”
“你看自己一个人在北京,怎么也学着照顾自己,要你找个男朋友?”洛西朝蔡明明的位置看了看,蔡明明也慌忙低下头,假装工作,洛西扑哧笑了,“人家蔡明明对你早就望眼欲穿了。”
“瞎说什么。”林慕月慌忙打断洛西的八卦絮叨。
“我看你最近也够背的,先是挨谢宇森的骂,再是采访张翰遭拒,还感冒了,真该到到庙里拜拜佛烧烧香,洗洗霉运了。”
下班后,林慕月收到蔡明明短信,“等会一起吃饭?”林慕月回头,遇到蔡明明的笑容。
“好。”林慕月的短信和她的人一样的简单。
相对而坐,微笑,点菜,吃饭。
“慕月,做我的女朋友吧?”蔡明明的直白。就像是三年前的陈放。
“蔡明明,谢谢你的花。”林慕月文不对题地说
“什么花?”蔡明明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一直都以为是蔡明明,怎么?他都不知道?林慕月的脸倏的一下红了,有一些尴尬,忙说“没事,没事,我弄错了。”不是蔡明明那会是谁?林慕月心里泛着嘀咕。
“慕月,以前我一直不敢表白,老觉着自己配不上你。慕月我决定试试,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蔡明明一脸恳切。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慕月重复着蔡明明的话,搅着果汁问自己,蔡明明的告白有些唐突,却让身困体乏的林慕月感到一些温暖,“是不是我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找一个肩膀依靠?”
陈放离开,魏叙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深爱自己的人一个个的从自己的生命中退场,曾经偌大的嬉闹的舞台如今只剩下自己,再加上工作的诸事不顺,身在异乡的悲凉,这一切都无形中在吞噬着自己那点美好但却单薄的记忆。难道自己三年的等待真的是个错误?人生自古多情痴啊,林慕月苦笑着。魏叙然还是没有出现,陈放却已转身离开。蔡明明。蔡明明,难道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蔡明明?林慕月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林慕月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坚持究竟是不是对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放开心扉,就像洛西说的尝试着去爱别人?最起码在自己狼狈无助的时候会有一个肩膀让自己依靠,会有一双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珠?可是这样子的爱情是自己想要的的吗?自己心心念念的初见倾心呢?自己一直一直得坚持呢?真的要为了一点小的舒适而违背自己的心愿?不可以。
“蔡明明,原谅我。”林慕月抿着嘴唇,下定决心的说道。
洛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居然有人会为了那初恋恍若镜花水月的念想而放弃靠近现实的温暖,自己就是想不明白,总是要有人陪的嘛!洛西想既然林慕月不肯自己离开,自己就应该帮她,人总不能守着梦想和回忆过一辈子吧?
于是,洛西总是找各种借口领着林慕月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希望林慕月和自己的某位男同学擦出爱的火花,或者有时候就直接拉林慕月参加自己安排的相亲,开始时,林慕月还会将那些男人跟魏叙然比较,到后来连比较都了无兴趣,总觉着这些男人比不上魏叙然,于是,就也无心相亲。最后,忙活那么久,也毫无结果。
既然林慕月固执的坚持着自己心目中的爱情,想和一眼情人,相守一生一世,自己又多掺和什么?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洛西心里有些对这个魏叙然也有些好奇,但是看到林慕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又觉着林慕月有些傻,有些可怜,可是洛西对林慕月有些佩服佩服,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林慕月就有这样一份孤勇?想起薛舟,洛西对林慕月又有些羡慕,即使是孤勇,即使希望渺茫,可依旧是有前途。而自己的初恋却只能是穷途末路。
这些日子事事不顺心,让林慕月倍感想家,想家乡的海,以前每一次想家的时候陈放总是陪着林慕月去看海。趁着周末,林慕月自己悄悄的去了一趟北戴河,想自己散散心。
海水轻轻舔着林慕月的脚踝,海风吹起了耳际的头发,林慕月乖乖的坐在岸上,听着海风吹过,看着潮起潮落。
海浪和海岸就像是一对恋人。
潮起的时候,海岸紧紧搂着海浪扭动的腰肢,海浪浓郁的吻着海岸的脸颊,一脸的眷恋面对一脸的深情;潮落的时候,海浪和海岸十指相扣的双手被无情的打断,看着渐渐远去的海浪,海岸的脸上写满了忧伤,心中却藏着未曾没有泯灭的期待的目光。
海鸥在头顶上盘旋,林慕月忘记了时间,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海风,浪花,和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在宾馆里,林慕月一遍一遍的看《东京爱情故事》,看着莉香浅浅的笑容,模仿莉香的语调,“我总是告诫自己和谁在一起都要欢欢喜喜的。一想到分别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于是我就拼命的微笑”。既然不想让别人照顾自己,又想一个人在北京漂泊,就要好好的爱自己,要像莉香那样子微笑的面对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稿子写不好可以再写,采访遭拒可以再尝试。既然选择这样子生活,就要努力让自己过的幸福,不被环境干扰。
这样子一想,林慕月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多了,果然是海的女儿,每一次靠近大海总是会吸收到新的力量,面对生活的勇气。
第六章:相遇
秋老虎又开始发威,气温再一次升高,果然是秋脖子短,林慕月心里不由得感叹,前几天刚看的芦花飞舞,以为马上就是冬天了,结果居然不还在半冬半夏。街道两边的树枝纹丝不动,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泛黄的树叶更像是打败仗的士兵一样,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走在去杂志社的路上,林慕月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她想仔细看清这个她生活快一年的城市,想知道生命的针孔到底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什么样子的痕迹。
“你可回来了。”前脚刚踏进杂志社的门口,就听到蔡明明的焦急的声音。
“洛西中暑了,她本来就贫血的,今天一见到大太阳就晕倒了,现在医院呢。”蔡明明说道。
“啊,中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会中暑?”林慕月有些疑问,抓起包就要往外跑。
“你别急嘛。”蔡明明一把拉住林慕月说,“她现在没事了,头准她看完病回家休息了。”
“哦。”林慕月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下午约好的采访还得做,谢宇森急着要稿子。”
“她不是回家了吗?”林慕月有点吃惊。
“算了,我替她吧,她准备的资料呢?”林慕月接着说。
“主编也是这个意思,哈哈,让我见到你就立马通知你,就知道你觉悟高。”蔡明明递上洛西准备的资料,咧着嘴说道。
“哦,谢谢。”林慕月翻着资料,头也没抬地说。
“蔡明明。”蔡明明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林慕月在叫他。
“怎么了?”
“这个资料对吗?
蔡明明便翻资料边喃喃自语,“魏叙然,明恒建工的项目主管,没错啊,就是这份资料,洛西走的时候给我的,她还说材料和采访大纲都基本成型了,你不用那么辛苦了呢?怎么了?”
“开会定的采访对象不是王隽吗?”林慕月一脸的严肃,蔡明明有点不习惯。
“哦,你说这个啊。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不知道,据明恒内部说王隽好像经济上出了点小问题,正在接受检查,魏叙然接替了他成为了明恒最年轻的主管,因此他也顺理成章成为了我们的采访对象。”蔡明明说的漫不经心,林慕月听得却是字字惊心。
魏叙然,真的是那个魏叙然吗?
魏叙然,男,浙江丽水人,F大硕士,明恒建工项目主管。资料上是这样子说的。
陈放,我找到他了,林慕月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在自己焦头烂额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的时候,魏叙然终于登场了。
大一新生报到那天,在人群中,林慕月拖着大大的拉杆箱,满头大汗的朝新生检录处走去。
“同学,是来报到的吗?”魏叙然穿过层层的人群走向了林慕月,林慕月一直都认为认为这是缘分的开始。
干净而魅惑的脸,温柔的眼睛,旧旧的红衬衫,林慕月所有青春的光阴就仿佛定格在四年前的那个下午,所有的对爱的期待在那个下午一并绽放。
王家卫说,我距离她最近的时候,只有0.01公分;57个小时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生活的奇迹是什么?或许就是你以为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整个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突然一丝微弱的光刺痛了你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
林慕月心里有些许的紧张,他现在是什么而样子?还记得我吗?林慕月心里惴惴的,就像是待嫁的新娘满心的欢喜,又满心的不安。
打电话给洛西时,林慕月也是兴高采烈的嚷嚷,话也比平时多得多,完全失去了自己平日里保持的安静的淑女形象,害得洛西真纳闷,“不是吧?我生病了,你这么高兴?”
“洛西你居然你的采访对象换成魏叙然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魏叙然?是啊,怎么了?”林慕月刻在心中的小秘密,洛西怎么记得。
“魏叙然啊,洛西,你不记得了。”林慕月因激动脸变的红扑扑。
“林慕月,找你的电话,是未之然广告公司的。”办公室里的杨志叫到,杨志第一次看到林慕月这么激动还吓了一跳。
“不跟你多说了,我有电话,下班后聊。”林慕月意犹未尽的挂掉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林幕月。”林慕月接过杨志的电话说道,声调了也满是快乐。年轻的时候似乎都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总是喜怒行于色。
“我是张翰。”与林慕月相反,电话那段的声音冷冷地。
“张翰?哦,你好,你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接受我们的采访?”林慕月开门见山的问道。
“下周三下午三点,我在公司楼下的上岛等你。”
“太好了,我会准时到达的,非常……”
砰!林慕月还没有说完感谢的话,张翰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还真牛!。”林慕月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不过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魏叙然,林慕月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无所谓了,他再冷淡,再牛,不还是接受我的采访了?这就行了。”林慕月总是很会安抚自己的情绪。
“明天还要采访魏叙然呢。”林慕月开始看洛西准备的资料和采访大纲,思绪有开始漫无目的的飘荡。
“林慕月,那个男生好像在看你呀。”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宿舍的张筱肖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
林慕月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魏叙然正扭过头和旁边的同学讲话,林慕月的脸一下子红了。
思绪一下子被扯到了好远的地方......
灵魂在漂泊,是三生石上层层叠叠的折磨
樱花,擦过哭泣的肩膀,在凝望中湮没
受伤的翅膀,盘旋在孤寂的梦中,年年岁岁的回首
邂逅,在百转千回之后,握紧指尖泉涌的幸福,不再擦肩
推开门,林慕月注意到魏叙然的眼睛一亮,她知道自己达到目的了。清水芙蓉不爱化妆的林慕月今天略施粉黛看起来格外动人。
“你好吗?林慕月。”魏叙然浅浅的笑着,嘴角微翘。
他问的是你好吗,不是生硬的你好。他还记得我,他居然还记得我,林慕月的心里翻江倒海。爱一个人的心是不是特别卑微,特别容易满足,一句“你好吗?”就已经让林慕月承受不起。
不过是一个平平的男子,我却把心低到尘埃了,心里充满了酸楚,却依旧欢喜,还眼巴巴的渴望从尘埃中开出花了,连张爱玲都这样子描述自己的内心。
“秘书告诉我有个叫林慕月的记者来采访,我就隐隐感觉该是你,果然是你。”魏叙然给林慕月倒了杯水,示意林慕月坐下。
林慕月静静的听他说着。魏叙然眉宇间没有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一些刚毅,昔日温柔的眼神也多了些许的锐利,他不再喜欢穿旧旧的红衬衫,一套合体的深灰色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成熟干练。
“几年不见,果然没出我所料,长成大美女了。”魏叙然声音没有变,还是那么慢条斯理,音色圆润。
“哦,怎么叫没出你所料?我们已三年不见。”林慕月笑靥如花。
魏叙然抬起头,看着林慕月的脸,喃喃自语道,“初见蓓蕾,便知绽放之美啊。”
第七章:结婚
再次重逢,林慕月表现的淡定自若。尽管内心早已像海啸来袭般的波涛汹涌,尽管对这一时刻已经渴求很久,但是脸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安谧,既没有喜不可待的张狂,也不是冷若冰霜的淡漠。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对于林慕月的问题,魏叙然都是很配合的回答。他的脸上一览无余的平静,除了刚开始他那一句喃喃自语外,林慕月便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洛西,真的是他。”采访结束后,林慕月在好朋友面前,扯掉脸上平静的伪装,激动的说。
“谁?”洛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是魏叙然啊,魏叙然。”林慕月笑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甜甜的蜜糖,无论牙齿碰到那里,都会是满口的甜蜜和幸福。
洛西觉着林慕月的快乐有些夸张,林慕月却全然没有察觉,完全沉浸在重逢后的喜悦和回忆中。的确是这样,我们素日里,巧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不怎么熟的旧友,都会兴奋好久,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一直痴痴念念的爱人呢?
洛西看到林慕月灿烂的笑容,突然有些担心,一个活在梦里太久了的人,突然见到太阳和现实,会不会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幸运而撞得头破血流。
或许是洛西先知先觉,重逢后魏叙然的确没有像林慕月想象中的那样打电话约她喝咖啡看电影,继而像情侣一样的牵手拥抱。采访结束后,虽然互留了联系方式,林慕月并没有收到魏叙然的半点消息。
林慕月想主动联系魏叙然,她不想看到难得重逢就这样子在自己的手中蹉跎掉。可是苦于没有时间,杂志社要扩大规模,增加发行量,每一个人都要做以前两倍的工作,每天都累得人仰马翻,采访,组稿写稿,样刊校对,联系广告,都要涉及,就连以前林慕月一窍不通的版面设计现在都略通一二。
又到了新的一周的周三,林慕月如愿的见到了张翰。
三点钟整,张翰捧着一束白色风信子施施然朝林慕月的走了过来。
“他就是陈放的哥们嘛。”看到张翰的真人,林慕月在心里肯定的说道
“你好,很高兴结见到你。”
“是吗?”张翰似乎并不喜欢这样子的客套话。
“对啊,你是我的校友,兼师兄嘛,还跟我以前男友的一个好兄弟长得好像,见到你自然会感到很亲切。”林慕月巧舌如簧。
“以前男友?你承认陈放是你的男友了?”张翰的眉毛微翘,有些咄咄逼人。
“这是事实嘛,我为什么不承认?”林慕月看着张翰,故作轻松地说,心里却暗暗叫苦,只不过想做个专访而已,没想到张翰会这么尖锐。
林慕月浅浅的笑着,看起来丝毫没有把张翰的话放在心上,“张翰,你终于肯承认你认识我了。”
张翰觉着林慕月的安静是对自己的挑衅,心里窜了一把火,不自觉的声音提高了分贝,“林慕月,你把陈放当成什么了?情感的缓冲剂?阿倏的司匹林?,念大学的时候,我就看不惯你的傲慢,陈放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整天一脸的冷霜。陈放,他有什么什么不好?你知不知道,学校里有大把大把的女生暗恋她,比你有才的有,比你长得漂亮的也不少,比你脾气好的,家境好的,都多了去了,怎么就你那么牛?一想到陈放,我就不想见你。”
“那怎么还是来了?”林慕月还是微微的笑道,只是心痛又开始弥漫,她终究是没有勇气面对过往的情感,我不牛,谁说我牛,我只是想守着自己一见钟情的感觉而已,我又有什么错?我只是没有让陈放早早离开我,可是是他一直不肯走我也不肯放弃?又能怎么办?我们都是一类人。
张翰把桌上的花推给林慕月,“这是陈放最后送你的花,他要结婚了。”
“花?一直都是陈放送我的?”
“是,陈放要结婚了,我希望你劝劝他,婚姻不是儿戏,我是他的兄弟,不希望他以后后悔。”张翰一脸诚恳。
“结婚?”林慕月猛一抬头,“怎么会?”这个消息太让人措手不及。
“我希望你劝劝他,婚姻不是儿戏。”张翰说完起身离开。
陈放要结婚了?
结束完采访,林慕月还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个梦。二十五岁的陈放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坚守的城堡,而选择另投驿站。
一个男人会等一个女人多久?
杨过等了十六年,陈放等了三年。
看着请柬上烫金的囍字,林慕月觉得心在疼,明明不爱,为什么还是会心痛?
人总是在叶散的时候,明白欢聚;在花谢的时候,明白青春。林慕月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那个隐隐的温暖就这样子消失,戛然而止的告别那么的唐突,没有事先和她打一声招呼。
林慕月没有想到陈放会这么快的结婚,她想知道陈放是不是在赌气。对于陈放,她有太多的愧疚,她希望他得到自己幸福。
电话拔了又挂,挂了又拨,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接通的绿键。
“喂,…。”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这端的林慕月抱着电话筒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喂,哪位?”陈放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
“喂,…。”林慕月感到浑身在颤抖,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
“是我,陈放。谢谢你一直送我的花,恭喜你。”林慕月艰难的说出第一句话,这是陈放走后林慕月第一次打电话给他,曾经的一对璧人居然无言,怎么这么讽刺。
“哦,谢谢。”陈放的声音里有些许的失望。
电话两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慕月仿佛听得见陈放的呼吸声,林慕月的心怦怦的跳着,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祝你幸福,拜拜。”林慕月突然落荒似的挂掉了电话,不敢再继续,林慕月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耻,自己居然懦弱到连几句问候都没有勇气问。
请柬安安静静的躺在包里,通红的颜色刺的林慕月的眼睛现在还在疼。站在天桥上,扶着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栏杆,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林慕月突然狠狠的哭了起来。
林慕月想念那段陈放的单车载自己走过的岁月,轻轻掠过发梢的微风,不经意间漫天飞扬的柳絮和喁喁私语的少男少女。
杜拉斯说,十八岁我们已经老了。老了就不会再为了那些年轻的梦想较真,老了就会妥善的安置自己的心,老了便开始喜欢回忆,是这样的吗?林慕月低低的问自己。
第八章:回忆
最近一个月加班就像是家常的便饭一样平常,杂志社的每个人都累得够呛,就连平时总能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乐趣的洛西也整天痛苦的喊着“人不加班,天诛地灭”。林慕月反倒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觉得过的充实,也常常自嘲自己有一种受虐的气质。
下班后,林慕月毫无悬念的加班赶稿子。北京的秋天多了丝丝的清凉的风,但是林慕月的额头上依旧聚集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她的手指不停的敲着键盘,手心汗津津的。想想还有两篇稿子要赶,林慕月恨不得三头六臂。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振动起来,林慕月以为是洛西约她玩的短信,便没有理会继续写着稿子。
写完稿子,林慕月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有一条短信是洛西发的,“去三里屯不?”林慕月笑了笑未回。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姓名居然是魏叙然。是他打过来的?林慕月有些懊恼自己没接电话。
打过去?还是不打?别犹豫了打吧,万一他再也不打来怎么办?林慕月在想。
“喂...。”林慕月的“找我有事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魏叙然的声音“怎么不接我电话啊?”魏叙然的还是那么温柔,声音里有些微嗔的味道,林慕月感到有一股电流从心中流过,麻麻的但却是温馨的。
“哦,我在办公室加班,手机是振动,没有注意到。”林慕月忙解释道,脸微微有些发烫。
“加班?那还应该还没有吃饭吧?那我请你吃饭?”魏叙然轻轻的问道。
“啊。”林慕月刚要说不用,就听到电话那段传来,“等着我,我去接你,一会见。”
林慕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懵懵的,电话便嘟嘟的被挂断了。
林慕月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心里一直在打着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犹豫和不自信就像是夏雨后的杂草刹那间在心中疯狂的猛长。
为什么要犹豫?三年的等待终于结束了,焦灼的折磨的三年终于过去了,魏叙然再也不是一个飘渺不现实的梦,为什么自己还要胆怯和不自信?魏叙然不是来了吗?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魏叙然终于姗姗而来,这不是自己一直一直在等待和梦想吗?为什么不去?不可以不去。林慕月这样一想心里便坦然多了。
“下来吧?我在你楼下。”十分钟后,魏叙然打电话过来说。
林慕月从窗户看到了魏叙然朝他招手,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一切妥当,便匆匆的下楼。
“想吃什么啊?”魏叙然边开车边笑着问林慕月。
“想喝点粥吧。”林慕月晚饭通常喜欢就着小咸菜喝点粥。
魏叙然驱车到了最近的一家粥店,两人点了几个素菜,林慕月要了一碗小米粥。
“你不吃?”林慕月见魏叙然不动筷子便问道。
“哦,我吃过了,下午本来就想约你喝茶的,结果你没接我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吃了闭门羹了呢!。”魏叙然笑了笑。
“哦,不好意思,陪我吃饭,都耽误你休息了,现在都九点多了。”林慕月脸上有些许的歉疚。
“客气了啊你,呵呵,你别着急,慢慢吃,我们就当是叙叙旧了。”魏叙然看着正在吃饭的林慕月,一脸的宠溺。
两个人聊了一些大学时的趣事,相谈甚欢。魏叙然的笑容,总是让林慕月觉得特轻松自在。
吃完饭,魏叙然送林慕月回家。车窗开着,风轻轻的吹着,车厢里放着班得瑞的音乐,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魏叙然,林慕月心里觉得很满足,这或许就是自己笃定一定会出现的幸福。
“就回去了?”车停在林慕月家的楼下,魏叙然抬头问道。
林慕月边推车门,边笑着说道,“嗯,谢谢你送我回来。”
“慕月。”魏叙然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林慕月缩回开车门的手,回头问道。
“没事,睡个好觉。”魏叙然耸了耸肩,笑着说。
“那我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啊。”林慕月轻声交待着,伸手去推车门。
“慕月别走。”背后传来传来魏叙然低低的声音。
林慕月疑惑的回过头来,看见魏叙然温柔的眉眼,“慕月,能陪我多坐吗?”车厢的里Suede的歌声萦萦绕绕,就像是那常年在英伦三岛上空弥漫的雾气,林慕月有刹那间的意乱情迷,木然的松开推车门的手,安静的坐在座位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魏叙然双手扶着方向盘喃喃的说道。
“哦,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都没有准备礼物。”林慕月有些意外。
“没事。”魏叙然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林慕月,“慕月,我们有四年没有见面了啊。”他歪着脑袋,闲闲的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穿过林慕月望向远处,车窗外,一对年轻的人正骑着单车,手拉着手,一闪而过,空气中留下了他们一串串甜蜜清脆的笑声。
“那会我们也和他们那么大。”魏叙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对恋人。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第一次见你距今都四年了。”林慕月也不无感慨的说。
“是啊,太久了,久到我以为我都已经忘记了。”听到魏叙然的话,林慕月的心微微一颤,昏黄的月光透过车窗在她的脸上打着光晕,一圈一圈。
“慕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我正要和导师去谈一个工程造价的事,在大门口口,看着你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不停的伸手擦着额头的汗,你穿了条素白的裙子,歪歪斜斜的向我走来,就像一个被束缚住翅膀的天使,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疼你,在那一刹那,我觉得你就是我这辈子在等待着要守护的女人。”魏叙然的每一个字节都挂坠的一串回忆,他的声音朦胧而暧昧,他嘴角扯起的一层浅浅笑,仿佛在告诉所有的人自己对这一段邂逅的满足和享受。
林慕月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自己拼命想要掩埋的往事又像汹涌的潮水一样袭来。
“慕月,你的胃现在好些了吗?,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也太人性,明明肠胃不好,却喜好吃辣,一点都不像是苏杭的姑娘。”
林慕月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魏叙然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叙然笑了笑,仿佛看出了林慕月的疑惑,淡淡的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会关注她的一切细节,即使没有正面接触,也会很敏感,我还记得,那次你胃疼的厉害,被寝室的姐妹送到了校医院打点滴,我正在买药,当时你的脸色惨白,我很担心你,一直在校医院附近转悠,等你打完点滴从校医院出来我才安心的回寝室睡觉。
“怎么不进去看我?”
“那时候的我自卑内向,而你就像一个纯洁的瓷娃娃,而我那么粗糙,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
第九章 坦言
魏叙然的话就像是扔在林慕月心湖里的一块小石子,一圈一圈涟漪激荡着林慕月的记忆,那年夏天固执的单恋,那些年少执拗的不敢告白的羞涩,和漫长而无望的等待。那段岁月就像是一块爬满了苔藓的青石板,斑驳陆离,忧伤就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敲打着情窦初开的心扉,朦朦胧胧的渴望在戴望舒的雨巷中燃烧着。一直一直以为那段过往是自己独有的,是记载自己灰姑娘情绪的墓志铭,却不曾知道原来是两个人的沉沦和纪念。
“我来到北京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将那些年少的情怀抛在身后很远很远了,可当秘书告诉我你要来采访时,记忆就像是冲破闸门的洪水,你的微笑、微红的脸庞和发梢的清香,所有所有的情绪和细节就像是掌间的细纹脉络清晰触手可及,我压抑不了自己不去想你。”
“为什么当时不明确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让我不能够明白你的感情,没有把握,没有自信,我却也不舍的忘记,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关怀一直在伤害着我,还伤害了别人,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自责吗?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林慕月就想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终于有机会发泄,颤动这双肩,微微抽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魏叙然紧紧的抱着哭泣的林慕月,柔声说道。
“你知道吗?那一年父亲得了尿毒症没有钱治疗而亡,我心有多痛,我是长子,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我还有两个妹妹也还在念书,母亲总是跟我说然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可是我没钱没权没关系,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面包看起来更实际,爱情是件奢侈品,我消费不起。可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也不能够明确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给你幸福,我是多么自卑,你又怎么能够了解我的矛盾和酸楚?”
“那你现在不矛盾不酸楚了,能够确定给我幸福了?”林慕月从魏叙然的怀里探出脑袋,揉着发红的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魏叙然别过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叨扰我?”林慕月有些生气。
“因为我想你,我不能抑制自己不想你,慕月。”听到魏叙然的话,林慕月的心又变得柔软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愿意自己一个人承受?为什么你总是只想到自己?你知道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我不想你受苦。”魏叙然吻着林慕月的头发,轻轻的说道,
“是不想我受苦,还是其他?”林慕月听到魏叙然的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觉得心里有些苍凉。
“不说这些了,现在我觉得很幸福。”看到魏叙然尴尬的样子,林慕月有些心疼。“我想送你礼物,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店开门,好不好?”
“现在,这么晚了,商店都关门了吧。”
“去看看嘛,我们就在这附近溜达溜达。”林慕月扬起脑袋,一脸的天真。
“嗯,好。”
街上没有什么行人,空气凉飕飕的,落叶被风旋起发出唰唰的响声,两个人手拉手走在一起,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影子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剪影。
“我把它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吧。”林慕月指着地上双叠的影子,调皮的笑着说,“这份礼物很特别哦,你要随时在我身边才会得到我的祝福哦。”
“Yes,madam。”魏叙然傻呵呵的敬了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该回去了,有些困了,明天还有例会要开。”林慕月打了个哈欠。
“那我送你回去。”
“嗯。”
“我们算开始交往了吗?正式的?”
“算啊。”魏叙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十章 梧州
第二天早上,因为要赶早上的例行晨会,林慕月起了个大早,并习惯性的给洛西家的电话震了铃,洛西是个嗜睡虫,周一要是林慕月不叫她,她必定迟到无疑。
果然晨会开始了一半,洛西慌慌张张的跑来了。看着谢宇森僵尸般的面孔,洛西识时务的溜到了自己位子上,安安静静闭上了嘴巴。
“林慕月和蔡明明,周三出发去一趟南宁,参加‘漓泉杯‘中日韩模特大赛,争取能对冠军做一下独家采访,据说张琼夺冠的呼声很高,你们留意一点,机灵点。”谢宇森吩咐道。
“好。”林慕月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又要好久都见不到魏叙然了,心里暗暗叫苦。刚进杂志社的时候,林慕月特别喜欢出差,在杂志社呆久了,一切都失去新鲜感,出差完全跟疲惫画上了等号,况且这次居然和蔡明明是搭档。
在南宁的采访出乎意料很顺利,而且初冬的南国也春意盎然、暖气袭人,林慕月的心情很好。偶尔蔡明明约去吃东西,林慕月也会欣然前往,渐渐觉得蔡明明也没那么讨厌。
“蔡明明,我想去一趟梧州。”中午吃饭时林慕月跟蔡明明说道。
“怎么突然要去梧州?好像我们不需要去梧州啊,“漓泉杯”模特大赛的采访工作都在南宁啊?而且我们还对冠军陈琼进行了独家采访,就等着回去拿奖金了,哈哈。”蔡明明虽对林慕月要去梧州感到很吃惊,但是还是咧着嘴巴傻呵呵的笑着。
“我去看朋友。”林慕月解释道。
“哦,男朋友?”蔡明明紧张的问道。
“不是,大学同学。”林慕月笑了笑。
“那不是男朋友,我陪你去得了,还可以照顾你。再说了反正工作就要结束了。等你看完朋友我们可以从梧州回北京。”蔡明明的心情出奇的好,不仅仅因为他自己单刀赴会误打误撞对冠军张琼做了独家报道,重要的这次自己是在在林慕月的面前表现了自己的机智灵活的一面。
“不,不,不用。”林慕月慌忙拒绝,她可不敢想象她和蔡明明去见陈放是个什么场面。
“那好吧,你一个人路上小心。”蔡明明情绪有些低落。
坐在从南宁去梧州的汽车,林慕月一直在想象和陈放见面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车到站时,林慕月感觉自己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放。
走在梧州的街道上,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卖龟苓膏的店铺,空气中飘着浓浓的龟苓膏的味道。“慕月,等什么时候你到我的家乡,我带你吃遍梧州大街小巷的龟苓膏。”林慕月仿佛又听到了陈放爽朗的笑声。林慕月走进了一家叫“五福龟苓膏”的店铺,要了一碗西米龟苓膏,慢慢的吃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林慕月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放,风风火火的赶来,难道只是为了一个纪念。握着电话,林慕月依旧不知如何开口。
陈放结婚的时候,林慕月没有勇气来梧州参加婚礼。她感觉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她怕看到陈放灿烂的笑容,那是她给不了陈放的幸福,但又更怕看到陈放过郁郁寡欢,她会觉得内疚。对于林慕月来说,陈放什么样子的状态都会让她觉得揪心。
梧州的山和水就很美,林慕月坐在江边,暖风习习的吹起她的长发,看着对面黛色的山,看着眼前粼粼的江和绿锻般的秀水,林慕月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想真真切切的拥抱这山这水。
这是个澄净的城市,生在这个城市里的女子一定有一颗温婉善良的心,陈放的妻子也一定这样子的女子,有着是细腻温暖的关怀,她的温柔应该早已抚平了陈放内心坑坑洼洼的伤痛了吧?那自己为什么有莽莽撞撞的来呢?林慕月有些不明白自己,苦笑,起身离开。
“林慕月。”林慕月仿佛听到有人叫我,不可能,在梧州我只认识陈放,怎么会这么巧的遇到,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林慕月摇了摇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林慕月。”林慕月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听错了,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林慕月果真是你,我一直在叫你,你都没有答应,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陈放。”林慕月有些惊讶。刚才还在想不会那么巧碰到陈放,结果生活就是那么巧,陈放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额头上还有闪亮的汗珠。
“怎么到梧州来了?”陈放擦了擦汗问道
“我出差,你还是这么能流汗啊?”林慕月记得上大学那会,陈放每次跑完步,就大汗淋淋,头发湿湿,像刚洗过澡一样。
“是啊,从小就这样。”陈放笑了笑,“来梧州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有没有吃龟苓膏?感觉梧州怎么样啊?”
“不错,挺繁华的,不愧是‘小香港’啊。”林慕月笑了笑,自动回避掉前两个问题。通常在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林慕月还是习惯性的选择逃避,林慕月常常嘲笑自己是个不够坚强的胆小鬼。
“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吧,去我家坐坐怎么样”。陈放热情的招呼道。林慕月觉得这样子陈放有些陌生,回到家乡后的陈放开朗了好多,他温柔的妻子果然已经抚平了陈放内心坑坑洼洼的伤。
“不,不,不。”林慕月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放的妻子。
“那好,我们去鸿德餐厅吧,就在附近的。”
吃饭过程中,陈放还是习惯性的给林慕月夹菜,林慕月却再也不能够心安理得。
“慕月,过的怎么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陈放对林慕月笑,就像是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我还是老样子,白天去杂志社上上班,晚上偶尔跟朋友出去玩。”林慕月心里突然莫名的失落。
第十一章 心痛
席间,陈放兴致勃勃的跟林慕月说着自己回家后的生活,林慕月还是和以前一样静静的听着。
“我接个电话。”陈放听到包里手机在震动,便停下了话。
“喂,我在鸿德呢,跟一个朋友吃饭,可能会晚些回家。”陈放对电话那头柔声说道。
应该是他的妻子打来的吧?林慕月心想。林慕月突然为自己无缘无故的情绪低落感到羞愧,自己一直不都希望陈放过的幸福吗?现在的一切不是你一直一直想要的吗?陈放找到了爱他的人,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爱的人。自己怎么那么贪婪的还想要霸占陈放的心?这样子挺好的,陈放幸福,自己也快乐。林慕月笑了笑觉得一切很美好。
陈放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到餐桌上,笑呵呵招呼道,“怎么不吃了?”
林慕月呆呆的看着陈放的手机,陈放新换了一款漂亮手机,可是手机上的挂饰居然还是旧手机上的那个,那个她做的小手工布偶。
“陈放,我……”林慕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放从林慕月呆呆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话中,明白了林慕月的所有的情绪。
“人总是需要一点温暖,那怕是点自以为是的纪念。”陈放自我解嘲道,“慕月,你没有错。”
陈放居然还把自己当作温暖?林慕月有些心酸,看到陈放谈笑风生的面孔和爽朗的笑容,林慕月以为陈放已经走的出来,放的开了。可是没有想到陈放依旧深陷情感的囹圄。所有所有的微笑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林慕月觉得心里好痛,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自私,锁住了自己的心,也锁住了陈放的脚步,吝啬给他爱恋,却不舍的放开他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吃完饭,陈放送林慕月回宾馆,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短短的一段路,林慕月觉得走的特别漫长,这次的离开,估计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梧州的夜空真漂亮啊,陈放。”林慕月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在北京时很少看到星星。”
“陈放,我遇到他了。”林慕月不知怎么的突然说了这样子的一句话。
“那挺好的,我就知道林慕月会得到幸福的。”陈放声音中有些苦涩。
“陈放,我……”其实,话一出口,林慕月就后悔了。
“什么都不要说,慕月。”陈放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林慕月,“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什么都不要说”林慕月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心也凉凉的。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一个男人的深情,慕月觉得自己的心蜷缩着纠结着,生疼。
林慕月习惯了将陈放当成哥哥一样,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到陈放。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看着地上的相互拥抱着取暖的两个人。是不是谁先爱了,谁就先输了?就像陈放之于林慕月,林慕月之于魏叙然。就像是林慕月从来猜不透魏叙然的情绪,陈放永远也抓不住林慕月的心一样。
“慕月,你一定要幸福。”林慕月坐在回南宁的车上,收到陈放的短信,泪流满面。
回到北京,生活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轨道,林慕月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陈放和陈放抱紧她时说的那句话,“慕月,你一定要幸福。”林慕月觉得心里涩涩的,但林慕月还是会努力的微笑,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对朋友,还是对魏叙然慕月,嗯,她一定要幸福,要幸福。
杂志社的例会上,谢宇森狠狠的表扬了林慕月和蔡明明。蔡明明高兴的几天都合不上嘴,林慕月虽然也是也很高兴,但是她看起了平静的多。有很多时候,林慕月都不喜欢蔡明明张狂的样子,觉得很傻。虽然蔡明明比她早来杂志社,比自己大两岁,但是林慕月总觉得他的心理年龄完全小于他的实际年龄。
周末时,洛西打着还没有为林慕月接风洗尘的幌子,约蔡明明去杂志社对面的海鲜城小撮一顿,当然毫无悬念的又是蔡明明做东。蔡明明觉得自己太亏,心想又上那个黄毛丫头的当了,但一想到林慕月也去,也就心甘情愿,愿打愿挨的掏钱埋单了。
吃饭期间,有洛西和蔡明明在,自然是欢声笑语不断。林慕月边享受这份轻松的快乐。本来和魏叙然约好一起吃饭的,但是洛西强烈反对,还给林慕月扣了个“重色轻友”的大帽子。林慕月想想自己最近好像的确是一头载进爱情里,和洛西疏远了不少,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么关心自己的朋友。
“对了,对了,这里的海参烧蹄筋特别好吃,我们忘记点了。”洛西吃到尽兴,就嚷嚷着要加菜。
“对,还有金虾双蛤,那个虾用蛋黄焗后鲜嫩馨香,两贝蛤肉用酱爆过后,滋味特爽口,而且黄色与酱红色的搭配还特漂亮”。蔡明明流着哈喇子描述道,完全忘记了这顿饭要自己的掏腰包的问题。
“好吃,我也觉得好吃。”林慕月笑着附和道。
“蔡明明,是你的手机响了吗?”洛西问道。
蔡明明正在跟服务生说着要加的菜,听到洛西的问话,赶紧看了看手机,“哦,不是我的。”
“哦,我的,我的。”林慕月刚反应过来正在响的自己的手机,“不好意思,刚换的铃声还不熟悉,没反应过来。”林慕月笑了笑有些尴尬。慌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是魏叙然的电话。
“喂。”林慕月柔声说道,心里甜甜的,心还在想刚刚还通过电话,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好,你是林慕月女士吗?”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我是。”林慕月有些紧张,是不是魏叙然出事了?怎么别人拿着他的手机啊?
“我们是鹭鹭酒家,你的朋友在我们这喝醉了,,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我们要打烊了,你能过来接他回去吧?”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婉,听到电话这头没有回应又继续解释道,“因为他最新的一通电话是打给你,所以我们就打给你了。希望没有打搅到你。”
“不打搅,不打搅,我二十分钟马上到。”林慕月有些吃惊魏叙然怎么会喝醉酒呢?他不是对酒还有些过敏吗?
第十二章 愿意
洛西一听到是魏叙然喝醉了,心里就觉得有些蹊跷。忙问道,“要不要陪你?”
“不用,你们接着吃吧。”说完林慕月就匆匆离开。
蔡明明还在跟服务生嚷嚷着加菜,看到林慕月离席,不知道发生什么,探过脑袋问洛西,“林慕月干嘛去了?”
“接人去了,男朋友喝醉了。”洛西觉得心里很烦躁,漫不经心的回复蔡明明。
“男朋友?她有男朋友了?”蔡蔡明明有些不敢相信,“我怎么不知道?”
洛西没有理会他,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吃着菜。洛西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林慕月和魏叙然之间注定是一场孽缘?难道只是因为妈妈说过寒门出身的男人更薄情,因为他们早就经历了世间苍凉,在感情中有更多的顾虑,所以更懂得保护自己,容易伤害别人?
隔壁桌闹哄哄的,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漫天扯着荤段子。洛西突然觉得有些犯恶心,便起身想去洗手间。
“哎,哎,你怎么也要走?”蔡明明叫道。
洛西手指了指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蔡明明居然守在门口,看起了傻乎乎的,一脸的严肃,一下子乐了。
“快点,我们也去趟鹭鹭酒家,我不放心林慕月。”蔡明明把洛西的外套递给她,蔡明明脸上呈现了少有的认真。
坐在出租车,洛西还是有些恶心,难道是食物中毒?吃了过顿的大闸蟹?洛西心里暗自的猜想着。
“你不会怀孕了吧?”蔡明明突然打趣。
洛西拿眼白藐视了蔡明明,很是不痛快,可是胃里翻江倒海,没有力气理会蔡明明。
当蔡明明和洛西赶到鹭鹭酒家,正看到瘦小林慕月和一个服务生正搀着身材高大的魏叙然,步履蹒跚。蔡明明赶紧下车帮忙。
“你怎么来了?”林慕月有些诧异。
“哦,洛西不放心你。”蔡明明莫名奇妙的跟林慕月撒了个谎,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魏叙然。
“洛西呢?”林慕月左看右看没找到洛西。
“在后面啊,蔡明明回头指给林慕月看,却发现身后除了空气和建筑,什么都没有,蔡明明心里有些奇怪,我们俩一起下的车啊?
“在那,在那。”林慕月眼角不经意瞥见了街灯旁边一个黑影,“蔡明明你快去看看洛西怎么了?”林慕月有些担心催促蔡明明。
“哦,好。”蔡明明大步流星的跑到了洛西的身边。
“好些吧?”看到洛西菜青难看的脸色和面前吐得一滩秽物,蔡明明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洛西有气无力的说,起身和蔡明明一起去找林慕月。
“怎么了?”林慕月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问道,魏叙然靠着林慕月的肩膀迷迷糊糊的说着,嘴里不知所谓的嘟嘟着。
“嗨,没事,就点恶心。”洛西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想林慕月担心。
“哦,那我先走了,蔡明明你送洛西回家吧?”
“好,好。”蔡明明忙答道,“只是你确信你能照顾的了他?”蔡明明指了指魏叙然。
“没事,谢谢你了呵,我走了啊。”林慕月说完再见,就摇上了车窗,汽车一溜烟的跑走了。
目送林慕月离开,暗黄的街灯下就只剩了洛西和蔡明明,夜色深沉,马路上行人稀疏,刚下过雪的北京有丝丝的寒冷。蔡明明禁不住打了哆嗦,嘴里嘟囔着,“这他妈冷。”
“是心冷吧?蔡少,今天见到真命天子了,死心吧。哈哈。”洛西本来想跟蔡明明打趣寻个乐子,却看到了蔡明明双手装在羽绒棉服的口袋里,一脸的寞,街灯下的影子悠长怅茫。
“走,我们喝酒跳舞去。”洛西第一次看到蔡明明如此的沉默表情,拍了拍蔡明明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虽然自己的胃还是很难受,但是看到蔡明明紧蹙的眉头,自己却不由得心疼。
“没办法,天生菩萨心肠啊。”洛西揽着蔡明明,自言自语道。
林慕月坐在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林慕月报完魏叙然家的地址后,看到身边的魏叙然居然靠着慕月的肩膀睡着了,手还紧紧的拽着林慕月大衣的袖子。到达目的点后,林慕月吃力里的把魏叙然扶上楼,帮他擦了脸,脱了鞋躺下,然后招呼魏叙然喝醒酒茶,魏叙然虽然迷迷糊糊答应着,却又翻了个身睡着了,就像个不听话的小孩。
林慕月这是第二次到魏叙然的家,他的家收拾的很整体,不想上一次,沙发上放了一堆的书和衣服,空气中有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是林慕月喜欢的味道。林慕月笑了笑,起身想去把地板打扫一下,刚进门时候没脱鞋,雪后的路上泥泞的污垢全粘到了鞋子上,客厅的地板像是个大花脸,林慕月喜欢整洁和一尘不染,就像是她喜欢百合,也是因为它的一尘不染纯白的透彻。魏叙然的手机在卧室里响了,铃声是周蕙那首著名的《约定》,是林慕月设置的和她的一样,魏叙然虽然表示抗议,说女里女气的会影响他成功男子的形象,但是却一直用着,没舍得换掉。
林慕月刚要去帮忙接电话,铃声就戛然停了下来。
林慕月不以为意,打扫完地板,洗手,帮魏叙然泡了杯菊花茶,轻轻的放在床头,然后转身想离开。
“慕月。”魏叙然突然坐了起来,揽着了林慕月的腰“慕月,别走,别走。”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痛了魏叙然的眼睛,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睡得香香的林慕月,魏叙然嘴角微翘的笑了,很沉醉。“宝贝儿,起床了。”魏叙然刮了刮林慕月的鼻子笑眯眯的说。
林慕月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没有理会,却在半分钟后突然的坐了起来,“啊?你醒了?你怎么不叫我?我洗个脸马上去做早饭。”林慕月惺松着眼睛急急忙忙的说道。
魏叙然一把将林慕月搂在怀里,轻轻的耳语,“慕月,不着急,我不饿。”小心翼翼的像是一不经意就会打破清晨的这份美好感觉。林慕月的头发上还有海飞丝的味道,魏叙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都香香的。
林慕月蜷在魏叙然喃喃的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好想每个早上醒来都能够见到你,然后在被窝里笑着和你说早安。”
魏叙然松开抱紧林慕月的手,看着林慕月的眼睛说,“要是我有一天不能做到你期望中的样子,你还会想和我说早安吗?”
“愿意啊,只要你在,我什么时候都愿意。”林慕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好。”魏叙然干干脆脆的说道,紧紧的抱着林慕月,只是柔溺的眼中突然飘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
第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有些时候,在爱情的两军对弈中,或许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荼毒所有的希望,于是绝望的心死便像是癌细胞一样在全身扩散,直到最后,连自己都会禁不住提醒自己,撤退吧,即使再坚持也不过是全军覆没。
当这些话从蔡明明的嘴里幽幽的说出时,Club里的音乐,已经从House跳到hip-hop。洛西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思维随着音乐的跳动而不时的四散,却什么都没有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的火焰山,爱的时候,即使炙烤也温馨,亲昵的把那份温度叫做爱的热烈,离开时才发现曾经很享受的温度早已经将一切却烧得面目全非,爱情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爱情?想起分手时薛舟脸庞上浮现的冷冷的笑,洛西不禁的打了个冷战。年少的时候,爱情简单的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泡。春天的时候牵手在山野里奔跑,夏天和心爱的人一起喝柠檬茶,秋天的单车和风筝,冬天的棉手套和大的可以容得下两个人的大外套,这些简单的小快乐就是彼此间天大的幸福,一点小满足就可以将心塞得满满的。
如今,爱情却成了是一个美好到让人害怕的字眼。在鸟朦胧,月朦胧的感情线中,犹记得只剩下一帘的幽梦和半句叮咛。波心荡,冷月却早已无声。
蔡明明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洛西说着话,整个场子里热闹喧腾,气氛high到要把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蒸腾掉,却独独这两个人有着难得的静谧。酒杯轻轻的一碰,头一仰,酒入愁肠。睁开眼睛,点点泪光,却犹疑躲闪。男人也有深情,哪怕是玩世不恭的蔡明明,只是褪掉伪装,剩下的便只是现实的结结实实的心疼。
魏叙然,那个被林慕月紧紧挽住的醉酒的男人,他身上有草木清冽的气味,眉目间懒懒散散的笑容,有一种幽暗的魅惑,像漩涡似的,加上林慕月笑到温存的关切,甜到心坎的眉眼,让人想接近再接近,一睹真面目,却在那一瞬蔡明明觉得自己的自信便被打击的片瓦不存,自己终将不能够好到让林慕月那么贴心的投入,那么林慕月又怎么肯给自己那么温柔缱绻的目光?
爱是我们心灵的救赎,却最终,无一例外地将我们带入地狱。
于是,只能撤退,僵持只会得到更大的伤害。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全身而退,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男人在爱情中的计量,女人只要我有,即使拥有的只是一角,男人则要我赢,是完完全全和彻彻底底的归属。
女人恒久地记住一个男人是什么?洛西手指轻扣酒杯,扪心自问。有些时候或许只是因为一首歌,一支舞,或者一个承诺,就像是林慕月,久久的不能忘却魏叙然,或许只是因为曾经水乳交融时耳边的那句轻轻的呢喃和看起来飘渺淡幽的永远。你侬我侬,那如水一般的柔软的字眼,从爱人的嘴中说出,将女人所有的倔强和矜持化为虚无,所有不可为变为可为,所有的理性便在瞬间化为泡影,所有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聚集而来只为等待这个男人嘴角灿烂的一笑,这一刻只为你而活,只是为了爱情。这或许就是在爱情中懵懂的女人。
时光如点着的烟,一寸寸燃烧,留下往事的灰。淡淡的月光撒出一地的幻觉,那点单薄的记忆漂浮其上,纯洁得就像一个初恋。蔡明明和洛西走在街上,蔡明明大声的唱着歌,像极了一个醉酒的单身汉,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的泛着鱼肚白。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蔡明明玩味北岛的诗里的味道,满目的萧索。
渡边淳一在他静静的咖啡馆里用他的笔一遍遍勾勒着形形色色男女,然后告诉翻开书页的每一个女人,你爱的男人和你是那么的不同。于是蔡明明撤退也在情理之中,洛西静静的想着,不是爱的不深,只是不如爱自己深刻,仅此而已。
洛西晃晃悠悠的走着,体内的酒精终于开始发威,脚下的雪被洛西深深浅浅的脚步踩的嘎吱嘎吱的响着。洛西头脑很不清醒,有一点点恍惚,耳边又开始细碎地嗡嗡的响起声音,像是薛舟在一遍一遍的叫着洛西,洛西,阴暗而幽微,好像心灵在哭泣。洛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迷蒙一片。初恋。很像。青涩而绝望。甜蜜而孤单。注定是一个要用一生去治愈的旧伤。
我们有过爱情吗?分手的时候薛舟轻轻的问,短短的七个字上爬满了忧伤。没有,洛西紧抿嘴唇决绝的说道,别过脸望向远方。
人的内心有天使也有魔鬼,那一刻,洛西只听见魔鬼的叫嚣。终于有一天,相爱的人反目。是自己伤害了别人,却也深深的伤害了自己。
薛舟离开的那天,洛西躲在候机大厅侧面的柱子后面,看着在登机口薛舟倔强失望的眼神,洛西知道薛舟心里一定是恨她的。
薛舟的眼神在游移,那个他渴望安放目光的点,却始终没有出现,于是内心的狠一点点的升腾。可是此刻的薛舟,又怎么能够看见洛西痛苦到颤抖的双手,怎么能够听到洛西内心碎的碰都不敢碰的伤痛噼里啪啦,此刻的薛舟已经认定自己是最痛苦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洛西此刻的沉默压抑着多少话要说却不能说,爱不能有,泪也不能流,只能够躲在柱子后面被深爱的人狠狠的恨,泪只能自己擦干,内心的苍凉也只能自己收藏。原谅我骗了你,也骗自己,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我没勇气,面对这样的问题,又叫我怎么有勇气?洛西心中这些的话薛舟再也听不到。
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洛西擦干了眼泪,清醒告诉自己一切已经结束,大步离开机场,头都没回。
嗯,结束就要结束的干干净净。
此刻的洛西面对蔡明明,突然开始有些体恤这个男人,激流中勇退不是谁都做的得体,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又是自私表现,或许又被说为情薄和放荡不羁,可毕竟还是爱过,深浅厚薄暂且不说。现实中又有谁会像林慕月那般的单纯,只是抓住了爱情羽衣霓裳的一角便欢天喜地,以为这便是天长地久的海枯石烂。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就像是蔡明明之于林慕月初见恬静的心动,就像洛西之于薛舟初恋时蜜糖般的温馨。
于是玩世不恭,一如蔡明明,用满不在乎的外表掩饰住内心密密匝匝的落寞。
理性使人痛苦,但总是不会令自己受伤。
第十四章 幸福
由于魏叙然的车还停在鹭鹭酒家的停车场,吃过早饭,两人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去上班。林慕月在写字楼的电梯里,碰到了蔡明明,主动打招呼,蔡明明没精打采的回应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洛西没有上班,林慕月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洛西本来昨晚饭时有些胃痉挛一直犯恶心,加上又去喝酒,胃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回家后胃出血大清早的就去医院看急诊了。
下班后,林慕月匆匆赶到洛西在的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洛西脸色暗黄,嘴唇没有血色,林慕月有些心疼自己的好朋友。洛西却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嗨,没事。”咧着个小虎牙傻笑。洛西的母亲这时进来了,直埋怨洛西不懂礼貌,朋友也不招呼坐下。林慕月第一次见到洛西的母亲,照洛西的年龄推算,洛母应该五十多岁,却依旧皮肤光洁,保养的极好,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洛西住了两个周的院,林慕月几乎每天都去看她,洛西的母亲很喜欢林慕月,还惦记着给林慕月介绍男朋友,后来听洛西说林慕月名花有主了还只叫可惜。洛西住院期间,蔡明明也经常去看她,仿佛是故意避开林慕月,要不是林慕月刚刚走他来,要不就是蔡明明刚要走林慕月来。
魏叙然心疼林慕月,觉着她每一天来回奔波与医院和杂志社太辛苦,就每天都到医院接林慕月,然后和她吃完晚餐,在送她回家。
每一次和魏叙然一起,林慕月觉着,自己身上的疲劳烟消云散了,所以总是在笑,各式各样的笑,微笑,莞尔一笑,还是被魏叙然逗得捧腹大笑和魏叙然口中的傻笑。
林慕月真的很开心,每一次见到魏叙然都很开心,回家之后,快乐也会滞留很久很久。可是等到安静下来,还是会看见一朵一朵的落寞在心畔徘徊,因为魏叙然总是很忙很忙。
“傻瓜,我好在那里?值得你这么喜欢我,值得你等待?”魏叙然托起林慕月的脸,轻轻的问道。
“不是你有多好啦,是人家太傻嘛。”林慕月用自己的额头蹭蹭魏叙然的胡茬,嘟了嘟嘴巴,俏皮的撒娇。
魏叙然低头去吻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低低地说,“慕月,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然后紧紧的抱紧了林慕月,像是要把林慕月嵌到自己的身体里。林慕月偎依在魏叙然怀里傻傻的笑着,享受着魏叙然胸膛带来的温暖,意乱情迷。
“林慕月同志你最近胖了,最少胖了五六斤。”魏叙然捏了捏林慕月的脸蛋,笑着说,“你可瞒不了我啊,哈哈。”
林慕月很吃惊魏叙然的“斤斤计较”。微嗔地说,“你又没时间陪我,所以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只有用吃东西来发泄喽。”
“不许心情不好。”魏叙然假装严肃的说,眉角微翘,霸道但却不失温柔。
林慕月感觉心中泛起了幸福的涟漪,。林慕月喜欢这种带着心疼的责备,这种带点温柔的小霸道。每一次面对魏叙然的微嗔的体贴,林慕月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就像是微风吹起的湖面,泛着层层幸福的涟漪,让她心甘情愿的做魏叙然的小女人。
在魏叙然的身边,林慕月总觉得时间就像抓在手中的水,眼睁睁的看着它瞬间从指缝流走,心痛不舍但却无能为力。魏叙然总是很忙很忙,总是没有时间陪她,总是告诉她说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其实林慕月不太明白什么叫人在江湖,可是每次看到魏叙然眨着眼睛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疲倦,总是觉得无比的心疼,就不忍心再说什么,埋怨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感觉能在空气中嗅到魏叙然的味道,心也被空荡荡的失落塞得满满的,思念也渐渐的长出了茧子。
“丫头,晚安,回去好好睡觉。”魏叙然吻了吻林慕月的耳垂,柔声的说道。
“你留来陪我?”林慕月,心里酸酸的,紧紧的抱着魏叙然不想他离开。
“乖,我等下还得回公司加班,明天陪你好不好?”魏叙然摸了摸林慕月的脑袋,一脸宠溺的笑着,就像是父亲对淘气的女儿。
“那好吧。”林慕月撅了撅嘴巴,“你路上小心啊。”
“嗯,乖啊,宝贝。”魏叙然浅浅的笑着,眼睛弯弯的。
林慕月回到家中,洗涮完毕,就躺在床上,抱着大大的毛绒熊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小坏蛋,乖乖的睡觉。不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说自己睡不着。”刚要关机,收到魏叙然的短信。
林慕月的心里暖暖的,回复道,“阿月好想好想躺在哥哥的怀里啊。”私底下林慕月喜欢叫魏叙然哥哥,感觉踏实安然。
“然然哥哥也想抱着我的小月牙啊。听话,好好睡觉,明天还得上班,知道不?”魏叙然坐在办公室面对那么文件有些心猿意马。
“嗯。”林慕月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的答道。抱着手机不一会就甜甜的睡着了。
“周末,我们一起去潭柘寺吧。”林慕月刚要关机,就收到魏叙然的短信。
“我什么突然去潭柘寺?”林慕月回复道。
“天气预报说,周末有雪,潭柘寺的雪景很美。”
“哦,好啊。”
“慕月,我只是想有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快睡吧。”
“你忙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啊,我不要你太累。”
“嗯,好,爱你。”魏叙然开始整理没有阅完文件,再也不能够安心。林慕月的无欲无求,她的温柔,总是让他不能自己的想疼爱她,想她,可是,幸福这一次是不是又是昙花一现?一如三年前。
第十五章 许愿
周末的时候,洛西打电话给林慕月问她有什么安排。
我们要一起去潭柘寺赏雪,林慕月的声音充满了欢乐。
我们?洛西蹙眉,有些迷糊。
哦,我是说我和魏叙然。林慕月解释道。
古寺听禅音,净雪化凡尘。下雪的时候找一个古禅院,把生活的步子放慢几天,与僧人们一起打扫一下庭院前松树上簌簌落下的雪,可以把心灵和四肢都回归到最简单的方式中去。北京郊区最适合赏雪的古寺当属潭柘寺,一来距离市区不远,只有40多公里;二来这里是千年古刹,寺里古树参天、佛塔林立,落雪的时候环境非常清幽。
潭柘寺的游人不多,可能因为天气很冷的原因,不过此时潭柘寺虽然没有旺季的喧闹却依然别有一份情致。阳光穿过薄雾,穿过枝桠的缝隙,倾斜着洒在大地上。丝丝的寒风吹动着树枝上的残存的积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夏虫低低的叫声。树梢的小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毛茸茸的可爱样子,仿佛春天就要到来。
雪花是突然间洒落下来的,这时候,西山正是阳光朗照,只有沁骨的寒冷在提示这还是个标准的冬日。但是冬天就要过去了。刺亮的阳光使得飘落下来的雪花晶莹闪亮,无方向地飞舞,近乎花瓣的大小,而云朵厚重地占据着一半的天空,和晴朗如洗的一天碧蓝较着劲,全不理会他们的下面,会有凡间的惊诧和喜悦。
远望山下,繁华依然是繁华,极远处工厂的烟囱正向上吐出莲般的云雾,而山墙下的车场上,小贩们袖着手懒懒的蜷缩在那里,雪花纷纷地落下,一点声音也无,一点痕迹也无,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
“慕月,我的怀抱就是你的世界,我要你快乐,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魏叙然双手圈住林慕月,在她的耳边柔声的说道,“爱是我们的世界,慕月。”
“嗯。”林慕月轻轻的答道,雪花飞舞的时刻这似乎是最好的承诺。
不远处一只大概是僧人眷养的懒猫在纷飞的雪花下撒欢,草地上的枯枝被它当作玩具在撕咬,这时候太阳将将地被云层掩住,绚目的光边仿佛在提醒在高远的苍穹之上的神的国度的存在,地面上却没有一丝的积雪,光灿的凡间世界借助着雪花在领受着自然的恩泽,虽然没有谁在乎和领悟。
林慕月也伸开手臂迎接着满天的飞雪下,拉着魏叙然的手转着圈圈,雪地里传出的一阵阵的银铃般笑声,透过飞雪,传向天籁。周围的旅客都停下脚步看着这对肆意开怀的年轻人,或是羡慕的看着这对恋人嘴角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或是参与其中一起在雪中手舞足蹈尽情开怀。时间的钟仿佛在那一瞬静止了摆动,空气中只剩了人们的笑声在萦绕回旋,世俗生活中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敌意和伤怀,所有的压力,统统净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漫天的雪花,牵手时指尖的温暖,和嘴角的笑容。
“我们来对对子好不好?”林慕月提议道
“好啊。”魏叙然仰着脸看着满天的雪,开心的附和道。
“我出上联,你接下联。”
“好。”魏叙然不甘示弱。
林慕月看到参森的古树身上的琼衣,信口说道,“何期梅雪两相期,乱玉飞琼各逞奇。”
“只为轻寒春料峭,桃花不肯占先机。”魏叙然走到林慕月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假思索的说道。
“哇,反应这么快。”
“那是,诗坛领袖。”魏叙然毫不谦虚。
林慕月撇了撇嘴巴,手指刮了刮魏叙然的胡茬,以示不屑。
“休言瑞雪忍相欺,信手铺来作枕席。”林慕月踱着步子,一板一眼的说道,说完抬起头朝魏叙然眨着眼睛,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仿佛在说,小样,这次看你怎么对我?
魏叙然看到林慕月可爱的样子,不禁的笑了,轻轻搂过旁边的林慕月,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你是从来难不到我的?”
“是吗?”林慕月从魏叙然的怀抱仰起脑袋问道。
“历尽残冬非是怨,芳心一片向菩提。”魏叙然轻轻的吟出句子,声音柔柔的,像是这个冬季最贴心的阳光温暖了林慕月的心。
林慕月和魏叙然紧紧的拥抱,聆听着彼此的心跳,飞雪像是精灵般的轻盈,落在发梢,衣襟,无人轻弹,自在飞花轻似梦,漫天飞雪亦引人浮想联翩。什么是快乐?或许只是飞雪漫天的午后,恋人之间紧紧的相拥,什么都不用多言,只用胸膛间炽热的温度告诉彼此我爱你,我们之间零距离。
潭柘寺的天王殿、大雄宝殿,香火袅绕,香客虔诚跪拜,或祈福,或求缘,或还愿,仿佛尘世的心中不快,都能在佛祖目前消退,心灵得到慰籍,善心被感化。
“我们也去许愿?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的,而且越是远道而来的人许愿越是如意。”魏叙然摸着林慕月的脑袋柔声说道,微微笑着。
“真的很灵验吗?”林慕月佯装不知。
“真的,走吧。”此时的魏叙然放下了所有的掩饰,就像是个大男孩一样快乐的笑着,不等林慕月回答,迫不及待就拽着她的手跑到了庙堂里。
魏叙然很虔诚的焚香,叩头,许愿时,林慕月悄悄的用眼角瞄了魏叙然,只见魏叙然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很认真的在祈祷。林慕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也忙闭上眼睛祈祷。
夕阳西下,树顶的一抹阳光也即将消逝,寺院又要回复到最为宁静的时刻。许完愿,两个人牵手散步。青山环抱中的千年古寺在暮色中愈显斑驳,屹立千年的古树愈发的沧幽,林慕月突然间觉得人是那么的微小,生命是那么脆弱。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若是有一天希望变得如绝望般虚幻,那就让我隐居于这样的地方吧。”林慕月扬起头,双眼间流露出一丝的感伤。
“嗯。”魏叙然吃了一惊,随即抱紧林慕月轻轻的说道,“我会努力让我们快乐的。”夕阳的余辉洒在两个相拥恋人的身上,昏黄的光芒下,两个人的影子很长很长。
“你许愿是什么啊?”林慕月在魏叙然的怀抱里轻声的问。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准了。”魏叙然故弄玄虚。
“那我能问一点无关紧要的情节吗?”林慕月狡猾的说。
“可以,但只能问两个问题。”魏叙然的口风严丝不动。
“哦,好吧,我只想知道你的许愿和林慕月有关吗?”
“嗯,有关,都是你。”
“哦。”林慕月好开心。
“还有问题吗?你还有一次机会的。”
“没有问题了。”
“没了?”
“没了。”
第十六章 薛舟
潭柘寺回来,马上就是圣诞,一切变得忙碌起来。
杂志社要办一个圣诞财经专刊,圣诞本来就是舶来的节日,杂志也就主要介绍欧美最近的财经状况。
魏叙然也做起了空中飞人,因为明恒在广州的房产—吉生花园小区马上就要落成,主设计师的魏叙然的确必须在广州随时待命,若搁在以前,魏叙然会安安心心的在广州待着,但是现在有了慕月,因为想念,也成天飞来飞去,广州和北京的距离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林慕月有些担心魏叙然整天飞来飞去,身体吃不消,可是几天不见魏叙然,还是会盼着他快的回来。
这就是热恋中的男女,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蔡明明跟林慕月恢复了正常的邦交关系,戏谑说,“做不成情人,就做朋友。”平时还是和以前那么照顾林慕月,这一切,洛西都看在眼里,蔡明明眼神中淡淡的落寞明明显示着这个男人没有言说中的那么洒脱。
可是感情中,一旦爱了,谁又能做到真正洒脱过呢?
自己不也是听到薛舟要回来的消息还是会变得不知所措吗?
只是生活还要继续,爱与不爱,不过是人生的点缀而已。
晚上回到家中,寂寂寥寥的翻看旧时的相册,便更是睡不着。
“妈妈。”洛西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收拾床的苏婉清。
“怎么了?不开心?”苏婉清抬起来,看着洛西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没有,只是想爸爸了。”
苏婉清看了看洛西,放下手中的活,欠身走过来。
苏婉清叹了口气说,涌上嘴边的话又被压了下去,抱了抱洛西说,“西西,你是知道的,爸爸一直是很疼你。”
洛西伏在苏婉清的肩窝,没有说话。
“对了,你那个好朋友林慕月有男朋友了吗?”苏婉清突然问道。
“有啊,不都跟你说过了嘛!叫魏叙然,感情很好的。”
“魏叙然?”苏婉清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是啊,长得很帅的,不过我感觉怪怪的。”洛西蹙了蹙眉头。
“哦,艾风春节要回来,我还想介绍他们认识呢。”苏婉清笑了笑说,“你看妈妈都老了,记不住事情了。”
苏婉清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只是笑起来还是会看到眼角微微掩饰不住的皱纹,洛西有些心酸,自己想爸爸时,会找妈妈,那妈妈难过的时候,又找谁倾诉呢?
“妈妈,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洛西帮苏婉清铺好了床,转身离开。
苏婉清看着洛西的背影发呆,薛舟要回来,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洛西不说,看着自己的女儿强颜欢笑,她又能怎样安慰她呢?即使安慰倾诉了,心中的结若打不开,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沉默,一如这些年来一直的沉默。
只是苏婉清觉着自己就像是汪洋中的溺水者,有些力不从心,自己真的是老了。
刚拨完洛南的号码,就听那头响起,“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洛南的声音就像是汪洋中抓住一个木桩一样,心在这一刻一下子安定下来。
“洛南啊,什么时候回来?。”苏婉清想,等洛南回来就把手头的工作全转交给他,洛西不喜欢经商,就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下个礼拜就差不多了。妈,出什么事了吗?”洛南感觉到苏婉清声音里的压抑。
“没事,就是想你早些回来。”
“嗯,我很快的,回家陪妈妈过圣诞。”
洛南和苏婉清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洛南,你跟薛舟还有联系吗?他春节前就回来了。”
“那洛西知道不?”洛南一向很疼自己这个妹妹。
“应该知道吧,她没说,刚才过来跟我说想爸爸了,偷偷的抹眼泪。”
“妈,你别想多了,感情的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就当他们有缘无份吧,洛西还会爱上别的男人的。”洛南在电话那段劝道。
“嗯,那你早点睡吧,妈妈累了。”
“嗯,晚安。”洛南挂掉电话。
这一夜,洛家三口一夜未眠。
第二天,洛西顶着两个大大的西红柿去上班,把林慕月吓了一跳。
“洛西,你的眼睛这是?”
“昨晚没睡好。”洛西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说道。
“哦,是吗?”林慕月心不在焉的回复,“洛西,我先走了,明恒-吉生花园小区落成,有个记者招待会,魏叙然要我去捧捧场。”
第十七章 陈放
路上有些堵车,等到林慕月赶到明恒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酒店大堂,就听到魏叙然的声音从一楼的宴会厅传来。
“明恒一直致力于建设高档社区,为民众高质量生活提供范式,这次吉生—花园小区的……”
林慕月急忙赶到媒体签到处签到,领了工作人员给的资料袋,匆匆离开
去宴会厅的路上,林慕月习惯性的摸了摸袋子,袋子里的信封鼓鼓的。
刚进杂志社的时候,每次跑会,看到资料袋里“跑马费。”感觉像是拿了个烫手的山芋,心里极为别扭,后来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什么事情,习惯了,也都就好了。每一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潜规则,媒体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只是林慕月每次还是不忍心花这些钱,都专门去银行开了个帐户,将这钱存起来,定期的捐给希望工程。
进了大堂,魏叙然的基本介绍已经结束,进入了媒体采访时间。
“现在房价猛涨,还有很多老百姓住不起房子,明恒的每一个楼盘都是富人区,这种只为富人建房,不顾百姓死活的行为,明恒有没有觉着,自己企业是不是缺少一点社会的责任感呢?”《今.家苑》的记者刚问完,场上就一片唏嘘。
本来这种会,记者大多来自熟悉的媒体,大家多为了捧个场面,记者也多都拿了跑马费,按着通稿裁裁剪剪,应付完事,却冒出这么个愣头青。
林慕月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按照你的说法,现在许多非洲人民衣不裹腹,同为第三世界国家的中国应该停下自己经济生产,去支援非洲,显然不会,我们可以力所能及援助他们,而不是跑到非洲与黑人共舞,同样,大家看到,我们明恒都在为富人建房,这是事实,但是明恒每一年都有一个亿的资金用于公益事业,而且这个数目还在上升,这些钱用来支持经济适用房的建设和用于改善民工的生活和子女教育,所以,盲目的说明恒没有社会责任感是不是有那么些欠稳妥?”魏叙然有条不紊的说完,嘴角微翘,看起来,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只是林慕月觉着魏叙然温和目光中,有那么一些挑衅,自己不熟悉的挑衅。
《今.家苑》的记者讪讪的坐下,在记者招待会剩下的时间里,也只是不停的拍照而已,没什么表情。
林慕月坐在角落里看着,看着台上的魏叙然,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以前,每一个周末学校里都会组织考研讲座,有研究生院的好多优秀学生都给低年级想要考研的学生做过报告,魏叙然也做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魏叙然比现在腼腆局促,很放不开。
现在的魏叙然,没有了旧日的羞涩自卑,在台上应答自如,言谈举止中透出了一种自信。
事业的成功,带给男人的,除了自信,更多的是膨胀的欲望。
带给女人的,除了妻凭夫贵的幸运外,很多情况,剩下只有对感情的敏感和不自信。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自古都是这样。
而魏叙然真的变了很多,林慕月曾经很喜欢和感动于这些改变,因为总归魏叙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等待,自己也无法接受一个落魄的魏叙然。
只是魏叙然还有多少改变,是内在的,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魏叙然朝林慕月打招呼,“慕月,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哦,好的。”林慕月跟几个熟悉的媒体的记者打完招呼,就懒懒的坐在大堂上沙发上,翻着杂志。
“林慕月。”林慕月闻声抬头,是张翰,有些头疼。
还是站了起来,笑着说“是你啊,师兄,好久不见了。”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些不自然。
“等人?”张翰看了看林慕月沙发上的包和大衣,问道。
“是啊,刚参加了明恒的记者招待会,在等朋友一起回去,你这是?”
“给一个朋友接风。”张翰朝林慕月大大咧咧笑了笑,“以前我说的话,你被放在心上啊。”
“怎么会?都不记得了。”林慕月打着哈哈说道。
“我朋友来了。”林慕月看到魏叙然从宴会厅出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指了指魏叙然的方向,说,“我该走了,朋友来了。”
“慕月。”魏叙然从宴会厅走出来,看到有人跟林慕月攀谈,笑着向张翰点了点头,作为招呼,便停下来等她。
“朋友?”魏叙然帮林慕月整了整衣领,问道。
“嗯,校友。”林慕月简单答道,不想多说,便问道,“去那吃饭?”
“阿山蒂?想吃西班牙海鲜饭了。”林慕月想了想说,“你们的工程结束,可要请客啊。”
“行,满足你。”魏叙然摸了摸林慕月的脑袋,宠溺的说。
“今天,你的表现挺这么好当然得请客。”
“还行吧,《今.家苑》的记者是我小兄弟。”
“那他还找你难堪,还好你的回答没什么漏洞,林慕月有些吃惊,“这种朋友以后少交往比较好。”
“难堪?少交往?你这样觉得?”魏叙然扭过头来问道,“他可是帮了我大忙。”
“嗯?我不明白。”林慕月摇摇头。
“今天的小插曲只是我的一个策划而已。”魏叙然笑了笑,打开车门,“上车。”
“看来效果还不错。”魏叙然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接着说道。
“这样做,于公司,于我自己都有利,公司对慈善事业一直也是很关注的,只是鲜有媒体知道,自己说出去,又有王婆卖瓜之嫌,这样一箭双雕,宣传了楼盘,也改善了明恒的公众形象。”
“这样不好吧?感觉像是在欺骗大众。”林慕月对策划性新闻早已见怪不怪,可还次还是觉得怪怪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这只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手段,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图,企业少的付出换最多的收益,再说,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啊,只是说出来的方式变了而已。”
“也是,也是。”林慕月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听会音乐吧,上次我给你的蒂朵的那张。”
“慕月,怎么了?累了?”
林慕月微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
“把椅背放低一点,躺会吧,这会正堵车,估计我们赶到阿山蒂还得四十分钟左右,还好我有朋友在那,要不等我们赶到了,也没座位。”
“慕月,我怀念学校东门的那条小路啊,总是绿草葱葱的,还可以坐在躺椅上看书,安安静静的。”叙然的情绪听起来很好,一直在不停的说着,“春节,我们一起去趟上海吧,看看母校,看看初次见到你的地方,变了没有?”魏叙然伸手摸了摸林慕月的头,“好怀念那段时光啊。”
“安心开车。”林慕月拿开魏叙然的手,微嗔道,“好啊,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这个点,真是堵啊。”林慕月看着前面的车海抱怨道,“赶到阿山蒂,我估计自己也就饿过劲了。”
“对,车上还有巧克力。”魏叙然伸手递给了林慕月。
“不吃,等着敲一顿大餐的。”林慕月嘻嘻笑着,扭过脑袋看着窗外,发呆。
等等,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眼熟?宝蓝色条纹修身西装领中长羊绒大衣,和稍稍卷的短发,路边在招手打车的那位是?
“看什么呢?”魏叙然朝林慕月的视线看去,“有帅哥?”还不忘调侃一句。
“没有了,京城最帅的男士就坐在我身边,我再心猿意马的看别人,多侮辱你啊。”说着朝魏叙然笑笑,“你说是吧?”
调侃只为求得刹那的欢愉,那个身影又噌的溜到自己的脑海里。
林慕月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熙熙攘攘的,陌生的,人群。
“给一个朋友接风。”大堂里,张翰轻松的说道。
真的是陈放?他来北京了?他来北京做什么?
一个一个的疑问也噌噌的窜到脑海里。
林慕月揉了揉太阳穴,嗯,脑袋有些大。
第十八章 温吻
还没有等到林慕月想明白刚才路边惊鸿一瞥是怎么一回事时,车子已经到了阿山蒂的门口。
人真的很多。林慕月看到店里黑压压的人,头皮就阵阵发麻。
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心。
“没办法,今天人太多,塞万提斯学院的学生在这里聚餐,你看,要不你们改天再来吃。”闻声抬头,看到魏叙然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寒暄。
“没关系,不就吃一顿饭吗?还得谢谢你帮我们预留了座位。”魏叙然笑了笑,一脸的感激,“那能走啊,是吧,慕月?”
“是,是。”林慕月在一旁打着哈哈,扭头看着路一边的树。树都灰灰的,干枯的树枝,就像是周芷若发功时的九阴白骨爪,枯藤老树昏鸦啊,自己这个断肠人在天涯。
“这位是?”只听见那个中年男人小声问到。
“女朋友。”魏叙然的回答的简洁之至,林慕月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魏先生,次次都有如花家眷相伴,真是好福气啊。”那个中年男人低低地说道,似是怕她听到。
魏叙然的脸色微微有些黯淡,眉头微蹙。林慕月眼角一瞥。这是魏叙然生气时惯有的表情,通常他会将自己怒气掩饰的很好,依旧笑容可掬,只是微微蹙起的眉泄露了一切。
次次都有如花美眷?林慕月心里打着鼓,魏叙然之前的感情经历似是自己并无问起,而他也并不提起。
不过29岁未婚男人,没有几段过往的话,那必有隐疾了。
“慕月,我们进去吧,外面冷。张经理,麻烦你带路?”魏叙然依旧微微的笑,嘴角依然是漂亮的弧线,初见温暖,久了,便觉毫无感情,魏叙然对谁,都是微微一笑。
“好好。”这个张经理转身带路,”一副的市侩的面容。
林慕月抬头看了一眼魏叙然,轮廓鲜明的侧脸和坚毅的鼻梁。
纵使了无感情,但只是对别人,这个别人不包括自己。
在他身边,还有他的爱,这就够了。自己一向对幸福所求不多。
只是这个张经理,实在不入林慕月的法眼,一想起刚才他和魏叙然故作玄虚的低声说的话,头皮就阵阵发麻。
“魏先生,上次我们说的吉生-花园小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叙然一句,“到时候你找张天宇就行”打断了。
等等,张天宇,林慕月想起了杨瑶的那个男朋友,这个张天宇是彼张天宇?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尽遇故人?
“好好,那你们用餐愉快。”还是那副市侩的面容终于要离开,林慕月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还是不忘客气一番。
用餐的时候,林慕月等着魏叙然说起这个张经理,自己也好问一下这个张天宇。
可是,魏叙然似乎没有要说的意思。
林慕月嚼着自己的西班牙海鲜饭,味同嚼蜡。
“怎么了?不好吃?”魏叙然看见林慕月一脸的痛苦,问道。
“叙然,那个张经理是你的朋友?”林慕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认识而已,算不上朋友,以前是明恒总裁的司机。”魏叙然漫不经心的答道,“对他感兴趣?”
“怎么会?”林慕月脑海浮现了张经理那个啤酒肚,和满脸油光的脸,有些反胃。
“我只是听你们刚才说起张天宇,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叫张天宇。”
“哦,那没准你认识他,这个张天宇也是F大。”
“是吗?”这么巧,林慕月下巴长了三尺,心里默默的想,“看来晚上要给杨瑶打个电话问问。”
“我的牙怎么了。”魏叙然有些迷糊,看到自己墨鱼饭突然明白了。
吃完墨鱼饭自然是牙乌唇黑了。只是,只是,这个女人对幽默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魏叙然次次必点墨鱼饭。而每次林慕月必然很配合的笑得龇牙咧嘴。
魏叙然嘟了嘟嘴,故作可爱,夕阳洒在他的脸上,光线和情绪一下子变得柔和,感觉很温馨,时光像是一下子停了下来,林慕月停住了笑,微闭眼睛,仿佛能触摸到柔软。
真的是很柔软的感觉。睁开眼睛。魏叙然居然伸过脖子来吻她。
慕月,法式?魏叙然低低的说呢喃。
一下子清醒。有没有搞错?这是在餐厅呀!光天化日呀!形象!形象!
林慕月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
周围塞万提斯学院的聚餐的学生居然在看。拜托!有完没完?
魏叙然微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还抓着林慕月的手。
咔嚓咔嚓,一道白色闪光。
“林慕月,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偷会情郎,终于被我抓奸当场了吧?”
林慕月一阵心惊,谁?
两个人松开,同时扭过头。一看居然是洛西。
“有没有搞错,你吓死我了。”林慕月惊魂甫定的说。
居然还有人拍照?不是吧?林慕月看着洛西身边那个中正在看相机的人,面红耳赤。
“这位是?怎么不介绍一下?”故作平静状,依旧娴静美好。
“照片什么时候给两位?光影配合的都很好,两位要不要看一下?”这个长头发的男士把相机递了过来,林慕月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魏叙然兴趣盎然的看了过去,“啧啧,还真不错。”
林慕月按捺不住好奇也探过脑袋。夕阳西下,片片柔和的金黄,窗外走过的一对情侣,屋内是一对接吻的爱人,阳光刚好打在魏叙然完美的侧脸上,林慕月因羞涩而绯红的脸颊,更是格外动人,爱意绵绵,似是要吻的天长地久。
“你是搞摄影的吗?”林慕月问道,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和尴尬。
“不算是,喜欢而已。”
“他是我舅舅家的表哥,画家,也喜好摄影,年方二九,未婚,刚从沙漠采风回来。”洛西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可是不见得看管满意。
“介绍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是谁?还没介绍名字呢?”魏叙然笑着说道。
“哦,哦,你看我忘了。”
“苏艾风,叫我艾风就行。”这位画家自己补充道。
艾风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低低的大提琴的声音。
多年以后,当林慕月坐在夕阳下,回想往事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这个下午,记起艾风低低的大提琴般的声音,悠扬而充满了蛊惑。
“我们一起吃吧。”林慕月招呼道,“还热闹。”
“我是林慕月,洛西的同事,这位是我男朋友魏叙然,明恒的项目主管。”林慕月简单的介绍一下。
“魏叙然?你好你好!你在明恒?”
“是的。”魏叙然微微笑着,彬彬有礼。
“你认识苏艾嘉吗?”艾风接着问道。
“表姐不是在加拿大吗?他怎么会认识?”洛西纳闷,艺术家的大脑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
“工作时见过几面!令妹?那你应该就是信诚的少董吧?”魏叙然微微的笑容,并无谄媚,但却看不出情绪。
他居然认识表姐?洛西的下巴磕到海鲜饭里了。
魏叙然从来都不跟林慕月说工作上的事情,林慕月也并不多问。
男人想说的自然会告诉你,不想说,纵使你敲烂他的嘴巴,也问不出一个字来。
何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第十九章 心乱
那天的饭局吃到最后,安静的有些诡异,跟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艾风和魏叙然都没怎么说话,洛西不像平时那样的耍宝,也在一边闷头吃饭,。
而林慕月觉得有些这样子的沉默太压抑,本来自己招呼艾风和洛西过来一起吃,为的是热闹,却没有想到气氛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自己似乎也无能为力,本就不喧哗的性格在这一刻也变得异常安静。
吃完饭后,魏叙然送林慕月回家,也不怎么说话。
到了林慕月的所住的那个小区,停下车,魏叙然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林慕月
“慕月,我遇到一些状况,但是相信我,我会解决好的。”
林慕月后背突然有些僵硬,凉飕飕的。
也是这样一个相似的夜晚,魏叙然也是这样抱着她说,“慕月,我想你,不可抑制的想你,想见到你。”
林慕月觉着脑袋有些乱,想逃出自己的这种情绪。于是转移话题,“叙然,最近都忙什么?”
“嗯?”魏叙然也有些吃惊,这是林慕月第一次问起魏叙然的工作,但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林慕月的问题,“吉生-花园小区有些户型还要做一些修正,还承担一些装修工作,怎么突然对我的工作感兴趣?”
“也没有。”林慕月低着头喃喃的说,“只是突然觉得了解你们都太少。”
洛西居然和建筑界龙头老大信诚有那么深的渊源,魏叙然和苏艾嘉又有怎么回事?
一边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是最爱的男人,自己究竟了解多少?
林慕月觉得有些头疼,想回家,便对魏叙然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慕月。”魏叙然并没有看出林慕月的情绪变化,“我送你上去。”
“不用,你早些回吧。”婉拒,推门离开。
车外,很冷,风很大,林慕月没有站稳,打了个趔趄,身体摇摇欲坠,却又站稳了起来。
魏叙然一直看着,等林慕月站稳了,突然反应过来,“慕月,我送你。”推门下车。
“不用。”林慕月裹了裹大衣,离开。
回到家中,站在阳台,楼下魏叙然的车早已离开。
就像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一直是魏叙然在跑,林慕月在追。傍晚,夕阳西下那么温情的一吻真的发生过吗?
洛西发来短信,“对不起,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只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的确,身份高低会影响彼此的关系,自己的父母是普通工人,早知洛西有这等显赫的身份,按照自己的性格,又怎么会高攀这样子的朋友?
“我们永远都会是很好的朋友。”林慕月没有敢用“最好的朋友。”因为未来不可预知,所以自己只用“很好。”这样还有余地。林慕月喜欢给自己留有余地,从不强求自己,就像当年对陈放的若即若离,却并不肯彻底的给他绝望。可是自己不离开,又何尝不是陈放所希望的?谁也不能提谁做出选择?
“嗯,对啊,一定啊,永远。”一句很土,很稀松平常的话,却让洛西如此开心。
“一定。”说是一定,当手机显示发送成功时,林慕月还是觉得心了多了一层隔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无心高攀,又怎么敢承诺一个一定?
林慕月不由得苦笑。不能把握,只有尽全力去做而已。
承诺的事情必然执行是林慕月做事准则。
有时候,林慕月觉得自己安静乖巧的外表只是一种伪装,这样子才会避免更多的麻烦,更少的被别人戒备,更容易保护自己。
记得大三那年,系里组织的联欢。
林慕月和几个女生跳的是热烈的卡门,林慕月很显眼,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仿佛那一刹那,林慕月骨子深处沉睡的妩媚全然的绽放。
“慕月,其实你骨子里很妩媚,很妖艳。”联欢结束,陈放说
陈放说这话时,林慕月还是在他身边安静的笑着,目光还是那么温柔,一如往常。
这一晚,林慕月无心成眠。
上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信诚建工”。
草草看下去。大多是介绍和一些歌功颂德之词,譬如,“信诚-建筑界的神话”等等。
林慕月摇了摇头,不想看。找有用信息。
什么是有用信息?看着搜索框里输入的,“信诚建工,苏艾嘉。”林慕月有些嘲笑自己。
“慕月,我遇到一些状况,但是相信我,我会解决好的。”魏叙然走的时候这样跟自己说。
苏艾嘉是魏叙然的状况吗?
晚上的饭局上,还是明白女人是不应该自寻烦恼的,尤其是自己不知晓得事情,怎么一独处就变得如此烦躁?爱情究竟是什么?自己居然因为这么一个生活中突然冒出小线头,而手忙脚乱,心乱如麻。
不像内心寡然如水的性格,和随遇而安性格。
林慕月有些生自己的气,关掉电脑,起身去睡觉。
可是依旧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迷迷糊糊中,居然想到陈放。
每每不愉快时,陈放总能让自己开心。
而陈放离开后,自己不开心时只有一个人。
谁的肩膀都不会只留给一个人依靠,陈放的肩膀现在是留给他的娇妻的吧?
林慕月捂住胸口,突然有些心痛。
第二十章 试探
翻来覆去,失眠一夜,第二天,还是要按部就班的上班。这似乎就是上班族的悲哀。
上班时间工作大于天,那个老板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的情绪只有爱你的人知道和在乎,所以,上班的时候,林慕月总是一张安静带笑的脸,看起来波澜不惊,只有每天卸妆后的自己,才有自己的或喜或悲的情绪。
“慕月,下班一起吃饭。”洛西发来信息,回头看格子间那头的洛西,在笑,一脸的小心翼翼。
有些心痛,也有些开心,洛西是在乎这段感情,只是有些委屈自己。因为爱,什么感情都要小心翼翼的经营,稍有马虎,便会误会,也会面目全非,当然亲情例外,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自然所向披靡。
“洛西,去我们家吃火锅,我们自己煮。”林慕月提议。
下班后,林慕月和洛西直奔超市,买火锅料和零食
结帐的时候,林慕月看到洛西手里还拿了一瓶红酒。
“家里有,今天不买了吧。”
“你还偷偷在家喝酒?”洛西对于林慕月私自在家备酒有些吃惊。
“红酒美容,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来拎袋子,太重。”林慕月避重就轻。
红酒当然美容,还会安抚心脏。刚知道陈放结婚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林慕月都会沙发酩酊大醉,陈放的突如其来幸福一下子击中了林慕月的孤独,后来,魏叙然悄悄出现,林慕月就将锁在柜子里。
“慕月,这个也要放进去吧!。”没等林慕月回答,洛西就将半袋鱼丸塞进了锅里。
“洛西,陈大姐说你和蔡明明最近走的很近,有进展没?”林慕月笑嘻嘻的问道。下班时候,陈大姐看到洛西趴在蔡明明的办公桌前,又开始叫洛西,“洛西,我听女儿说万凯在更新设备,最近好像不营业了。”万凯是陈大姐家附近的电影院。办公室那群男女,一听便心知肚明,便吵吵要着要喜糖吃。
这个陈大姐,叫陈茹绢,三十六七岁,是杂志社的副主编。陈茹绢曾在两周的同一个时间里,碰到两次洛西和蔡明明手牵手从万凯出来,一次自己要去买菜,一次去接孩子放学回家。从此,陈茹绢便默认洛西在追求蔡明明了,洛西的耳根便没有清净过,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就不怎么忌讳,反倒若无其事大大方方的了。
“这叫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怎么就跑到她家门口看电影了呢?”
“我怎么觉着你倒是乐在其中呢?”蔡明明喜欢自己已经成了过去式,开开玩笑总可以吧,林慕月心想。
“他喜欢的是你,好不好?没良心的女人,也就魏叙然能降伏你。”洛西脱口而出。
林慕月一怔,继续从锅里捞东西吃。
“苏艾嘉是怎样一个人?”听起来一句很轻描淡写的话。
“我表姐,两年前加州大学毕业的,不过,前些天,我妈说表姐去加拿大了。信诚的老总是我舅舅,你应该知道了吧?”洛西知道自己还是碰到了冰雕了,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或许魏叙然已经告诉你了,信诚几个月前收购了明恒,只是还没有向媒体公开,吉生-花园小区其实真正的投资商是信诚,而非明恒。”
“哦。”内心已经像火锅里汤一样沸腾了,却还得装的若无其事。
“我们很少谈工作上的事情。”林慕月坦白的说。
林慕月这边已经溃不成军,魏叙然那边却依旧优哉游哉,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像林慕月的作风,但却像极了魏叙然。总是多爱一点的人,偏离自己多一点,因为不想离开,所以委曲求全,对方却因为收放自如,所以做足自己。
圣诞节翩跹而至,魏叙然送了林慕月一只翡翠手链,质地通透,雕工精良,林慕月虽然不懂玉石,但一看,也知价格不菲。魏叙然还是一样的柔情似水,一样的对林慕月宠溺,跟以前似乎没有差别,只是林慕心里藏了个影子,所以不够心安理得。
魏叙然不是没有察觉林慕月的变化,不想多说,只怕更多的误会。阿山蒂吃完晚饭送林慕月回去的路上,已经承诺自己会处理好一切,自认为冰雪聪明的林慕月自然心神领会,却不想的她却如此患得患失,可以隐藏确有漏洞百出。
“叙然,你的工程结束了?不需要加班?”
“不加班,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每人打扰我们。”魏叙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林慕月面前晃了晃,“瞧,关机了。”
林慕月恰到好处的试探,魏叙然却感到无比心疼。是时候该跟她谈谈了,是不是每一次跟她说加班,总会被她会错意?可是自己真的是很忙,每天又看不完的图纸和造价单。圣诞节礼物,还是自己挪出几个中午吃饭的时间千巧万选的,本都没有中意的礼物,却也不想随便买点什么送给慕月,自己爱她,便不想委屈她。一无所获,心念居灰,两条腿已经累得走不动了,看见街上大冬天还穿着裙子高跟靴子提着零食兴致勃勃逛街美女,就坚定自己下辈子还做男人的想法,逛街?算了吧!人群中挤来挤去不说,还得看着荷包哗哗的往外流银子,哪有坐在办公室看图纸来的舒服?坐在商场休息椅小憩,却在不经意间一瞥看到冷落在柜台一边的这只手链,想起林慕月细细的手腕,纤细白皙的手指,就觉着在合适不过了。几个中午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魏叙然终于发现办公室自由办公室的美好。
“慕月,最近我很忙,有没有怪我没有陪你?”
“我知道你忙。”说的一本正经,眉眼中委屈却是掩饰不住。再懂事的女人也是女人,女人总是渴望被人放在手心里,眼巴巴的担心的,宠着爱着。
“慕月,其实我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也不太会花言巧语的讨女人欢心,但是,我说过我爱你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谁知道那是不是只是你那个时候的真心实意?”一脸的狐疑,女人总是要在明白了对方心意的时候,再问一句“是真的吗?”纵使聪明如林慕月,爱情中又何尝不是患得患失需要一次次的确定?又何尝不是呆若木瓜?
“苏艾嘉,是信诚老总苏源清的女儿,加州大学毕业后,回来坐了苏源清的特别助理。”
“我没有问。”面对魏叙然没有由头的滔滔不绝,林慕月本来是想撇清自己,结果自己忙不迭的一句“我没有问。”便不打自招了。
“我知道你没问,我只是想跟你说一点我工作上的事情,不是上次你还说了解我太少嘛!。”魏叙然微微挑眉,心里暗喜,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越是内心在乎的不得了,越是云淡风轻。林慕月因内心醋意恒生被别人窥视急于辩解的那一瞬,整张面孔红红的,鼻尖翘翘的,着实很生动,魏叙然还记得大学校园里,每一次相遇,林慕月都涨红了的脸,就像是夏日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其实每次自己也一样的心跳加速,尤其是林慕月身上飘出的淡淡柠檬的味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也开始爱上了这种柠的味道,只是不是林慕月的那一种。林慕月那次采访自己,那种掺杂着女性柔美和体香的柠檬又在自己鼻尖萦绕时,自己已经意乱情迷。只是还得工作,还得接受采访,所以还得继续伪装自己表现淡漠。
“慕月,我们搬到一起住吧。”既然林慕月自己都不想问,自己又何必说呢?这样算不算另一种表态?
“嗯?”林慕月一脸狐疑,“为什么?”
“怎么想和自己爱的女人一起住形影不离,一起洗脸刷牙,一起吃饭穿衣,一起上班买菜,还需要理由?”
第二十一章 劈面
林慕月搬到了魏叙然的家里,和大多数的同居情侣一样,早上一起上班,晚上,魏叙然也会尽量的推掉自己的应酬,回家和林慕月一起吃饭。林慕月做家务的时候,魏叙然也会在旁边帮帮些小忙,或是在林慕月背后揽着她的腰,说些肉麻的情话。
两人世界甜甜蜜蜜,不亦乐乎。
林慕月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饰了新家,还自作主张的要买一张新床。
“没有必要吧?”看家具时,魏叙然慌忙阻止。
“要,当然要。”看到林慕月一脸的开心,魏叙然也就由着她的性子去了。
当然这又是洛西的主意。住在男人家里,床一定要自己买。万一有一天吵架了,不必担心男人赶你走,还可以理直气壮跟男人说,“从我的床上滚下去。”房子是男人的没关系,但床是自己的,就有主动权。
林慕月也欣然接受了洛西的建议。
林慕月挑中一款园床,这张床外形极其漂亮,原本方正的四个棱角被柔化成圆润的弧形,整张床看起来如一只蝴蝶展翅欲飞,充满了动感与灵性,林慕月喜欢的不得了,加上一边的导购小姐在一边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它是设计师在目前方床与圆床设计上的一种融汇,既有圆床的圆润视觉效果,又有方床的大气。除了吸引眼球的外形,它还有较强的辅助功能,床头配置了音响系统,它除了可以和电脑声卡连接外,还可以和家用的DVD机、VCD机相连接,在床的四个角都分别装置了音箱。让你尽情享受二人世界,娱乐和声色旖旎缠绵,自是非同凡响。”
最后,这张大床如愿的搬到了魏叙然的家里。
当然,床上生活也如同导购小姐所言,缠缠绵绵,旖旎动人。
“魏叙然,你跟那个女人同居了?”苏艾嘉声音里有一种压抑的愤怒,大步走向魏叙然办公桌旁,
魏叙然没有抬头,继续翻着文件,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苏艾嘉被魏叙然的若无其事激怒了,“魏叙然,你忘记自己的承诺了?”
魏叙然一怔,转而平静,缓缓的抬起头,“苏艾嘉,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已经两无相欠了。不要有那么多小人之心!况且明恒也成了信诚的囊中之物,你有什么不满意?”魏叙然虽剑目如星,目光却有些咄咄逼人。
“小人?”苏艾嘉不以为然,“我做真小人总胜过你的伪君子吧。”苏艾嘉微翘着二郎腿,口吐莲花,“你说是吧,魏总?”吉生-花园小区落成后,魏叙然已经接管了明恒,所以苏艾嘉最后两个字节说的也是着重强调和意味深长。
“伪君子?既然你已经这样定义我,为什么还对我死缠烂打?”魏叙然伸手拿走了苏艾嘉嘴里的烟,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办公室有烟味,嘉嘉?”声音里有些戏谑的味道。
“你!”苏艾嘉杏目圆睁,“魏叙然,你不要后悔。”说完绝尘而去,门也砰的一声巨响。
魏叙然看着苏艾嘉离去,知道一场风暴就要来了。
伸手去拨林慕月的电话。
“喂。”林慕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累了?”魏叙然的声音倍加温柔,但内心还是有些不安。虽然知道林慕月最近加班加的很凶,疲惫也是在所难免,但自己心里惴惴的,不知道苏艾嘉找过她没有,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对自己爱理不理。
“叙然,晚上我还有个采访,张教授晚上特意挪时间给我。”张教授就是张明起,Q大的经济学博导,著名经济学家,也是林慕月母亲的老同学。
“哦,在那里?我去接你。”
“张教授还没告诉我约到哪里,几点,到时候再说吧。”
“哦,好。”
魏叙然挂掉电话,直觉告诉他。苏艾嘉已经找过她了。
苏艾嘉是个厉害的角色,林慕月虽然骨子里要强,但是外表过于柔弱,自己不知道林慕月。
事实上,林慕月并没有什么采访要做。魏叙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慕月刚从张教授家里出来,张教授本来想留林慕月在家里吃饭的,林慕月以还有稿子要写婉然拒绝了。
林慕月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苏艾嘉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你了解你身边的男人吗?”苏艾嘉是个美人胚子,如月的蛾眉,丹凤眼,微翘的嘴唇。微微笑时和魏叙然很像。
“这个世界谁都了解不了谁。”林慕月含糊其辞,但说的却着实很有道理。
苏艾嘉没有理会她的话,抿了一口咖啡,微微一吸嘴唇,像是要把咖啡的香味全都吸走,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嗯,果然是牙买加上好的极品蓝山,味道香浓,暗隐果香。”
“你并不适合魏叙然。”苏艾嘉有些挑衅的味道,一如谈判桌上,直白的一针见血,但也懂得循循善诱,“就像这极品蓝,味虽浓,制作考究,但是成本太高,而一杯卡布奇诺,只需要在意式浓咖啡里倒上以蒸汽发泡的牛奶,但却同样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经营爱情的人也喜欢低投入高产出的回报。你的男人也是个商人。”
“适合不适合只有当局者才知道,我无权回答。如果你爱的是魏叙然,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我。”林慕月看起来一脸平静。
林慕月在马路上闲逛,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夜色撩人。
想起了“鸥。”便搭车前往。“鸥”是西城一家小资酒吧,因一句“爱无永恒,鸥有例外”而著名。
坐在吧台看调酒师调酒,消化着苏艾嘉的话,前来搭讪的男人也都碰了钉子,讪讪离去。
“你爱的男人也是个商人。”商人自是重利轻别离。
不是不心痛和担心的?自己有什么把握抓住这个男人?如果没有把握,是不是该全身而退?
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什么?大学时候寝室卧谈时的一个话题。
爱情和面包各有选择,但还是以面包居多。面包都没有了,拿什么捍卫爱情?
只有林慕月一人,“抓住爱情,拼命的赚面包。”可是这需要两个人的勇气。而魏叙然做得到吗?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有野心的商人。
“要是试一试吗。”似是有声飘来。
吧台上的调酒师看林慕月出神很久,以为是看自己,便提出邀请。
林慕月大学时候,对调酒感兴趣,上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学校,还得了一个中级调酒师的认证书。突然有了表现的欲望,有人拿灼灼的目光邀请你,自是不能拒绝。
带着烟花的酒瓶在林慕月的手中舞出美丽的弧线,动作娴熟,眉眼妩媚,吸引了一群的看客和阵阵喝彩声。林慕月有些沉迷,扭动着腰肢,手臂收放自如,平静之下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和水一样的妩媚。
人有两面,白天一面给别人,夜晚一面做自己。
只是人群中有个眼神很熟悉,微卷的头发,深色浓密的眉。
“林小姐,真是千手观音啊。”
还是低低大提琴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眩晕
林慕月的心微微一颤,艾风那低若大提琴般的声音,在这妖娆的夜色中,像是一种蛊惑。林慕月觉着心里痒痒的,却又有些不知所措,艾风那炎炎烈火般的目光,像是看穿了自己,那一瞬,自己白日那些拼命的伪装,优雅、安静和单纯在那一刹那化为灰烬。此刻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小丑,嘴唇微微的翕合,却是无言,曾如秋水潺潺般流转眼眸也有着片刻的呆滞。
艾风的突然探过身子,反箍着林慕月的手,“这就是和我妹妹抢男人的林慕月?这就是我一直一直认为出尘脱俗的林慕月?”艾风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满,嘴里的热气呼在林慕月的脖颈上,“怎么我觉着越看你越像个夜店的艳舞女郎,你的伪装呢?你的柔美呢?,一连串的问句似是在排解着心中郁结了很深的不满。
有一些紧张的空气在飘荡,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发问,林慕月有些阵阵发蒙。周围那些原本自娱自乐的客人也频频将目光投到这边,刚才那些为林慕月鼓掌喝彩的看客也一阵唏嘘,喧闹无比的场子,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摆好了看好戏的姿态。
林慕月突然一反矜持,“我的伪装?”微抬下巴,手摩挲着艾风的大衣领,整个身体像是藤蔓一样缠到了艾风的身上,“我的伪装不是刚才被你扯掉了吗?”林慕月的声音很低,却是多了些戏谑的味道,“怎么?你还不喜欢?”
林慕月话一说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人果然是由千面,原来自己也有狐媚的一面。
外人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灯光下的男人,严肃的神情中多了些不羁,女人则是柔媚多情,两个人一张一弛,看起来更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很登对。
艾风一怔,眉头微微一蹙,自己怀里这个如水蛇般的女人,眸子如灿若寒星,柔媚中多一些凛冽,唇角微翘,却是似笑非笑。这样子的女人,突然有片刻的心动。
“跟我走。”艾风突然抓紧了林慕月的手,拖着林慕月往外走。
“放开。”艾风没有理会林慕月的挣扎,打开车门,一把将林慕月塞进了车里。
坐到车里,没有了夜店旋转灯光的若明若亮的暧昧,林慕月一下子清醒过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倒有些像你了。”艾风朝林慕月看了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最好系好安全带。”
车速快的惊人,开车的人扯着一张素白的脸,一语不发。
这情这景,林慕月心中虽有有许多疑惑,自己与苏艾风只有一面之缘,他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只有一个原因——苏艾嘉。林慕月突然有一种坦然,绑好了安全带,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闭目养神。爱情有是是非非,强求不是自己所向,于自己,唯有等待。
许是夜色也有些深了,路上有些空旷,车子毫无顾忌的疾驰,对一个个的红灯熟视无睹,
爱情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子毫无顾忌?林慕月呆呆的问自己。现实往往有许多的牵绊,欲望和道德总是会束缚住我们的手脚,有所顾忌便对爱情少了些期许,当自己的爱情满足不了对方的欲望,便只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下车吧。”艾风的声音里多了些柔和,车子突然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下,打断了林慕月绵延的思绪。没有问这是什么地方,信步跟着艾风走去。
“不问这是那里?”艾风停住,回头问道。
林慕月晃了晃手机,笑了笑,“这里有洛西的电话。”
在一所陌生的住宅前,还有一个情绪阴晴不定的男人,不是不紧张的,可是人在陌生的环境中,总是明白自己的所持,紧紧抓住也便不再害怕,和洛西的情意便是自己的筹码,。
“走吧。”向前揽住苏艾风的手。
女人主动一步,男人便会多几分思量。苏艾风突然对林慕月多了些好奇。这是一个怎么的女人?
夏天,在北戴河采风时,第一次见到林慕月,深深定格在自己脑海中是,林慕月一个在浪花中踩水的一幕,澄净的的眸中有一些胆怯和忧郁,随海风摆动的裙裾,整个人看起来静静的,一个人形成了小小空间,与周围喧闹踏浪的男男女女完全隔绝。北戴河的几天,刻意的接近,宾馆在她的隔壁一间,吃饭和她同处一个饭店,林慕月居然没有发现自己,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是自己对他的评价;在阿山蒂的相遇,有些惊喜,而林慕月居然和洛西相熟已久,更是有些喜出望外,林慕月看起来是一个安静贤淑、略带腼腆的小女人;而在“鸥。”夜色撩人的气氛中,她变的妖娆嬗变。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艾风靠近林慕月,艾风的个子很高,林慕月的头正好埋在艾风的宽宽的胸膛,男性的特有的气息,暖暖的怀抱和淡淡古龙水的味道,,突然有片刻的迷离,抬起头,却看见艾风的唇低低的吻了下来,眼波柔和,像是一泓的春水,“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还有耳畔温情的呢喃。
夜色寂静,空旷的街道,簌簌的落叶声,还有温柔的唇语,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林慕月觉着眼前有个温柔的漩涡,嘴唇轻碰,手不由自主的缠住艾风的腰。
眩晕,束手就擒的沦陷。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似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幻境一下子被打碎,倏的推开苏艾风,片刻,两人都有些尴尬。
“慕月,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家?魏叙然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了。”是洛西的声音。
“哦,我刚刚采访完张明起,这就回了。”信手拈来的谎言。
挂掉电话,一看手机七个未接来电,自己竟全无知晓。
“我送你回去。”苏艾风眼神中还有些未消退的沉醉。
“你还是把我送到杂志社吧。”林慕月有些顾忌,苏艾风该怎么介绍?魏叙然与苏艾嘉有些自己不熟知的过往,自己又和艾风牵扯不清,关系有些乱,有些乱。
艾风没有多说,眉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绪,又开始一路狂奔。
到了写字楼下,两人客气的告别离开。
林慕月发短信给魏叙然,“然,刚才在采访,然后赶稿子,手机一直静音。好累好饿,你来接我。”措辞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心里却有些苦涩,和魏叙然的两人世界何时开始多了谎言?
手机刚显示发送成功,就接到魏叙然的电话。
“在那?都不接电话,吓死我了。”声音听起来像是责备,但更多的是焦急。
林慕月心里有些不安,“杂志社呢,你快点过来啊,好冷。”嗔怪,谎言只能继续。
“嗯,好,马上到,你等我”
第二十三章 包容
林慕月和艾风在门外旖旎的时候,洛西和苏婉清刚走到苏家的大门口,准备离开。
“这里有洛西的电话。”像是林慕月的声音,洛西顿住脚步。
门缝看去,却见两人门外相拥。折回苏家客厅,给林慕月拨了那个电话,而事实上魏叙然并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自己也不知道魏叙然的电话号码,但是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够让他们那么做。
艾风载着林慕月离开后,洛西和苏婉清才从苏家离开。
苏婉清也看到了门外的一幕,便问洛西,“林慕月家是什么背景?”一脸的郑重其事。
“没什么背景,她父母是大学教授,想想你以前还想介绍他们认识呢,现在人家自成一体了。”洛西厌倦这种问话,撇了撇嘴,声音里有些嘲讽的意味。
“你下周就去温哥华。”苏婉清没有理会洛西的话,径直说道。
“妈妈。”洛西转过身子,秀目圆睁,分贝提高。“爸爸去世的时候,你们说过不会再勉强我的。”
苏婉清一怔,想起了洛子建。自己怎么会忘记,只是今非昔比,洛家需要温莎。
温莎珠宝,是加拿大华人世界里响当当的名字,是洛西的姑姑洛子影在温哥华的产业。洛子影年轻时候,因受情伤而出国,下嫁给温哥华的一个当地的华人,用自己的嫁妆创建了温莎。洛子影事业成功,婚姻家庭也算是幸福,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家业再大,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是要找个人来继承。洛子影选中了洛西。
但是前提是洛子影生前,洛西必须定居温哥华,帮她打理生意,等到那天自己人死灯灭了,温莎才全部归属洛西。
只是自己的女儿不喜欢经商,何况是离家万里去到温哥华?
“但是洛家现在需要温莎。”洛南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苏婉清清了清嗓子,“她是你姑姑。”
“我只见过她一次,是陌生人,怎么相处?”洛西有些激动,声音里带着哭腔。
洛子影出国后,便没有再回来过。每每去温哥华探亲,因为洛西晕机厉害,便很少去。
虽身为姑侄,却是形同陌路。
“西西,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没有人会勉强你,但你是洛家的人。”苏婉清说完,便起身离开,只剩下洛西一人在客厅嘤嘤哭泣。
艾风回到家中,便听苏艾嘉说姨妈和表妹来过,一阵心惊,又听苏艾嘉说洛西为继承洛子影的财产要到温哥华定居,更是有些惶恐。依据洛西的脾气,必定又是一个天翻地覆。洛子建去世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更何况,温哥华?怎么不是多伦多,渥太华?偏偏是温哥华?
薛舟和他的未婚妻也在温哥华甜甜蜜蜜,虽然城市不小,但是都是声名显赫的人家,洛西怎么会承受的了?
艾风、薛舟,还有洛南,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洛西是他们的小妹妹。艾风是看着洛西和薛舟相爱的,原本以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对,却最终分开,自己并不知道原因,只是不经意间听母亲说过,洛子建临死前逼着洛西发誓不再和薛舟来往,再追问母亲,母亲便说这是洛家的家事,只有洛家人知道云云来搪塞自己。
等自己渐渐的长大成熟了,也渐渐的明白,有些事是雷区,别人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些年,洛西也渐渐的恢复到以前的开朗,也会风情万种的跟陌生男人搭讪,眉眼中的忧郁也渐渐淡开,却没有见过她再和谁动过真感情。
站在窗前,守着满地的月华,抿了抿嘴唇,想起刚刚轻轻的一吻,怀里还有淡淡的柠檬香。
突然想知道林慕月现在回去没有,伸手想拨她的电话,却想起手机没有储存她的号码。
遇到她,或许只是个巧合。
事实上,当苏艾风把林慕月载到杂志社的写字楼下的时候,魏叙然的车正停住路边拐角处,可能因为他待得的地方光线很暗的原因,没有人看见他,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人注意力都不在此,因为他停车的地方,是他一直以来等林慕月的地方,往常,林慕月会像归巢的小鸟一样钻进他的车里,而今天,她没有看见自己。
魏叙然看着他们客气的告别,看到林慕月蹲在楼下发呆。魏叙然觉得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开车离开,不想打扰别人的缅怀。
“然,刚才在采访,然后赶稿子,手机一直静音。好累好饿,你来接我。”
收到林慕月的短信,魏叙然有一种想把手机砸了的冲动。幼时的贫困,让自己从小就知道自我保护。这个世界谁都可能欺骗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谁”里会有林慕月,自己那么心爱的女人。
可是这种情绪只停留了一瞬,便拔了林慕月的电话。
事实不明的情况下,不应该迁怒与任何人。
或许林慕月只是坐了苏艾风的顺风车,或许因为苏艾嘉找过她,她心情不好,所以,所以….
在一番思想斗争后,魏叙然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一幕,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男人应该学会包容自己爱的女人。于是,魏叙然在路上兜了一个大圈,然后要急急忙忙的赶去找林慕月。
等在写字楼下的林慕月,觉着很冷,就把自己缩在柱子的后面,像一只被抛弃的小野猫,小小的抱着膝盖蹲在那里。
看到魏叙然的车,便像往常一样奔了过去。
黑暗中,魏叙然笑了笑,原谅她短暂的迷失吧。
林慕月坐在车上,心里有些不安。尽量表现的正常,局促却很明显。
魏叙然扭头朝林慕月笑了笑,“冻坏了吧?饿不饿?”握紧了林慕月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饿。”林慕月面露赧色。
“先回家吧,我帮你叫了餐,你喜欢的虾仁炒饭。”
魏叙然指尖传递了的温暖,林慕月觉着自己很贴心,苏艾嘉的话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现实的温暖很重要,很重要。
看见魏叙然好好的在自己旁边开车,林慕月觉着有些心安。
只是她不知道,今晚的一切,也尽收别人的眼底,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二十四章 冷场
回到家,魏叙然没什么表情,径直的去浴室冲澡。
“虾仁炒饭好像凉了,你自己热一下吧。”浴室里传来这么一句。
“哦。”林慕月应了一声,便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响。
吃完饭洗完碗后,林慕月习惯性的收拾一下房子,擦擦扫扫,还洗了洗衣服。魏叙然没有过来帮忙,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揽住林慕月的腰,要和拿着拖把的林慕月跳探戈。
第一次冷场。
林慕月觉着有些心慌,向卧室瞟了几眼,魏叙然正在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换台。
艾风却打电话过来。跑到窗台,压低声音,“喂。”
“是我,艾风。”低沉的大提琴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哦。”林慕月朝卧室方向看去,“我知道。”
“回家了吗?”
“嗯。”
“魏先生生气了?”艾风似乎感觉的到这边压低声音的小心翼翼,有些试探的问。
“哦,叙然他…..。”林慕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魏叙然急急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慕月,我的蓝衬衫呢,我明天要穿,你帮我找找,还有那件西装领的风衣……”
“嗯,就来。”林慕月赶紧挂掉电话,“不好意思啊,那个,那个。”有些羞赧,魏叙然怎么这么孩子气,还是生气?
“下个月十五号有我的画展,想邀请....。”艾风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慕月打开衣柜,一眼就看到了那件魏叙然声称找不到的西装领风衣,抿嘴一笑,“明天穿那个,会不会冷?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零下八度。”回头问着魏叙然,“要不明天穿那件蓝色的羊绒的大衣吧?暖和。”
魏叙然还是在不停的换台,头也不转的说,声音像是结了冰,“人都不能信,天气预报也能信?”那语气就像是在说,“现在连你都不能信,我还敢相信天气预报?笑话。”
魏叙然一反常态,让人摸不着头脑。自己理亏在先,便不再多说。找好衣服,转身去洗漱。
看着林慕月洗漱,魏叙然突如其来的烦躁,从来都没有这样子。关掉电视,睡觉。
被吻过的痕迹早就如春影了无痕了,林慕月还是觉着心里躁噪的,怎么会有天荒地老的错觉呢?连魏叙然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自己不是从十九岁就开始渴望,九十九岁还和魏叙然一起晒太阳的吗?怎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就这么的蛊惑自己?
回到主卧,魏叙然卧在床的一角睡着了,林慕月在另一角躺下,剩下圆床中间大大的空隙。
林慕月睡不着,她对自己开始怀疑自己对魏叙然的感情感到深深震惊,翻来覆去,魏叙然的背纹丝不动的背对自己,像一块黑黑的大石头。
转过身,苏艾嘉,苏艾风,两个人的影子,开始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脑海出现。
“经营爱情的人也喜欢高投入低产出的回报,你的男人也是个商人。”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就是要和我妹妹抢男人的林慕月?”
“魏叙然不适合你。”
头有些晕,后背热热的,魏叙然突然背后抱住了自己,指肚在自己小腹弹着琵琶。
林慕月觉着浑身一阵燥热,想扭过头。
“慕月。”低低的一声的传来。
林慕月有些意乱情迷,扭过头,一下子嵌到魏叙然暖暖的胸膛,浓烈的亲吻,魏叙然似乎是无精打采的回应,刚刚跳舞的手指却停止了游戏,自始至终仿佛都是一个人的游戏。心凉半分,自己不是欲女,可是此情此景,还会自得其乐的玩着你欲进,我就退的游戏,究竟是什么心态?林慕月还是觉着心里忿忿的,卷着被子,又会到床的另一端。圆床之间的空隙似乎被刚才还大。
过了好久,魏叙然并没有靠过来,后背渐生凉意,林慕月又不由自主的扭过身子,魏叙然还是像个大石头一样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窗外月光很好,斜斜的撒了一地的幻觉。曾经无数这样的夜,林慕月孤身一身,守着满地的月华,和自己单薄的记忆,想念这个身边的男人,而现在,月光下,他的眉目轮廓清晰可见,他的脖颈上的那颗小小的痣也清晰可见。距离这么近,怎么心却渐远?林慕月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和艾风唇间轻碰的感觉恍若再现。
“慕月,慕月。”魏叙然的梦呓传入耳中。
林慕月转过头看了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与自己记忆纠缠了将近五年的男人,第一次想问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痴爱?是真的在爱,还是自己只是在和自己的记忆纠缠不清?
“慕月,慕月。”魏叙然又在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急切惶恐。究竟是一个什么梦?让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这么多的不确定,自己让有让他抓不住的感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平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从来都不多说?这个男人要把自己藏多深?
林慕月又有些窃喜,梦里梦外,家里家外,我们之间的半径最短。
“慕月。”
“嗯。”终于想回应。
“慕月,我口渴。”说完,魏叙然就开始干咳。
一声声的梦中呼唤自己,只是口渴?像一盆凉水直直的向自己泼来,心陡然凉了半截。
还是起身倒水,只是心中的怨开始堆积。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向爱的另一端倾斜。
“魏叙然还欠我一个约定。”手里握着水壶,脑海却又浮现苏艾嘉那张势在必得的脸。
魏叙然还是在咳,“慕月,慕月”的叫着,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苦。
扭头看他,哎呀一声,水壶里的水撒到了手上。顾不上自己烫的发红的手指,急急的端着水走到床边,心里还在骂自己,脑袋却管不住脚步。
摸摸魏叙然的额头,好烫。
“然,然,起来喝水。”魏叙然样子看起来昏昏沉沉,怎么自己刚才没有注意?暗暗的责备自己。
“慕月,我口渴。”魏叙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用手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又使不上力气,颓然躺下。
“然,你怎么了。”脸上梨花带雨,懊恼、焦急、担心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袭来。为什么非要为自己钻进什么要爱这么虚的问题中,心痛却这么实实在在。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公司好多人都感冒了。”魏叙然眉头微蹙,嘴角却硬硬的扯出一丝笑来,“去把体温计拿给我。”
“还量什么提问,你的额头都快比热水烫了,我们这就去医院。”林慕月声音里有些哭腔,开始找魏叙然换衣服。
“我没事,吃的药就好了,去什么医院,深更半夜的。”魏叙然很不情愿的换衣服,“我的身体哪有那么弱?”
“你忘了你上次还晕倒工地了?”在做吉生-花园小区项目时,魏叙然累的晕到在工地,也把林慕月吓了个半死,魏叙然却不当回事,醒了又开始跑工地,看图纸,忙的废寝忘食,“你对自己太狠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林慕月声音里埋怨的意味那么明显。
“我不爱惜,不是还有你爱惜嘛?”魏叙然病恹恹的,还是不忘打趣开玩笑。
亲,今年天就更这么多了,本来想写的虐的,可是听了刘若英的《我很好》,突然觉着内心很温软。555~,还是继续自己浅淡的温情了。
第二十五章 回忆
女人也是很有力量的,只要她心中足够重视这件事,或者这个人。
一个刚刚162cm的女人,要架着一个183cm,而且还是已经烧到迷糊的,走路不稳的男人,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林慕月做到了,就像很多事情,魏叙然都以为她做不到,但每次都会让他感到意外。林慕月是一个让他猜不透的女人,他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林慕月会来找他,在他的观念里,缘生源灭,只是因为机缘。所谓机缘,便是机会创造缘分,如果业已分开,他不会那么劳神费力的制造缘分,但是林慕月会,她太单纯,她要做的事情只是源于她想做,她不懂得考虑那么多机会成本,也不懂得保护自己。
林慕月硬硬的将魏叙然拉到了医院,自己却累成了一滩泥。由于还没有天亮,急诊室的大夫只是帮着量了体温,打了退烧针。魏叙然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大夫说症状有些像肺炎,让他们等医院开始正常上班时去做个检查。
林慕月哈欠连天的答应着,大夫走后,就靠在床边睡着了。魏叙然醒来的时候,看了看窗外,还蒙蒙黑,看着林慕月放在床头的手机,刚刚四点二十四分。林慕月的小脑袋靠在床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头发乌黑莹亮,洒在满满的一床沿,跟白色的床单,泾渭分明。林慕月有着一种柔弱中有一种倔强,柔中带刚,一种让人心疼的倔强,魏叙然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这片黑色的瀑布,想起过去,内心也变得柔软。
三年前,魏叙然还在上海的时候,几次三番想去找她,可是最终什么裹住了他的脚步?现在想来,恐怕只是骨子里的自卑和自己的算计。读到硕士,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似乎内心中也没有那么多的渴望,从小到大最重要的事情生计,生计。自己来在丽水的一个小乡镇,父亲是镇子上的工人,赚着微薄的工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可是魏叙然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贫穷,除了一点小小的自卑以外,但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愿望向前走着,安安稳稳的工作,再组建一个小的家庭,他甚至想象过,如果林慕月愿意,他希望她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的人生似乎可以这样终老,平淡但却不失美好,然而,命运总不会让你自以为是的活着,硕三那年,一向体壮如牛的父亲得了尿毒症,然后意料之中的去世。当父亲因为没钱透析而被医院赶回家时,,痛恨,厌恶,自卑,和伤心不停的撞击着自己的心,欲望几乎是一瞬油然而生,金钱和地位,自己以前并不曾渴求的东西,现在突然变得如此有魅力,而自己终于明白,曾经那么渴求的平淡的生活,也需要保障,贫贱百事哀,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够抵得住命运突如其来的打击,才能给爱的人带来幸福,才能毫无羁绊的爱,而现在,一切变得不可能,终于不能够为自己而活了,活的自我也需要经济基础。
认识苏艾嘉,纯属一个巧合,那个时候他还在秦明设计院做一个小小设计员,秦明在上海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院,由于他的导师就是秦明,所以工作过的也相对舒坦,只是内心中的不满足还时时的撞击着自己的内心,他厌倦每天挤在像是沙丁鱼罐头似的的地铁里,厌倦每餐饭前斤斤计较的算计怎么省钱,他也渴望挥斥方遒,一掷千金的豪爽,渴望站在林慕月,手捧999朵玫瑰,大大方方的,底气十足的,说出那三个字,这一切都让他觉着自己卑贱可耻,和压抑的痛苦。
后来,秦明很意外的接了信诚的一个单,尽管是一个很小的单子,但足以让秦明吃上一年。每个人都铆足了力气,希望做的好,还可以有后续的合作。魏叙然被委以重任做了总设计,可是因为他初出茅庐,实战经验不足,手底下的人都不怎么服他,只有秦明信任他,这个学生跟了自己学习三年,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很深刻的了解对方的需要,然后出奇制胜,秦明意外的中了这个标,便需要这种出奇制胜,常规只能自取灭亡。秦明自是好眼力,魏叙然的设计得到了苏源清的大加赏识,声称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在合作方见面会上,苏艾嘉就在苏源清的旁边。魏叙然能够感觉的到苏艾嘉灼灼的目光,却以为这只是富家女的一时兴起,却并不为意。果然,合作结束后,魏叙然也再也没有见过苏艾嘉,魏叙然有点庆幸,自己当时的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得到了苏家大小姐的首肯,而有所期待,毕竟,门槛是硬伤,否则撞坏的只有自己。
再后来,接到苏源清的电话着实是个意外,当苏源清说希望能和他一起共事,魏叙然在电话这头几乎完全可以用惊愕来形容。于是告别秦明,来到北京,去到了明恒,成了信诚在明恒设的一块棋子,就这样,魏叙然和自己的过去划清了界限,包括林慕月,一切曾有过的设想都成了镜花水月,虚幻的不能在虚幻,而人是需要现实的活着。北京的生活并不比上海过的舒坦,工作上,初进明恒,一切都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活上,要租房子,照料自己的衣食住行,还得惦记着在丽水的母亲和妹妹,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家,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便更没有什么精力回忆过去。
渐渐的,一年后,由于魏叙然自己的努力,工作上也开始风生水起,生活上也开始宽裕,魏叙然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成一个家了,以前的同学大多已经拖家带口的了,随着生活的打磨,魏叙然也渐渐的忘记了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孩,一切的过去希冀的美好都被生活挫骨扬灰,面目全非了。苏艾嘉是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声称从第一次见到他便爱上他。
听到苏艾嘉的话,先是震惊,再是怀疑,“那怎么我到北京一年了,都没有见过你?”
“爸爸说,需要历练你,才知道你是不是配的上我。”苏艾嘉的话直白露骨。
“现在我的历练结束了,你的表白代表我合格了?”魏叙然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戏谑,自己还是有资本的,否则狡猾如狐狸的苏源清又怎么肯耗精力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原以为是自己的才华打动了苏源清,却不曾知,原来只是苏家在挑选女婿,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候选人。
“还没有,我是偷偷跑来的,爸爸不让我告诉你,我不想配合他的计划了。”苏艾嘉说话似乎一直这样,不懂得拐弯。就这样,苏艾嘉以准女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照顾他的起居,魏叙然没有承认,但也并不排斥,全凭自愿,更何况男人需要女人,所以这一段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也就继续维系着,只是有些时候,心中还是冒出一些酸酸的小遗憾。
只是生活还在继续,魏叙然依旧按部就班的工作,再后来,明恒的张隽因为经济问题而被免职,魏叙然成功的上位,进了明恒的高级管理层。位置做的高的就想更高,权利欲就更强,就像有钱人永远不会嫌钱多一样。魏叙然开始考虑身边的这个女人,如果婚姻能够带来这一切,那为什么不呢?有了这种想法,魏叙然开始改善与苏艾嘉的关系,渐渐的觉着,苏艾嘉除了脾气火爆了一点,别的方面都还不错,长相自是不用多说,最可贵的是她没有那种富家女的骄奢喜气,让他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可是,当他打算重新开始时,生活再一次的跟他开了一个玩笑,生活又重重的将他抛回了过去,林慕月不期然的出现了,当秘书告诉他,下午有个叫林慕月的记者要采访他时,他的内心是复杂的,喜悦,不安,还有不知所措。在见面后的一个月,魏叙然没有急于要见她,他再也不是毛头小子,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后果,他不能够确认是不是打算自己还是愿意过自己曾经渴求的平凡的日子,是不是愿意放弃这到手的敲门砖。直到他生日那天,打电话给林慕月,居然没有人接,沮丧不安,原以为林慕月也在和自己一样的掂量要不要,却没有想到对方连想都没有设想,突如其来的孤单感和失落感一下子侵袭着他,他拒绝了苏艾嘉的生日安排,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心空落落的,像是被剪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汩汩的往外流着,原来人真的会心痛,原来一直一直只是自己的幻境。一遍一遍拨号码,只是电话还是没有人接。终于失望到了积点,确又是否极泰来,接到林慕月的电话,听到那边怯生生的解释没有接电话的原因,魏叙然觉着心花开了,噼里啪啦的想着,到那一刻,自己才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最想要的。
苏艾嘉当然是不会答应的,三番五次的找他,眼泪,吵架,试过许多的招数,魏叙然均均云淡风轻的对待,毕竟开始时是你情我愿,谁都没有强迫过,所以没有必要闹僵,只是心中稍稍有些愧疚,但是决定了要爱,便会认真的对待,不想伤害到林慕月。
魏叙然在感情上的表达是木讷的,不擅长调情,但不代表他不会深爱,只是不说而已。林慕月是听不见魏叙然心里这些话的,她还在沉沉的睡着。医院开始正常上班时,林慕月陪着魏叙然去做检查,魏叙然不让,但林慕月很坚持,还跟谢宇森请了半天假。
吃完午饭,交代完注意事项,千嘱咐万叮咛后,林慕月匆匆赶去杂志社。
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同事说自己有包裹在大厅,要自己去领。
拿着证件,便要去一楼。等在电梯间门口,有些疑惑,不知道谁给她寄的东西,想想以为是妈妈。不过妈妈通常都会寄到家里的。
还没有想明白,电梯开了,走进电梯,却见电梯的角落,一对男女正纠缠在一起,男的很高,背影给了自己,看不见女人的脸,只是看见女人的两只胳膊缠着男人的腰上,过了一瞬,女人好像明白电梯开了,便推开男人,冲了出去。
林慕月有些发愣,自始至终没有看清女人的脸,只是背影很像是洛西。
电梯到了一楼,林慕月去取包裹,眼睛还是离开那个男人,他有一个很好看的下巴。离开写字楼,没有回头,只是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第二十六章 方圆
洛西急冲冲的跑进办公室,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漫步目的的乱撞,刚才电梯里和薛舟的纠缠,已经让她心绪紊乱,蔡明明迎面走来,不但没有看见,反倒直直的撞向了蔡明明的怀抱,抬起头,像大梦初醒一样,慌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喃喃的,像是充满了委屈,在电梯里,她也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洛西赶紧蹲下帮着捡起散落到地上的资料,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
“怎么了?”听到洛西低低的啜泣声,蔡明明也蹲下问道。
“没什么,胃突然有些疼。”洛西急急的捡完地上的文件,交到蔡明明的手里,嘴角勉强扯起一个微笑,“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见你。”转身离开。
“怎么来了又走了?”蔡明明看见洛西走出办公室,疑惑的问道。
“下午还有个采访。”洛西回头笑了笑,蔡明明隐隐的还能看到洛西脸上的泪痕,“谢宇森问起我,帮我说一声。”
“哦,好的。”蔡明明忙不迭的答应着。
林慕月拿着包裹上来,洛西已经乘着另一边的电梯离开。
到办公室,扯开包裹,里面是一些老北京的特产,有果脯,茯苓饼,还有驴打滚之类,还有一块雕工精臻的砚台,砚台的石质很好,颗粒均匀,只是看起来有些旧,像是有了些年岁的样子,不过应该价值不菲,包裹的最下面还有一张便条。
“慕月,这些东西带给你的父母,替我问候他们,祝福他们幸福快乐。——张明起”
看到这张便条,林慕月便打了个电话给张明起,表示一些自己的谢意,虽然知道张明起跟自己的父母是老同学,但是必要的客套和礼貌还是要有的。
“没事,知道你也会带小特产给他们吃,就当我替你先买了。”
“太谢谢了。”林慕月感谢是实心实意的。
“本来打算今年春节回去看他们的,现在工作还脱不开身,哎。”电话那段的张明起叹了一口气,“我和你父母是老同学,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不用客气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的味道。
“嗯,会的,会的,不忙的时候我就去看你。”
挂掉电话,转身找洛西,却只看到洛西空空的办公桌。接下来要校对月刊的数码样和新年特刊的蓝纸,忙的不亦乐乎,也将刚才电梯里的一幕抛到了九霄云外,值得庆幸,数码样和蓝纸都没有出什么错误。下班的时候把把准印单拿给社长签字,然后叫办公室的小张拿到印刷厂去打印,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忙完,林慕月舒心的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小憩一下,想想今年再报一个选题,年底的工作算是基本结束,心不由得雀跃起来,好久没有回家了,想起妈妈,对回家顿时充满了期待。
喝完咖啡,就急急的赶到医院。中午时医生说魏叙然的确是肺炎,而且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医生还说魏叙然有一点胃溃疡的迹象,要住院观察。
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张天宇正在跟魏叙然谈着什么,她进去,两人就停下来。
“师姐。”张天宇还是习惯叫自己师姐。
“提着什么啊?”魏叙然看见手上大大的袋子,便问道。
“哦,张教授给我父母带的礼物。”林慕月简洁的说道,没有注意到魏叙然听到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林慕月把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转过身来,“下午有没有发烧啊?”伸手去摸魏叙然的额头。
“好多了,我说就没有必要住院。”魏叙然向张天宇发着牢骚,“,非要我住院,现在是年底,公司的事情多着呢。”
“要钱不要命啊。”林慕月瞋怒,眼角却有着微微的笑意。
“师姐说的对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张天宇看着这小两口打情骂俏,在一边打着哈哈,“这个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及时的向魏总汇报的,魏总就安心养病吧,再说了,还一个周不也就放年假了吗?就当提前休假了呗。”张天宇是魏叙然的助理,本来就是北京人,毕业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回到北京,至于他怎么就进了明恒,林慕月并不知晓,问过杨瑶,杨瑶只是简单的说那会明恒正好招聘,张天宇递了简历,就稀里糊涂的进去了。张天宇在明恒发展的还不错,短短的一年,就做到了总经理助理。
“杨瑶,最近怎么样啊?她都没怎么联系我?”林慕月觉着有些冷落张天宇,便寒暄道。
“异地恋情,苦啊。”张天宇大倒苦水,“她还有一年才毕业,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你们耳鬓厮磨还真是甜蜜。”张天宇的眼神里飘过一丝的羡慕。
魏叙然和林慕月相视一笑,“别想那么多,记住,永远不要拿不确定的未来来担忧现在确定的幸福,会得不偿失,既然想要在一起,现在好好的对待她,未来不确定性太强,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与其为未来漫无目的担忧,不如现在好好的爱。”魏叙然的话,听起来像是说给张天宇的,不过细想想,又像是说给林慕月听得,又像是在表白心迹。
“与其为未来漫无目的担忧,不如现在好好的爱。”林慕月看了看魏叙然的脸,玩味这句话,心里有一种温暖在盛开。
“饿不饿?”林慕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带饭过来,“下班太晚,没来得及回家煮饭,你想吃什么?我去找个饭店做。”
“煮的南瓜粥把,顺便做些凉拌海蜇。”魏叙然懒懒的说道,“我不太饿。”
“行,那我先下去了,天宇,你们聊啊。”说完,便起身离开。
走廊上,有很大消毒水的味道,林慕月厌恶的捂着鼻子,从小,林慕月就不希望去医院,生病了就熬着,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到医院的。低头,匆匆的下楼梯,想要快点离开。
“林慕月。”似是有人叫她。
林慕月“嗯?”了一声,便顿住脚步,回头,却看见张翰正站在台阶的拐角处,提着一个保温桶,像是来探病的样子,
“好久不见。”张翰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上个月还见过,林慕月一怔,脑袋有些发蒙,每次见到张翰都是这个反应,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确好久不见。”口是心非,却又不得不打着哈哈,陪着笑容。
“怎么你生病了?还是?”刚才看到捂着鼻子往下走,以为她不舒服。
“哦,没有,我男朋友得了重感冒。”林慕月轻描淡写的说道,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张翰蹙眉,“男朋友?”声调里有浓浓的疑问。
“嗯,是啊,。”林慕月笑得有些尴尬,因为曾经和陈放的关系,加上上次采访被张翰大骂,林慕月
总是觉着在张翰面前极不自在,局促的很。
“怎么你是来送饭?”林慕月指了指张翰手上的保温桶说道,有点明知故问,没话找话的味道。
“嗯,一个朋友生病了。”张翰的声音淡淡的。
“哦,你快去吧,等会饭该凉了。”
“嗯,再见。”张翰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慕月也匆匆的下楼,消毒水的味道已经让他不能够忍受了。可是刚下了一层楼的楼梯,突然顿住,林慕月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路上看到那个很像陈放的背影,刚才,刚才,张翰好像也是说看一个朋友,于是又急急忙忙的折了上来,“张翰。”
张翰没走了几步,听到叫声,便停下来等着林慕月,“怎么了?”
“你刚才说来看朋友?”林慕月急于求证,难道陈放是到北京来看病?心里有些恐慌。
“是啊。”张翰笑了笑。
“是不是陈放?前些日子,我好像在路上看见他了。”林慕月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像是底气不足。
“不是。”张翰的声音有恢复了惯有的淡淡语气。
“真的?”林慕月不敢肯定张翰的话里真真假假有几分。
“当然。”张翰一脸的诚恳,看起来不像是在欺骗。
林慕月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是方圆。”张翰普通话的儿话音很重,京味很浓。
“嗯?”林慕月皱了皱眉头,并不知道这个方圆是谁
“陈放的太太。”张翰补充道。
第二十七章 骑士
林慕月提着买的饭菜上楼时,接到洛西的电话,约她喝茶。
“改天吧,魏叙然病了,在医院呢。”,知道洛西打电话给自己是想要倾诉,中午电梯里的背影应该就是洛西。可是,可是,不得不拒绝,女人似乎就是,爱情之下,再能排对事物重要性的顺序表。
回到病房,张天宇已经离开,魏叙然埋头看着文件。
“饿了吧?”把饭菜放在餐盒里,递给魏叙然,“这时候吃饭的人多,饭店比较忙。”
“我现在不太想吃,先放哪里吧。”魏叙然头依旧低头看着文件。
魏叙然工作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林慕月放下餐盒之后,默默坐在一边,翻着报纸,心绪不宁,不时的的抬头看看魏叙然,林慕月并不知道魏叙然在看什么,只见他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一脸的严肃,眸子凛冽,像是有一把刀要生生的把人凌迟。林慕月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悄悄的起身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窗口。已是年底,窗外街道张灯结彩,商场外面“岁末大酬宾”的红条幅迎风招展,“岁末”这两个字大而显眼。旧的一年又毫无征兆的过去了,在时间面前,人似乎都是渺小的可怜。
在窗口站了好久,停止发呆,林慕月还是决定去看看陈放,还有方圆。张翰碰到了他,就必然会告诉陈放,自己去看看老同学生病的妻子,似乎说的过去,并不唐突。更何况,说不定现在张翰还在方圆的病房,还有一个外人在,自己也不会尴尬。想好后,林慕月觉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所谓所陷囹圄,只是一种作茧自缚,不要想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自然会赢得一个内心的自在轻松。
说做就做。由于张翰只是告诉她方圆病了,然后就走了,林慕月还不知道方圆的病房号,先去林慕月先到服务台问了方圆的病房,然后有马不停蹄的去医院下面的超市,买了些水果。站在方圆病房的门口,林慕月的心没有来由的紧张起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的衣着整洁,手上提着水果篮,只是由于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脸色有些差。
虽然没有做成情人,但是不是说“做不成情人,做朋友”嘛,林慕月自我解嘲道,只是曾经暧昧女友,现在来看正宫太太,还是有那么一些尴尬。
林慕月使劲鼓了鼓勇气,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张翰已经走了,方圆已经睡了,陈放正在帮着方圆盖被子,抬头看见林慕月推门而入,陈放似乎并不惊奇,嘘了一声,做了一个出去聊的手势,林慕月把水果篮放在门口,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陈放带上门,对林慕月笑了笑说,“方圆刚刚睡了。”陈放的动作和声音都很轻,像是怕把方圆吵醒了,陈放似乎一直这样细心。
林慕月“哦”了一声,脸部肌肉有些僵持,似乎做不到陈放的神情自若。
“慕月,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茶馆,我们去坐坐。”陈放提议道。
上一次相对而坐,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陈放在对面心无芥蒂的笑着,还是以前常有的表情,林慕月手心有些发汗,抿了抿嘴唇,不是紧张,只是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自己总是冒冒失失的闯进陈放的生活,搅乱了一尺春水后,又不负责任离开,任性而自私。
陈放看见林慕月微微抿紧的嘴唇,轻轻笑了,这是林慕月不知所措时常有的表情,“方圆昨天食物中毒。”通常要打破僵持的空气,要先从自己开始讲起。
“哦,现在怎么样了。”果然林慕月表情自然多了。
“医生说是细菌性食物中毒,前天我们在鼓楼吃完东西,她就不舒服。”陈放低下头,呷了一口茶,打趣道,“回头我把店名告诉你,你在杂志上揭露一下,首都的饭店可要做好全国的表率,怎么能让老百姓吃到医院去呢?”
林慕月呵呵笑了,气氛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林慕月不再那么局促,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自然也就聊到了方圆。
“你们怎么认识的?”林慕月的确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喜结连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问了出来。
“方圆是我中学同学,高中毕业后,她去了广州念书,我到了上海。”陈放回答的云淡风轻。
“哦。”林慕月知道肯定还有后续的故事,就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等着。
“方圆,是个很不错的女孩。”陈放顿了顿,饮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大学毕业时,想你是多么狠心,非要来北京。”听着陈放的话,林慕月的心一紧,纠结成一团,“我挽留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陈方说完,抬起头,林慕月抿了抿嘴唇,整张脸还是以前的样子,静静的,只是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陈放有些不忍心,可话还是缓缓的从嘴里流了出来。
“方圆是个很好的女孩。”陈放不自觉的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中学时,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大学毕业后,我们都回到了老家,那是我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活的像一个死人一般,了无生气,而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和男朋友分了手,我们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就像是上天的故意安排,两个受伤的人注定要一起取暖。”陈放缓缓的讲出这些,嘴角微微有些笑意,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故事。
“我们闪电般的结了婚,像是要急切的逃避过去,不过还好。”陈放话锋一转“可能是退而求其次的原因,我们都不再对感情较劲,相处的倒是和谐。”人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的却是另一些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生活似乎就是这么调侃”陈放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些波澜不惊的味道。
陈放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林慕月,“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一脸的诚恳。
林慕月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当然。”
在我们的青春经历中,总是有这样的一群人来过。他们对我们好,给于我们爱。甚至不离不弃,就像勃拉姆斯,一辈子守护克拉拉,做一个勇敢的骑士。陈放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看着你追求幸福,转过身,却偷偷包扎自己的伤口。
林慕月觉着眼眶好像湿了。
第二十八章 矛盾
事实上,林慕月很不喜欢陈放这样,她宁肯陈放骂她一顿,那样她就不会有良心不安,也不会在难过的时候,后悔自己那么固执的坚持。洛西就常说,跟你爱的人来一场暗恋,跟爱你的人来一场姻缘,而自己似乎活的没有那么明白,也没有那么精明。她只知道爱的人是魏叙然,于是千方百计的也想要相守相伴。
等林慕月回到病房,时间已经很晚了,魏叙然已经看完自己的文件,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怎么这么晚?去哪里了?”魏叙然似乎看的出林慕月的心神不宁,关切的问。
林慕月手指假装不在意的揩了一下眼角,笑了笑,“刚在见了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魏叙然想起艾风和林慕月在写字楼的一幕,还有林慕月那条撒谎的短信,心里陡然一凉,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慕月,“你哭过?”声音像是结了冰。
林慕月揉了揉眼睛,“怎么会?。”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魏叙然本来想好好的跟林慕月沟通,不希望让苏艾嘉的事情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可是看见林慕月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很失望,也没有了沟通的兴趣。
“我些困了。”说完便躺下,一闭上眼睛又想起张天宇的话,“魏总,阿山蒂的老张好像找过苏源清,不过还好苏源清没有接待他。”张天宇有些庆幸,魏叙然却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吉生花园小区的建材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苏源清这只老狐狸,怎么会坐视不理?
林慕月坐在那里,还沉浸在陈放的话里,不能自拔。魏叙然是背对林慕月的,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空气里绝对的沉默。外面的夜很黑,像是一种预兆,两人的关系经历了灿若白昼的美好后,也走进了沉沉的深夜。
第二天,魏叙然非要出院,林慕月不同意。
魏叙然知道林慕月是为自己着想,可是一想到林慕月那条撒谎的短信,想到自己待着暗夜处看林慕月和艾风温存,而对自己视而不见时,心里又是醋意横生,不能自已的想和林慕月僵持。而林慕月也是个木讷的人,一遇到矛盾,从来都学不会据理力争,通常都静静的坐在那里,纵使委屈全写在脸上,也不多说一句话。
魏叙然想出院,并不全是故意跟林慕月对着干,只是公司年底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加上昨天张天宇和自己讲的那些,已经让他坐立不安了。
可是看到林慕月抿了嘴唇,气鼓鼓的坐在那里,明明委屈都写满了一脸,却还是微微的笑着,刚刚硬下的心又开始软化,最后,魏叙然妥协,觉着这样有些无趣,明明就是黄豆粒大得事情,两个人还非得冷眼相对,像个两个不太懂事孩子,太伤感情。可是谁又能说恋爱的人不是孩子呢?纵使计较这被爱与付出的比例,越相爱越容易受伤害。更何况恋爱中的人眼里都容不得沙子,即使只是一颗小黄豆粒,只要有人在乎,处理不好,也会成为炸弹,炸得原来和谐的一段关系面目全非。
魏叙然也是,明明是心疼,脸上却还是故意挂着不以为意,语调和表情都是冷冷的,林慕月觉着有些心寒。安顿好魏叙然,就匆匆的去单位。两个内敛的人,心里都藏着事,却不懂得沟通,任凭误会越来越深,甚至连互相关怀看起来都那么别扭。
中午的时候,因为接近年关,杂志社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林慕月便给魏叙然打了电话说就不过去了,下午下班后再去。电话里虽然林慕月是柔声细语,魏叙然也是极尽客套,可是挂掉电话,两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彼此间温柔下掩藏的陌生。
爱情的好坏,不单是在于爱,像魏叙然,也不全靠热忱和执着,像林慕月,而是靠经营和管理,只是并不是任何人都有天资经营的好,这两人很显然是蹩脚的经营者。
下班后,去医院的路上,收到方圆的电话,林慕月有些吃惊。方圆称自己和陈放都快回去了,上次林慕月去看她,自己没有接待,临走一定要请她吃顿饭,算是赔礼,就算是给自己饯行。方圆的声音很爽朗,听起来像是个外向的人。林慕月觉着这样子的见面总是有些尴尬和莫名其妙,但也没办法拒绝。于是,硬着头皮去了约好的酒楼,湘鄂情也算是著名的湘菜食府,只是自己是杭州人,喜吃甜食,很少吃辣,不知道陈放为什么会约在湘鄂情。
进包间门前,林慕月给魏叙然打了个电话,电话那端温柔的女声提示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想再拨,陈放夫妇听到脚步声,从房间了迎了出来,林慕月便匆匆把手机装到兜里,向前寒暄。
“终于见到你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林慕月记得,是方圆的声音。
“这是方圆。”陈放忙介绍道。
“进来坐吧,别都在门口待这里了。”方圆向前揽着林慕的胳膊,很热情,只是这份热情,让林慕月觉着很不习惯。
“慕月,知道你不能吃辣的,还约你到这里,真是不好意思,你还不知道吧,方圆虽然出生在梧州,可是她妈是四川人,从小就喜欢吃辣的,这刚出院,就奔这来了。”陈放脸上有些歉疚。
“多吃点辛辣的东西好,开胃杀菌呢。”方圆脸和名字很匹配,圆圆的,眼睛也亮亮的,一看就是个聪明人,长相也不够柔和,算不上是个美女。
“你看你,说过多少次了,辣吃多了伤身的。”陈放在一边还笑嘻嘻的。
看着这笑呵呵的小两口,林慕月想起刚才的电话还没有打通,便又拨了魏叙然的电话,只是电话那端还是提示说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林慕月有些怅然,或许魏叙然是睡着了,没有理由不接电话啊。
陈放看到林慕月微蹙的眉头,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魏叙然的电话打不通。”林慕月嘴角微翘,有些勉强的笑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魏叙然之间的冷冰冰的关系,尤其是陈放,“可能是睡觉了吧。”
“哦,不是在医院吗?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林小姐不用担心的,肯定是睡着了没听到吧。”方圆也在一边说到。
“嗯,也许吧,叫我慕月就成,不用林小姐林小姐,太生分了,你看我都不叫你陈太太。”林慕月说完,觉着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慌忙补充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着大家都是朋友,叫名字比较亲切。”笑容里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方圆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是吧,方圆?”陈放也觉着林慕月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便慌忙圆场。
方圆笑了笑,没有回答陈放的问题,便招呼林慕月吃菜。
虽然大家都可可套套的,可是空气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自然。林慕月觉着自己像是个木偶,在一问一答着,及其不自然,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参加这种新欢旧爱的见面了,虽然陈放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当然自己也没有,只是气氛太尴尬,与旧情人夫妇变成朋友,对自己来说,难度有些大。
虽然为了照顾林慕月的口味,都点的较为清淡的菜,林慕月却鲜有动筷,一来时刚才口误的尴尬,二来是因为魏叙然电话不通而担心,倒是方圆大快朵颐,吃的比较high,可见是多日不闻辣,那津津有味的吃相,看起来完全没有把林慕月的话放在心上。
“慕月,你和洛西关系真的是很好啊。”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传来。
林慕月一怔。洛西?
“方圆,你有完没完。”陈放突然一声巨斥。
林慕月吓了一跳。
“我没完。”只见方杏眼圆睁,声音高了八度,“我只是想开好我的店,我有什么错,结了婚,总得持家过日子吧。”说完拂袖而去。
“方圆,方圆。”陈放追了出去,不一会又折了回来。
“你看着。”陈放的面容有些尴尬,“真抱歉,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快去追吧,等会我自己会,北京,我比方圆熟悉,别出什么事情就好。”
“嗯嗯。”陈放答应着,一边急急得往外走,老远还听到传来,“路上小心啊。”
林慕月去医院的路上还在消化着方圆的话,自己真的是个太过于简单的人,身边的人和事自己都不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看到的永远只是单纯的表面。
给魏叙然打电话,居然还是无法接通。
去到病房,居然已经空空如也。
林慕月吓得一身冷汗,跑到服务台一问,值班护士说,病人自己坚持要求出院了,一个女人帮忙办的出院手续。
魏叙然还是出院了,中午还答应好好的,结果还是自己离开了,怎么是这种人?
刚刚还悬着的心,现在,冰凉冰凉。
第二十九章 争执
接他出院的人应该是苏艾嘉吧?林慕月没有打电话给魏叙然求证,或许她从来就那么胆小,只身一人独自北上的勇敢早就烟消云散,她害怕两个人的温暖伤害一个人的孤单,现实来的太快,而她还活在梦里,
林慕月一个人离开医院,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自己和魏叙然短暂的暗恋怎能敌得过苏艾嘉和他三年的相濡以沫?更何况她又有如此显赫的背景?
刚到家,就听到电话在响,鞋子也没来得及去换,就急急的去接电话。
“慕月,你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啊?吓了我一跳。”
听到妈妈的声音,林慕月觉着眼窝一热,便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
“哦,手机没电了。”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换块电池?你一个人在外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自己又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在上海念书的时候,妈妈也是隔三差五的去看自己,林慕月觉着自己思家的情绪越来越浓了,“妈妈,我下周一的飞机,就是后天啦。”林慕月故作轻松的说道,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哦,太好了,妈妈做你最喜欢吃的蟹粉汤包。”
林慕月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便急急的挂掉电话,害怕妈妈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而担心。人往往最怕比较,然而人又难免不比来较去,掂量一下分量,爱情的温暖和家的牵挂,林慕月感觉的到自己明显是开始倾向于家的温暖,而魏叙然,那个十九岁时,就渴望九十九岁时还一起牵手看夕阳的男人,怎么突然一下子降温?人总是说有些东西,是可远观但不可亵玩焉的,或许初恋的情感也只适合雪藏,追的太紧就会使得那份一见倾心的美好大打折扣。
林慕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整个下午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便起身去做饭。
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根芹菜什么都没有了,锁了门,就去超市买东西。
买了韭黄,基围虾,番茄,平鱼,寻思着自己回去也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吃的饱饱的,胃,满足了,心就容易满足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管它谁爱谁,我爱谁。
就算没有人疼爱,就一个人花枝招展迎接春天。
“哦,你找到方圆了,现在在火车站啊?太好了。”林慕月一边开门,一边接起陈放的电话。
魏叙然在房间收拾东西,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就从卧室走了出来,林慕月正在低头换鞋。
“哦,好的,你们一路顺风”。挂掉电话,林慕月抬起头了,看见魏叙然一脸铁青的脸。
林慕月微微蹙眉,“回来了?”声音淡淡的,便转身去厨房做菜。
魏叙然眉头紧蹙,“谁的电话?”
魏叙然一脸热情的迎上去,本以为林慕月会追问下午自己出院的事情,却碰到如此冷淡的对待,下午没有电话询问,回家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不在乎,便觉着了然无趣,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看电视,拿眼角瞥了几眼厨房里忙碌的林慕月,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魏叙然觉着心里怪怪的,下午没找到自己,林慕月没有生气?还是已经不在乎自己?
吃饭时,两人没有什么表情。红的,绿的,满满的一桌子菜,也似乎看起来有些孤单。
“下午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魏叙然一边夹菜,假装不经意的试探。
“哦。”林慕月应了一声,便不热衷,低头吃着米饭。
“吉生花园出了点问题。”
“嗯。”
“住户对小区的采光不满意。”
“嗯。”
“一期建设的建材上好像也有点问题。”
“嗯。”
“你还记得阿山蒂的那个张经理嘛?我怀疑是他做的手脚。”
“嗯。”
“我明天去广州,可能就不来不及和你一起回家。”魏叙然放下饭碗,抬头看了林慕月一眼,陪着笑容,“慕月,你不要生气?”
“没事。”林慕月淡淡的口气,起身去盛饭,“你还要吗?”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魏叙然的话。魏叙然看着笑着要给自己盛饭的林慕月,突然觉着有些陌生,她的嘴角的笑容冷冰冰,像是冰锥一样。
“不要。”魏叙然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林慕月,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在听。”
“吉生花园出事了。”
“我听到了。”
“明天我就要去广州。”
“我知道了。”
“我不能和你一起F大了。”
“嗯。”
“我可能去不成你们家了。”
“你说过了。”
“林慕月,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我在听。”
“林慕月。”
“林慕月,我也不想和你吵架。”
“那是你的事。”
“林慕月。”
“有什么事情,你说啊,你问啊?有什么不满你就提出来,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魏叙然觉着有些受不了,转身去卧室。
林慕月也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抿了抿嘴唇,一个人闷头吃菜。
“你去哪?”只见魏叙然拉着行李箱在开门。
“办公室。”
林慕月的脸色倏的白了,向前拽着箱子,“都这么晚了,我不让你去。”
“慕月,明天我还要出差。”
“那明天再走。”
“公司有事,刚才都跟你说了。我要加班,我在家还惹你生气。”魏叙然的语气有些软。
“不行。”
“我真要加班,吉生花园出事了。”魏叙然有些着急,“张天宇都打过好几次电话催我了。”
“真的?”林慕月将信将疑。
“不是刚才都和你说了嘛,你爱理不理的。”魏叙然故作委屈。
“是吉生花园出事了,还是你和苏艾嘉的关系出事了?”
“林慕月。”
“我都说过了,我和苏艾嘉没有关系了,下午是因为苏源清要….算了工作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
“你都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你都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
两人针尖对麦芒。
“慕月,我真的单位有事,要加班。”
林慕月觉得有些累,“那你走吧”
第三十章 回家
魏叙然刚要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张天宇正在打电话,难得的柔声细语。估计又是在给杨瑶打电话,魏叙然心中泛起一丝的苦涩,自己的爱情里好久没有漂浮这样温柔的空气了,有些时候,当自己的爱情遭遇滑铁卢时,别的无意的甜蜜也变成了有意的伤害。
魏叙然心里燃烧了一把火,公司已经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张天宇居然还可以这样子你侬我侬。
猛地推门进去。魏叙然心情不好,张天宇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话筒被撂倒桌子上,张天宇慌得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魏总。”
“来了。”魏叙然已经掩饰自己脸上的愠色,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张天宇看到魏叙然的笑容,松了一口气,哪知道这是欲擒故纵,“魏总,你一直没来,我刚要打电话给你。”
“给我打电话?”
“是啊。”张天宇的笑容有些难堪,“刚才还给瑶瑶打了个电话,我们都三个月没有见面了,春节想要她来北京见见我的父母,可她不乐意……”
“行了。”魏叙然打断了张天宇的话,“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春节前这几天,你要和我去一趟广州。”
“广州?我也去?”张天宇皱起眉头。
“双倍加班费?”
“好,好,没问题。”
“你现在,先把住户的投诉资料拿到我办公室来。”
魏叙然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江琪,帮我查一下刚才和张天宇通话的电话号码。”
昨晚,魏叙然离开后,林慕月也了无精神,一宿无眠.自己的爱情对爱情的期待仿佛一下子少了许多。第二天,林慕月正在办公室忙忙叨叨收拾东西,等着放假发薪。魏叙然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已经在首都机场的时候,林慕月刚好领完薪水。年底双薪算是唯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洛西最近的日子过的也是比较黯淡,薛舟像是故意,每每出门,总是会不经意的看见薛舟的身影,然而薛舟却装作形同陌路,一脸冷酷的擦肩而过。
两个人都有亟待排解的郁闷,于是相约购物逛街,吃东西,这似乎是女孩子惯用的排解郁闷的技巧。两人从王府井辗转到西单,一顿厮杀,大包小包,收获颇丰。
双腿酸痛,又饿又累,两人去麦当劳吃东西。
“洛西,你真的要去温哥华?”
“或许吧,不提这个,一想起就头痛。”
“要是苏艾嘉能够代你去,那就两全其美了。”
洛西抬头看了一眼林慕月,心神领会。苏艾嘉是林慕月的一块心病,若苏艾嘉代她去温哥华,林慕月便会两全,既留下爱情,又留住了友谊。可是这种想法,太过于逃避,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么距离又怎么会是问题?
“慕月,感情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不能逃避。”
“洛西,你和薛舟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慕月的一句,问到洛西心酸。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原来自己也是在逃避,也是如此的不堪。自己不肯说去那些话,是因为父亲的遗训,但是更多的还是自己的不情愿去说,有惦念,有故作陌路,便是还有爱,看到薛舟这样自己何尝不是痛并快乐着。
“或许我们两个都需要换个方式来对待感情。”洛西喃喃自语。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一个人,形影相吊,有些孤单。还好,不到两小时飞机就到了萧山机场,一下飞机,看见爸爸妈妈慈祥的脸,心里一下子温暖起来。
回到家中,爸爸妈妈有嘘寒问暖的,工作啊,生活啊,吃饭啊,穿衣啊等等,事无巨细,都问了一个遍。林慕月本来是从来就那么瘦的,也被父母说成是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吃过饭,林慕月和妈妈在收拾行李,爸爸在看电视。
“你回来了,感觉家就像个家了,你不在家,家里就我和你爸爸,太冷清了。”妈妈的一句话,说的林慕月眼眶发热,眼泪在眼眶了打着转转。
“我这不回来嘛。”孩子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林慕月也不例外,嘟嘟嘴巴,跟妈妈撒娇。
“还是回来吧,前些天,你陈叔还说,报社正缺人手呢,想要你回来帮他呢,要是你不喜欢报社,我要你爸去求求学校的领导,女孩子在大学当个老师多好,是不是啊?”陈清绵又开始劝降。
“妈妈。”林慕月听到这个,脑袋都大了,每次打电话时,陈清绵都会讲这个,“我刚回来,能不能让我的耳朵休息一下啊。”
“好好好,让我的宝贝女儿休息一下耳朵。”陈清绵笑了笑。
“整天说想我,大学里的工作那么清闲,都不去北京看我?”林慕月嘟嘟嘴巴,故意赌气的说,“我才不回来呢。”
“我倒是想去,不是你爸爸…。”陈清绵压低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林述正,“算了不说这个了。”
“爸爸?爸爸怎么了?他还会不让你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陈清绵的话让林慕月觉着有些费解。
“对了,月儿,小魏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你不是说要带他回来见岳父岳母吗?”一直在客厅看电视林述正突然问道。
“哦,他还要事情。”林慕月一言带过。
“什么事情比见岳父岳母,娶妻生子更重要?”林父蹙眉。
“他出差了,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林慕月不想多说,慌忙岔开话题,“爸爸,你看这是我帮你买的羊毛衫,快来试试。”
“好好,呵呵,还是女儿最疼我。”
“慕月,这是什么?这砚台是你买的?你什么时候也学起妈妈研究起砚台了?”陈清绵打开从林慕月包了拿出来的那块砚台包装盒,笑呵呵的说道。
林慕月正在帮林父扯着羊毛衫的衣角,歪了脑袋看了一眼,说道,“哦,那是张明起要我带给你们的。”
“张明起?”林述正正整理着毛衣的手一抖,微微哆嗦了一下,“你见过张明起了?”林父蹙眉。
“是啊,他不是你和妈妈的同学嘛,他很照顾我。”
第三十一章 砚碎
提起张明起时,林述正微微颤抖的手,让林慕月有些吃惊。可是,林父林母神情自若的谈笑风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一会,林慕月也就把这码事忘了。
收拾完行李,已经快十点了。林慕月的房间陈清绵已经收拾了好几遍了,说是窗明几净不为过,林慕月洗完澡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灯,环视这个自己睡了二十几年的房间,书橱上自己最喜欢的《傲慢与偏见》还是放在第二层的右边数的第三本,自己的日记本还是被锁在抽屉里,翻开日记,暖黄的光线,什么都和半年前一样,家具,玩具,甚至氛围和光线,什么没有变,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只有自己这颗心,以前的坚定不移,现在摇摆不定。
“今天,我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好,天空瓦蓝瓦蓝的,像是欧洲人纯净的蓝眼睛。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门,我终于劝阻了父母,自己一个人来学校报到,我知道爸爸妈妈肯定是会担心的,可是我已经十九岁了,我长大了,要用自己的脚来度量这个世界了。”
林慕月读到这里嘴角微微笑了,小的时候,总是心比天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神气的不得了。
………
接着往下看
………
“今天,我遇到一个大个子的男孩子,他穿了一件旧旧的红衬衫,那一刻,他向我走了,我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我感觉的到自己的脸已经热的发烫,我猜我的脸肯定比他的衬衫还红。他说他叫魏叙然,叙然,多好听的名字。可是我没有勇气仔细看他的脸,但是我喜欢听他的声音,当他走向前跟我我说话的时候,我仿佛觉着整个世界都静了,只有他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身边。他直直的向我走来,看着我,温柔的眉眼,我听到了心花怒放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着,像是石破天惊,这是不是就是一见钟情?”
日记上的字迹秀美,林慕月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那个少年时代,,微微的风,吹起黑黑的头发,那种羞涩而又深情的情怀。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合上日记本,林慕月起身到床头接电话,是魏叙然的。
这种情绪,氤氲而温情,他的电话,锦上添花,恰到好处。
“喂,叙然。”声音也格外的温柔。
“慕月,还在生我的气。”魏叙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啊。”林慕月转了个身,找了个最合适听电话的姿势躺着。
“你睡了吗?”柔声问道。
“没有,忙都忙死了。吉生-花园小区的居民已经向法院起诉明恒,事情闹得有些大,吉生本来就属于高档社区,业主也要不就是财大气粗,要不就是位高权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魏叙然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林慕月有些心疼,在电话这端,仿佛能看得见魏叙然胡子拉碴的倦容。
“我总觉着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连张天宇看起来都有些不对。”魏叙然脑海里又浮现那天推门而入时,张天宇挂电话时脸上露出的不自然和害怕,平时自己也碰到过几次张天宇给杨瑶电话,每次都是喜笑颜开,都不似这一次,可是江琪的回复,张天宇的确在跟杨瑶通话。
“怎么会?天宇是你的助手啊!”
“很难说啊,商场上多得是是吃里扒外的。”魏叙然的声音里有些忿忿不平。
“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加班。”
“哦。”林慕月压下想说的话,“晚安。”
“还有话跟我说?”
“没有了。”
“嗯,晚安,早点睡吧,你刚到家,也挺累的。”
“叙然。”
“嗯?”
“我刚才看了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写的日记。”
“嗯。”魏叙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他当然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个素衣白净的女孩,那个第一眼看到就想着要一辈子守候的女孩,她莽莽撞撞的闯进了自己世界,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脑海。
“我觉着自己变了。”林慕月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是不是觉着你不如以前那么爱我了?”
魏叙然的话让林慕月有些吃惊,可是想起来,的确如此。
“慕月,不是你不如以前爱我,以前我们没有在一起,你在想象中跟我恋爱,知道都是我的好,甚至还有许多是你自己杜撰的好,而现实中,我也有缺点,而且不会少,所以你会失望。”
林慕月没有讲话,静静的听着魏叙然说,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来分析她的情绪和她的感情,她自己已经是当局者迷了。
“慕月,我只想问你,你想离开我吗?”
“当然不想。”林慕月回答的干脆。
“慕月,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你信不信,我爱的还是你,如果你不想离开我,学着爱上现实中的我,好吗?我也会努力向你做到你想要的样子,因为我们都不想离开彼此。”
“可是,可是,那苏艾嘉呢?”
还是这个问题,魏叙然有些脑袋大。“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了,就算有过什么也早是明日黄花了。”每一段感情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症结,如果不想放弃,就必须解开。
“经营一份好的感情不容易,肯定会遇到问题,而我不想放弃。”
林慕月有些茅赛顿开。
“慕月,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感情,好吗?”
魏叙然挂掉电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刚要起身倒茶,张天宇就急急的跑了进来。
“魏总,这是所有住户的详细资料,好多都是这里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天就要跟业主见面会了,魏总怎么办啊?”张天宇一脸赧色,“年关不好过啊。”
“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半不会到场,即使到场了,也会注意风度,再说了,只有几家是那些大老板买给自己老婆孩子住的,有几个我还熟悉,好多在这住的都是别人的情人或小蜜,应该没那么难对付。”
“我们质量报告都是合格的,他们怎么会闹得那么凶?”
“我也不知道,明天再讨论。你回去睡吧,不早了。”
张天宇走后,魏叙然洗了把脸,还在加班。跟张天宇讲的轻描淡写,那是给下属打气,自己知道明恒还是底气不足的,采光的问题好对付,可是建材上,一期工程时,自己买进老张的那一批钢材虽然质量检查合格,老张也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可是万一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办?万事就怕一个万一啊!
魏叙然思来想起,心里有些后怕,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林慕月也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索性起床做一个面膜。魏叙然刚才的话说的很平静,但却很有力量,应该对自己的感情自信,相信自己爱的人。
15分钟后,面膜干了,去洗手间洗脸,却听到爸妈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哭声。
刚想敲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摔了。
“妈,怎么了?”林慕月重重的敲门,有些担心。
林述正打开门,“有事吗,月儿?我和你妈都要睡了。”
“我好像听到妈妈哭了。”林慕月跑到陈清绵的床边,“妈妈,你怎么哭了?”
“我在看韩剧呢,呵呵,看着看着就哭了,男女主人公终于走到一起了,女主人公又得了癌症,真是揪心啊,呵呵,知道是赚人眼泪骗人的吧,还是会哭,都不知道怎么了。”陈清绵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可不许你笑话妈妈啊。”
林慕月觉着陈清绵笑得有些勉强,心里有些狐疑,“可是那个砚台是怎么回事?”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块砚台,“怎么碎了一个角?”
“刚才你妈妈要我帮他那遥控器,我不小心把它碰到地上了。”林述正轻描淡写,“吓着你了吧,咣当一声都吓了我一大跳”
第三十二章 野心
这些天,林慕月在杭州优哉游哉的逛街玩耍,会朋友,魏叙然忙碌着到处开证明,找检测报告,忙的不可开交。马上就是春节,苏源清给魏叙然定的死命令是,春节前必须吉生花园小区的采光纠纷,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不可越闹越大。对于这件事,魏叙然还是信心满满的。让他担心的是从老张手上进的那一批钢材,虽然明着,所有的质检报告都是合格的,但是自己知道,这些质检报告里有多少暗箱操作。
刚才给老张打电话,老张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质量绝对优良。可是,老张的话毕竟不是定心丸,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老张后有退路,他还可以继续在阿撒蒂过他的小日子,苏源清不会拿他怎么样,自己则就是另一个光景,万一出事,或者被查出坏账,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估计就算是苏艾嘉也保不了自己,事情到今天,也只能自求多福,硬着头皮往下走,自己辛辛苦苦爬到今天,说到底还是个泥菩萨,不由得不悲哀。
可是,如果明恒是自己的?魏叙然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业主见面会上,魏叙然脑海里还一直盘旋着刚才的想法,有些心不在焉。所幸,见面会和魏叙然设想的差不多,出席的业主多是那些妇人,魏叙然稍稍有些宽心。毕竟,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为这样子的事情和明恒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吉生的许多房子都是那些生意大佬买给自己的情人的,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低调的,否则正宫太太知道了,自然是鸡犬不宁,没有那个男人愿意后院起火,自找麻烦。然而,魏叙然却又有些低估了这些被金屋藏娇的佳人,她们个个伶牙俐齿,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相当有逻辑,本来要向前协调的那个小姑娘,被问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叙然悠悠的看着这个情况,吉生-花园小区的采光权问题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只需要把所有的测量报告往业主手上一发,就可以让她们鸦雀无声。魏叙然怕的就是她们不闹,简单的事情,如果简单的解决,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也显示不出工作人员的办事能力。可是这次业主一闹事,要求退房,赔偿,要求建筑商赔付健康损失,甚至殴打售房小姐,把本来简单的问题搞得很棘手,却也正中魏叙然下怀。
自从拒绝了苏艾嘉,魏叙然感觉的出,苏源清对自己的信任开始减少,如果说以前苏源清对自己委以重任,多少有苏艾嘉的原因,那么现在,魏叙然要让苏源清知道自己的能力,虽然吉生-花园小区采光权纠纷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但影响却很坏,入住业主公开的跟明恒叫板,已经影响了吉生-花园小区的销售量。新楼无人入住,是建筑商最头痛的事情,就算是苏源清,盖好的房子,无人问津,也一样无计可施,而自己是对吉生-花园小区最知根知底的人,也是对当地市场最了解的人,这个时候,缺了谁都可以,缺了自己却是万万不行,魏叙然知道自己的分量。
对付这些业主好办,只要自己的证件俱全,质量检查报告一切合格,无论她们起诉到哪里,明恒都占着理。果然当张天宇将所有吉生-花园小区的厚厚的一打材料,有采光方面质监部门的合格认证,甚至连小区娱乐器材设施,停车场,和小区物业,都一一做了重新的考量报告,发到业主手上时,许多业主的已经平静,再加上律师在一旁认真严肃的解释这份考量报告,许多业主已经将天平偏向明恒,甚至有一个业主还责难那个带头闹事的女人。
“阿枚,你不是说你找质监部门测量过了吗?你的质检报告呢?”
“我,最近我很忙,还没有空去拿。”这个叫阿枚的女人脸色有些尴尬。
“整天打牌摸麻将,也能算忙?”另一个女人起哄到。
这个阿枚,倒是脸不红,“打麻将怎么了?打麻将是我的事业。”说完反倒大摇大摆的走了。
听到这个对白,魏叙然噗哧笑了。
不过,看来这个阿枚也的确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还好一切迎刃而解,可是事情还没有完,吉生-花园小区住房采光纠纷已经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很坏,虽然事情是解决了,可是要想挽回人们对吉生-花园的信任度和购买欲还需要下点功夫。
回到酒店,跟苏源清通了电话,汇报了吉生-花园小区的情况,苏源清的反应却是平淡。也许是苏源清做惯了大老板,处理惯了大事件,在他看来,这点事情的确是芝麻绿豆,魏叙然挂掉电话心里想,不过自己内心还是欢喜的。这件事情平静的解决,吉生-花园小区的销售在恢复到以前,甚至好过以前,那么自己私自从老张手上进的那批钢材的事情,就可以被悄悄掩盖下去,即使苏源清有所耳闻,到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收过老张的任何好处,至于批给老张那套房子,也只是拿了一个内部员工价。在明恒,作为总经理,这也无可非议,没有人说得了什么。
想到这些,魏叙然心安了许多。可如果明恒是自己的?魏叙然不由自主的又想到这个问题。
“魏总,我们是不是明天可以回杭州了?我要我朋友给我预留了明天的机票。”张天宇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杭州?”
“对啊,你要去看林慕月,我也要去看杨瑶啊。”张天宇笑脸盈盈的说道。
“不,帮我定一张回北京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第三十三章 眼泪
魏叙然打电话给林慕月,说会在正月初三去看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北京。
自从那天和魏叙然讲清了自己的感受后,林慕月觉着有些懂了,以前自己只是知道想要爱,于是傻傻的爱,却不懂得如何去处理两性关系。
遇到矛盾,只会沉默,倔强的不肯妥协,却从来不知道去主动沟通。
现在,林慕月觉着好像突然醍醐灌顶了。恋人之间遇到矛盾不能够只是沉默着,要说出来。即使有时会吵架,也总是比把这些负面情绪积攒着强的多。说出自己的感受,坦诚的对待彼此。遇到问题,不一个人憋屈着,固执着,要两个人一起解决,否则中伤的不是自己,而是爱情。这份感情历尽了困难,等待了那么久,还伤害了陈放,不能轻易放弃和怀疑。
想通了,林慕月觉着就像是卸掉了一个大包袱。尽管自己曾有过摇摆,尽管这份感情还有人在垂涎,但是林慕月觉着自己有信心有能力捍卫自己的爱情。
2002年,林慕月一个人之身北上,终于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爱情。
2002年,林慕月一个人独自回家,开始明白爱情要好好经营才会幸福。
没有人可以拯救自己爱情,唯有你自己。
谁不是一面受伤,一面学会坚强。
林慕月觉着内心变得坚强了,再也不是一遇到事情就孤立无助,不知所措的那个柔软无骨的女孩了。遇到问题不是沉默着委屈自己,还是要说出来,想办法去解决。
林慕月心情变得开朗,脸上也就堆积着满满的笑容,每一天生活的不亦乐乎。
可是,还沉浸在解开心结的快乐中的林慕月,怎么会会知道她将面临着更大的考验。
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你的心结你解,可是别人的呢?你要爱,要好好爱,可是又怎么会知道你爱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原地等待?
而魏叙然这次回北京,也不为别事,工作上,今年的事务已经基本上处理完毕了,他只有一个目标,苏艾嘉。他想化开与苏艾嘉之间的冰冻。
做不成情人,也不能成为仇敌,这是魏叙然的想法。
可是,情路沉浮,谁又能做得了谁的主?缘分又那么的飘忽不定,而我们只是凡夫俗子。
林慕月总是说,魏叙然的野心太大,平常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恬淡快乐又怎么不是一种幸福?想要的太多,往往会失去的更多。
可是,魏叙然觉着有野心这无可厚非,这也没有什么过错,自己能来到世上走一遭,多么幸运,不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量岂不是太遗憾?再说了是男人就会有野心,那个男人不渴望爱情和事业都是如日中天,那一个男人不希望能给自己深爱的女人最大的幸福,最多的荣华富贵?
他想给林慕月最大的幸福,他眼中的幸福。
而苏艾嘉对于魏叙然来说,犹如鸡肋,要之不甘,弃之可惜。她是一颗棋子,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苏艾嘉的性格和林慕月有点像,虽是富家女,却没有什么骄奢淫逸的坏习气,爱一个人都会一竿子到底,很痴情,只是魏叙然对她总是爱不起来,但是魏叙然不想惹恼她。
刚下飞机,魏叙然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苏艾嘉,就看到苏艾嘉一张妖艳的脸。
魏叙然忍了忍,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这次回来和她好好谈一谈的,事情总是要解决,自己还在明恒的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回来了?饿不饿?”苏艾嘉还是嘘寒问暖,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叙然有些心软。
车上,苏艾嘉笑脸盈盈,看了魏叙然好大一会,像是好几百年没有见过一样。
“叙然,我来了好久了。你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高兴。”
看到苏艾嘉这样,魏叙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金光闪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火爆脾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苏艾嘉,一下子掉下云端,如此低声下气,如此卑微,魏叙然觉得有些承受不起,想说的话突然一下子说不出口。
车子听到楼下,魏叙然提着行李,跟苏艾嘉道谢。
“明天一起吃饭?”魏叙然提议。他想好好跟苏艾嘉谈谈,问题还是早解决,一拖再拖,坏的不只是林慕月对自己的信任,还有苏源清对自己的好感。
“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苏艾嘉抬头看了一下十九楼,笑容嫣然,“我好久没有上去过了。”
这间房子,苏艾嘉来过多次。如果林慕月没有出现,苏艾嘉和魏叙然估计早就深情厚谊,共筑爱巢了。林慕月在这个时候恰恰出现,冲淡了魏叙然对她的所有情意,终于爱情变成了业障,她也遭遇生平第一次的滑铁卢,伤的面目全非。
上楼时,碰到小区保安,居然还认识她。向前问好,“苏小姐,好久没有看见你来了。”
魏叙然开门放下行李,苏艾嘉环视了这个房子,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差别,看的出来,多了许多林慕月的痕迹,窗花,茶具,都是成双成对,情深意笃。
窗外,月光皎洁。别一样的忧伤在悄悄的蔓延。
“叙然,吉生-花园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转身擦掉眼角的泪。
听到这句话,魏叙然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是吗?可是你老爸仿佛并不高兴。要喝点什么?”
“他当然不会高兴。”魏叙然转身拿饮料的时候,苏艾嘉低声一句嘟哝,却也没有逃过魏叙然的耳朵。
“你说什么?”魏叙然总是觉着像是有什么阴谋,像是一张大网明目张胆的向自己扑来,却又让人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魏叙然有一种感觉,这张网所有人都知道,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啊,没说什么啊。”苏艾嘉打着哈哈,表情有些不自然。
魏叙然突然觉着心里冒出一团火,“艾嘉。”
“叙然,我知道不开心见到我,可是我和爸爸不一样,我爱你,怎么忍心害你?”苏艾嘉脸上梨花带雨。
“还是咖啡?我还记得你喜欢晚上喝咖啡,从不怕睡不着。”魏叙然避重就轻,故作轻松地说道。
苏艾嘉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叙然。”
从来都是那么干练的声音,今天却带了些哭腔,死死的抱着他,魏叙然有些不知所措。
“艾嘉,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话。”魏叙然转过身,手不知道怎么放。苏艾嘉抱着他,他却转过身纹丝不动。以前可以轻揽入怀的女人,现在却不能轻易触碰,否则一触即发,伤害了林慕月,自己又怎么忍心。
“哭什么啊?你知道我就怕女人哭。”魏叙然笑了有些尴尬。
“连抱我一下都不肯吗?”魏叙然这样的木然,苏艾嘉陡然觉着心凉。
“抱抱我。”却还是不死心。
泪光涟涟的女人,娇艳如花的看着自己,“抱抱我。”一点点的融化自己的坚硬。魏叙然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苏艾嘉后背上。
“艾嘉,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苏艾嘉在魏叙然怀里一动不动。
“你先坐下。”魏叙然松开手,帮苏艾嘉擦了眼角的泪痕,“哭什么啊?妆都花了。”
苏艾嘉乖乖的松开手,自己擦了擦眼泪,“都没有人看,妆花了又有什么关系?”语气和声调像极了一个小女人。
魏叙然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这个一直认为直率的可爱但却坏脾气的女人,心情很复杂。没有人会那么绝情,一旦斩断情丝,就可以形同陌路,心无涟漪,至少自己做不到。虽然不曾深爱过,但在一起生活过两年,内心又怎能像一张白纸?
第三十四章 挣扎
暖黄的光线下,那张美丽高傲的脸,哭得像个孩子,却又努力装出快乐的模样。
魏叙然叙然觉着一阵阵的不自在,不忍对视,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今年北京的冬天很冷,下过好几场雪。外面,楼顶,树上,还有一些没有融化的积雪。马路上也是空荡荡的,零零星星的有几个行人,都行色匆匆的,呼啸的风声,更是让人一阵阵心悸。
苏艾嘉的视线随着魏叙然的移动转移,魏叙然想说什么,苏艾嘉心知肚明,也知道此刻的魏叙然怎么变得如此沉默。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怜香惜玉,说明内心已经开始倒戈。
这是一场好戏,苏艾嘉嘴角轻轻一笑。魏叙然,她想要,谁都不可以抢走。
既然要演戏,就要自然要上上乘。
苏艾嘉的脸,明明在哭,却还是努力去微笑,倔强的让人心疼。
女人心,海底针。外表强硬而又心软的魏叙然,又怎么看的出这只是苏艾嘉的伪装。苏艾嘉一反往常的大女人做派,温柔的像水,一下子让魏叙然乱了阵脚,此时的魏叙然内心已经开始不知所措的抓狂,在回北京的路上打好的腹稿,突然想不起一个字,也说不出一个字。
“叙然。”苏艾嘉的声音传来。
魏叙然徐徐回头,苏艾嘉坐在沙发上,朝自己微笑,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笑容单纯而美好。
这样子的苏艾嘉,魏叙然觉着有些陌生,也有些心疼。从来都是金光闪闪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子委屈自己?
还是一如往常的暖黄的光线,沙发那端的微笑,却让他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愧疚。感情从来都不是游戏,游戏感情的人,从来都是被感情游戏,只是过去自己并不知道这些。
与苏艾嘉的开始,是一个错误,却最终左右为难的是自己。
接受苏艾嘉,伤害的是林慕月,而林慕月难过,自己会更难过,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就想守护一辈子的女人,怎么能够放弃?拒绝苏艾嘉,伤害的是自己,是魏叙然正在如日中天的事业,自己又怎么能够甘心?
爱情和事业,究竟如何取舍?
此时,魏叙然内心早已经抓狂,再加上,苏艾嘉在身边梨花带雨哭泣的小女人神态,更是让他不知所措。原本想好好跟苏艾嘉谈谈的,寻求一个两全。可是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样子的苏艾嘉让自己心软,而这种场面更是让自己不能够控制。
昔日的旧情人共处一室,在暖黄的光线下,无言的对视,魏叙然感觉的到空气中渐渐升温的暧昧。苏艾嘉嘴角撩人的微笑,和眼神里燃烧的激情,已经在考验着他的底线。夜已经深了,不能够再这样无语的僵持。否则,干柴烈火,越陷越深,只会伤人害己。这是自己最不想看见结果。
“我送你回去。”当机立断,低下头,逃过痴缠的眼神。
说做就做,魏叙然快步走到沙发前,拿起苏艾嘉的手袋,想送她离开。
抬头的一瞬,迎上苏艾嘉的眼神。那漂亮的丹凤眼,眼角带笑,媚到了骨子里,痴痴的凝望着他,那眼神像是一个漩涡,将他包围,“叙然。”低低的一声传来。
苏艾嘉垫着脚吻了上来,轻轻的喘息,柔柔的手像水草一样在后背游移,明显的挑逗。
这亲吻来的突然。魏叙然一下子呆住。
可是,“不能够这样。”他已经有了林慕月,魏叙然突然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不能够这样。”一把推开苏艾嘉。苏艾嘉重重的摔在沙发上,恼羞成怒。
“我怎么就这么贱,我哪里比不上林慕月?”伪装终于掩饰不了怒气。
魏叙然深深自责,觉着是自己的错误,是自己两年前的一场游戏伤人害己。
抬头看着苏艾嘉,怒气冲冲的脸,刺痛他的神经。
人生不能回头,却也不能走错路,更不能游戏感情,否则,早晚,你都要为自己的桃花债埋单。
爱情终究是太难。此刻,爱与不爱,对自己来说,都是个难题。
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他无法选择。
“我会和林慕月竞争的,我想要的人,谁都不能够抢走。”苏艾嘉走前丢下这样一句话。
苏艾嘉走后,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暧昧,和一些怒气,魏叙然一宿未眠。
两年前的开始,是一个错误。这次回北京,自以为是的想找一个两全,便是错上加错。
从来都没有什么两全。或许,林慕月说的对,终究是自己太贪心,也终究是这份贪心,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而此刻,他需要一个选择,可是该做什么选择?魏叙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他不想选择,却又不得不做出抉择。
或许从来都没有什么两全,爱情还是面包,从来都是两难的无法抉择。
回到丽水。走到熟悉的大街小巷,吃着妈妈煮的菜,魏叙然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一丝的放松。
频频和旧友的聚会,杯盏更酌,也是好不快活,只是酒醒后的失落,更是让人不能承受。
魏晏然,看到哥哥自从回家,每天都是酩酊大醉,心里很是担心。父亲去世后,哥哥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可这次是怎么了?
魏晏然每次问他,魏叙然总是掩饰自己的情绪假装开心,可是明明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不快乐,又怎么掩饰的住。这样子的哥哥,魏晏然很少见到。要说有,也只有一次,就是三年前,哥哥要去北京工作的时候,可是那次,哥哥说因为感情,离开上海就是等于放弃爱情,那么这次呢?魏晏然不停的追问,魏叙然却从不都说什么,总是笑着打着哈哈,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诸如此类云云来搪塞。
除夕那天,魏叙然打电话到林家,跟林父林母拜年,还跟说要在正月初三去看他们。
挂掉电话,林慕月笑到眉梢,林父林母却有些紧张,虽然见过魏叙然的照片,却未见其人,不知道其品行操守,慕月是自己这么宝贝的女儿,又那么爱那个男人,为人父母的,子女的婚姻大事,又怎么会不紧张?
第三十五章 故事
除夕那天晚上,挂掉电话,林慕月就忙着把妈妈收拾东西,然后准备给表弟表妹的红包。初一的上午,林慕月和妈妈先到相熟的邻居家拜年,因为下午还要和杨瑶参加大学校友的聚会,所以就早早的出门了。
走在街上,满大街都是喜庆的红,人们嘴上的笑意都是那么的明显。尽管年味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浓了,但是林慕月像小时候一样喜欢过年,只是因为热闹,孰不知,安静一如林慕月的人,也是喜欢热闹。杭州的天气已经转暖,路上的美女们好多都穿着短裙,姹紫嫣红,杨瑶直叫养眼养眼。
这次,组织杭州校友聚会的是一个高林慕月两届的师兄安景明。大学时侯,安景明就是个风云人物,不仅是篮球队队长,还是学生会主席,诗社社长,虽身兼数职,可是安景明的成绩还很好,年年都得奖学金。大四时候,大家原本以为安景明会留在上海发展,凭他的聪明才华,卧薪尝胆几年,必会大有作为,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安景明回到杭州安心做了公务员。这些年,虽然公务员的工资待遇都不错,可是本来应该在大风大浪里闯荡,然后大有作为的安景明,居然会只为了一时的安逸,而回到家乡,安心做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不免让大家觉着有些屈才,不过,还好,由于安景明本来就是个聪明厚道但又懂得世故圆滑的人,这些年,在官场也渐渐混到风生水起。
林慕月和杨瑶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校友聚会的地方,可能是安景明在官场混久了,很能够揣摩大家的意思,聚会地点选择本来就是众口难调的,可是安景明选得这个地方却着实是让林慕月喜出望外。这个躲在深巷中的馆子虽然很小,但是它像极了学校西门的那个馆子,让人有一种回到母校的错觉。更让人喜出望外的是,林慕月遇到了大学时寝室的舍友张筱,远处看见背影,还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走近了才确定是张筱,林慕月便急急的跑过去打招呼。酒席交谈中才知道,张筱现在在日报社上班,而她的未婚夫居然就是安景明。上大学的时候,谁能想到安景明会和张筱在一起,生活果然比戏剧更让人大吃一惊。以前,总听人说毕业后每个人的变化都会很大,自己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你变化真是太大了。”看着大学时沉默如羔羊的张筱,现在也是风风火火精明干练的摸样,林慕月发自真心的说道。
“倒是你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真么通灵秀气,听说你已经快要和你的梦中情人共结连理了。”张筱笑嘻嘻的打趣道。张筱这样说,林慕月有些吃惊,她的事情怎么大家都知道了。“我可是要结婚了,你必须比我晚,,我可要你做我的伴娘的啊。”张筱接着说,“你别说,其实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张筱的话,林慕月有些吃惊,“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说真的呢。”张筱帮林慕月夹了一块鱿鱼,故作严肃的说道,“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孩,却那么倔强,敢为了自己活着,多好。”张筱话里多了感叹的成分。
“你还记的,我大学时候,说过自己会终身不嫁嘛?”
“记得。”林慕月当然还记得,当时张筱说这话时候,脸上的坚毅给林慕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从小就喜欢邻居家的哥哥。”张筱摆出了一种讲故事的姿态,林慕月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我从小就盼望着等自己长大了嫁给哥哥,可是,就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个夏天,哥哥结婚了,那个从小都答应我,等我,等我长大,等我长大后娶我的哥哥居然结婚了。那个时候,我失望极了,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的承诺,在别人眼里都是一个游戏,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的当真。那天我躲在人群里,看着漂亮的新娘子,看着哥哥朝着她微笑,我觉着心里空了,是啊,我失去了自己爱情。我们住的那么近,我只要一出门,就能看见他们甜甜蜜蜜的笑容,那个时候,我觉着整个人就要疯了,我早早的到了学校报道,假期都不敢回家,怕自己心里难受。大学里,有追求我的,我统统拒绝了,从来都是一个人沉默无依,因为我的爱情死了。”张筱顿了顿,转过头说,“我是不是很傻?居然会把小时候的承诺当真。”
这个问题,林慕月无法回答。
一个人活到一定的年纪,心中总是会有一个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故事,无论他的外表看起来是如何的洒脱,如何不羁,总是会有那么一段年华或者过往,曾经让他措手不及,直到现在依然不忍回首。一直以为单纯如白纸的张筱,原来也曾被深深的伤。童年的梦想一旦破灭,无疑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难怪张筱在大学时候,总是那么的沉默,原来是因为心中的伤痕还没有磨平。而自己总是以为大学时候等待爱情的三年是那么的煎熬,孰不知,人生在世,情路艰难,谁有不是饱受煎熬才修成正果?
“你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幸福的,你和安景明举案齐眉,俨然像是模仿恋人啊?你得知足。”林慕月说的是真心实意。
“是吗?”张筱扬眉,声音里有些凄苦。
“后来我遇到了安景明,我们处的还算不错,然后家里就说,筱筱该结婚了,该结婚了。可是你知道嘛,那个邻居家的哥哥却在这个时候离婚了,那个漂亮的新娘子跟一个有钱的香港人走了,撇下了哥哥,看着哥哥每天过的那么痛苦,我觉着心在都在疼,我本来可以不顾一切的奔向哥哥,告诉他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变,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喜欢他,可是我没有,我终于有机会靠近我的爱情了,可是我去退缩了,我怕。”张筱抿了抿嘴,松了一口气,像是去掉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怕?为什么会怕?”林慕月疑问。
“我怕,我怕所有人都对我失望,你知道我和安景明都要结婚了,我没有勇气背弃看起来那么完美的一切,去奔向我小时候的梦想中的爱情,那么有勇气的女主是在小说里,生活中,我只是个懦弱,容易妥协的人,景明那么好,父母怎么会允许我接受一个离过婚还比我大那多的男人。”张筱声音里有一些哽咽。
林慕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另一桌上喝酒的安景明,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干扰着自己。这是张筱的故事,那安景明的心中那些过往恐怕张筱也并不知道。虽然就要结为夫妻两个人,却还是会有一些事情不能共同承担,每一个人心中,总是会有那么一段过往,被安静埋在心里,那个小小的坟墓是不允许别人打扰和共享的,而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注定是会丢掉一些东西,才会得到另一些东西,从来都不允许得陇望蜀。
“慕月,你知道吗?你有一份孤勇,又那么完美主义,想要的总是会下定决心去做,就像你敢一个人北上寻找爱情,人群中大多数的人都是怯懦的,随波逐流,起码我就是。”张筱笑着说,“上天不会亏待那些有勇气追求自己幸福的人,只是不要别较劲,生活中重要的东西很多,不止只有爱情。”张筱说完这句话时,拍了拍林慕月的肩膀,有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聚会结束,杨瑶和一些旧日朋友去唱歌,林慕月一个人回家。
没有坐车,一个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张筱的故事和她的话停在她的脑海里很久,张筱说她有一份孤勇,而她只知道幸福从来都是用力争取来的,从来都没有从天而降的幸运。
走过一个一个橱窗,看着街道上熟悉的风景,林慕月觉着自己还算幸福,只是左手有些空,和魏叙然逛街散步,魏叙然总是站在她在左边,拉着她的手。
停下脚步,在街心花园闲坐,静静看傍晚漫天的彩霞,和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有一种淡然的快乐。
只是天色渐渐暗了,林慕月便起身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碰到楼下的赵奶奶。
“赵奶奶,出来散步呢?”林慕月向前打招呼。
“男朋友来了。”赵奶奶笑盈盈看着林慕月。
“嗯?,男朋友?,我的?”林慕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你这个孩子男朋友都到家里半天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啊?”
魏叙然来了?林慕月来不及和赵奶奶说再见,就欢天喜地往家跑,留下赵奶奶一个人待在原地,看着林慕月的背影乐呵呵的笑着。
“魏叙然。”林慕月打开门,喜笑颜开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是你,你怎么来了?”笑容一下子僵住。艾风的到来,让她吃惊,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你,出门都不带手机,你朋友来了好久了。”陈清绵埋怨道,“还不进来,呆在那干嘛?”
“慕月,我来杭州看以前的一个老师,就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艾风站了起来,尴尬的笑着。
“没有,没有,你坐,你坐。”林慕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欠身帮艾风添了添茶,“,你来也不早些通知我,楼下奶奶说家里来客人了,我还以为….”
“以为是魏叙然来。”艾风接着话茬。
“是啊,楼下奶奶说我男朋友来了。”林慕月笑的有些尴尬。
第三十六章 假如
艾风离开的时候,陈清绵颇有些不舍的,她本来想留艾风在家吃完晚饭再走的,无奈艾风说要和画院的老师吃饭,虽然知道是托辞,但也不便再多做挽留。
对于艾风,陈清绵是有着说不出的好感,这一点,连林慕月都感觉的出来。虽然,认识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但是艾风举手投足间间的气质,豁达而开朗,还有艾风骨子流露出的那种年轻人的俏皮和活力,已经深深打动了陈清绵,更别说是还有作为艺术家的艾风,眼神里还会不经意闪过的忧伤和温柔,更是让陈清绵对艾风赞叹不已。
林慕月送艾风下楼的时候,陈清绵在厨房做菜,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林慕月和艾风的背影。真是一对伉俪,陈清绵禁不住这样想。艾风对林慕月是有情意的,这一点,陈清绵可以肯定的,从林慕月进门时候,艾风看她的眼神就可以断定,那是一种爱恋的眼神,就像当年张明起看自己的眼神一样,痴缠而闪躲。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林慕月似乎并没有什么回应。
假如自己的女婿是艾风,当然陈清绵知道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女儿心中已经装满了对另一个男人的爱,便再没有空间去容纳别人。
傍晚的时候,起风了,外面有些冷。林慕月下楼时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走到小区门口,冻得直打哆嗦,艾风怕林慕月冻感冒了,就让林慕月先回家,说自己在门口等计程车就行了。林慕月不肯,执意陪着艾风等车。
初一家家户户都忙着吃团圆饭,路上的行人很少,更别说是计程车了。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一辆车,林慕月赶紧的招手。
“如果我说,我早上醒来,突然很想你,就飞过来看你了,你信不信?。”艾风拉开计计程车的门时,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林慕月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林慕月发呆,艾风拍了拍林慕月的肩膀,笑着说,“开玩笑的了,我老师很等我喝酒呢,走了,回去吧。”
坐在计程车上,滑开玻璃窗,跟林慕月挥手再见。
“去萧山机场。”看林慕月转身离开,艾风对司机说。
这半年,由于洛西和艾风的关系,林慕月和蔼风的联系也渐渐的多了,也经常在一起玩耍,艾风这个人总来都喜欢开女孩子玩笑的,再加上本来就是纨绔子弟,这种玩笑话说多了,林慕月没有在意。
这个春节,洛西也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辞掉杂志社的工作,去到温哥华。苏婉清已经将家里的事业交给洛南打理,对于洛西的决定,洛南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洛西看的出来,洛南的内心是矛盾的,她既不想勉强妹妹,却又无能为力,就像苏婉清说的,洛家不比以前,需要有人作出牺牲时候,就必须义不容辞。
除夕那天,魏叙然跟林慕月说好,初三那天要去杭州看林慕月,魏叙然本来不打算带什么去的,汪梦却觉着儿子第一次去林慕月家,空着手不好,听魏叙然说林述正爱抽烟,就给魏叙然准备了一点烟带给林述正。这些天,汪梦看的出儿子心情不好,但是汪梦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儿子才好,儿子从来都是顶梁柱。可是疼爱儿子几乎每一个母亲的本能,看到魏叙然意志消沉,却每一天对她强颜欢笑,魏妈妈觉着心疼,觉着对不起儿子。
魏叙然的父亲魏程宏在世的时候,魏家虽不算什么大富之家,但是由于魏程宏勤快能干,除了在工厂上班外,还自己经营一些瓷器的小生意,日子过的也是红红红火火的,再加上汪梦又是一个知道贤惠持家的女人,在这个小镇上,魏家也算是家底殷实的一户人家,再加上魏家儿女双全,魏叙然从小又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小神童,不仅聪明,而且懂事漂亮,几乎是人见人爱,魏家也几乎是镇子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家。如果不是魏程宏生病,魏家的日子应该是越来越好的。可是生活总是让你自我感觉最良好的时候,给你一个小小的挫折承受,一向体壮如牛的魏程宏,就在魏叙然考上研究生的那年,一下病倒了,为了给魏程宏治病,汪梦把家里能够典当的都典当了,可还是欠了亲戚邻居一大笔债,最后魏爸爸因为没有钱透析,而被医院赶出的时候,魏家四口,在空荡荡的家中抱头痛哭。等第二天,魏叙然醒来,魏程宏已经死了,死因是食用安眠药过量。魏程宏的自杀,几乎击垮了汪梦,那时候魏晏然还小,是魏叙然扛起了这个已经衰惫不堪的家庭。在这样子一个家庭长大,汪梦觉着已经很对不起魏叙然,她不想再因为家庭而拖累孩子。
后来,魏叙然参加工作,吃穿住用都很节俭,总是把赚的大部分工资交给汪梦。随着魏叙然工作环境越来越好,魏家也渐渐的还清了魏程宏治病而欠下的债务。现在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却温暖,日子虽然还有些清苦,但是,儿女已经长大成人,魏叙然能够独当一面,魏晏然也已经上大学了,汪梦觉着自己应该知足了。三年前,魏叙然本来可以留在秦明设计院,过一个简单却舒心的日子,可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还清魏家欠下的债务,也为了给妹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这些年,一个人北漂,这其中的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的位置,魏叙然从来都不说,从来都是淡淡的微笑,默默的承受,还有他那个深爱的女孩,魏叙然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承受了太多,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把了。
吃过晚饭,汪梦找了个借口支走了魏晏然,魏叙然看的出来妈妈要跟自己说话,洗完碗筷,便坐在了妈妈的身边。灯光有些暗,昏黄的光下,汪梦脸上的皱纹就愈加的明显。这些年,魏叙然在外,留着母亲一个人在家,还要照顾妹妹,确实难为了母亲。记忆中,母亲原本是一个多么柔弱美丽的江南女子,像极了现在的林慕月,可是生活的历练早就让她失去了原来的娇嫩,丧夫之痛,让母亲承受了太多压力和痛苦。他要给母亲和妹妹好的生活,自从父亲自杀的那一天起,魏叙然就明白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所以不能停下来,必须奋斗,为了母亲,也为了这个家不再受人凌辱,父亲因没有钱治病而被医院赶出来的一幕太残忍,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母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心里各有自己的心事。
“然儿,吃水果。”这是母亲开始长谈的开场白。
“嗯。”魏叙然答应一声,便伸手拿了一个橘子,漫不经心的剥皮。
魏家住在闹市区,楼后就是一个市场。晚饭过后,夜市开了,平常的日子,外面都会很闹,吆喝声,笑声,还有大排挡上人们热闹的拼酒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汪梦不喜欢吵闹,魏叙然看见母亲皱了一下眉头,就起身去关了窗子。外面的声音顿时小了,屋里就愈发的安静,只听见墙上的钟摆在滴答滴答的响着。
汪梦迟迟的不肯说话,魏叙然觉着有些纳闷。对于妈妈,魏叙然更多是敬重,尤其是父亲自杀后,母亲笑容极少,可能是心里承受了太多的苦,便再也笑不起来。
“妈妈。”魏叙然伸手在汪梦的眼前晃了晃,“怎么在发呆?”
汪梦像是一下子缓过神来,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儿子,“我好像看见你爸爸了,他说想我了。”
汪梦的瞳孔空洞而无神,呆呆的看着窗外,就像是梦游一般,片刻,汪梦突然站了起来,直直的向窗口走去,“阿宏,你别走。”声音喃喃的,“然儿,快,拉住你爸爸,快啊。”
魏叙然一把拉住汪梦,将母亲抱在怀里。“妈妈,你看走眼了,父亲在朝你笑呢。”魏叙然指了指墙上的父亲的照片,“看见了吗?”
汪梦转身,看着墙上的照片,就稍稍平静了些。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这种迷离的状态已经出现过多次,毕竟是父亲的自杀给母亲的打击太大了,母亲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魏晏然上大学后,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魏叙然总是很担心,几次想把母亲接到身边,结果都被拒绝了。
汪梦每一次都说,“我不能离开阿宏太远,我怕他看不见我,会寂寞。”
“妈妈,你泡个澡吧,我去帮你放水。”魏叙然记得医生说过,泡个温水澡可以缓解病人的紧张的情绪,恢复正常的状态。
魏叙然扶着母亲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吃药,然后就去浴室帮母亲放洗澡水。
“然儿。”魏叙然听到母亲在背后叫他,忙回头答应。
“妈妈,你叫我?”魏叙然又折身回来,坐在母亲的身边。
汪梦转过脑袋,看着儿子。灯光下,儿子有着坚毅的脸庞,英目剑眉,嘴角微翘,浅浅的笑着。
“然儿,我刚才看见你爸爸了,我跟你爸爸说,我们的然儿要结婚了。”汪梦边说话边摸了儿子的手,墙上的钟摆还在滴答滴答的响着。
汪梦的话让魏叙然一怔,这是第一次母亲跟他讲起自己的幻境,只是结婚?自己要和谁结婚,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可能在母亲的观念里,看过岳父岳母,下过聘礼,接下来就该结婚了。
“然儿,做你想做的事情,别总是考虑妈妈,妈妈活不了几年了。”说这话时,汪梦的脸上没有忧伤,她像是听到了儿子心中的挣扎和左右为难,抬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缓缓的说道,“陪你一辈子的人应该是你爱的人,知道吗?儿子。”
“嗯,儿子知道。”魏叙然答应道。母亲说过的话,魏叙然从来都没有违背过。
第三十七章 坚定
汪梦洗完澡,魏叙然服侍她睡了后,关上门,一个人去到江边散步。
这个时候,他需要散散步,一个人静静心。
魏叙然站在江边,抬头望月。面前奔流的江水,头顶皎洁的明月,还有他这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人,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淡淡昏黄的月晕,铺在江面,微风吹起波皱,波光粼粼,只可惜从来都是月明星稀,天空是几颗小星星,像是被撒到天幕上的一把沙子,惨淡无光,而生活似乎也是总是这样,星月齐晖只是人的美好的愿望,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魏叙然答应了苏源清的条件,抛开自己在秦明简单但却舒适的生活,远离自己的爱情,去到明恒。
“那我可以占多少股份?”那个时候的魏叙然,年轻气盛,有些急功近利。
“你想要多少?”苏源清听到魏叙然的话时候,笑了,那是属于商人的狡黠的笑。
在苏源清的眼里,这个青年,虽然相貌堂堂,才气逼人,但是毕竟出身寒门,做不到宠辱不惊,显然还需要历练。
“6%。”说的怯怯。以当时魏叙然的眼界,6%已经足够多,明恒可是仅次于信诚的建筑业老二。
“到时候,或许你还可以拥有的更多,只要你愿意。”当时苏源清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到今天魏叙然终于明白。
遵守约定,魏叙然辞掉秦明设计院的工作,成了苏源清安排在明恒的棋子。三年前的约定,若信诚顺利收购明恒,魏叙然可以占明恒10%的股份。
早春的风,虽是少了些料峭,多了些温情,但还是有些强硬。魏叙然额头的发被风吹的乱乱的,却是无心梳理,任风兀自的吹着,头发乱了,还可以用梳子梳理,可是心如果乱了,谁又能帮他梳理?
这条江叫做瓯江,魏叙然记得小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要从江边经过,而他总是喜欢站在江边发呆。夕阳西下的时候,江面特别美,点点的余晖洒在江面,金黄色的光晕,像是秀水之上泛起的淡淡琉璃,一切看起来恬静而美好,还有乌篷船上,渔歌唱晚,总会引得路人频频回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魏叙然总是觉着瓯江有一种悲情的美,那是一种一触即碎的美丽,像是脆弱的玻璃,在坚硬的大理石上,总是难逃厄运。美丽的背后,总是让人有一种转瞬即逝的错觉,因为盛景之后,总是令人哀叹的衰败,而他从不相信有永恒的美好。
不远处,那些沉浸在新年狂欢里的男男女女,肆意的笑声里透露的快感,她们放肆的狂欢,只是快乐的是他们。空气把快乐笑声传递到耳边,却渗透不进心里。所以,有些时候,快乐也和痛苦一样,都是不能够分享的。
第二天,魏叙然去到了杭州,带着这种模糊不定的情绪。不过,魏叙然是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男人,在杭州的这两天,总是很温和的微笑,会跟林述正下棋,会帮陈清绵煮菜,傍晚的时候还会陪林慕月出去散步,没人看得出他内心摇摇晃晃的不坚定,一家人相处但还算是其乐融融。
不过,这期间,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当然只是一个小插曲。
一天下午,晚饭过后,夕阳正好,魏叙然和林慕月便牵手出去散步。
两个人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看夕阳,花园里的一株不知道名字的小花,花骨朵嫩黄可爱,
有一种清新的香气,树上那些冬天还没有变黄的叶子,又开始蓬发生机。远处,还有一些正在放风筝的小孩子。
还是那个赵奶奶,也趁着夕阳无限好的时候,出来遛弯。看到林慕月坐在长椅上,悠闲地聊天,便走向前去。林慕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姑娘从小就文静懂礼,自己一直很喜欢。
“月儿,你男朋友回去了?”招呼过后,赵奶奶便问道。她还记得初一那天,那个向她打听路的俊朗青年。
听到这话,魏叙然本来还是笑意荡漾的脸瞬间变了脸色,皱起眉头,刚才被融融春意渲染的美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男朋友?她还有别的男朋友?
林慕月先是愕然,继而想起那天赵奶奶误把艾风当作他男朋友的事情,噗哧一下。
“奶奶,你弄错了,那天的不是我的男朋友,这个才是。”林慕月指了指身边的魏叙然,笑着说道,“他叫魏叙然,奶奶你可得记住了,下次别再给我炮制一个男朋友啦。”
赵奶奶戴着老花镜,盯着魏叙然看了好大一会,上上下下的打量,魏叙然被看的不自在,尴尬的笑了笑,便转开目光。
林慕月看出来魏叙然的被盯的不自在,就说到,“奶奶,别看了,瞧你那眼神,都看到人骨头了。”
赵奶奶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好好,我不看了,我这老太太不在折讨人嫌弃喽,你们你年轻人玩吧。”说完便蹒跚着小脚走了。
“这是我们楼下的邻居,是我爸爸学校的法语系的老教授。”送赵奶奶离开后,林慕月解释道。
“哦。”简单的回复后,魏叙然便没有沉默了下来,像一个石雕一样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呆呆看着前面广场,这时候霞光满天,夕阳散在他的小麦色的肌肤上,侧脸轮廓,坚毅而美好。林慕月顺着魏叙然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一群孩子正在放风筝,长长的线的那段,一只蝴蝶在孤单的飞着。
“那天来看你的是谁?。”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对魏叙然来说,说出口却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只是眼前人属于听者无意,听不出玄机。
“那天?看我?”魏叙然的话有些突兀,林慕月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慕月,你过来。”赵奶奶不知道怎么又折了回来,站在花坛边上,跟林慕月挥手。
看到赵奶奶的招呼,林慕月突然明白,看着魏叙然,笑嘻嘻的说道,“哦,那天是艾风啊,他来看他老师顺便来看我,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魏叙然笑了笑,压抑了心中的涩意,“奶奶叫你,你快过去吧,我在这等你。”
林慕月应了一声,便起身到赵奶奶身边。跟赵奶奶说话的时候,林慕月还回头跟他微笑扮鬼脸。天很蓝,阳光下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他喜欢的表情。魏叙然回应的笑了笑,转过头,广场上空,刚才那只风筝在瓦蓝色天空下快乐飞舞的风筝,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小孩子这头手里拽的丝线已经是无力回天。
艾风?又是艾风,那天的晚上的一幕有一次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是不是还是要隐忍?或者,为江山,舍美人,这或许是个机会。
“我回来了,赵奶奶找我妈打牌,要我传个话。”林慕月笑容灿烂。
“慕月,我们分手吧。”原本可以脱口而出。可是望着望着身边这个娇艳灿曼的女人,笑容灿烂,分手两字简单,说出口却太难。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这一次,再也不允许自己辜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坚守,但是爱情我要。
所以,“慕月,我们回去吧。”一句话云淡风轻,绕过挣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去的路上,林慕月扭过头看他。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魏叙然伸手摸了摸脸,林慕月看他的目光有些怪。
“没有啊,走吧。”语调和表情像一个调皮的中学生,说完林慕月就挎着魏叙然的胳膊,笑嘻嘻的走了。
林慕月没有告诉魏叙然赵奶奶说的原话,怕伤感情。
“月,我还是觉着那天我看到的那个青年好,温文尔雅的,心肠软,一看就像是个会疼人的男人,今天这个男人,他总是一个表情,对谁都是那样的笑,这种男人心硬的很,城府太深,多数不会体贴人,奶奶怕你以后受苦。”
这是赵奶奶的原话,但是,林慕月不信。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一直一直爱的男人,他看自己的时候,目光那么温柔而宠溺,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受苦。
这个时候,夕阳已经下山,天边还残留着一些光晕,若隐若现,这个城市开始变得安静,这一对男女也静静的走在路上,甜甜的笑容让人羡慕。
第三十八章 对弈
回到北京,大家都很忙碌。只有魏叙然是最清闲的,魏叙然下定决心的那一瞬,就明白这一切迟早都会到来,苏艾嘉就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适合浓墨淡彩的一笔,可以浓情到极致而成奇葩,也会因爱而不得恨到玉石俱碎。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从来都会主动成全,这就是苏艾嘉的决绝。
虽然眼前的人没有只言片语,苏源清看着面前的辞职报告,一切却已经了然于胸,只是有些意外。这个青年总是让自己错愕,从第一次在秦明设计院合作开始,他的招数从来都是奇险怪,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即将到手敲门砖,这种事情魏叙然也会做的出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是多么大的王国居然抵不过身边女人的裙裾翩跹,自古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舍江山,为美人。苏源清突然对这个叫做林慕月的女人产生兴趣。
招呼秘书安排相见,在信诚召开的媒体答谢会上,苏源清不动声色的旁观。
瘦弱的身姿,虽是娉娉婷婷,但是过于娇羞,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
迎面走过来的男人挡住了路。
“借过。”只是抬头微笑。
细细的蛾眉,嘴角浅雅的笑意,像是水墨画上一笔淡淡的婉转。
呆住,忘记了侧身让路。
“先生,借过。”
嘴角的笑意依旧,眼窝里的笑意和不知所措层层交叠,那是惹人怜爱的神态。
不造作,却是浑然天成的娇美。
“借过。”不得不再一次重复。
一语惊醒,侧身让路,心有不舍。
“谢谢。”
声音柔的像是早春时候扑面而来的花香,迷醉游园人,自己却浑然不知,自顾自的离去。
面从心生,这个如水墨画般的江南女子,想必一定有一个善良温柔的心灵。
对于魏叙然的决定,苏源清已经有多少开始赞许。这个世界上有些女人是千金不换的,那便是人间的尤物。得到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可是表面的台阶依旧不好下,魏叙然和苏艾嘉的事情在信诚已经不是秘密,信诚建工的许多董事,都已经默认魏叙然为他的乘龙快婿,此时魏叙然的一纸辞呈,无疑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他苏源清一个大耳光,响响的一个大耳光让他脸面荡然无存,而他必须有所反击。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魏叙然他自讨苦吃,怪不得别人。
果然,辞职后,魏叙然到处找工作,却是频频碰壁。
信诚在建筑界的势力是坚不可摧,只要有苏源清的一句话,又有那个公司愿意趟这趟浑水得罪整个行业的龙头老大,而魏叙然如果想重新工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转行,可是这是魏叙然深恶痛绝的。
不过赋闲在家,魏叙然的心态却是很好,这一点林慕月没有想到。每天悠闲自在,浇浇花,下下棋,日子过的倒是风平浪静,看不出情绪上有太多变化,笑呵呵的赛过神仙般的快活。当然魏叙然自然有稳坐钓鱼台的筹码,这些年在明恒位居高位,也有一些积蓄,所以即使工作无果,也并不担心,自古就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等此事风平浪静,他也必定会再一次的风生水起而大有作为。只是林慕月却不能够心安理得,心中很是不安。这段感情,林慕月本来就爱的卑微,心中早就默认自己爱魏叙然比他爱自己更多一点,这次魏叙然愿为自己得罪苏家,的确是自己始料不及,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魏叙然分开,也希望魏叙然爱自己多一点,再多一点,却从来没有想到魏叙然会为了自己而放弃到手的江山,这份回报太重,林慕月觉着有些承受不起,只怕自己不够好,于是每天诚惶诚恐,只怕不合心意。
窗外已是繁星点点,,魏叙然沏了一壶龙井,悠然坐在阳台,面前是昨天未完的棋局。
款款落座,手执白子,“昨天的棋还没有下完。”嘴角的笑意涟涟。
“那我们继续。”话语简单之至,眼神里的缠绵却像是天上的云翳剪都剪不断。
一副如画般完美的场景,像一个童话,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破。
只是白子在指尖不争气的逗留,棋盘虽在面前,却不知落在那里,“叙然。”
“嗯?”轻轻一句回应,黑子已经占领了大半个棋盘。
“我们只下棋,不谈其他。”
繁星闪烁,暖黄的灯光,低头是黑白的棋盘,抬头是心爱女人可心柔美的微笑,空气里还有龙井肆意的香气,这曾是魏叙然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美好,安谧快乐像是个迷梦,梦中人只愿沉醉不愿醒。
“慕月,你爱我什么?”这个问题魏叙然第二次问起。
“不是说爱一个人的都不需要理由吗?”在林慕月的眼中,魏叙然的好太多,脱口而出又怎么排的好顺序,从第一眼情动开始,便已经深陷,所以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慕月。”抬头凝望,棋子在指尖兜兜转转,迟迟难以落入棋盘,想问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嗯?”白子似乎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胜负从来都是瞬间巨变,没有永恒的胜者,爱情也是。
“如果我从头再来也一事无成,你们还可不可以在繁星漫天的夜晚手执黑白子,面对面对弈?”声音里有些忧伤,不是不担心的。放弃江山真的会让爱情保险,似乎从来就没有人敢保证,而他也开始缺乏安全感。
“我爱的是你,是单纯的人,不是你的才华,更不是你有多少荣华,那些繁复的装饰。”这一点,林慕月一直都知道,爱上他的时候,他也是一无所有,如果注定要这样,从两手空空开始彼此爱恋,那她愿意为爱受苦,并且甘之若怡。
第三十九章 温馨
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把你燃烧/把周围的人都赶跑对我也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戒不掉/戒不掉花非花的情调/心瘾叫我无处可逃
戒不掉雾非雾的线条梦想颠倒/梦幻还是闻到泡影还是看到/满足指缝一时的无聊/变成脉膊跳动的倚靠/吻着你就忘了烦恼你变成烦恼/想不到想不到我戒不掉
…………..
书房里传来的歌声,像是唱出了林慕月的心迹,林慕月禁不住跟着哼了起来,身体也伴着歌声而漫不经心的舞动,手上的炒菜铲子也跟着手舞足蹈。
………………..
戒不掉吻你没有必要可又有什么更重要/戒不掉枉我,拿着你就会烦躁/戒不掉灭了味觉就好可我的心没那么高/放下你假装拈花微笑问题在于/如何平伏心跳平伏我的心跳
………….
魏叙然觉着口渴,从书房出来倒水,看到厨房里林慕月的舞姿,禁不住的想笑,悄悄溜进厨房,站在林慕月的身后,想吓林慕月一跳,然而他的呼吸泄露了天机,林慕月感觉到自己脖颈微微的痒,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自编自舞哼着歌。魏叙然从背后抱住她的时候,以为会听到她大叫一声,结果他的林慕月回眸一笑,吻上他的唇。
最后,当然饭是糊了。
两个人面对面的吃着炒糊了的菜,笑嘻嘻的说着彼此的糗事。
林慕月觉着魏叙然变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骨子里的一些东像是被清洗掉了一样,脚步没有以前那么快,对以前那些漠不关心的东西也开始变得兴致盎然,笑容也比以前多了。
只是魏叙然的工作依然无果,苏源清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道圣旨,这个世界太现实,没有谁会傻到为了别人利益而把自己置于死地,拿着鸡蛋向石头上碰总归不是明智人的所为,而信诚就是这样一个大石头,没有公司敢接受得罪了信诚的人。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总不能够坐吃山空。所幸魏叙然在明恒的时候积累了很好的人脉,朋友总归是朋友,虽然明着帮忙会很为难,但不会见死不救,总是想尽办法伸出援手,介绍许多设计的工作在魏叙然做的,当然最后是不能够署名,设计本来就是魏叙然的强项,只是这些年在明恒的工作的重心不在此,现在重新拾起来,虽然多少还是有一些生疏,但还是找到了许多的乐趣。
暖暖的午后,早春的风微微吹起,泡一杯咖啡,一个人静静的画图,眼睛累的时候,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这种感觉很舒心,不用疲于奔命,不用工于算计,心里很踏实也很轻松。
咖啡馆里,魏叙然把做好的设计图交给陈江,陈江是魏叙然在明恒最好的朋友。
“值得吗,奋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拱手送出。”张江总是觉着魏叙然的选择有些可惜。所有的痴恋似乎都是一样,当事人觉着伟大,旁观者只是认为傻气。
值得吗?问了一千次一万次,把时间放在询问已经有结果的选择上,当然没有意义,理智不是没有,只是一颗心早已经不受理智支配。感情这种事情,不可理喻,要爱上一个人来,身不由主,心也不由自主,而且现在的生活安谧而快乐,没有想过再一次的离开,像是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眉目间的笑意都那么相似,甚至呼吸都是一样的频率,就是像是在彼此的身上种上了自己的影子。如果离开,就像切掉另一个自己,心空落落的,即使口袋满满的,没有心爱的女人分享,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微微一笑,值得,简单的两个字,云淡风轻,却包含了所有的坚定。
魏叙然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一个人当他的眼前不只是只有名利的时候,会发现以前身边的许多美好都被自己急匆匆的脚步而忽略掉了,也只有一颗心回归平静的时候,那些美好才会像花儿一样重新噼里啪啦的绽放,就像最常见的朝霞和夕阳,细心观察才知道,它们每一天都不一样,每一天都有它独一无二的美丽。以前,傍晚的时候,邻居家孩子笨拙的拉琴声是魏叙然深恶痛绝的声音,现在听来,似乎没有那么刺耳,仔细听听,也多了几分动听。
魏叙然像是一下子看透了许多事情,以前的生活就像是乘着高速列车,目的地是那些看来光鲜的名利。走过喧闹的名利场,现在停了下来,才发现生活的别样的美丽。携手和爱人一起去超市买菜,帮爱人择菜,和爱人相拥看夕阳朝霞的美丽,这些平淡的小感动才是这辈子要呵护的感情。
心情变了,眼中的世界也会是一种新的姿态。
“叙然?”从超市出来的路上,林慕月支支吾吾像是有话想说而无法说。
“我爱钱,也需要钱,但是我不是为了金钱才活着。”虽然林慕月只字未吐,魏叙然却明白林慕月心中所有的话语,既然选择了,就会坚定而毫不犹豫。
魏叙然像是明白林慕月的心一样,握紧了林慕月的手。
看着魏叙然的笑,林慕月一怔,风起了,刮得她头发蓬乱,虽然裙子外只套了间开司米线衫,可她觉着早春的天气,其实并不冷。
他就是这样子一个男人,总是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埋在心底,可是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到心底的温暖。他有那样子的一个生活环境,需要承担的太多,对于命运的安排,从来都只有接受的义务,却没有选择的权利。虽然外表看起来那么硬朗强势,可是内心也是那么脆弱,他犹豫不决,是因为他没有退路,所以也失去了失败的权利。若是纨绔子弟,自然可以翩翩示爱,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多,丢点一点也没有什么,所以无所顾忌,任性而为,然而,那些出身贫贱的男人,却没有那么洒脱,无论他现在拥有什么,都没有挥霍的权利和勇气,所以小心翼翼,所以即使想爱也要噤言三分,因为,他们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丢掉任何一点拥有,都是硬生生的在他们的心上拉上一个大大的口子,血汩汩的流,却还要默默的承受别人的白眼,辱骂,既不能做屈服于现实的负心汉,也不能毫无能力的龌龊男。他们永远都潇洒不起来,总是会顾忌再三,所以当这种男人下定决心要好好守护一个女人的时候,远远比那些纨绔子弟翩翩公子来的庄重,来的贴心,来的死心塌地。
想到这些,林慕月鼻子有些酸,紧紧的拉着魏叙然的手,往公交车站走去。是的,他们现在坐公交车,魏叙然辞职后,明恒给他配的车自然就交公了。魏叙然本来想再重新买一台新车,可是林慕月不同意,魏叙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钱要省着花,而林慕月总是以公交车最方便为借口,而拒绝乘坐计程车,魏叙然知道林慕月是为了省钱,心疼的要命,却也拗不过林慕月的倔强。男人心疼女人,总是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只要她要,都会毫不犹豫的赴汤蹈火,就像周幽王为博得褒姒倾情一笑,不怕亡国,下令烽火会诸侯,就像唐明皇为了杨玉环能吃上鲜美的荔枝,而不惜车马劳顿,一骑红尘千万里奔波。
早春风大,扬起沙尘,公交车站的人们纷纷掩面,魏叙然一把林慕月拉到自己怀里,怕沙尘吹起眼睛。
“好久不见。”一辆白色的BmW突兀的停在站台下。
睁开眼睛,苏艾嘉面容带笑,打量着在风沙下等车的这对男女。
“北京历来都风沙大,你可要保护好身边这个江南的娇羞女子。”声音里有些不怀好意。
三人第一次劈面,魏叙然握着林慕月微微发颤的手,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谢谢提醒,我会的,顺便说一句,这里不能停车。”声音纯净,礼貌也不失骄傲。
关掉车窗,苏艾嘉绝尘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汽车,林慕月抿着嘴发呆,魏叙然没有说什么。公交车来了,魏叙然拉着林慕月挤进公车,此刻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上人挤人,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魏叙然微微的一皱眉头。魏叙然一只手抓着把手,一手环抱着林慕月,林慕月搂着魏叙然的腰,歪歪斜斜的站着,魏叙然伸手搂紧林慕月,在车上拥挤的小空间里,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车上很嘈杂,魏叙然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低头,林慕月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胸口湿了一片,魏叙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想给她一个王国,却让心爱的人陪自己一起吃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总是太决绝。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执手一起吃苦,也是一种幸福。魏叙然托起林慕月的脸,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林慕月小小的脸嵌在魏叙然怀抱里,眼睛里的泪光闪闪,嘴角的微笑像是雨后的彩虹一样美丽。
第四十章 分离
洛西正式向谢宇森提出辞呈,谢宇森没有说什么,如果洛西真的是苏源清的外甥,是温莎珠宝的接班人,那么这份工作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自己也没有什么挽留的必要,只是心中还有些遗憾,办公室没有洛西这个火暴,估计又要回到以前死气沉沉的状态了。
洛西谢绝了大家的相送,她不喜欢离别,怕自己会哭。收拾好自己东西,环视四周,没有看见蔡明明,心里隐隐有些失落,这些天自己不开心一直是蔡明明开导自己,这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抱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等在电梯旁。眼看电梯指示灯就要亮了,洛西的心里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扭头走开,向楼梯口走去,她怕看见薛舟,这些天,薛舟一直在这里等她。
“洛西,你还欠我半个吻呢?”转身的刹那,一个声音响起。
脚步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下子呆住,像是两年前,氤氲而伤感。
“洛西,你还欠我半个吻呢?记住了,下次还我。”两年前薛舟的话,像是梦魇一样,在耳边想起,约定还在,却早就失去了履行的权利。
那还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洛西还没有毕业,年轻的恋人在电梯里相拥而吻,狭小的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最适合意乱情迷,洛西第一次主动,吻到最缠绵的时候,电梯铃声响起,有人进来,两人骤然分开,洛西心里暗暗遗憾。薛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西,你还欠我半个吻呢?记得下次还我啊。”嘴里的热气呼在洛西的耳畔,痒痒的感觉,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只是再也没有下次,遗憾终归是遗憾。回到家中,才知道洛子建已经病危。洛子建临死前的话,就像是一把插在她心头的一把刀,尽管痛至骨髓,也不能拔出,不敢越雷池半步,只得咬牙挺住,
“薛舟不要再闹了?”洛西声音里了充满了疲惫,第一次感到那么无能为力。
“给我个理由?”薛舟笑了,像是自我解嘲。
是啊,他只不过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安心放弃不回头的理由。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那是他们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那个时候,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背台词,一起演话剧,怎么一下子世界就变了模样?她也是那么强横的走进自己的心里,就像是英格丽褒曼,却又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一种分手,不是双方轰轰烈烈的吵一场,不是大打出手,也不是一方移情别恋,而是无声无息的就被叛了死刑。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交代,才能跟过去告别。
“西苑还有你的未婚妻,这个算不算理由?”明知故问,洛西不敢抬头,薛舟的笑容有一种蛊惑,像是罂粟花开,爱上了会上瘾,所以必须戒掉。
薛舟避开话题,走向前来,扳起洛西低下的脸,直直的盯着她,“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声音却很温柔,灼灼的一双桃花眼,像是要将人燃烧。
洛西抱着小纸箱的手禁不住的发抖,扭过头,不敢直视。
电梯铃响,有人走出来,洛西落荒而逃。
还是三年前的际遇,这就是命运。总是无言的结局,又何必要苦苦折磨,早死总会早超生。
给洛西饯行,在洛家的party上,洛西没有找到林慕月的身影。是的,林慕月没有进去。在洛家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想要落寞而去。
她不怕看见苏艾嘉,却害怕看见自己的脆弱。收到洛西的电话的时候,林慕月正在伸手招呼计程车。
“过来吧,表姐没有来。”一句话,开门见山。好朋友就是好朋友,即使闭口不言,也能够猜透彼此的心,给彼此温暖。
林慕月进门的时候,苏艾风正在和几个朋友热火朝天的聊天,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林慕月局促的表情,远远的向她微笑。看见艾风,林慕月紧张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除了艾风,这里只有几个相熟的同事和经常泡吧的朋友。因为常在一起玩,大家都很熟络,便纷纷跟林慕月打招呼。
洛西见林慕月进门,便跑了过来。
将要分别,看到闺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好像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找艾风吧?”只剩下这一句的嘱咐。洛西知道林慕月和苏艾嘉之间积怨已深,或许艾风是个缓冲剂。
“嗯。”林慕月笑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搞这么伤感?”艾风蹙眉,笑嘻嘻的打趣,“又不是生死离别,一张机票来回飞嘛。”
林慕月和洛西都没有注意到艾风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到艾风的风凉话,洛西忍不住伸手去掐他,“死人,你不知道我晕机,坐不得长时间的飞机啊。”加重了力道,“还有,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我不在,你要照顾我的最好的朋友。”
“饶命啊,饶命。”艾风跳起,揉着被掐红的胳膊,吹胡子瞪眼,“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下手这么恨。”
林慕月站在一边,看着这对打闹的表兄妹,禁不住的呵呵笑。
洛西才不理会艾风的怨声载道,从小他就喜欢这样虚张声势,“听到我的话了没有?”又伸手去掐他。
艾风眼明手快的反抓住洛西的手,明知故问,“她不是有男朋友吗,为什么还要我照顾?”一句话说的林慕月有些羞赧。
“那不一样,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林慕月找你,你必须义不容辞。”洛西又开始蛮横。这就是做表妹的权利,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向心疼自己表哥发号施令。
“好。”虽然是受到洛西的胁迫,答应的倒是并不勉强。
聚会还没有结束,魏叙然就发短信说自己在门外等她。
林慕月来参加洛西的饯行party,魏叙然似乎比林慕月还紧张,本来是一个人在家做设计图,却怎么也待不住,就坐计程车跑了过来。林慕月是他的瓷娃娃,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打断了自己和闺蜜的告别,林慕月不免要发些牢骚。
她还能够发牢骚,看来今晚苏艾嘉并没有到场,魏叙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突然想跟你去看夜场的电影。”魏叙然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有没有兴趣?”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啊?”白白浪费两张电影票,林慕月觉着有些可惜。
看着林慕月的一脸严肃的小脸,魏叙然禁不住去摸她的头发,“明天周末,傻瓜”。
第四十一章 黑暗
陈清绵从电话中知道魏叙然的遭遇后,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几次三番劝说林慕月,想要她回家,女孩子在外面拼搏太不容易,可是林慕月还是一如往常的拒绝了,因为她心里有幸福有爱情,所以从来都没有觉着苦。可是天底下的母亲疼爱自己女儿的心似乎是都是一样的,林慕月不肯回家,她又去不得北京,所以只能折磨自己,明知道自己担心没有用,却还是没完没了的失眠。
一个周后,洛西离开,去到了温哥华。艾风信守自己许下的承诺,时不时的打电话给林慕月,只是太过于频繁,殷勤的让魏叙然不得不去怀疑。
自从魏叙然辞去明恒的工作后,心情渐渐的沉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价值观和过去的日子,褪掉浮华,他在设计上的天才也渐渐的从水面冒了出来。有一些东西,那是上天给于的恩赐,就像天赋,即使暂时被现实的浮华尘埃盖住,但确实真真切切存在的。可是从这些天赋中,牟利最多的却不是魏叙然和林慕月,而是张江,那些署名为张江的魏叙然的设计,很受明恒上层的好评,张江的地位和威信也随着自己业绩的上升而水涨船高,然而人心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满足的东西,已经醉心在那些虚假的繁荣上的张江不懂得见好就收,反而得陇望蜀,他已经不满足于只把那些楼盘的那些最基础的设计交给魏叙然做,渐渐的将明恒的一些重要项目的设计移交给魏叙然,只不过君子协定还是一如往常,那就是魏叙然必须严守秘密,关于设计的事情不可以吐一个字。魏叙然当然不会说什么,既然已经离开明恒,自然不会关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争夺。可是天底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恒内部会不会知道也就看张江的造化了。
其实,张江也是那种很用心工作的人,只是许多事情往往是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他也无能为力,这次不同,魏叙然好像是他背后的诸葛,运筹于帷幄,却让他制胜千里之外,让他一点一点的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升职那天,张江请魏叙然吃饭,魏叙然带着林慕月一起去的,男人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总是希望把身边的女人介绍给到自己朋友圈子,魏叙然也不例外。
张江比魏叙然大了将近一旬的年龄,人到中年,升职的确是人生的一件乐事,更何况是在人才济济的明恒呢!饭局上,张江乐不开支,酒过三巡,面红耳赤,说话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叙然啊,我说你就是傻子一个,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你说苏艾嘉对你。”张江打了一个饱嗝,面色通红,“对你那是人尽皆知的痴情。”
“你喝醉了。”魏叙然看着张江还要继续唠唠叨叨的说下去,急忙打断到。
“我没醉。”通常醉酒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饭桌前的张江也开始撒泼,“要我讲完,女人那是什么?”张江伸着一根指头对魏叙然,目光已经有些迷离,“你说?”
魏叙然没有答话,对林慕月做了一个耸肩的姿势,表示无能为力。
“呵呵。”张江突然开始大笑起来,“女人那就是衣服,你听过那个男人一辈子只穿一件衣服的吗?傻啊你,你说等你有钱有势了,那不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等那时候,随便将你的那个什么林慕月张慕月的金屋藏娇不就行了。”
林慕月眉头皱的紧紧的,张江的话让她觉着有些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反驳,魏叙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着低声说说,“犯不着跟醉酒的男人计较。”眼神里有些宠溺。只不过林慕月还是觉着心里非常不痛快,扭过头自顾自的吃菜,不一会,张江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只不过嘴里还是嘟嘟囔囔个不停,“我说你就是傻子,这个社会了,做什么情圣啊,感情如粪土,不值钱的。”
看到张江已经喝醉了,魏叙然伸手招呼服务员埋单。
“先生,你们的单已经买过了。”服务员走过来笑着说道。
魏叙然已经一怔,“买过了?谁买的?”说话时,望了一眼醉如死人的张江,张江买过了,不像啊。
“是那位小姐。”服务员伸手一指。苏艾嘉正坐在对面包厢里,向这边举杯微笑。
魏叙然礼貌的笑了笑,举起酒杯示意感谢,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林慕月听到张江的话,心情本来就有些不爽,这会,看到苏艾嘉在那端美目盼兮的微笑,脸色一下子大变。魏叙然叫醒了张江,看到苏艾嘉,张江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开始回忆自己刚才失口说过多少不该说的话,却头疼的剧烈,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到张江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苏艾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声调也是冷冷的,“怎么,张管,刚升职为设计部主任,就等不急着跟明恒的老领导汇报了。”
“你看你误会了。”张江脸色阵阵发白,酒也早就醒了大半。
“回去吧,我们着还有事情要谈。”苏艾嘉一脸的不耐烦。
“嗯嗯。”张江连声答道,还是笑容满脸,不过心里恐怕已经凉若三九了吧。
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林慕月一句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魏叙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了什么,伸手揽林慕月到怀里,紧紧的握着林慕月的手,该说的话早已经说过无数遍,天平两端,孰轻孰重?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选择,他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心中会明白如镜。
小区门口的路灯坏了好久,一直都没有修,路上看起来黑黑的,天上也没有星光,月黑风高,更是显得昏暗,黑漆漆的像是幕布一样,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前,林慕月每一个夜晚也是在这黑黑的路上来来回回的,今天却感到心里一阵阵的紧张,不时的回头张望,可是除了漆黑的夜,连只猫都没有发现。
“我怎么老是觉着后面有人啊。”说话时,林慕月下意识的握紧了魏叙然的手。
“跟踪我们干嘛?”魏叙然笑了笑,扭过头捏捏林慕月的小脸,说道,“你就自己吓自己吧。”声调里有些调侃的味道。
“叙然,我们回杭州吧。”林慕月想回家的念头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突然一下子膨胀起来,扯着魏叙然西装的衣角,说道,“真的,我们回杭州吧,过我们平淡的日子。”
“慕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相信我,没有什么是过不去。”魏叙然转过身,看着林慕月,在这样的黑夜,明亮的只有林慕月的眼睛,“请你相信我会给你幸福的。”
他不愿意,是的,他不愿意。他总是有自己的原则,那是别人撼动不了的磐石,如果是陈放,他一定愿意,可是爱情中,爱与被爱总不是相符的,即使有那样的人,事事总是顺着你的心意,可是如果你心中无爱,却也一样不能够满足。况且自己也没有回头的权利和余地,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要走下去,她不相信会一路走到黑,所以她情愿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拨云见日,赢得爱情。
“慕月,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不想逃避。”魏叙然看到林慕月微微低下头,仿佛猜到了她心目中的念想,心里有些不忍,“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回去,那我陪你。”魏叙然仿佛下定决心,伸手想揽过林慕月入怀。
林慕月突然挣脱开怀抱,没有平时的温顺,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用,我陪你,在北京,在这里,我们不离开。”在这样的一个黑夜中,魏叙然觉着林慕月的身上似乎陡然间多了一种孤勇,那是一种柔中带刚的坚韧。
第四十二章 身世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街头上那些寂寞了一个冬天的枯树,枝桠间已经渐渐露出了些绿色的绒毛,灰蒙蒙的天也偶尔渲染出清澈的蓝,阳光恰到好处的灿烂,这个时间,有着粉色的浪漫、娇艳欲滴的青春,似乎最适合郊游,当然,如果没有春游的计划,那看一场画展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也不会辜负这美好春光的恩赐。
艾风的画展恰恰满足了林慕月对浪漫和诗意的要求,艾风的筹备了一年的画展,在这个三月,如期举行,距离洛西离开也恰好是一个月。
画展中多是一些印象派的作品,林慕月虽有看画展的愿望,但却缺少美术知识,只是凭自己的感性的触觉来判定每一幅画的价值。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跟画中的姐姐长的好像。”静静的大厅,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引起来许多人的旁观。
林慕月那已经沉浸在画中的意识,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翠翠的童声而被唤醒,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了自己身上凝聚了几乎大厅里的所有目光,怎么回事?被那么多人关注,林慕月的脸有些不知所措,粉嫩的脸颊上也淡出了几朵红晕。
“嗯嗯,像,真像。”人群中不是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林慕月越发的有些不知所措,四下张望,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什么像啊,就是一个人嘛,你看她右嘴角的那块黑痣。”人群中有人反驳,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伸手去将画中人嘴角的黑痣直给身边人看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潮水渐渐退去,白色的裙裾,在蓝色的浪花里嬉戏,抬头远望的双眼里像是浸满了忧伤,嘴角却有着淡定的笑意,乌黑的柔顺的发被海风轻轻吹起,伸手轻轻挽起,一切看起来静谧而美好,不远处,还有几个在浪花里嬉戏的孩子,笑容简单而纯净,就像那蓝蓝的天,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画中的人,居然是自己?林慕月看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
“慕月,我觉着我认识你已经好久了。”
“慕月,为什么每一次我在你身边,你却总是看不见我?”
苏艾风说过的一些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以前,林慕月总是一笑置之,以为一切都是游戏,的确,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去想,如果有这样一个世家子弟,而且这个世家子弟又是一个浪漫画家,没有人不去怀疑,他嘴中那些浪漫多情的话语是不是脱口而出的一句戏言。
原来他们真的是认识好久了,她频频出现在他的画中,画中人却一无所知。
“那是以前采风的时候画的。”看着画前,林慕月微微涨红的脸,艾风的大大咧咧的笑容,掩饰掉自己羞涩,“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把它摘了,你不是告我侵犯肖像权吧?”
林慕月被艾风声音里的调侃逗乐了,噗哧一笑,心里暗暗想到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还好没有弄到双方尴尬。画展结束,也便没有思想压力的施施然走了,她需要的爱情很简单,不需要有那么多的牵绊,她只要相爱的时候就可以肆意的去爱,仅此而已。
美术馆门口,林慕月收到张明起的电话,很是意外。
“慕月,晚上一起喝茶?”张明起素来喜欢开门见山。
“嗯?”张明起突然的邀请让林慕月有一些摸不着脑袋,想起晚上和魏叙然约好的要一起去吃私房菜的,有些为难,“要不我和小魏晚上请你吃饭吧?”林慕月突然灵机一动,饭总是要吃的嘛,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头的张明起,沉默了半天,像是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好吧,晚上六点半吧,我们去吃上海菜,怎么样?”
“嗯,好的。”林慕月爽快的答道。
还是定在鹭鹭酒家,魏叙然和林慕月先到,张明起确实姗姗来迟,而且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一脸的倦容。
“张叔,看起来很疲惫,最近很忙,”林慕月关切的问道。
“哦,是啊,出差刚回来。”张明起揉了揉太阳穴,“别光顾着看我,点菜啊?”张明起看着空空的饭桌说道。
林慕月低头看着菜单,“想吃什么?张叔。”抬起头询问张明起,灯光正好她的脸上,林慕月觉着有些晃眼,歪了一下脑袋,把菜谱推到桌子中间,嘴角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想吃虾,你们呢?”
灯光下的林慕月,笑容璀璨,眉目清秀,张明起看着有些发呆。
“明起,慕月自己在北京,我不放心她,你得照顾她。”陈清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张叔,你在想什么呢?”林慕月看着张明起在发呆,伸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太累了。”张明起说的含含糊糊,低下头点菜,“想吃虾,就点一个水晶虾仁吧,怎么样?”
“嗯,好,我妈妈这个菜做的很拿手的。”林慕月闲话家常,张明起确实若有所思,“明起,你欠慕月的,这么多年该还给他了。”陈清绵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林慕月没有注意到张明起的异常,只是魏叙然没怎么说话,便扭头问道,“叙然,还吃什么啊?”
“来一个蟹粉菜心吧。”魏叙然合上菜单,笑着说道。
“对了,张叔,你去哪里出差了?看起来好像特别累。”林慕月往嘴里建了一个虾仁,抬头问道。
“哦,回了趟杭州,一点私事。”张明起打着哈哈,“吃菜吃菜。”
既然说了是私事了,林慕月也不好多问,便低头吃菜。
“你妈妈身体怎么样?颈椎有没有好些。”张明起记着大学的时候,陈清绵整天忙着写稿子,总是颈椎疼,便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是我妈妈的老毛病,连张叔都知道。”林慕月笑了笑。
张明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怎么不知道,以前每次颈椎难受的时候,总是自己帮他按摩,离开这些年,这些事情应该是林述正做的吧。
“我妈做课题研究总是要端着眼睛坐在那里,还是老样子,不过,还好爸爸总是帮他按摩。”林慕月一语中的,张明起突然觉着心里酸酸的,揉了揉太阳穴,总是自己的错误,所以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小魏,有没有想法去高校?”因为也插不上什么话,魏叙然一直在埋头吃菜,张明起的话吓了他一跳。
“什么?”魏叙然和林慕月异口同声。
“我有个学生,现在c大做系科主任,他们建筑学院属于新建学科,现在正缺老师。”张明起轻说的轻描淡写,嘴角微微笑笑,“有兴趣吗?。”
从飞机落在杭州的地面上,二十五年前,陈清绵的单纯笑容就越发的清晰,那些曾经模糊掉的念想又像是死灰复燃,熊熊燃烧的往事一点点在吞噬着他的心,似乎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回忆过去,甚至是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也那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明起,你欠慕月的,她不在我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她。”陈清绵的话还是一遍遍的在脑海响起,她那么倔强,对爱情的坚持像极了她的母亲陈清绵,可是他不希望二十五年的悲剧会重演,陈清绵要他帮助林慕月,其实就算是陈清绵一句话也不说,林慕月有需要的地方他一样愿意赴汤蹈火,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自己能够帮到什么呢?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强的人能够左右的了时局,却也难以左右的了人心。思来想去,他能帮助到林慕月的估计也只有这些了,只要魏叙然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林慕月也会踏踏实实的继续幸福。
“小魏,有兴趣没有?”看见魏叙然没有说话,便问道。
“好啊,大学教员多舒服的工作。”林慕月笑容灿烂,“叙然这应该不算改行。”林慕月知道魏叙然不喜欢改行。
魏叙然听到林慕月的这话,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拘谨,“不算,当然不算。”脸上也微露难色,“那就谢谢张叔了,这么麻烦你,我敬你一杯”。
第四十三章 憾事
这个社会,的确是有了熟人好办事,由于张明起的从中帮忙,魏叙然很快的就到了c大,大学的工作环境虽然说是不如以前,但是毕竟少了一些社会倾轧和浮华,魏叙然本来就是所求甚少,不求在学术上大有作为,所以生活倒是悠闲自在,只是每周两节课,只是内心还是没有适应如此年轻就如此的安适。
c大很漂亮,有许多民国时期的留下的建筑,欧式风格很浓厚,在去往建工学院教书楼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有许多高大挺拔,绿叶疏朗的梧桐,魏叙然是下午三点到六点的课,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春分,每次上完课,天色已经渐渐黑了,经过林荫道时,举头是新月如钩,低头桐荫深锁,“依约相思碎语,夜凉桐叶声声。”虽不是深秋,魏叙然总是有一种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脆弱感,用自己已经不够单纯的眼光来重新审视自己,总是会感觉到自己灵魂的不纯洁,跟着洁白象牙塔有些格格不入的悲观。
没有课的时候,魏叙然常常喜欢在林荫道的长椅上看书,就像大学时候一样,春天温暖而俏皮的阳光洒在身上,慵懒的恨不得沉沉睡去,或者想象自己就像是那些冬日残留的坚冰正在化成一泓春水,温柔的浸润大地,偶尔也会碰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叽叽喳喳的从他眼前走过,跟他嬉皮笑脸的打招呼,魏叙然在建工学院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老师,虽然进校时间不长,但是由于课程讲述的生动有趣,人还长的帅气,很受学院一票女生的欢迎。
“魏老师,你为什么到大学来?”课间时候,一群女生围着魏叙然聊天。
“喜欢啊,大学多好,简单快乐。”魏叙然笑笑。
“那以前在那里上班?”女大学生总是对帅气的老师充满了好奇。
“明恒。”不想提及过去,魏叙然一语带过。
“哦,好强。”明恒两个字如雷贯耳,似乎没有人不知道,学生中传出啧啧的称赞声。
“怎么舍得离开?。”有一个学生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理解。
“人各有志嘛。”魏叙然嘴角扯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笑容灿烂。
“你不会就是以前的老总吧?好像明恒的老总是姓魏。”一个学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魏叙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名,急急掩饰,“怎么会是我?魏姓的人多了。”笑着说道。
林慕月也会偶尔到c大来,由于林慕月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从小就是在大学校园里长大,到了c大,林慕月总是很兴奋,俨然像是回到家了一样。两个人也会牵手在校园里散步,次数多了,魏叙然的学生都知道他们有一个漂亮的小师母,魏叙然的性格很温和,跟学生们熟悉了,学生也会开老师的玩笑。
日子简单但却充满了乐趣,每天和心爱的人一起煮菜逛街,然后穿上大学时候的T-shirt,手拉手的去c大餐厅排队吃饭,两人像是要弥补四年前的缺憾一样,特别喜欢c大闲逛,图书馆,林荫道,篮球场,食堂,都有他们手牵手漫步的身影,也有他们旁若无人般浪漫的拥吻,还有那次,他们在细雨中肆意跳着的帅气洒脱的踢踏舞。多年后,林慕月回忆起这一段岁月,心里还是有许多的幸福的感觉,那些美好的瞬间就像是被深深的烙印在心里,即使岁月不再,那种幸福却永垂不朽。
张明起约魏叙然喝过一次茶,谈起了25年前的那段感情,声调平淡,三言两语,却让人感觉到平静下汹涌的感情,那是一段忧伤的往事。
“叙然,你有没有觉着其实我们俩很相像。”张明起的开场白让他有些吃惊,“是吗?”魏叙然微笑,不置可否。
“是啊,当年的我,和你一样,年轻气盛,雄心勃勃,就幻想这有一天,在事业上,有一个自己王国,就像伟大的凯撒大帝。”张明起眼神里还是闪烁着光芒,也是一种野心勃勃的光芒。
“你知道苏源清当年白手起家时的合伙人是谁吗?”说这话时,张明起的目光灼灼,就像是燃烧的一把火,魏叙然觉着那把火也一样烧在他的心一样,点燃了所有的躁动,“是你?”魏叙然有些将信将疑。
“是我。”张明起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魏叙然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哆嗦。
意外,真的是很意外。
“为什么离开?”魏叙然稍有平息后,问道。
“空虚。”
“空虚?”魏叙然有些不明白。
“是空虚,当我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快乐,那时候,信诚虽然还没有现在规模和豪气,可是在这个行业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可是我觉着不快乐。我想去杭州,去告诉清绵,我现在可以给予她一个王国,我们可以幸福在一起,过王子和公主的日子,那是我们以前向往的日子。”张明起饮了一口茶水,手擎起额头,一滴眼泪从微闭的眼窝流下。
“我不需要做你的王国里的公主,在述正的眼里,我从来都是美丽的公主,即使粗茶淡饭,也远胜锦衣玉食。”陈清绵的话温婉却绝情,“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林慕月还很小,坐在小小的婴儿车上,向他微笑,甜甜的叫他叔叔,那么纯洁的笑容,那么童稚的声音,却让他痛的想哭。
转身只是一瞬,错过却是一生。
如果自己不离开,他们的孩子也应该这么大了,也可以甜甜的叫他爸爸,只是人生没有回头,走过的路像那泼出去的水,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假如自己没有离开,只是一切都是假如,那是永远不会实现的海誓山盟,美好却空洞。
失去挚爱,仿佛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索然无味,那是张明起最颓废的一段日子,白天张明起依旧勤奋工作,晚上却是夜夜笙歌,放浪形骸。
几年后,大学同窗聚会,朋友的一句戏言,张明起才知道那个孩子原来是自己的。
“慕月是你的孩子?”魏叙然心中一惊,总是觉着慕月和张明起有几分相像,却有说不出原因,却不知竟然有这么一层渊源。
“是啊,是我的骨肉,我却没有尽过一点为人父的责任。”
当年,张明起为了一个出国名额飞奔美利坚,一心只有淘金梦,却不知道陈清绵已经怀孕了,大洋彼岸的他每一天忙忙碌碌,却不知道心爱的女人早已另有所属。陈清绵嫁给了一直深爱他的林述正,林家不同意儿子娶一个肚子大的女人,林述正却为了娶她进门,不惜和家人闹翻,毫无怨言,对待陈清绵一如往常,在他心中,陈清绵的快乐是最重要的事。
“年轻的时候,总是以为暂时搁浅自己的感情,可以取得更大的幸福,却不知道,幸福在你决定放弃的时候,也已经放弃了你,从此只是天涯孤旅。后来,我有去过杭州几次,想要博手一击,我们毕竟有过爱情还有自己孩子,可是当我看着他们,手牵手深爱的背影,我却说不出口,人不可以卑劣到那种地步,当我选择离开,就没有回头的权利,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张明起嘴角的笑容有些许苦涩的味道。
“所以,你后来去了高校?”魏叙然像是明白了一些。
“是啊,追求过,失去过,到头来,得到的非我所愿,失去的去早已经是曾经沧海,搞搞学术是个好的选择。”张明起的笑容有一种看尽尘世的洒脱。
“我不希望你像我。”张明起语重心长,“不单单是因为慕月,而是不想要你步我的后尘。人生总是会有得有失,这一点谁都知道,可是却总是会忽略,得到的东西应该是一个人最想要的,那才会幸福,如果得到了不想得到的,又失去了不该失去的,即使再声名显赫,也是失败的一生,一件憾事会敌得过所有的得到。”
计程车上,魏叙然想了很多,张明起的话语还时时响在耳边。
回到家中,林慕月正扎着围裙,忙着做菜,“回来了?”
“嗯。”
“帮我摆一下餐盘,这就吃饭了。”林慕月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的,这就来。”魏叙然赶紧洗手做事,心里暖暖的。
这个画面如此简单,却有那么温馨。
如果可以这样,牵手到久久,一直为你的饭菜摆上美丽的盘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再也不要别的事情来打扰这份安静了。
第四十四章 牢狱
幸福是什么?这似乎是没有定论,是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有人认为一直平淡安稳是一种幸福,有人则觉着这样寡然无味,人生应该大风大浪才够活色生香有滋有味。可是,无论做出那一种选择,都只是自己仅仅是个人的意愿而已,是想要,不是所得,没有人会知道命运将会带给我们什么,就像魏叙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牢狱之灾。
魏叙然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是跟林慕月一起吃的饭,才去的学校,而且说好了下午上完课要一起去看戒指,当时一想到要娶她时候心里的那份激动,似乎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以为自己一直都不安顿的心终于可以停下漂泊,可以安静快乐的生活,想到了所有的美好,却独独忘记一个词世事难料。
魏叙然上课的教室是一个阶梯式的大教室,三个班级的同学一起上课,一节课需要三个小时,由于是基础课,三节课要不停的讲,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魏叙然还记得,那节课讲到“百叶窗如何在住宅建筑中应用”时侯,还举了最近替张江执笔的明恒的新项目“月生-花园小区”的设计,同学都在很认真的听课,偶尔也有同学在下面小声嘀咕,案例讲到精彩处,林慕月的电话打来,林慕月从来不上课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可是那次他挂断,然后林慕月又孜孜不倦的打来,最后不得不关机,上课时候,从来不接电话是他的习惯,所以手机从来都是静音。
那间教室的音响还不是很好,如果老师的声音不够大的话,就会被下面三百多号学生嗡嗡的聊天声压倒,每一次上课期间,魏叙然都会不时的喝一点水,否则肯定是口干舌燥,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
魏叙然还记得,警察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也正在喝水。
“你好,你是魏叙然吗?”那两个警员一看就是刚上班没多久的样子,一脸的稚嫩,却故意装出一种老练的样子,魏叙然看着就想笑,并不知道等自己是那么残酷的宣判,“是,我就是。”
“你涉嫌贪污,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员一脸的严肃。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没过几秒,又死一般的静了下来,三百多号的学生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门口。
“我?”魏叙然蹙眉,觉着有些不对劲,却依旧面带笑容,“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检查。”那个一直不讲话的警察没有理会魏叙然的话,给魏叙然看了一眼调查令,做了“请”的姿势。
涉嫌贪污?魏叙然这简直是觉着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从来都是两袖清风,何是有过贪污?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魏叙然正色道。
“弄不弄错,我们不知道,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如果你没有犯事,自然有你的公平。”那个警察说话时候,扯起一层笑容,可是脸绷得紧紧的,皮笑肉不笑的。
林慕月见到魏叙然是三个小时之后,虽哭红了眼睛,却还是笑得灿烂,意料之外的坚强,这个女人是自己想要一生一世守护的女人,却一再的跟自己受苦,看着林慕月笑,故作轻松,魏叙然心纠结着,痛的酸楚。
我的桃花,是谁的劫?魏叙然心里有些悲凉,假如自己真的要过几年铁窗生活,那么受伤最深的人只能是林慕月,魏叙然有一种顿失去天下的悲观,或许自己这种男人在感情中太过于斤斤计较,注定不配“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真情,只是怎么这么不舍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流出来,低头伸手揩掉。
“对了,我上课时候你打给电话给我,怎么了?”魏叙然笑着,柔声问道,想让气氛轻松些。“看到自己喜欢的戒指了?”
“不是,天宇打电话给我,说你可能会出事。”林慕月抽涕了一声,一把抓住魏叙然的手,“叙然,你真的有过贪污吗?”林慕月的声音里有些不安,“他们说你,吉生-花园小区建设过程中,涉嫌利用职权,收取物料供货商贿款120万。”
“我没有。”魏叙然想起阿撒蒂的老张,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有人诬陷我。”
“那我找律师,帮你打官司。”林慕月抹掉眼泪,一脸正色。
“慕月。”看到林慕月这样郑重其事,魏叙然深吸一口气,“慕月,既然信诚下定决心要整我,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不要想的太简单了。”魏叙然抿了抿嘴唇,望了一眼林慕月身边的苏艾风,那个曾经让他吃醋不已的画般的男人,下定决心,“慕月,如果我真的要有几年牢狱之灾,你就别等我了,我想清楚了,我不能耽误你的幸福,有人更适合照顾你。”
艰难的一句话终于说出口,却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魏叙然,你放屁。”从来都没有说过脏话,从来都乖柔和气,生气时候只会沉默的林慕月,眼睛像是冒了火,抡起的手掌充满了力气,浑身战栗,魏叙然摸着脸颊,看着林慕月涨红的脸,有些发懵。
“你再说一遍。”双眼擒满眼泪,双肩颤抖。
“慕月。”魏叙然声音有些哽咽,脸颊还是火辣辣的,一把搂过林慕月,眼泪汩汩流出,“慕月,我怕你跟着我受苦,我以为我安下心来,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可是有人不愿意啊,如果我真的在高墙铁窗下过几年,如果…。”魏叙然有些说不下去,林慕月后背挺得直直的,任凭魏叙然抱着,泪水在眼角无声的留下。
“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所以,我们说好要一起到老,好不好?”林慕月耳边响起这句话,那是杭州探亲时候,魏叙然在她的耳边做过的承诺,那个傍晚,彩霞漫天,天空中还有几只北归的大雁,街道上人来人往,都和和气气的笑着,他们双手十字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只是红尘是非,要一起到老,又谈何容易?
站在一旁的艾风,眼圈有些红了,别过眼,看着窗外。“等我出去,我们就去定戒指,就结婚,好不好?我们不离开,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离开,好不好?慕月。”是魏叙然的声音,艾风心里酸酸的,终于忍受不住,转身离开。
“姐,是不是又是你在从中作梗?”在苏艾嘉的办公室,艾风质问。
苏艾嘉从公文中缓缓抬起头,“你想干嘛?艾风。”
“你为什么要诬陷魏叙然?”艾风双眼直视着苏艾嘉,“我希望你撤诉。”
“艾风,既然你要做你的艺术,不管家族的生意,又何必来管这些私事?”对以艾风的激动,苏艾嘉有些不明白,“再说信诚没有诬陷过谁,你问问魏叙然120万的有合法来历吗?”苏艾嘉冷笑。
“我希望你撤诉。”艾风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苏艾嘉一脸公事公办,“董事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得。”
“姐。”艾风低下骄傲的头,低低地说道,“就当我求你,行吗?”
“艾风,你搞清楚好不好?就算要求我,那也不是你。”看到艾风的样子,苏艾嘉倒吸一口气,重重的倒在椅背上,“你先走吧,姐还有工作要做。”
林慕月回到家中,接到妈妈的电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怎么这么难?怎么这么难?妈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陈清绵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子慌了神,心里被揪了起来,“月儿,你慢慢讲?到底怎么了?别光顾着哭啊。”
“魏叙然他被抓起了,说是涉嫌贪污。”林慕月擦了擦眼泪,稍作平静后,哽咽的说道。
“贪污被抓。”陈清绵觉着有些蹊跷,“魏叙然怎么会贪污?”
“他说自己是被诬陷的,就是苏艾嘉。”林慕月哭声小了些,声音还是打着颤。
“苏艾嘉是谁?”陈清绵越听越糊涂。
“是他以前的女朋友。”林慕月答道。
“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陈清绵忍不住的埋怨了一句。
“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林慕月自顾自的说道。
“慕月,你别着急,妈妈这就去看你。”陈清绵说完,就直奔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心里乱乱的,也忘记跟林述正说一声。
第四十五章 大雨
陈清绵匆匆的赶到北京,怕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闪失。在机场看到林慕月,穿戴整洁,只是脸色蜡黄,微微涂过的淡妆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倦意。陈清绵有些心疼,一把拉过女儿的手,对这女儿微笑,无声的传递着力量。
“妈妈,我没事。”林慕月拍了拍陈清绵的手,笑了笑,“事情到了现在,谁都可以垮掉,唯独我不可以。”
一个人的是否忍耐和坚强,在危难的时候显露出来,也只有那个人处在那样的一个特定的环境中,否则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可以承受的重量。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林慕月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眼睛总是沉沉的望着车窗外,陈清绵想告诉女儿,难过就要哭出来,可是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所以也转过头,只是拉着女儿的手,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时候唯有咬牙挺住,在生活的任何一个关隘前,去做永远比去哭泣重要的多。
计程车经过那家珠宝店,前些天,魏叙然还和她说,要去选戒指的那家店。
“我们去“悠悠蓝”吧,那家店铺不错,据说老板娘还是个大美女。”魏叙然指着电脑上搜索的一堆首饰店说道,“看这里有网友的评价。”
“我也听我们同事说过,我老觉着这个名字不像是珠宝店的,倒像是咖啡馆的名字。”林慕月舔着甜甜的冰淇淋,头靠在魏叙然的肩窝,乐呵呵笑着,“你说呢?要不要吃一口?”
“你没有看下面网友的介绍吗?是很有情调的一家店。”魏叙然盯着电脑,咬了一口冰淇淋,“有空我们看看去?还就在附近。”
林慕月嘴角翘起,微笑还来不及绽放,就在嘴角消失。这个时候总是笑不起来,魏叙然在监狱中,虽然是朝她微笑,好像心态很好,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嘴角强扯起微笑,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不过是短短的几天,生活却已经沧海桑田,明明说好要选戒指订婚车然后做美丽的新娘的,新郎怎么一下子到了牢狱,这比小说还跌宕起伏的情节,林慕月有些不适应。
平淡安稳的生活总是得来不易,但是幸福总是要努力争取的。
“这个时候,谁都可以垮掉,偏偏我不可以。”林慕月握紧了陈清绵的手,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励,扭过头对妈妈微笑,眼角有一滴眼泪划过,陈清绵伸手帮她擦掉,搂过女儿,什么都没有却胜过千言万语。
洛西也听艾风说了这件事情,只是自己身在温哥华,鞭长莫及,心里很着急,边打越洋电话过来。
电话那段,洛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握着话筒叹气。尽管不知道情况是怎么的,可是表姐的性格却是从小熟知的,这件事恐怕只会是凶多吉少,事到如今,虽然安慰的话听起来那么无力,但还是要说,“慕月,宽宽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用担心我的。”林慕月笑笑,有些无奈,这个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把林慕月当成了受害者,她有些不适应,感情上的事情,总是愿打愿挨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在自己的心中,感情始终是最高贵的,所以不需要任何同情,也不向要那么多的关注。
“慕月。”洛西鼓了鼓勇气说道,“如果不合适,就分开吧。”
“嗯?”林慕月有些不明其意。
“我是说,如果连老天爷都不要你们在一起,就分开吧,感情还得相信缘分。”洛西解释道,声音里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种情况,需要的是给朋友打气安慰,不该给朋友拆台,可是毕竟心中还是不忍林慕月受苦。
“或许是我们曲曲折折一定要在一起呢。”林慕月有些时候总是出人意料的倔强,认准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典型的一条路走到黑。
林慕月的话像是在意料之中,洛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感情不是过家家,没有假如,现实从来不管你想不想要,总是会最出人意料的残酷,没来温哥华的时候,我就像你一样,也觉着我和薛舟会天长地久在纠缠一起呢?可是命运总是残酷的。”洛西突然戛然而止,“不说了,上辈人犯下的错,我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你跟薛舟到底是怎么回事?”洛西从来都没有主动讲起过,林慕月突然多了一份好奇,或许因为身处苦难中,总是需要另一个不幸来平衡内心,没有恶意,只是关心和好奇。
“他是我的哥哥。”洛西轻轻的一句话,短短的六个字,林慕月陡然一惊,“什么?”
“他是我哥哥。”电话那段的声音幽幽的,林慕月仿佛听到了啜泣的声音,真相还得太突然,林慕月突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或许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自己还有爱的权利。
“不说这个了。”洛西声音里有些悲凉,顿了一会,电话那端又响起,“慕月,有些感情总是有缘无份的,人总是拗不过命运,所以千万不要较劲,知道吗?要爱总是要先学会保护自己,总不能够遍体鳞伤,还孤身一人吧。”洛西说着笑了笑,总要有所得啊!”
洛西去到温哥华的这将近两个月像是一下子长大了,性格变得有些深沉,少了以前的许多俏皮。或许只是在薛舟这一个问题上,波折大过幸福,所以每每提起,总是黯然神伤,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段过往吧,而她最后的话听起来又有许多道理,但是总是要先试试,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缘无份啊!
张明起从c大的学生那里听说了魏叙然的事情,心里一下子很乱很担心。女人总是一个脆弱的动物,报复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拔起剑直刺她深爱的男人的心窝,这最简洁,却也直刺女人的最痛处,女人,除非遇对了人,否则轻易总是爱不得的,一旦爱起来,便是奋不顾身,爱人甚于爱自己,就像是一座失火了房子,总是会热情四溢,却也每每伤害了自己。
张明起约林慕月在名典咖啡馆,林慕月出门太早,又赶上奇迹般的没有堵车,于是早早就到达名典咖啡馆,心情太郁闷,便不想呆着咖啡馆闲等着,就马路上闲逛,透透气。
街道上,人们都走的行色匆匆,远处的天边挂着些许灰色的云朵,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果然,林慕月没走了多久,雨就淅淅沥沥的飘洒下来,这是开春的第一场春雨,街道两边的树叶,一反秋冬的黯然萧瑟,都抖擞着精神,张开自己刚刚冒出的绿绿的嫩芽,贪婪的吸吮这春天的乳汁。
雨好像是大了,天空洒下来雨点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柔,直至的砸了下来,有些疼,雨丝也越来越密,密的有些看不清路,路上好多人都没有打伞,广告牌下站了许多避雨的人,那些没有打伞,有记着赶时间的人,便急急的飞奔起来,林慕月不想避雨,还是散散的走在雨中,那么狭小的广告牌装不了那么多的忧伤,还是让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即使我曾经那么脆弱,也会在大风大雨中变得坚强。
怎么好像是雨停了,肩上似乎也没有了雨滴打过,可是为什么周围还是看的雨滴敲打地面激起的水珠还是那么明显?往前走,面前像是多了一堵墙,眼前一双男人的黑皮鞋,“慕月。”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像是在做梦,那么虚幻而不够真实。
“林慕月缓缓的抬起头,陈放?”吃惊的声音有些惊喜。
面前的站的这个男人,高大挺拔,撑着一把大大的伞,在向自己微笑,伞外的世界是大雨倾盆,伞下却是风平浪静,那个撑伞居然真的是陈放,林慕月不由得喜极而泣,却又有些糊涂,不对,他不是在梧州吗?可是这个微笑的男人,头发还是有些卷曲,天生的自来卷像极了陈放,怎么会不是陈放?
第四十六章 电话
“陈放?”林慕月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抿抿嘴唇,扭过头,眼泪又要控制不住的留下来,喃喃自语道,“怎么总在我最糗的时候遇见你?”
“慕月,你的头发都湿了。”陈放伸手帮林慕月被雨打湿的头发掖在耳后,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发什么呆呢?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避一下,还好我在店里看见你了,要不你非会感冒的。”
“店?什么店?”林慕月不知道陈放在北京,更不知道他居然在北京开店。
“那边。”陈放直了直马路对面,说道,“悠悠蓝。”
“慕月,你是不是跟洛西很熟悉?”上一次给陈放饯行时候,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方圆负气离开,饭局不欢而散。和方圆来是在考察店铺?”林慕月突然记起这一个场景,便脱口而出。
陈放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继而说道,“哦,那会都开张了。”
“开张?已经开了很久了?”林慕月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条街自己每一天都会走,上班下班,买菜,每一天都在这里来来回回,还有街道拐弯处的花园,几乎每一个傍晚都会去散步的,怎么自己就是这么粗心?一条街,每一天都要走好几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一点不同,怎么就没有发现陈放居然就在“悠悠蓝”?
“怎么跑来北京开店?”不是不好奇的。
“想离你近一点啊。”陈放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我们别再雨中站着了,去悠悠蓝坐回吧。你也快结婚了吧,顺便在我们那里选个戒指?”
“戒指?”林慕月不想陈放看见她的狼狈。忙说道,“不了。我还有事情。”的确是有事情,没有撒谎,张明起还在名典咖啡馆等她呢!林慕月伸手招呼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转进车了。“再见。”
车上,林慕月回头张望,陈放的撑起的那一把大伞还在原地,已经看不清楚他地表情了,林慕月扭过头,心里有些酸涩。
咖啡馆里,张明起宽慰了林慕月很多,也谈起来自己和苏源清的渊源,只是省略掉了自己和陈清绵地那一段过往。因为答应过陈清绵,所以强忍住不能够说。林慕月明显的是瘦了,原本就不大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更小了,只有巴掌大。虽然化了淡妆。可是黑眼圈却还是隐隐约约看的见,憔悴的让人心疼。。
“我妈妈也过来了,我觉自己太不懂事了,把家里弄地鸡犬不宁。”林慕月幽幽的说道,伸手招呼服务员,“帮忙添一点柠檬水。”
张明起没有听清楚林慕月后面的话,只是听说陈清绵来了,心中的酸涩便陡然变浓,“清绵,哦,不,你妈妈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林慕月轻轻的说道,低头喝咖啡,身上的衣服湿湿的,林慕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叔,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顺便跟我妈妈聚聚。”林慕月抬头说道。
“是你妈妈的意思?”张明起搅拌着面前地咖啡,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是我的意思,还没有告诉妈妈。”林慕月笑笑,“张叔,你有时间吗?”
“述正来了吗?”张明起没有回答林慕月的问题,直直地问道。
“没有,妈妈来的急,自己来地,那会爸爸去上海开会了。”林慕月补充道。
“明天看吧,看你妈妈地意思。”张明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涩涩地,林慕月对一切都毫不知情,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一家三口,原本是天经地义,可是清绵会答应吗?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玻璃也被雨珠浸润的模糊,而他的心也像是在下雨,只不过比窗外的雨水来的猛烈,它直直的刺向心房,就像是冰棱一般,吹打掉了素日以来他所以的掩饰,逼着他不得不直面那段他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林慕月打了个喷嚏,估计是被雨水浇的感冒了,说话带了些鼻音,“好的,张叔明天我打电话给你。”说着一边伸手去拿纸巾擦鼻涕,一边笑着说,“还有,张叔,叙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林慕月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毕竟从来都没有求过人。
“我尽力。”张明起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他也不知道,在苏源清的眼中,自己的几分薄面究竟还有多少价值,当年自己为了逃避那段不堪的往事,而仓促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甚至是信诚困难的时候,苏源清来求他,他都闭门谢客,他不知道苏源清会不会因此而记恨他。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雨还是没有停,还有些毛毛雨在飘,外面冷冷的,张明起话语虽似是而非却给了林慕月信心,像是蛰伏了一个寒冬的暖流正在悄然逼近,回家的路上,心情稍霁,嘴角也多了些许若隐若现的笑容,计程车从“悠悠蓝”门前经过,林慕月禁不住往里面瞄了一眼,玻璃门里,只有零星几个顾客,没有陈放的身影,林慕月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打开门,屋子里暗暗的有些吓人,家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光透进来,陈清绵不在家。林慕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莹澈的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林慕月换掉被雨打湿的衣服,穿着孔雀蓝的衬衫和白色的休闲裤,探头望向窗外,孔雀蓝的衬衫一下子消失在孔雀蓝的夜里,隐约只能看见她那没有血色的玲珑的脸,底下什么也没有,就接着是两条白色的腿。过了一会,她缩回脑袋,把双手撑着后背,然往后仰着,眼角不经意的撇到那个和魏叙然还没下完的棋局。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放,是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犹豫半刻,刚要摁下接听的绿键,手机就已经是寂静的无声。风嗖嗖的从窗口吹起,凉凉的灌进领口,伸手关上窗户,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后背有些僵硬,还隐约感受到刚才彻骨的冷,这个时候已经停止供暖了,屋子里就越发的清冷,林慕月天生体寒,忍不住打着哆嗦。手机又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原本安静的夜晚,手机就放在面前,棋盘旁边,伸手即可触及,却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发呆,任由它响起又无声,无声又响起。
“喂,陈放。”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起了电话,声音却是有些有气无力。
“是我啦。”只听到电话那段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让林慕月阵阵发懵,一下子慌了神,搞不清楚来者是谁,“你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四十七章
电话里的人不但没有计较林慕月的坏记性,反倒是乐呵呵的说道,“不记得了我,我是方圆啊,陈放在北京,这个号码是梧州的,怎么那么就没有接我电话啊?不会还是在躲着陈放吧?”
方圆直白的玩笑话让林慕月有些难堪,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情绪而难堪,自己凭什么心神不宁?陈放早就有了大方开朗的妻子,怎么自己忘记了?
“陈放不都有你了吗?我怎么会躲他?”一句简单话音,无奈之意那么明显。“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林慕月觉着自己话音里像是多了些许的醋意,急急掩饰,怕方圆会错意,笑着说道。
“陈放告诉我,今天碰见你了。”方圆似乎永远都那么开心。
“我可不可以告诉你呢?我可不可以呢?”电话那端方圆轻轻的念叨,不像是是在询问林慕月,反倒是在自问自答,林慕月蹙眉,不明白何故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声音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味道。
“怎么了?”林慕月突然想起傍晚经过“悠悠蓝”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陈放,心里一阵发紧,忙不迭的问道,“陈放出事了?”
“嗯。”方圆答应的麻利,之后有片刻的沉默,林慕月一时说不出话来,着急担心生气时,林慕月都会语塞,伶牙俐齿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我和陈放离婚了。”半晌之后,电话那端幽幽的传来这样一句话。
“什么?”林慕月一怔。“什么时候?”
“就上次我们从北京回去后。”方圆回答的云淡风轻。林慕月没有回应,电话两头有一阵的沉默。空气里都静静地。
“是陈放不让我告诉你。”方圆轻咳了一声。回答的云淡风轻,继而笑着说道,“不过现在也不错啊,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
林慕月抱着依然抱着话筒在痴痴地发呆,窗户没有关紧。沁凉的风从窗户地缝隙里钻进来,林慕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猛烈的咳嗽起来,喷嚏也是一个接一个。
“下雨的时候,别不撑伞在雨中走。”方圆像是洞晓一切,关切的说道,“女人淋雨不好,年纪大了极容易生病。”
林慕月没有回话。话筒两端都静静的,好大一会,方圆才听到。电话那段幽幽地传来,“怎么跟我讲这个?”
一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开朗爽快的方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讲,她的身份太尴尬。是朋友?不像,是情敌?更是不像,“或许,只是想陈放过的幸福一点吧!。”这个答案应该总不会算错误,“我虽然不爱他,可是他的确是个好男人,我希望他过幸福,心里没有那么多的苦。”
挂掉电话,林慕月像猫一样蜷缩在摇椅上,纹丝不动,空气里寂静无声,偶尔还能够听到雨水滴滴嗒嗒敲到窗台的声音,林慕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发呆,又像是想到了许多,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翻开短信箱,赫然映入眼帘的是陈放地那一条短信,“慕月,你一定要幸福。”梧州之行时,陈放发给的这条短信,林慕月一直都没有舍得删掉。是的,要幸福,只是如果自己地幸福里没有你,你会不会幸福?曾经信誓旦旦的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如愿以偿,如今看来倒是像一场春秋大梦。
“以为将就,就可以放过自己,从此云淡风轻,心却依旧不能够满足。”方圆地话在耳边响起,声音绰绰,不够洒脱,单调而寂寞。
努力都未必如愿,更何况是将就?林慕月苦笑,看着玻璃里地影子发呆。
门铃响了,林慕月打了个激灵,跃身而起,以为是魏叙然,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黯然坐下,这个时候再也不是叙然,刚刚还激动地血液一下子凝结成冰,呆住,是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是叙然?他还在寒窗高墙下独守月轮。
铃声还在响着,赤着脚去开门。
“怎么不开灯?”陈清绵蹙眉,伸手扳下开关。
“妈妈,你去那里了?”林慕月突然想起陈清绵好像是一下午不在。
“去见了几个朋友。”陈清绵抬头对女儿笑笑,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林慕月的脸就瘦削许多,看着林慕月日益消瘦的面容,陈清绵隐隐的心痛,可是身为母亲却也是无能为力,下午出去见了几个朋友,起初大家都热情得很,说什么清绵的女儿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一听到对手是信诚,纷纷面如死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陈清绵也知道朋友的难处,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的确爱莫能助。
“妈妈,明天我想请张叔吃个饭,你也去吧?”林慕月帮陈清绵泡了一杯茶,笑脸吟吟的讲道,在母亲面前,林慕月总是一副笑脸,心中的看苦很少表现在脸上,因为她不想母亲担心。
“那个张叔?”陈清绵接过茶杯,微蹙眉头,有些迷糊。
“张明起叔叔啊!。”林慕月微微笑道,“不会妈妈你不记得了吧?”
陈清绵“哦”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几片绿色的茶叶在白色的茶杯里沉沉浮浮,陈清绵看着有些发呆,怎么自己想到了所有的人,却独独忘记了张明起?陈清绵呆呆的苦笑,或者不是忘记了,只是不想去接触过去,仅此而已。
陈清绵一直没有讲话,林慕月叫了一声,“妈妈。”陈清绵像是回过神来,“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林慕月看着妈妈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想笑,“妈妈,你明天去不去啊?”
“去。”陈清绵答应的爽快。天下的母亲仿佛都是一样的,只要帮的上自己的孩子,无论让她去做什么,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会有半点迟疑,更何况是去见自己的初恋情人,而往往是在危难的时候,亲人的温暖更具有暖心的力量,以前视而不见或者习以为常的小事,在这个时候,而会让人感动不已热泪盈眶。
“对,爸爸明天中午过来。”陈清绵补充道。
第二天,林慕月先去看了魏叙然,在门口却碰到了苏艾嘉,苏艾嘉抬头傲视,林慕月回一记微笑,苏艾嘉脸色有些不自然,嘴角也勉强扯起一丝笑意,别头脑袋,一滴清泪划过脸颊,风干在空气里。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完美,也永远没有绝对的赢者,在一个方面骄傲的人,在幕后,也会有泪眼绰绰的一面。苏艾嘉去找魏叙然,以为会得到热切的回应,毕竟现在主动权在自己,却没有想到,魏叙然整张脸冷的像是一块冰,没有话语,也没有表情。探视的时间,一直是苏艾嘉一个人在自说自唱,就像是在这一场感情角逐中,似乎也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唱,完完全全的一场独角戏,没有人理会,连一个输的机会都没有,苏艾嘉心里多了一些悲哀,进门时候,看到魏叙然胡子拉碴憔悴的样子,心中升起的那些心慈手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的苏艾嘉,爱和恨还在一个空间,有多少爱,便有多少恨,她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斜另一端,自己如此丧失原则,怎么可以毫无所得?苏艾嘉满心的委屈不满,仿佛天底下所有的都快亏欠她的一般,心里悲壮的像个烈士。或许,苏艾嘉从来都不知道,感情永远都是没有理性的,也从来都没有一个对等的原则,不是你付出了就会有收获。爱情看起来好像很难,却又是十二分的简单,只要一个“缘”字便可以决定生死。
林慕月给魏叙然带了许多的东西,吃的,用的,满满的一袋子。两个人面对面,沉默许久,“你瘦了。”两个人齐齐脱口而出,听到对方的话,两个人都纷纷一怔,继而,都相视一笑。林慕月把张明起说过的话告诉了魏叙然,魏叙然点头,想起张明起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心里觉着有了一些希望。
第四十八章
林慕月还记着,去机场接父亲的那天,天空瓦蓝瓦蓝的清澈,那是03年的北京,那么蓝的天,是林慕月来到北京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的确是太意外也太惊喜,林慕月还记得,父亲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嘴角的涟涟笑意,那么自然亲切,那些画面都那么清晰,好像是一切都发生昨天一样。
那天,陈清绵低头跟林述正小声嘀咕的时候,林慕月正好转身去招呼计程车,没有看见,等到她转过身,只是看见父亲嘴角的那个大大的笑容在慢慢的缩小,最后倏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父亲那张惨白的脸的背后是那片蓝的过分的天空,蓝白相间,这么冷的色调搭配,却没有了素来的宁静,只剩下一种压抑的不安。
计程车上,林慕月扭头对父亲微笑,林述正也会回应一记淡淡的微笑,像往常一样,不同的只是,林述正目光多了一束陌生的考量。
回到家中,放下行李,三个人稍作休息后,便决定一起去鹭鹭酒家。
换好鞋子收拾好,要开门的时候,林慕月收到张明起的电话。
“慕月吗?你们出发了吗?”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张明起急切的问道。
“刚要出发,怎么了?张叔。”林慕月觉着张明起的声音有些不太对进,便关切的问道。
“太对不起了,慕月,今天不能跟你们吃饭了,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去广州。有一个学术会议要开。”
“不是都说广州有疫情吗?”林慕月隐隐约约的记着,好像办公室里的张姐说过。广州开在肆虐着一种可怕的瘟疫,那是非典的初期。北京还没有疑似病例,媒体也没有做出什么相关报道,所以大家对于非典地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没事,我会注意的。”张明起不以为意的说道。“慕月,再见,飞机要飞了。”
“可是,张叔…。”林慕月还没有来得及问问魏叙然地事情,就听到电话那段嘀嘀的响着,张明起已经挂机。
“他不去了。”林慕月转过身,耸耸肩。很无奈地说道,“他说要有重要的学术会议要开。”说完。叹了口气,又回到沙发上坐着发呆。
“不去就不去吧。我们自己在家里吃饭”。陈清绵一脸的平静,仿佛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起身向厨房走去,倚在厨房门口问林慕月,“想吃什么?告诉妈妈。”
“我就知道他从来都这么不负责任,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会议,自己的女儿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女儿?爸爸你在说什么?”父亲地话林慕月听得有些发懵。
“述正,你闭嘴。”厨房门口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犀利的划过耳膜,林慕月握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呆住。
厨房里传来了啜泣声,低低压抑的哭声,听着让人心疼。
“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林述正望着厨房,低低的一声辱骂,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重重的落在茶几上。
林慕月还记得,父亲那张强忍怒气而涨红地脸,就像是火烧云一般,林慕月从来没有见过发这么大火的父亲,记忆里的父亲从来都是温和地对他微笑。可是,那天,地球像是抽筋了一般,所有的事情地运行都开始紊乱。
林慕月不记得怎么走出地家门,街上的天空还是那么蓝,蓝地让人睁不开眼睛,林慕月低头看着影子,漫无目的散步,脑袋里像是空空的,却又像是被塞的满满的,想要碎了一般。走进“悠悠蓝”的时候,陈放正坐在沙发上跟和一个客人聊天,背对着她,风轻轻的吹起嫩黄的窗帘,林慕月闻到龟苓膏的味道,那么熟悉,四处张望,茶几的边缘,那一个小小的龟苓膏刚刚开启。
“慕月,你什么时候去梧州,我带你吃遍梧州大街小巷的龟苓膏。”那是四年前的陈放,那个时候陈放的笑容灿烂,眼神纯净,藏不住一点忧伤。
“小姐,你是想选什么首饰呢?”导购小姐的话打断了林慕月的回忆。
“你来了。”陈放扭过头,浅浅的笑着,语气平常,像是早就有一个约定。
一切都那么熟悉,陈放的单眼皮和嘴角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窗外车水马龙,世界在急匆匆的运转,时间仿佛遗忘了这个角落,一切都停滞定格在四年前。过马路的时候,陈放还是习惯走在她的左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小心车。”低头对她微笑。
林慕月抬头看着陈放,静静地微笑,清澈的蓝天下,陈放自来卷的黄头发,像是早春的一朵迎春花,嫩黄的花苞小小的,却让人感到温暖,因为它带来了春天的讯息,那是希望的光芒。
“还是草莓奶昔?”陈放看着冷饮单,抬头询问。
“嗯,那你呢?还是一杯柠檬水?”林慕月反问。
“是啊,原来什么都没有变。”陈放笑笑,摊开双手,假装无奈。
什么都没有变,林慕月的安静,陈放的爽朗,还有两个人的共同的记忆,原来真的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陪伴着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彼此。
林慕月看着陈放,漫不经心喝着奶昔,嘴角带笑,却假装毫不在意。
“慕月,你不开心?”陈放说完,别过眼,看着窗外。
“悠悠蓝”就在离林慕月五百米的距离,嫩黄的窗帘后面,每一天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可是这个粗心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发现,陈放每一天都可以看着她从小区里来来回回。有时候会看见她和魏叙然一起,两个人甜甜的对笑,有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她还是在笑,那张安静地脸洋溢着幸福。他以为会这样一直一直的看她笑下去,可是她为什么要去淋雨?为什么要哭泣呢?大雨骤降的时候,所有地人拼命的奔跑,只有她,瘦瘦小小地她一个人在雨中漫步。雨水和泪水一起在眼角划过,细细密密雨中,看不清她的眼睛,可是他知道她在哭,她颤抖的双肩泄露了一切。不是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吗?自己离开后,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吗?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哭泣地那么伤
他不允许,是的,不允许。
“没有啊。”林慕月耸耸肩膀。继续喝着自己的奶昔,“真的,没有不开心。”
她居然还在掩饰。演技那么拙劣,居然还想着蒙混过关。
“那为什么淋雨?”。陈放声音波澜不惊。还是那么温和,男人总是会在时光的洪波中。学会收敛自己的热情,掩藏自己的深情,可是,有些时候,有些情愫,他那么炽热,即使想藏,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陈放的眼神炽热的发烫,林慕月垂下眼帘,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好,真的。”
“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
“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告诉我。”陈放抬头看着林慕月,一脸平静,“慕月,我一直都记得,你记得吗?”
那是好久以前地事情了,那是魏叙然毕业离校的时候,两个人约好要见面,林慕月却等了一个下午,找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发现魏叙然地影子,终于,忍不住委屈,一个人坐在花园地长椅上旁若无人的哭泣。
陈放打完篮球,回宿舍地路上,经过这里,见到了一脸梨花带雨的林慕月。
“怎么了?”陈放向前关切的问道。
那个时候,林慕月和陈放刚刚认识,还不是很熟悉,林慕月没有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发呆。
“是不是那个男生欺负你了?告诉我他是谁?哥哥我替你教训他。”陈放的笑容邪邪的,有一种调侃味道。
林慕月终于被他逗乐了,看着陈放准夜郎自大式的表情,扑哧笑了。
冷美人终于笑逐颜开,陈放也是乐滋滋的,“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慕月被勾起想听的念头,便点头说道,“嗯,好啊。”
“传说,从前有一个小公主,她长得很美,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有着皎洁的皮肤,黑黑的大眼睛,和夜莺般的声音,可是她总是愁眉不展的,也很少会笑,宫殿里的人都叫她不会笑的公主,这个小公主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她就问了自己的鸟,她该怎么办?”
“鸟?什么鸟?”林慕月听着这个幼稚的想笑。
陈放挠挠头,想了想说道,“嗯,麻雀,就算是麻雀吧。”
“怎么会是麻雀?起码公主养的也是百灵鸟吧?”林慕月打趣道,“哎呀,不会讲故事就不要将嘛?”
“听我讲完好不好?”陈放蹙眉,假装生气的说道。
等看到林慕月安静了,又开口讲道,“她问那个麻雀,不对,那个百灵鸟。”
“她问了什么?”林慕月移走关注球鞋的眼神,看着陈放的侧脸,有些好奇。
“她问那只鸟,怎么才可以不做不会笑的公主?”
“那个百灵鸟说什么了?”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只麻雀说。”陈放故弄玄虚的顿住。
“怎么又成了麻雀了。”林慕月忍不住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到底?买什么关子啊?”
“你喜欢且愿意像百灵鸟那样吗?”
“嗯,喜欢。”
“那只百灵鸟说道,要做会笑的公主,不开心的时候,就要把心中的不愉快说给身边的人自己地朋友,不能自己闷着。”
“哎”。林慕月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撇撇嘴,“你讲故事的能力完全还处于学前儿童地水平”。说完,便要站起来。要离来。
“等等。”陈放拽住林慕月的衬衫袖子,说道,“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慕月反问。
“你刚才答应地啊”。陈放笑着,像是一脸无辜。
“我答应什么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问了你什么,你还记得吗?”陈放循循善诱。
林慕月想了想说道,“你问我你喜欢且愿意像百灵鸟那样吗?,对不对?”
陈放没有回答林慕月的问题,“那你回答了什么?”
“我说愿意啊。”
“你说愿意做百灵鸟,对不对?”。陈放接着问道。
“是啊,我当然愿意。”林慕月觉着被问懵了。
“那你现在身边的人是谁?”
“你啊”。林慕月觉着有些抓狂了,“拜托。你到底要问什么啊?有完没完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那只百灵鸟最后说了什么?”
林慕月皱皱眉头。像是背书似的说道,“她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要-告诉-身-边-地-人,不-能-自-己-闷-着。”
“那你还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陈放一脸的狡黠,“你说过愿意做百灵鸟的,做百灵鸟,自然要去做自己说过的话了。”
林慕月大呼上当,却为时已晚。
自此,两个人也像是给林慕月定下了规矩,遇到不开心,林慕月都会告诉陈放,即使不想说的时候,陈放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开
可是,那个时代已经好远了,那个约定也早就被自己封存,自己还可以心无旁骛的说着心中的不开心和委屈吗?
“告诉我?”陈放像是了解林慕月的内心一样,“告诉我,好吗?就像过去,我们可以毫无顾虑的聊天,谈理想,谈爱情。”说到这里,陈放笑了笑,“你想哭地时候,还是可以趴到我的肩膀上哭,不过。你还是要为我洗衬衫的,就像过去,还记得不?”
那天,林慕月说了很多,陈放一直都静静地听着,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健谈过,说起了魏叙然被人诬陷,说起父母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说到苏艾嘉,说起自己地委屈和对魏叙然地不满,甚至还说起说了蔡明明,说了许多,却唯独忽略了她和陈放。
“那魏叙然现在还在监狱?”
“嗯,我也没有办法,找了几个律师,一听到对手是信诚,连接都不想接。”
“就没有人可以帮忙?”
“本来有一个叔叔说要帮忙的,都约好了今天见面,可是他却转身去了广州。”
“广州?他不知道广州已经发现疫情了。”
“很严重吗“有一个居民小区已经封楼了,就因为发现了一个疑似病例。”
“会不会有事?”
“有什么重要地事情现在非要在广州开?”
“不知道。”
“他怎么讲的?”
“就是讲有学术会议要开。”
那个时候是非典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不太知道这场疫情的残酷,可是说到这些的时候,林慕月心里还是惴惴的,但是还是对朋友的那种心情,不是来在至亲的关心,林慕月还没有那么强烈意识到张明起的危险,甚至还是习惯的叫他张叔张叔,而张明起却是一直把林慕月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这次去广州是为了林慕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要为自己的女儿做一点事情,一件他必须做却不想要林慕月担心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为了自己的女儿,张明起扯掉老脸去找苏源清,苏源清却只有一句话,“一辈人只管一辈人的事情。”但是人年纪大了总是念旧的,张明起转身离开的时候,苏源清想起那些执手一起创业,一起吃盒饭的日子,心里的绝情坚硬又开始软化。
“或者你可以去找老张,人称三只眼,只要他肯作证,一切便会化险为夷。”苏源清的话从背后传来,有些意外,却是充满了情意。
“什么?”张明起应声转身,苏源清的头已经埋进卷宗里。
已经指了一条明路,多说也无益,所以,“谢谢。”张明起深鞠一躬,转神离开。
张明起风风火火的去了广州,因为那个人称“三只眼”的老张就在广州,可是这一切林慕月统统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张明起去了广州,这个男人居然会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去了广州,只是为了自己学术会议。
林慕月回到家的时候,林述正和陈清绵两个人正在做饭,做的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虾饺。灯光下,两个人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看不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看到她回来,两个人都抬头向她微笑,那种笑容,林慕月从小就熟知,它是一种温暖和保护,可是今天林慕月却陡然觉着陌生。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秘密?林慕月想起从小就有人说自己长得一点不都不像爸爸,而林述正总是浅浅的笑着说“这个孩子从小就随她妈妈。”那么多人说过,自己居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就像一个傻子。可是她是那么情愿傻一辈子,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么多真相,父亲还是那么熟悉那么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恬静的母亲,她们一家人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在一起。没有变化,只有微笑,如果可以这样下去,她宁愿一辈子就这样陪着父母,不嫁人。不要爱情,也不愿意接受那么熟悉地那么疼爱的自己父亲居然应该是一个陌生人?而那个为了自己的学术会议不顾自己死活地陌生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慕月,过来坐下啊,怎么傻站着?我和爸爸做了你喜欢吃地虾饺?”陈清绵把林慕月拉到饭桌前的时候,林慕月脑袋里还是呆呆的茫然。
自己一直习惯了的生活规则像是一下子被打乱了,世界已经是天崩地裂,当事人却无动于衷,林慕月心里开始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知道该对谁微笑,怎么微笑。
陈放说。不管对谁,不管他是谁。你都要对他微笑。因为他爱你,你的微笑对他很重要。因为这个时候,他比你还要脆弱。
于是,吃饭地时候,林慕月对着饭桌对面的林述正艰难的微笑,还和努力像平常一样,说那些寒暄式的客套话,她想要一切看起来还是和过去一样,可是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林慕月也知道自己的微笑是什么样子,她的笑容看起立比哭泣还要难看,可是她还是对着对面的男人微笑,因为他是爸爸,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爸爸,她不知道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她记得从小到大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只有发自内心地疼爱才会做出那样子的关怀。“慕月,你应该感激他,因为他那么爱的妈妈,只有非常地爱你的妈妈,一个男人才会那么对你视如己出,那么包容你,也因为爱你,他在你地整个地成长过程中,没有让你感到缺少一丝一毫的父爱,他必须比父亲还要像父亲,才能那样爱你。”从冷饮店出来地时候,陈放说过的话,林慕月还记得。
饭桌上,林慕月伸长了胳膊,帮林述正夹他最喜欢的吃的豆豉鲫鱼,看着林述正看自己不太自然的表情,林慕月觉着有些心痛,微笑的太艰难,终于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
进门后,一直好好的林慕月突然泪如雨下,陈清绵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帮林慕月擦眼泪,心中打好的腹稿已经乱七八糟。女人无论活到多少岁,总是会像一个孩子,需要一个心疼自己男人为自己收拾残局。陈清绵转过头向林述正求助,林述正轻轻的把手放在陈清绵的肩上,陈清绵抬起头,眼神碰到眼神,顿时有一些心安,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和一个简单的眼神,却是一种温暖的力量,而平常人的爱情也没有那么多的石破天惊的童话,有些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倾国倾城,温暖人心。林慕月的哭声渐渐小了,继续抽泣着吃着碗里的虾饺,三个人沉默着吃饭,林述正还是会不时的给林慕月夹她喜欢吃的菜,林慕月只是把碗里的菜吃的精光光,却是不敢抬头,怕抬起头世界又是另一番的变化。
之后的几天,林慕月一直忙着魏叙然的案子,忙着找律师,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另有生身父亲这件事情,她不问,陈清绵也一直缄口不语。林慕月也有了新的变化,她开始关注林述正的喜好,会主动的去做他喜欢吃的菜,林述正讲起自己喜欢的话题也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而沉默不语,对待父母,林慕月的态度焕然一新,不再像个孩子似的只知道索取,懂得了主动关心和付出。现在,三个人没有以前相处的自然,却比以前更加相亲相爱,这算是知道真相残酷后的另外一种补偿。
只是魏叙然的案子依旧是无果,因为没有律师行会做赚钱但却赔名声的事情,这个行业名声就是金钱。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谁都不比谁傻,拿着鸡蛋去碰石头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去做,要做也是因为不得不做。
这个时候,非典已经开始在北京肆虐,马路上没有了以前的人山人海,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商场里人们开始疯狂的购买板蓝根等各种中药西药,而不再关注鞋子和时装,人们也开始放弃了形形色色味道各异的香水,而拼命在在房间里喷上消毒水。每一个人都人心惶惶的,谁不都知道自己明天醒来,自己的楼下有没有拉着红色的警戒线,甚至不知道今晚睡下,明天还会不会醒来。
人们的卫生习惯越来越好,人却越来越陌生。马路上,每一个行人嘴上的一个个口罩,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警示牌“如果爱你,请别靠近我。”非典隔离着情感。
魏叙然在监狱,信息不灵通,不知道外面非典肆虐的如火如荼,林慕月虽然隔三差五的去看他,怕他担心,也都没有告诉他外面的情形,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压力,而魏叙然虽然身在高墙之内,倒是生活的悠闲自在,没有外面的惶惶不可终日,终于,为了确保安全,监狱不再允许亲属探视。有一天,魏叙然醒来,突然想起林慕月好像好几天没有去看他,这才才慌了神,心里惴惴的,以为自己被大家忘记和抛弃,一直一直林慕月才是自己坚持要做无罪辩护的力量,她突然不出现了,魏叙然觉着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主心骨一样,一点一点看清楚了自己的脆弱。
林慕月知道自己不去,魏叙然会担心会胡思乱想,这个时候,魏叙然的情绪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稳定,于是疏通关系,上下打点,才又见到魏叙然,看到胡子拉碴的魏叙然,两个人抱头痛哭。
非典肆虐的时候,生命脆弱,人人自危,谁不看不到自己出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以他们就算是死也想紧紧的抱在一起,不要分开。
许多人都想方设法的出国了,艾风像是逃难似的飞到了温哥华,没有履行对洛西的承诺,心里有些愧疚,虽然心里很想约林慕月一起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却知道也是妄谈,于是也便没有开口。或许两个人的相识,真的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虽然女主角从来没有正视,自己却也应该满足。
那天,艾风带着大大的口罩告诉自己他要离开,林慕月点点头祝福他一路顺风,态度平淡自然,对于感情,林慕月一直是心无旁骛的,对于艾风,尽管有过短暂的心理迷失,可那些心动都是过眼云烟,经不起考量。
杂志社里,没有人知道林慕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因为她还是跟以往一样安静勤奋的工作,而蔡明明洞晓一切,那是因为他和洛西日渐升温的关系。看到林慕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工作,蔡明明打心底的佩服这个女人,处危难却面色不惊,一个人扛起所有的困难,还能够坦荡笑着的灿烂,要需要多大的勇气。于是对林慕月也没有之前追求未果的不自然,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她。
第五十章
开完了报题会议,蔡明明叫住了转身离开的林慕
“有事吗?”林慕月回头莞尔,笑容距离适中。
“魏叙然的事情,我知道了。”蔡明明一脸的诚恳。
林慕月别过眼,“哦”了一声,“还有什么事情吗?”巧笑倩兮,心中却没有希冀,这些日子,林慕月已经习惯了人情淡薄。“慕月,我舅舅是律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蔡明明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林慕月的话打断,“哦,谢谢你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律师了。”说完这话的时候,林慕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或许是因为拒绝的太唐突,而伤害了两人日渐淡薄的关系,“不过,谢谢你。”社会的残酷教会了林慕月察言观色,她再也不是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看着外面风生水起的女孩,看到蔡明明的眼神中渐渐淡掉关怀,林慕月也会寒暄客套,“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的事情这么上心。”话虽然说的刻板毫无新意,可是嘴角的微笑确实真真切切的感激。
为魏叙然辩护的律师,是陈放帮忙找的。当陈放把谢静带到她的眼前的时候,林慕月还以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陈放的女朋友,因为陈放打电话约他的时候,只是说带她见个朋友,别的什么都没有讲,而面前的女孩又是娇艳如花,怎能不让她浮想联翩?如果是陈放的女朋友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心里还是泛着微微的醋意,就像当年陈放说要结婚时候的心结一样,看来自己从来都是个矛盾而自私地女人,已经习惯了陈放的不离不弃。即使自己不能全力爱他,也永远都不愿意相信他爱上了别人。
陈放看着林慕月眉目间有些呆滞,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里有一些苦涩。这个女孩子地心思,从始至终。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她地躲闪,她的迟疑,甚至他的妒忌,都一直在他的眼里一清二楚。她一直在他的视线里,距离不远不近,想给她关怀,不想给她压力,可是这个距离却让她习惯了忽略他,这个时候,看到林慕月脸上掩饰不住地醋意,陈放心里有些宽慰,甚至还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毕竟他是在乎自己,他只是比魏叙然晚到了那么一小会,一小会而已。可是就是保留了他们比朋友多一点的暧昧,却带不来情人之间的如漆似胶的甜蜜。
谢静虽然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却是一个赢过很多经济纠纷案件的律师,包括一年前著名的“宏达建材纠纷”一案都是她一手包办的。陈放说这些的时候,林慕月抬头看着面前地这个女孩,这个叫谢静的女孩,有着一头俏丽的短发,眉目清秀,笑容也很爽朗,只不过太小,额头上地青春痘还清清楚楚的映在林慕月地眼帘里,看到这些,林慕月心里地不放心一点一点的增加,虽然陈放力挺谢静,但是她毕竟还是太年轻,林慕月不得不把陈放地话折半来考量。
谢静大体了解完魏叙然的案子,起身要离开,林慕月和陈放送谢静离开,经历过非典的人都记得,那个时候非典肆虐,人心惶惶,没有人放心在外面吃饭,好多饭店也是因为营业额太低而停业,因此他们也没有挽留要请谢静吃饭。谢静离开后,林慕月和陈放并排走在马路上,马路上空空的,人和车很少,视野很开阔,像这样并排走在一起谈心,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
“她可以吗?是不是太小?”看着的谢静的车越来越远,林慕月终于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只是觉着她会不会缺少经验?”
“不会。”陈放伸手去拉着林慕月,林慕月的手稍稍有些躲闪,陈放扭头对林慕月笑笑,“谢静虽然不到三十岁,但是在律师这个圈子里长大,耳睹目染,而且她不禁聪明而且很勤奋。”陈放说话的时候,面色很平静,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脸色才略微显现一些寂寞,林慕月心里一颤,躲闪的手稍稍有些犹豫,等陈放一把抓住林慕月的手,握在手心,林慕月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乖乖的就范。
“慕月,她的老爸是谢东升,她答应要接这个案子,自然东升律师行不会坐视不理。”说话的时候,陈放嘴角的微笑是笃定的自信的,可是细看,还是会发现陈放眼底的忧郁那么深那么沉。
两个人安静的往前走,没有说定目的地,马路上那些带着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很奇怪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只有这两个人,在弥漫着消毒水的街上这么悠闲的散步,这样十指相扣走着,陈放的大拇指轻轻的压在林慕月的上面,轻轻的摩挲,轻轻的试探,却又止于试探,不能够在进一步,于是只是心甘情愿的拉着她的手,没有目的地,却像是要走到天长地久,可是陈放还是觉着心里的涩意搅得他不安痛苦,这是自己那么深爱的女孩,却不能轻拥于怀,明明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两公分,却又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是啊,他不能够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看着林慕月姣好的脸庞,陈放强压里心痛,他要他的林慕月快乐,就像刚认识她的那个时候,有着永远不被打扰的安静的美好,清澈的眼眸和单纯的微笑,即使他只能在心里拥有她,即使陪伴她的男个男人永远都不是他,他也要她快乐。
林慕月的心里是矛盾的,她爱的人始终是魏叙然,此时却跟陈放若即若离藕断丝连,林慕月觉着自己不够忠贞,可是换成别人男人,林慕月会自然的跟他划清距离保持那种礼貌的客套,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陈放,她不愿意把陈放当成朋友。又不能够允许自己背叛把他当作情人,对于陈放的感情总是游离与朋友和情人之间,近的时候会往后撤退一点。远地时候又会再靠近一点,总是保持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温度。而陈放对她的心疼确实那么明显,林慕月有些不忍心,每一次伤害到陈放,林慕月心里总是无比心疼,可是又不能做到绝对地狠心。她需要他。在她无助的时候,在她想哭泣地时候,她最先想到的总是陈放的肩膀,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陈放总是会像个天使一样飞到自己的身边,就像现在,陪伴她地男人却是陈放,她依赖他,可是不爱他。爱和依赖的感觉不一样,她分的清楚,她给不了他同等的爱和同等的关怀。却离不开他,就像现在。明明知道会伤害到他。明明该坚决的摆掉他的手,可是还是一任他握着。就这样握着,只是握着。
陈放说要她放心,要她相信谢静的能力,于是她就放宽心,不去多想。
她什么都会告诉陈放,包括她对魏叙然的爱,包括自己曾经对爱情地闪躲和迟疑,说完就会后悔,觉着会伤害到陈放,可是下次还是还是会告诉他,她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忧伤,却只是分享,无法转过头换个姿势与陈放相爱。陈放总是会说他会等她,等她爱累了,就到自己怀抱里休息,他不离开,他那么无私,而自己却有那么自私,明明只是这根爱的天平已经失衡,明明清晰知道自己爱地是谁,却还是会在压低的那一面增加索要关怀地砝码。
可能从来就是这样,爱情里,谁先爱了,谁就先输了,可是爱情不是比赛,输赢有什么关系,爱地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想要爱,林慕月是,陈放是,魏叙然也是,只要是这场爱情圆舞曲里的对决地男女主角,就会有人爱的多一点,有人爱的少一分,可是如果相爱连折磨都是幸福的,那谁又会在乎那多一点少一分的爱呢?可是最心痛不是没有爱,却是没有得到这场圆舞曲入场券,仅仅只是一个看客,一个心痛到稀里哗啦却还要强装作微笑看客。
魏叙然现在变得脆弱,他不想要坐牢,他还没有跟她结婚,还没有孩子,他强烈的怕失去林慕月,然后脑海里一遍遍出现繁星点点的夜晚和林慕月对弈的场景,可是每一次林慕月来看他,他总是把自己整理的整整齐齐,监狱里没有发胶摩丝之类的东西,他每次都会用水蘸点水把自己头发弄的整整齐齐的,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一脸倦容和胡子拉碴的样子,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替她分担,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让她担心。他很认真的配合谢静,努力回忆以前的那些跟案子有关的琐屑小事情,他心里开始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出去,想要林慕月,想要好好的爱她,一辈子宠着她,牵着她的手到天荒地老,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高官厚爵,都是浪有虚名,只有这个女人是鲜活的,是真实的,只有这份感情才是最值得他去好好经营的,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是想要她,想要好好爱她。
多么朴实多么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确实那么难。明明只是一个桃花劫,只是一个小小贪污案,背后却牵扯明恒大大小小的许多人物和事件,谢静有些脑大,难怪那么多律师行都不肯接手,原来是这样烫手的一块山芋,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那么大的一笔款子划到魏叙然的户头,他居然一直毫不知情,没有一丝察觉。
“我们需要证据。”谢静觉着这个案子太乌龙,理清了所有的思路,却又掉进了另一个僵局。
“我真是想不起来这笔款子怎么到的我的户头。”魏叙然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那有没有让人怀疑的人?你觉着最有可能陷害你的人是谁?”谢静不放松一点细节和可能。
“苏艾嘉。”魏叙然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三个字。
信诚是东升律师行最大的金主,怎么动的了?谢静有些犹豫,即使官司打赢了,也是得不偿失。
“还有呢?你知道,这些事情苏艾嘉不可能亲历亲为的。”谢静想或许有些地方可以曲径通幽。
魏叙然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吉生-花园小区建设的过程中,魏叙然唯一违规操作的就是私自接受了老张的一批钢材,可是那也是经过明恒上层同意过的啊,“难道是老张?”魏叙然喃喃自语,“应该不会是他。”魏叙然想起老张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钢材质量的样子,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老张?”
“应该不是他,我们无冤无仇。”
“先不管那么多,说说这个老张。”谢静有一种职业敏感,觉着这个老张应该跟这个案子有关,所以孜孜不倦的问道。
看着谢静坚持想问,魏叙然就很配合的说起这个老张。
“他真名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人称三只眼,我是在一次陪苏源清应酬的时候,认识的这个人,那时候他还是苏源清的司机,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干了,大家都说他是被辞退了,可是他离开信诚后,反倒是更加发达了。”说到这,魏叙然朝着谢静笑了笑,“以后,我就经常在一个西班牙餐馆遇到他,对了,我和慕月吃饭时候也遇到过他。”魏叙然看着林慕月,眼神里充满了求证。“就是那个油头粉面的那个男人?”林慕月蹙眉。
“是他。”魏叙然点点头。
“那后来有什么接触吗?”谢静接着问道。
“后来我负责吉生花园小区建设的时候,用过他的钢材。”
之后,谢静很详细的问了老张的大大小小的许多事情,魏叙然也很认真的配合着,尽管自己有一种预感觉着这个事情绝对跟老张没有关系。
第五十一章
一个周后,谢静宣布,除非找到这个“三只眼的老张。”否则自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是空口喊冤,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妄谈。
原来以为会柳暗花明,却没有想到又是山穷水尽。
林慕月心中苦不堪言,整天眉头紧锁,陈清绵和林述正跟着着急,恨不得三头六臂,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努力奋斗,只是贪图安适,否则现在说不定还能够庇护自己孩子,父母就是父母,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会习惯性向自己的身上揽责任。
林慕月记着以前在阿撒蒂吃饭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老张,便去找他,陈放不放心她一个人,便陪着她一起。去的时候满怀希望,可是还是失望而归。那里的员工告诉他们说,老张早就离开,陈放留了一个个电话给他们现在的经理,说如果谁想起来他在那里,就打电话给他。
从阿撒蒂出来,林慕月的脸色蜡黄蜡黄,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陈放很担心,关切的问她,“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吃不消了。”
“刚才店里有好大的烤鱿鱼的味道,闻得刺鼻恶心。”林慕月打开车窗,大口的呼吸着车窗外的新鲜空气。
陈放看着林慕月一脸的憔悴,有些心疼,便说道,“那就早些回去吧,谢静那里,我去找她。”
“明天,我还要上班,有一个博览会要我去采访,我就不去找你了”。林慕月下车的时候说道。
“嗯。”陈放叹了一口气,他感觉的到林慕月有意的在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慕月。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不想你太苦,我可以帮你地。”陈放别开眼,看着窗外。柳树枝上,已经蓄了那么多的叶子了。绿色狭长的叶子随着风在摆舞。这些日子,一直忙着魏叙然地案子,居然没有发现已经是初夏了,天地都葱绿的诱人,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希望。两个人都没有讲话,车子就静静地停在林慕月家的楼下,抬起头就能看见十九楼上还亮着的灯光,陈清绵和林述正每一天都等着林慕月回家后才吃完饭,自己不能够帮女儿做那么多事情。这个时候只有默默的亮着一盏家灯,等待着给在外面漂泊一天的女儿热一下做熟了很久地饭菜。
林慕月心里酸酸的,一切像是都是自己惹起的。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我不想连累你”。林慕月幽幽的说道。“我不想欠你的太多,陈放。我会害了你的。”林慕月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头埋到膝盖上,“别对我那么好,求你了,陈放。”
陈放掰过林慕月,擦干她眼角的泪痕,“慕月,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着一切都怪你,如果你没有来到北京,不那么固执任性的想要找到魏叙然,那么现在魏叙然肯定还是苏源清地乘龙快婿,爱情和事业都是完满幸福的,我也不会结了婚又离婚,到现在还在你的身边兜兜转转得不到自己地幸福,还有你的父母,也不会那么辛苦地每一天为你地事情担心,他们那么刻意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也不会再一次被活生生地揭开,也用不着再一次受过去痛苦的凌迟。”陈放像是了解林慕月的内心一样,一字一句的说去了她的心声,林慕月听着他的话,什么都没有讲,只是呆呆的点着头,肩膀颤抖,不停的在抽泣。
“慕月,我告诉你。”陈放揽过林慕月,拥在怀里,“你太善良了所以不想要伤害到别人,可是你知道吗?有一些伤害,是别人心甘情愿接受的。你没法理解别人是怎么想的,想要的是什么,你不是救世主,我只要尽量的要自己幸福才是最重要。”
林慕月抬起头,哭过那么久,眼泪清洗过的世界,就愈发的清晰,看着眼前的陈放,这个男子温文尔雅,他永远都是那么温和的对待自己,他对她的好,自己却再也承受不起,受人之恩是要还的,而他想要自己永远也还不起。
“陈放,我不想害了你。”林慕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你会害了我?”陈放笑着反驳。
林慕月一怔,转而黯然,低头说道,“你这样对我,而我无以回报,你怎么会幸福?”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会不幸福,能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微笑,我都会觉着幸福和安宁。”陈放对着林慕月微笑,笑容里有一种满足,“其实,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实心眼?兜兜转转,心里还只是有你,我跟方圆重逢一个月后,闪电结婚,半年后,又闪电离婚,我曾经试着重新开始,却还是放不下你,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你又何苦为了别人的感情自寻烦恼?”
“陈放。”林慕月看着陈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又微微的湿润了,“可是你爱的人是我,陈放。”
“爱情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陈放别过眼,一语中的,戳破爱情形形色色嬗变的伪装。
“2000年,我第一次进藏区,在拉萨,我遇到了一个活佛,他跟我说,我爱的女孩喜欢到处追逐,她不明白自己的爱,但是总是有一天她会停下她漫游的小脚,懂得自己爱情,在我的怀抱了休息的,我愿意相信他的话。”陈放说话的时候,关小了音响的声音,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除了林慕月微微的啜泣,只剩了陈放淡定的声音,“你愿意相信吗?慕月。”
“陈放,那只是一个僧侣的一句话而已。”林慕月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提高了声调,“你知道我的心思,你会害了自己的。我怀孕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又何苦委屈自己?”
“你怀孕了?”陈放一怔,这个消息太让人措手不及,“刚才你在阿撒蒂恶心,是怀孕的反应?”
“嗯。”林慕月轻轻的答了一声,低下头摸着自己手链,圣诞节那天,魏叙然送给他的那只翡翠手链,“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
听到这话,陈放长叹了一口气,里有一种说不出滋味的感觉,就像是心狠狠的被人用刀扎过一样痛,握紧的拳头重重的锤击在方向盘上,林慕月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别过眼,看着窗外,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车厢的空气多了些许伤感的味道,陈放觉着闷,划开车窗,一个人发呆,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从林慕月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他的感情世界从来都是乱的像一团麻线,任凭他怎么努力想要去理清,也是剪不断理不乱的伤感。
“慕月,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猜你的心思,不敢靠你太近,怕你有压力,不敢离你太远,又怕你会辛苦。你告诉我一个最合适的距离和方式,我照做,这样可以吗?”陈放趴在方向盘上,“我们谁不肯委屈自己的心,谁不不愿意妥协,注定谁都要受苦,为自己的固执埋单。”
“不说这个了,慕月。”陈放抬起头,正视着林慕月,“我只想看着你幸福后,才能毫不犹豫离开,不回头,所以你要努力幸福,我才能够放心,知道吗?”
林慕月用力的点点头,这样的男人这样对你,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已经说了太多,而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激。
“所以,你现在要承受的住所有的压力,你要努力的保魏叙然出来,知道吗?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孩子。”陈放说着话的时候,眼睛扫过林慕月的肚子,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谁都自私,可是面对林慕月,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为她着想,陈放无可奈何笑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慕月。”明明知道很傻,却又像是习惯了一样,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老张,我会帮忙打听的,你不用担心。”
“你下次去看魏叙然,记得问一下他在明恒还有什么朋友,或者信得过人,这对案子很重要。”
“你自己注意别着凉,尽量保持情绪平和,不要太过于悲伤,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不好。”“你要相信谢静,她对这个案子很上心的。”
林慕月看着陈放一件件交代着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插话,小区里来来回回的人很少,非典时期,大家都没有什么夜生活,很多家都已经关掉等,四周的空气安安静静,只剩下他的声音在车厢里萦绕。
“早点回去睡觉吧。”陈放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看着林慕月微微笑笑,只是笑容里有些不自然。
林慕月心里有许多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伸手推开车门,回眸一笑,“谢谢你陈放。”
“不管怎么,这段时间,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陈放的关心还是一如往常的倔强,慕月转过身,已是泪光点点。
第五十二章
林慕月按照陈放所说的,去看魏叙然的时候,问他明恒有没有可能帮的忙的朋友,魏叙然只是讲了两个人,张天宇和张江,但是他们都不是公司的上层,不会知道那么多的内幕,而举报魏叙然的人,明显是蓄谋已久的陷害,又怎么会留下蛛丝马迹?明明知道跟苏艾嘉有关,却是空口无凭,就像谢静说的,他们需要的是证据。魏叙然还不知道林慕月怀孕,林慕月不想他知道,怕他更着急更担心,只是感觉林慕月越来越憔悴,脸色很差,每一天这样奔波的确太辛苦,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心里酸涩无比,如果这样的选择已经证明是错,那是不是还要错上加错?
林慕月终于联系到张江,果然如魏叙然所言,他也是爱莫能助,自从上次他们一起吃饭被苏艾嘉看到后,苏艾嘉也会有意无意找茬,自己升职加薪看来已经是无望,所以张江现在,除了对林慕月说几句安慰话,其他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失望至极,倒是意外的收到张天宇的电话。
“师姐,你是不是再找老张?”张天宇还是习惯叫林慕月师姐。
“嗯,你怎么知道?”对于张天宇不问自招,林慕月心里疑窦恒生。
“我跟叙然哥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他的事情?”张天宇爽快的答道,没有察觉到电话那段的怀疑。
“还说跟你叙然大哥这么久?魏叙然出事了这么久,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林慕月的声音里不满之意明显。
“师姐,你这可是真是误会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张天宇听出了林慕月声音了的埋怨,忙不迭的解释道,“叙然哥离开公司地时候。我正好再忙月生-花园小区的案子,都没有怎么联系过。现在非典,大家清闲了下来,也都人人自危,都怕疑似,谁不敢约谁。哪有什么聚会,消息自然不灵通了。”
林慕月也就是说说气话发发牢骚,没有想真要怪张天宇的意思,听到他地一番解释,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还以为我真怪你了啊。”一句话化解尴尬,“怎么突然联系我了?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是听我一个哥们说地,这事一看就知道是苏艾嘉做的手脚。我可以证明叙然哥绝对没有贪污过,我跟他那么久,怎么会不了解他?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啊”。张天宇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我可是也是妇人?”林慕月揶揄道。
“师姐怎么能一样?”。张天宇说道。“我连你发脾气都没有见过,你最善良了。”
“你就别拍我的马屁了。说说你知道。”林慕月打断张天宇的滔滔不绝,“你知道老张在那里?”
“我也是听我地一个哥们说的,老张好像在广州,不过广州。”张天宇说到这,顿了一下,“师姐,广州还是太危险了,据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林慕月“哦”了一声,广州?前些天张明起好像去广州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如果实在是去不了的话,是不是可以找他帮忙打听?
“师姐,现在的广州是去不得的,要不这样,等疫情结束后,你再找老张也不迟啊?叙然哥犯的又不是杀头之罪,先把这件事情放放,暂时委屈一下叙然哥,一切等疫情结束后再说。”张天宇的话里充满了好意。
“谁知道这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一切都盖棺定论,想再犯案就难了,叙然的一辈子就毁了。”林慕月有些激动,可是怎么能够不激动?她还有她的孩子都不能没有他。
林慕月把张天宇跟他说地告诉了陈放,想要征求陈放的意见。
“你想去?你认识那边的人吗?”陈放蹙眉。
“天宇给了我一个他朋友地电话,说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林慕月心里也没有谱,只是强装勇敢。
“你问过张明起了吗?他从广州回来了吗?”对于林慕月的决定,陈放心里担心极了,却不能够表现出来,他如果这个时候慌了阵脚,林慕月肯定比自己还要早崩溃。
“还没有。”林慕月本来想打电话给张明起来着,可是一想起,他居然是自己地父亲,按下地电话就马上被删除,她还是不能够适应。
“打一个给他,就现在。”陈放当机立断,“现在不同往日,别想那么多,慕月。”看到林慕月神色异常,陈放安慰道。林慕月摸出手机,按下了那几个熟悉的号码。
“慕月,等一下,先别打。”陈放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拿自己地包,“以后用这个打电话。”说话同时,把一款小灵通递给了林慕月的面前。
林慕月表情一滞,不知其意。
“手机辐射太大,对胎儿不好。”陈放解释道。“怎么这是?打电话啊?发什么呆啊?”陈放不以为意的笑着。
电话拨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听,林慕月有些着急,抬头看着陈放,眼神里充满了求助,“没有人接,怎么办?”
“你知道他家吗?要不去他家看看。”陈放建议道。
“我知道。”林慕月记着有一次采访他的时候,去过,张明起还留他吃过晚饭,“他家在五道口附近,但是具体位置我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天生的路盲,从来都是记不清楚路的。”
“那我们走走看。”陈方是行动派,说完便按铃结帐。
“你陪我去?”看着陈放收拾东西,林慕月禁不住的问道。
“你不乐意?”陈放完全一副“这还用得着说”的表情。
“没有,求之不得。”林慕月笑笑,打趣道,“谢谢说的太多,嘴巴都懒了。”
这么久没有在一起,林慕月记路的水平果然没有长进,陈放不由得感叹,他们两个人七拐八拐,敲错了好几家的门后,终于找到了张明起的家。
只是好事多磨,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开门。
林慕月以为张明起还没有回来,心里的担忧指数飙升,于是,不得不敲开对面的门,这是Q大教工社区,都是同事,对门的邻居应该知道张明起的行踪。
门一打开,就传出了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林慕月不自觉的掩鼻,看到两个陌生人,开门的男人立即变得警觉,看着林慕月和陈放站在门口,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你们找谁?”
“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林慕月面带歉意,“我想问一下,你们对面的张教授开会回来了吗?”
邻居男人隔着防盗门,眉头紧蹙,问道,“什么会议?”
看到邻居男人一脸的狐疑,心中不解,“张教授不是去广州开学术会议了吗?”
“有会议吗?我怎么不知道,他不是说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吗?”邻居男人陷入沉思,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关于与会议这个关键词有关的事情。
“那你最近看见他了吗?”林慕月笑笑的问道,打断那个男人的回忆。
“前天他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林慕月心里稍稍有些宽慰,总算是广州安全回京了,只是张明起回来了,她在北京唯一的希望也随着破灭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你们要找他?”防盗门里的男人好像有些意犹未尽。
林慕月点点头,转而又摇头,“不,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
“哦。”邻居的男人声音里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看明起的。”
“他怎么了?”陈放听出了防盗门里的男人话语中失望。
“明起从广州回来后,就一直发烧,已经被转移到医院观察了。”防盗门里的男人长吁短叹道,“真是他可怜了,前些天还和他一起下棋,现在就成疑似了。”
防盗门里的男人这番话,不啻于晴天霹雳,陈放明显感觉到,林慕月那只被他攥住的手猛地一抖,脸色霎那煞白,“你说什么?”
“他好像在积水潭,你们是他的什么人啊?”防盗门里男人好奇的问道。
“我们是他的朋友。”陈放使劲的握住林慕月筛糠般的的手说道,“谢谢你了,我们走了。”
陈放搀着林慕月转身,“如果有机会,你们还是去看看他吧,我也打算看看去,虽然危险。”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陈放回头笑笑,“谢谢你了。”
回到车里,林慕月还是在发呆,情绪很不稳定,陈放感觉的到,林慕月斗志已经开始瓦解。
“慕月,你得撑住。”一句话说的虽然苍白无力,简单之极,听着却缓缓的点点头,尽管目光还是有些慌乱。
“要告诉妈妈吗?”陈放问道。
“要说。”林慕月回答的干脆,不带有一点迟疑。
毕竟是自己生父,这种事情有怎么能瞒住自己母亲?既然难过和伤害总是在所难免,就索性的干干脆脆面对,不拖泥带水,只是难为了父亲林述正,这样一再的面对往事,必定是一次次的逼着他往过去的伤口上撒盐。
第五十三章
回到家中,林述正和陈清绵正在看电视,陈清绵不时的给林述正斟茶,两人相互对视微笑,一切看起来情深意笃。林慕月想起杭州家的书房里的那副父母珍爱的字画,“孤标傲携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涌上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父母这些年,不问世事,醉心学术,到底还是没有躲过一个“情”字。
“妈妈,我…。”很简单的一句话,此刻却觉着那么拗口。
“慕月,尝尝你爸爸带来的碧螺春,很清香的。”陈清绵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她什么都还不知道,笑着给自己女儿斟茶,“尝尝。”放下紫砂茶壶,笑吟吟看着林慕月,“怎么不喝?抿一口?一嘴的余香。”
“妈妈。”林慕月放下茶杯,终于鼓足勇气,“妈妈,张叔住院观察,可能是疑似病例。”说完低下头,摆弄着茶杯,迟迟不敢看父母的表情,过了一会,只听到茶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清绵。”林述正发出一声呼唤,陈清绵整个人就像是呆了一样,两眼无光。
“清绵。”林述正摇着陈清绵的手,心里的担心就像是野草一样狂长,“你说句话啊?清绵,说句话啊?”陈清绵像是听到林述正的话一样,眼珠子转了转,半晌,吃力的扭过头,看着林述正,泪眼婆娑,“你叫我?我没事的,只是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
“嗯。”林述正一把揽过陈清绵。“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怎么都哭了。”陈清绵伸手去擦眼泪。笑着自我解嘲,“怎么会有事情呢?肯定会好好的。”
以前。林慕月不知道,母亲对张明起曾经怀有多么深得感情,她也猜测过,今天,看到此情此景。才明白,母亲是深爱过他地,张明起离开后,这份爱没有转化为恨,而是被深埋在心底当作回忆,当往事重提,只是嘴角挂笑,可听到如此悲恸的结局,心中曾有的悲苦又被现实勾了起来。昨怨今愁,又怎一个“淡定”了得?
陈清绵依旧没有讲话,脸色愈发地苍白。拿着遥控器在漫无目的地搜台,看得出心中的恐慌。林述虽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淡自然。甚至还是在自斟自饮,品尝着他的“碧螺春”。一副“悠然见南山”的安详,可是林慕月觉着他地心里是震惊的,是波涛翻涌的,一切的平静不过是一个善意的伪装。
终于,陈清绵放下遥控器,扭头看着身边的林述正,眼神里充满了征询。
“去吧。”陈清绵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林述正却读懂了她的眼神。
“只是太危险,清绵。”林述正欲言又止。
“如果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看到陈清绵只是沉默看着他,心有不忍的说道,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父亲的心情怎么林慕月无从知道,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关上书房的门,林述正地面容平静,波澜不惊,可是要有多少深沉的爱才能成就这份淡定和沉着?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只为谁苦?有时越是情深意切,表达地感情就越发清单和周正,就像是越好地茶,就越不会以苦涩凌人。陈清绵去医院的那天,是林慕月陪她去地。
在家的林述正,褪掉人前的掩饰,心里的不安和紧张一点点的刺激自己的心脏,他不担心陈清绵和张明起,这么多年一起同舟共济,他已经拥有这份自信,可是毕竟太危险。妻子和女儿都不在,家里就他一个人,安静的有些诡异,林述正踱来踱去,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不得安宁,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陈清绵全副武装后,进了病房,张明起正在看书,听到脚步声,从书本里抬起头。
“清绵,你来了。”张明起脸色有些憔悴,有些惊讶。
“为什么去广州?是为了慕月的事?你怎么什么都不讲就走?”陈清绵听林慕月提起过“老张”其人,自然想到张明起去广州的目的,心中有些感叹,低低的说道,“不过你做事从来都是这样,不和别人商量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怎么这么傻?很危险你知道吗?”陈清绵的声音里有着担忧,也有着深深的埋怨。
“可是我还是帮不了慕月,我非但没有找到老张,还…。”张明起一时语塞,老泪纵横,“我到死都没有帮你们母女做过什么。”林慕月没有进去,隔着窗户,看着屋里的人,心里凄凄切切。人生弹指芳菲暮,当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如今成了缠绵病榻的老叟。若想到人生虚无苦短,很多事就没有了计较的必要。
“你会好的,不是还没有确诊吗?”陈清绵眼泪模糊,年轻时候的旧事浮上心底,笑着宽慰张明起。
“你恨我吗?”那么多年过去了,张明起终于鼓起勇气问起这句话。
“没有,我一直都不恨你。”陈清绵低下头,喃喃自语,“就算曾经有过,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明起。”
也许你也曾经遇上一个人,你们相亲相爱,以为他/她是你全部的需要和存在的意义。你爱他/她,如生如死如火如荼,缠绵如呼吸;然而有一天你们分手了,得已不得已,情愿不情愿,一切都已经落幕,纵使你伤筋动骨声嘶力竭,或者歇斯底里悲愤安静压抑,这个人都消失在你的世界了。而那个人的离开,也静静的关闭了你通向她世界的门。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可是,相逢的人总是会再相逢,而万能的岁月,就像是歌中所唱,岁月总是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它会抹平一切波澜,纵使以前情深似海,几十年后,卸掉铅华,放眼望去,都是千里暮云平的平静,或者曾经苦大仇深,可是等时间风化记忆,面面相觑,却也已经均均一笑抿恩仇。
“可是我终究是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了。”张明起别过眼,心里依旧是酸涩的。
人生不能够走错路,否则后悔的只有自己。
回去的路上,陈清绵还是没有讲话,不知道在想些和回忆一些什么,林慕月不知道父辈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于是也一直静默着。
回到家中,林述正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把陈清绵换掉衣服拿去消毒,拿84消毒液给她们洗手,然后一声不响的去厨房准备吃饭。
陈清绵看着在布菜的林述正,心里的暖流肆意,“慕月,以后要好好孝顺你的爸爸。”只是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第五十四章
又是一场缠绵的春雨。
“悠悠蓝”没有客人,是一个单调的周末,空气里有一份安静的寂寞,陈放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淅淅沥沥的雨滴,弥漫了视线,缠绕成长长的丝线,就像是长长的思念,而往事有那么清晰如昨,人一旦是爱了,一颗心就能百转千回,就像是江南水乡的小河流,弯弯曲曲间衍生出无数的缠绵。
第一次倾诉是杏花烟雨的江南,春花软柳的时节,那草长莺飞的太湖畔,见证了他那宛若春草漫过河堤时肆意的爱情。
“慕月,坐我的女朋友吧?”以为不露痕迹,却不知爱已在眼角满溢。
“可是我不爱你啊?”那个宛若水墨画般安静的女子,美丽,但也俏皮。
“没关系,那就让我在你的身边就好了,我会一直等到你爱我。”年轻的心,骄傲而执着,以为有爱就可以攻无不克。
那个女孩轻启朱唇,颔首羞涩,“如果你愿意等。”眼波流转,微笑蔓延。
等待,二字简单至极,如今却已将近五年。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所有的缠绵悱恻都愿意和烟雨、草长莺飞、江南这些浪漫的字眼沾染丝丝缕缕的联系。
她说她还是爱他。说话时候,眉角带笑。
在那个如画的春天里,杨柳揉碎了一池的春水。曾经与他十指交缠,分花拂柳踏步而来的人,已经北上,只为那最初的一见倾心。
“春波桥下伤心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那曾是他最喜欢地句子。咽下心酸,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绕进围城,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一个人在城外徘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骗了所有人,有一种快乐的错觉。却依旧没有说服自己背弃往昔。
只为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没有停止地意思。陈放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心爱的女孩,她眉似远山,面如芙蓉,素色衣裙,幽立水边。微风扶过脸颊,悠悠荡荡。窗外,轻微地雨声,在他的耳边清晰剧烈。他记得自己说要等她。年少的承诺,蔓延整个青春。绿草茫茫。白露茫茫,那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太湖之约。他从来都不曾忘记。
守候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可以为她做一分,他绝不要那残缺的二分之一。
可是,她还是有了那个男人地孩子。
他妒忌的发疯,却见不得她的日渐消瘦。慕月,我的怀抱空空,只有寂寞的风声,你可曾有过在意?我还记得初见时候嘴角笑容中绽放的璀璨如烟花,而你却也忘不掉十九岁时一眼望穿的天长地久。
于是,一个倔强,一个执着,都不肯回头。
幸福就在河的两岸,天天面对面,却是一个左岸,一个右岸,就像是两条平行的线,一直没有找不到相汇地句点。
雨停的时候,彩虹铺满了整个西天,在高楼大厦的背后,若隐若现。推开窗户,扑面而来地清新,换来嘴角的一个笑容,只是还是微微有些心酸。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慕月,我们去城外兜兜风?”这个邀请在心里再也藏不住。按下通话键地那瞬,只是因为太想你。春日如此灿曼,只是想和你牵手,西郊踏青。
“可是,今天是周末。”她地声音里藏着的犹豫轻轻,却锐利地像一把藏刀。
“那我陪你。”拂面黯然,对方虽未说只言片语,他却动晓一
今天是周末,她要去看他,那个她执着要爱的男人。
“突然想去十渡,陈放。”她改变注意。
“好,我去接你。”黯然低眉处,心花怒放。
只要愿望瘦瘦小小,快乐有时其实很简单。十渡,人称“北方桂林。”是个很美的地方。
两侧崖壁连绵,奇峰俊美,水中的倒影尽显层峦叠嶂,拒马河水清澈见底,河滩处细沙漫漫,倒影映在水面,手牵手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两个人的影子在水面交叠,水纹缱绻,此情此景,陈放不由自主的再次想去年少时的太湖之约,“慕月,你还记不记得…”,一句话还未脱口,只听到一声叹息。
“如果叙然也在就好了。”林慕月的声音里有一些忧伤的味道。
“嗯,是啊。”陈放苦笑。
一个人眼中最美的回忆,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只是残存的旧事。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水流泛泛,顾影自怜,长长的堤岸,只有两个人,而这个时候,安心在外,不顾生死的人,整个十渡只有他们两个。
“慕月,你是不是已经决意要去广州?”
“是。”林慕月嘴唇微抿,表情坚毅而决绝。
“哦。”陈放轻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慕
“不用担心我的。”林慕月直直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嗯。”陈放终于不再讲话,任凭空气中的静默蔓延在整个水面。
两个人都静静的坐在河畔,就像是河边那些竹筏一样,都静静的停在那里。潺潺的流水,漫过它那陈旧斑驳的外表,野花迎风飘扬,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凄凄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翠绿的树叶轻拂悠悠碧水,像要讲述一个古老而又美好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不知道,在这青山绿水间,曾经有过多少恋人在这些竹筏上轻舟放歌,海誓山盟,,此时的他,心中唯求的只是一颗佳人心,但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慕月。”一句叫声轻轻,若有若无。
“嗯?”林慕月敛眉凝望,浅浅的笑着,“怎么了?”
“可不可以先不要去?”陈放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恳求。
林慕月伸手整理好陈放那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脸素净的说道,“不用担心我的,真的。”
“不只是担心,我只是不想你那么鲁莽。”陈放的脸色微微有些恼怒。
林慕月终于低头不语,看着河底的水草漂浮处嬉戏的小鱼。“知道是鲁莽,可是已经别无办法。陈放,我一直清醒着看着自己糊涂,可是我爱他。”
陈放一怔,自己又何尝不是清醒着看自己糊涂?只是不愿意醒来而已。
“我托我我广州朋友打听过老张的消息,可能过几天就有回信了,所以我想你再等等。”陈放的声音幽深,听不出情绪,只像是再说着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情。
非典,广州。此时想起,仿佛已经是在炼狱。更何况是在几千万人中找一个毫无了解的人。
所以,“慕月,答应我,等我了解到一些消息后在行动,好吗?”
事到如今,陈放已经是无能为力,只要她安全,她健康的活着,其他的也不在奢求,即使那么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那他也陪她一起。
回到城里的路上,陈放一直静静的开车,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
陈放把林慕月送到楼下,林慕月的手上还拿着从十渡采回来的花花草草。“谢谢你,陈放。”林慕月推开车门的一瞬,回眸一笑。
自古都是鲜花配佳人,只是面前的慕月怀中这些的娇艳欲滴的鲜花,耀眼的让人妒忌。
“不谢,上去休息吧。”陈放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到达嘴角就已无影无踪。
林慕月应了一声,便双脚踏到地上,回头莞尔,“陈放,路上注意安全。”
“慕月。”陈放抬起头来,看着窗外已经转身离开的林慕月。
“嗯?怎么了?我把东西落到车子上了吗?”林慕月的眸子亮晶晶的,有一种深邃的安静。
“没有。”陈放笑笑,耸耸肩,“回去吧。”
第五十五章
眼看就是五月,北京的天气越来越热,林慕月总是觉着空气里闷燥燥的让人难受,心里也是度的慌。以往的五一,大家都忙着准备出去旅游,今年非典的肆虐都裹住了大家外出的脚步。
魏叙然已经是待着医院里,苏艾嘉找过一次林慕月,问她如何才肯放弃。
“就算是我放弃,叙然也不会接受你。”林慕月说罢,莞尔一笑。
“为什么?”苏艾嘉挑眉,“我一再的退让,他应该明白我的苦心。”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看到苏艾嘉咄咄逼人,林慕月反倒是有些许的心安。
“我自信比你了解他。”苏艾嘉有些心虚,但依然明眸闪亮,不肯在气势上输给林慕
“你只知道叙然爱钱,可你不知道叙然更爱尊严。”林慕月的话语轻轻,但却掷地有声,“你已经让他锒铛入狱,他早已视你为陌路,又怎会接受你。”
“林慕月,你不要太嚣张。”苏艾嘉有些激动,脸涨得红红的,一把抓住了林慕月的手腕。
林慕月反倒没有恼怒,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拽出,一脸平静,“苏小姐,我想你太高估了金钱的价值,对于魏叙然来所,在尊严之下,或许金钱可以支配他,但是尊严之上,金钱只能被他支配。苏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我第一眼就爱上他,那是他还在秦明。”苏艾嘉像是暂时失神,喃喃自语。
林慕月看到苏艾嘉的样子,心像是被一根线牵引着。回到从前,那个穿着旧旧的红衬衫的男生问缓缓的向自己走来,所有地时光像是已经开始倒转。林慕月微闭眼眸,有些承受不住。
“苏小姐。告辞。”林慕月有些待不下去,起身离开。
“我得不到的,林慕月你也休想得到。”林慕月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苏艾嘉歇斯底里的喊声,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身躯微微一震,定住脚步,回头看到苏艾嘉一张梨花带雨地脸,精致的妆容已经全花。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初见地一见倾心,而爱情又何苦这样为难女人?
林慕月回到家中,陈清绵和林述正正要出门,林慕月倏的想起。今天是张明起出院的日子,父亲母亲已经是一起去接他。张明起算是比较幸运,住院那么久。最终查明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总算是一件幸事。林慕月心里的不快也稍稍消减了许多。
“爸妈。我跟你们一起去接张叔吧。”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张明起总是自己地生
听到林慕月的话,陈清绵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抬头看着林述正。
“慕月,你还年轻。”林述正清癯的面孔上略显疲惫,语重心长的说道。“嗯。”林慕月低头应道,她知道父亲的担心。此时,疫情还没有完全抑制,每一个疑似病例的背后都没有人敢说一个安全。
“是啊,慕月,你就不要去了,要是闲着,就去看看叙然。”陈清绵说话的时候,转头看着林述正,握着他的手说道,“我们这么一把年纪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早已经阅尽了一切风霜,即使生命到此戛然而止,也没有什么好留恋地了,但是,慕月,你不一样,你还是青春好年华。”
“嗯,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准备饭菜。”母亲的话已经至此,林慕月也不便多说。
“不用了,我和你爸爸去张叔叔家里自己刷火锅吃。”陈清绵笑呵呵的说道,笑容那么真切,看起来并不是伪装。“你们都去?三个人。”林慕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你就不用做饭了。”林述正缓缓地解释道,声音里有些波澜不惊的味道,他知道林慕月心里想地是什么,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年少轻狂地执念和倔强早就烟消云散,是时候三个人坐在一起了,更何况,他担心清绵,如果清绵上次去医院看张明起时候不小心被传染,那他也不愿意苟且偷生。
“哦。”林慕月目送着父母下楼,心里有些宽慰,嘲笑着自己刚才的小心眼。
当张明起看见林述正和陈清绵地时候,不是不吃惊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述正居然还会来接他,他明明应该恨自己的。可是看到林述正心无芥蒂的对他微笑,心里也渐渐开始释然了,都是行将就木的人,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大学时候,三个人一起在紫藤荫下读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都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而爱却可以把美好的回忆备份,老友可以这样,已是人生幸事了。
林慕月收到陈放电话的时候,正在和魏叙然聊天。
“叙然,陈放找到那个老张了。”挂点电话,林慕月眉飞色舞。
“陈放?陈放是谁?”魏叙然警觉,蹙起眉头,“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
“他是我大学同学啊。”林慕月一语带过。
“吃醋了?”看到魏叙然不说话,林慕月故作轻松打趣道。
“怎么会?林慕月不是一直都是我的吗?”魏叙然展眉,话语里有一种笃定的意味。
陈放跟林慕月约好在“悠悠蓝”见面,由于着急着想要知道陈放所说的“希望”是什么样子,林慕月就匆匆的跟魏叙然告别后,打车直奔“悠悠蓝”。
出租车上,林慕月还想着魏叙然出狱后,把一切安顿好后,两个人一起去旅游,选戒指,然后披上婚纱,做他一生一世最美的新娘。
陈放的电话是这些天林慕月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坐在出租车上的林慕月,心已经飞上了云端,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幸福的云朵。
可是,谁曾想到,命运的急转直下往往就在一瞬间,它邪恶的看着你笑,然后在你即将飘上云端的,满心欢喜的刹那,一下子把你拽入谷底。
陈放一直站在窗前,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看着林慕月从出租车上出来,“慕月”。“悠悠蓝”没有什么客人,很安静,陈放的一声“慕月”声音太大,新来的店员张小小正在擦拭玻璃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怯怯的说道,“老板,你说什么?”
“我出去一下。”陈放没有注意到张小小眼眸里恐慌,伸手从公文包里把同学给的关于老张资料,径直的离开,只留下张小小在一旁目瞪口呆。
“陈放。”林慕月看到陈放朝自己走来,兴高采烈的迎上去,全然没有注意此时红灯已经变绿,一辆黑色的奥迪正朝向她驶来。
眼疾的陈放看到几米之外的危险,大声叫道,“慕月,小
“你说什么?”此时林慕月眼中只有陈放,她扬起额头朝陈放微笑,神采奕奕叫着陈放的名字,疾步向前走着,什么都没有发现。听到刺耳的一声刹车声,林慕月扭头,那辆黑色的奥迪已经直直的朝自己驶来,像是发疯了一样,林慕月只是觉着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变大,手脚都伸不开。
“慕月。”犀利的一声叫声划破天空,血液四溅,肉体横陈,路人纷纷呆住。黑色奥迪的主人,看着撞到自己车前窗上的人被反弹出好远,一下子酒醒,前窗的玻璃也随着人落地的那一刹那,噼里啪啦的碎了。
第五十六章
林慕月醒来的时候,陈清绵正抓着她的手嘤嘤的哭泣。她环视四周,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床单,这么多的白色有些晃眼睛,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摸了摸自己肚子,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大叫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瞳孔无光,“妈妈,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陈清绵双眼红红的,像是桃子一般,她紧紧的抓住林慕月的手,“慕月,你要冷静些,慕月。”
“我的孩子呢?”林慕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喃喃的说出一句话,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下,“他没有了,他真的没有了。”
“慕月。”陈清绵终于抑制不住嚎啕,泣不成声,只是一声一声的叫着慕月慕月。
“陈放呢?”林慕月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汽车撞过来的那一刹那,他扑了上来推来了你,然后…”,陈清绵看着双目无光的女儿,有些说不下去。
林慕月“哦”了一声,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这一问不过是最后的求证。
病房里的氛围太忧伤,隔壁床的老奶奶也忍不住哽咽,摸着林慕月的手说道,“你要坚强啊,丫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终于醒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林慕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在流泪。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沉静,她的双眼时而空洞,时而又熠熠发光,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又像是只是在单纯的发呆。
回到家后。林慕月变得更加沉静,甚至好几天都不肯讲一句话,也不再哀怨的哭泣。仿佛所有地眼泪都已经在医院里流完。经历了这么多,陈清绵已经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己的女儿。看着林慕月瘦的几乎已经是皮包骨头,只能一个人悄悄地抹眼泪,然后默默的帮她做可口地饭菜。
“慕月,你多少在吃一点啊?”看着林慕月放下筷子。陈清绵皱皱眉头,陈清绵伸手擦擦了眼角不经意留下的眼泪,有些哀求的说道,“再多吃一点,妈妈求你了,女孩子流产是最伤身体的。”
“妈,我吃。”这些天,林慕月第一次开口笑了。她香香的吃了一大口菜。
“慕月,这就对了。”林述正颔首微笑道。“人不能被轻易打倒。”
“嗯。”林慕月低下头。眼泪流到了碗里。
“慕月。吃这个鸡块。”林述正夹了一块红烧鸡块给放在女儿地碗里。
“爸妈。我先跟你们商量个事情。”林慕月抬起头,笑得有些勉强。
“你说。”林述正放下筷子,和颜悦色的看着女
“我想。”林慕月觉着嗓子有些痒痒,顿了顿,那句话终于完整的说出口,“我想去一趟广州。”话一出口,林慕月顿时觉着如释重负。
“什么?”陈清绵觉着有些耳鸣,“你再说一遍。”
“是因为陈放?”林述正听到这话,也有些吃惊,脸色陡然变得严肃,剑目如星,话语里渗着怒气,“你张叔已经告诉你,那个三只眼跟案情毫无关系,他都险些丧命广州,你一个女孩家又想着逞什么英雄好汉,那边现在多么危险你难道不知道?”
“爸,我没有想逞能英雄。”林慕月小声争辩着。
“慕月,爸爸不允许你去。”看到林慕月眼眶的泪水在打转,林述正神色稍稍恢复正常,知道自己刚才过于严厉,便柔声说道,“爸爸,是为你好。”
“我知道。”林慕月抿了抿嘴唇,点头说道,“可是…”
“慕月,妈求你了,别去,行不?”陈清绵心里像是一下子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
“妈。”林慕月伸手帮母亲擦掉眼角的泪,心里有些酸涩,“哭什么啊?”
“慕月,真的是太危险,这个时候你的身体也太虚弱。”林述正从来都把林慕月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到林慕月如此倔强,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是一想到陈放,我就…”,林慕月有些说不下去,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陈放是个好小伙子,他也不会看到你白白牺牲自己地。”陈清绵因势利导。
“妈,我良心不忍。”林慕月伏在母亲的肩窝,哭得稀里哗啦,肩膀抽动的厉害,“是我害了他,妈妈,是我害了他。”
陈清绵抱着自己女儿,半天没有讲话,如果现在没有非典,她会毫不犹豫放她走,可是现在情势逼人,毕竟生命是大,林慕月还是花样地青春,不能够意气用事做无谓的牺牲。
“慕月,你地心情妈妈都知道。”陈清绵擦了擦眼泪,拍着林慕月地后背,定了定神,轻柔的说道,“可是,妈妈想告诉你地是,每一个女孩子年轻的时候都和你一样,,对爱情充满了向往憧憬,爱情也就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成了生命中最大的事情,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东西,就像你以前对魏叙然,现在对陈放,可是每一个女孩都会长大,她会渐渐的发现,她的生命不在是那么空洞的只有爱情,她可以成就的东西很多,就像你喜欢做陶。想想那些经过自己双手做出的陶泥公仔,陶偶,你心情是不是很愉悦?每一个女孩都不能够只为爱情活着,也不要冲动着去做无谓的牺牲,因为你需要去完成的事业还很多,你还太年轻。”
陈清绵的话像是一种蛊惑,林慕月觉着脑袋晕晕,又觉着有一些清醒。
“慕月,妈妈只是想问你,如果让你放弃陶艺,你愿意吗?”
“当然不会。”林慕月斩钉截铁答道。“我喜欢做陶,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它。“这就对了,救人是肯定要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在非典肆虐。太危险,我们必须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忘记了保护自己,对自己好。我们总是要学会在合适的时机做合适地事情。逞强和冲动只会害了自己。”
林慕月一怔,定了定神。笑笑说道,“妈妈我不去了,你放心”。“嗯,慕月洗洗脸早点睡觉吧。”听到林慕月这样说,林述正稍稍放了一口气,“清绵,时候不早了,你也睡吧。”
“嗯”。陈清绵说着站了起来。
林述正走到卧室门口,看着林慕月还呆坐在客厅里,像是在想什么。“慕月。什么都别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心点。明天起床还会是个艳阳天。”
“我知道的。”林慕月嘴角扯出漂亮地弧线。“谢谢你,爸爸。”
林述正回一记淡淡的微笑,转身走进卧室。
“述正,慕月,不会晚上逃走吧。”卧室里,陈清绵不无担心地说道。
林述正也没有睡着,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跟你你样就太倔。”“那怎么办?述正。”陈清绵心里突然开始七上八下的紧张起来,“她要是自己偷偷的跑到广州了怎么办?”
“清绵,这个我也无法回答。”林述正握紧了陈清绵的手,缓缓的说道,“孩子长大了,我们只能尽力地告诉她,什么是对的,可是路怎么走还是她自己决定。”
这一宿,陈清绵一直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悄悄听着隔壁的动静。
第二天清晨,陈清绵看到林慕月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早餐,心里顿时踏实了。林慕月吃完早餐后,说是上班就要迟到了,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慕月,你的身体?要不要请假。”陈清绵有些担心女儿,刚刚流产,身子骨有那么单薄,现就辛辛苦苦的去上班,怕她吃不消。“妈,我没事。这件事我不想让同事知道。”林慕月苦笑。
这些天,经历的这么多的事情,陈清绵地心里也就毛毛躁躁,看着正在喝粥的林述正,心里感慨万千,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身边这个平时沉闷地男人一直安慰自己,支撑这个家,估计自己和女儿早就垮了。
“凉了吗?”林述正看着陈清绵都没怎么喝粥,还皱着眉头,便问道。
“哦,没有。”陈清绵回过神来,“述正,这些年委屈你了。”眼神里充满了诚恳和感激。
林述正一怔,转而平静,“快吃饭吧,要不就凉了。”说完就低下头喝粥。
中午的时候,林慕月往家里打了电话,声音都很平静,听起来一切都还好,陈清绵悬着地心也开始平稳地运行。只是傍晚的时候,林慕月还没有回家,打手机也是关机,陈清绵一下子慌了神。尽管林述正不停地安慰她说可能是慕月的手机没电了云云,但是陈清绵的直觉却越来越不好。
她的女儿终究还是去广州了。
“清绵,你看这个。”陈清绵看着林述正从林慕月的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纸条,心里咯噔一下,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她的预感果然是准的。
爸爸妈妈,
我去广州了,这次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叙然,而是为了陈放。我不想让他白死,我要找到“三只眼。”要救叙然出来。
妈妈,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我知道人生需要追求的东西很多,我留恋的东西更多,不仅仅有我的陶,还有你们,但是我依然无法心安理得上班下班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的良心不安。
爸爸妈妈,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有你们的祈福,我一定会好好的。
慕月
“这是她昨晚上就写好了的。”林述正看着脸色苍白的陈清绵,轻轻的说道,“清绵不用担心,人各有命,属于她的缘分终究还是要她去成就,外人干预也于事无补”。
第五十七章
林慕月坐在去往广州的飞机上,心里有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谁能承受一转眼却是阴阳两隔的悲怆?明明还是在马路对面朝自己招手微笑的一个人,怎么会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掉?当飞机缓缓的升起的那一刹那,林慕月有些眩晕,像是看到陈放在对她微笑,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无声的哽咽着。
“小姐,擦擦吧。”旁边好心的女士看着林慕月泪如雨下,递来一张纸巾。
林慕月转过头对那个女士笑了笑道了声谢谢,泪水浸润过的世界愈发的清明,风机正在慢慢升起,地面的人们越来越小,越蓝天白云越来越近,林慕月禁不住的抬头,飞机越飞越高,是不是就离陈放越来越近了?
“难过的时候,还是哭出来好,就当是排毒养颜了,看我皮肤这么好,就是哭出来的。”隔壁座位的女士诙谐的说道。她留着一头短发,眉目俊朗,一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果敢的人。
林慕月被她的话逗乐了,俊颜上浮出笑意,“还从来没有听过爱哭把皮肤哭好了的,只知道会把眼睛哭肿了。”
“你是到广州有事?还是回家?”短发美女问道。“有事。”林慕月一言以蔽之。
“哦。”隔壁短发女人看到林慕月一脸的严肃,也便不再多问。
下飞机的时候,隔壁的女人递给林慕月一张纸,“这是我的电话,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打给我。”
“我在广州可能会换个号码用,所以…”,林慕月有些戒备。
听到林慕月的话。短发女人大大咧咧地笑笑,并不在意,“没事。有事情找我,我是本地人。比你熟络广州。”
“对了,我叫阿枚。”短发女人走出去很远,回头大声说道。
“我叫林慕月。”林慕月察觉到自己似乎不够真诚。便大声的回复道。
林慕月?阿枚的脚步一滞,回头张望,林慕月已经转身离开。接近五月,广州地天气异常的闷热,林慕月手心还揣着陈放血染过地那张通讯录已经被汗打湿了,不知道为什么林慕月心里却是非常的淡定,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那渴求已久的证据。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这个城市,心情也不再是那么沉重。此时的广州已经是草木皆兵。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个个都带着大大地口罩,看不见表情。形色匆匆的迈着步子。
“小姐,你去那里?”。出租车司机头也不回的问道。
“吉生-花园小区”。林慕月浅浅的说道。尽管张明起已经说道,那个老张看起来的确好像是并不知道什么。可是林慕月还是觉着要走访一趟。
“月生-花园小区已经封了。”车子还没有发动,司机好心的问道,“你确定你还要去?”
“嗯?”司机的普通话不好,而且还是隔着好几层的口罩,所以传出来的声音不太清楚,林慕月听得不太真切,“你说什么?我去吉生-花园小区。”
“我知道。你是外地人吧?”司机笑笑说道
“嗯。”林慕月漫不经心地答道,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现在这个时候,广州都没有外地人来了,你怎么挑这个时候来啊?胆子真是太多了。”
林慕月没有听出来这话是在说自己傻还是夸自己勇敢,却从司机师傅絮絮叨叨的话里里得知了广州疫情蔓延地严重。
“师傅,刚刚你说月生-花园小区被封了?”林慕月突然想起好像听魏叙然讲过这个名字,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那月生-花园小区也应该信诚的产业。
“是啊,月生和吉生小区紧紧地挨着,月生封了,估计吉生也快了。”司机师傅不无担忧地说道,看到林慕月连口罩都没有带着,还好心的说道,“你也要自己小心点啊,口罩还是要带地,像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也就无所谓了,你年纪轻轻的可千万别被传染了。不是我多嘴,你真不该这时候来。太危险了。”
听到这话,林慕月笑笑说道,“是啊,不过真是有事就不得不来了。”
“有事也可以先拖一拖,什么事情还会比命重要啊。”司机反驳。
林慕月心一惊,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可是真的不是事情会比生命还重要,只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无法求得内心的救赎林慕月知道此次广州之行不会一帆风顺,她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的艰难。
林慕月一直老张的门口,天都黑了,却没有看到的人影。隔壁的邻居看不下去,就好心的提醒她说,“这个“三只眼”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在这里出现了。”听到这话,林慕月有些心酸和失望。
拨打张天宇给的电话号码,这些都是当时和魏叙然已经做项目的人,林慕月一个个打过去,耐心的解释自己打电话的缘由,接电话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没有耐心,一听说是为了魏叙然的事情,纷纷开始找理由搪塞,没有人肯给魏叙然作证。林慕月给他们打电话的次数多了,对方都干脆不接,甚至有些人还大言不惭的说道,“这年头,自己都是过江的泥菩萨,谁还有那个精力顾及别人。”话虽然说的刻薄,可是却无比现实。
洛西打过电话给林慕月,劝勉的意味很浓厚。
“要是实在不行,就会回北京吧?”洛西一项是疼爱朋友。
听到洛西的话,林慕月不知道该怎么讲,只是觉着委屈,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呜咽的问道,“洛西,你最近怎么样啊?薛舟呢?”
“薛舟?”洛西一惊,“哦,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洛西的声音开始变低,转而又笑着说道,“他应该快结婚了吧!”
林慕月听到洛西蛮不在意的笑容,有些不安,因为洛西总是喜欢用快乐掩饰自己的悲伤,“洛西不要难过啊!。”林慕月不放心她,便絮絮叨叨的说道,“有好多人都是有缘无分的,不能勉强。”
“慕月,你也是。”洛西一语中的。
林慕月挂掉电话,还是一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转眼来到广州快一个星期了,可是事情毫无线索,林慕月有些沮丧,陈清绵每一天都打电话给她,林慕月总是微笑着说自己很好怕妈妈担心。
广州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林慕月的心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烦躁,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些天有一只在奔波,再加上小产还没有过了几天,身体就更加虚弱。林慕月走访了她所知道的与吉生花园小区有牵扯的地方,就没有什么收获。每一天回到宾馆,林慕月都累得倒头就睡,然后每一天都会被噩梦惊醒,会梦到陈放,梦到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魏叙然老死在监狱里。
这些天,林慕月一直守在“三只眼”老张的门口,虽然张明起已经说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可是林慕月还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什么线索来。隔壁的邻居叫阿虹,看起来三十出头,每一天都看到林慕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楼道里,有些心疼她,没事的时候,便会过来跟她聊天,也大约知道了,林慕月来这里的目的。
“慕月,我听一个牌友说他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一天,这个阿虹兴奋的跟林慕月讲道。
“哦,谢谢你。”林慕月的确很感激阿虹这些天对自己的关照。
阿虹看到林慕月的脸色有些苍白,便问道,“不舒服?要不要到我家坐会?
“你不是要出门?”林慕月看着穿戴整齐的阿虹,笑着说道,“我没有事的,你快走吧!”
阿虹“嗯”了一声,看了一下手表,“那我真要走了,快迟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啊!”
天色渐渐的暗了,楼梯吸收了一天的阳光,还是有些发烫,林慕月有些饿了,小腹又开始微微的胀痛,自从流产后,这种疼痛就没有消失过,只是今天疼的有些厉害。林慕月顺着楼梯往下看了一眼,楼梯上什么人都没有。
看来老张今天是不会回来。
林慕月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下楼,肌肉运动牵引着小腹处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挪到楼下,可能由于没有吃饭,林慕月觉着有些头晕眼花。
“林慕月,是你?”林慕月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头还是剧烈的疼,她按住太阳穴,扭过头来的一瞬,眼前突然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了。
林慕月一下子瘫倒在来者的怀里。
第五十八章
打完点滴,林慕月缓缓的睁开眼睛。阿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这些天她经常看到林慕月穿梭吉生花园小区的角角落落里,那么纤瘦的背影看起来却十足的倔强。
“大夫说刚流产了,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阿枚在一旁轻轻的拍着林木月的手背,轻轻的说道,“女人流产保养不好可能会不孕的”。“谢谢你啊。”林慕月看着阿枚,一脸感激,自己没有想道居然和她那么有,缘分,“我是不是晕倒了?”
“嗯,你一下子瘫倒在我怀里了,还好我是个女人,要是换成男人可不要他占到便宜了。”阿枚还是会笑呵呵的调节气氛。
“你叫林慕月?”阿枚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记着你好像是这样说的,在机场那天,你还记得吗?”
“是啊,我是叫林慕月。”林慕月笑笑说道,想尝试着坐起来,阿枚便帮了一把手,“我还以为你没有听见呢,我说话的时候你已经转身离开了。”
阿枚不好意思的笑笑,掩饰道,“没办法,我的记性就是好。”
“你在广州的事情办完了吗?”阿枚又接着问了一句。
林慕月叹了一口气,“还没有。”
阿枚看着林慕月神情大变,脸上没有了微笑,只剩下严肃,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病房里又是一片安静。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阿枚首先打破压抑,笑嘻嘻的看着林慕月。
“我打算回去了”。林慕月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阿枚吓了一跳。她是知道林慕月为什么而来,那天她间接的问过苏艾嘉。但是是什么原因让信息十足的人折戟而归了呢?
林慕月别开眼。看着窗外,“可能妈妈说的对。人这一辈子许多事情天注定地,而我太不自量力。我应该相信命运,徒劳的事情总是会无功而返的。”
“是感情?”阿枚试探地问道。
“嗯。是我爱的男人,不过现在我自己敢确定自己地感情”。林慕月喃喃自语。
阿枚刻意不去追问,帮林慕月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
“阿枚,你深深爱过一个人吗?”林慕月突然扭过头问道,阿枚拿着矿泉水的手猛地一抖,水顺势撒了一床单。林慕月赶紧的摁铃叫护士来整理。
护士帮着林慕月重新换了一个床单,林慕月没有看见阿枚,抬头望去。阿枚站在窗前,夕阳打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有些落寞。
应该也是个伤心女人。
林慕月不忍心看下去。轻轻的叫了一声,“阿枚。”
阿枚慢慢地转过头。笑容还来不及绽放。“怎么了?”
“可不可以帮我买一份草莓奶昔,我突然想吃”。林慕月找了个借口,人不能够腻在同一个忧伤的情绪里,换个环境,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些。
“好的,我这就去。”阿枚答应的爽快,笑容也很明亮,只是眼神里还在闪躲着些落寞和忧伤。
医生要林慕月多住几天医院调养一下,林慕月也是身困体乏,也就不在拒绝。这几天,阿枚一直陪在林慕月的身边。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林慕月就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朋友,说起了她和魏叙然的感情,提到陈放的时候,林慕月还是双眸盈泪,泣不成声。阿枚什么都没有说,她抱着林慕月,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林慕月出院的那天,本来说好来接她阿枚没有出现,电话也打不通。
阿枚突然联系不到,林慕月有些担心她会出事。可是虽然这些天两个人朝夕相处,林慕月也仅仅知道她地一个电话号码而已,至于其他的个人信息,阿枚从来都没有讲过,林慕月也没有问。
林慕月在给阿枚打电话,总是没有人接通。
两个人就这样下子失去了联系。林慕月觉着有些遗憾,可也是无能为力。
林慕月离开那天,在机场候机地时候,林慕月突然觉着应该再打个电话给她,毕竟相识一场,也是上辈子积攒地缘分。林慕月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林慕月心里的遗憾地浓度开始变大,心里有些不舍的。一个人坐在候机大厅发呆,想起这些天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那些阿枚妙语连珠的笑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些不是滋味。
广播已经提醒,飞往北京的旅客开始登机了。
林慕月拖着行李向前走的时候,还不时的回头张望,总是期待着阿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可是没有。
终于沮丧到了极点。林慕月突然想起陈放送她的那个小灵通。或许它有电。
找找吧。林慕月开始翻箱倒柜的去找,终于找到。居然有电。林慕月急急的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通了。
“喂。”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是我,阿枚。”听到阿枚的声音,林慕月的情绪一下子好转。
“哦。”电话那段的阿枚声音淡淡的,没有林慕月那般兴高采烈。“有事吗?”
林慕月听出了阿枚的冷淡,便收敛了自己兴奋,继而平静的说道,“阿枚,我要回北京了。”
“什么?”电话那段声音陡然提高了分贝“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机场。”林慕月显然被吓了一跳,喃喃的说道。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阿枚干练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哦。”林慕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话就滴滴的显示已经阿枚已经挂断。
阿枚赶到候机大厅的时候,飞往北京的航班已经起飞,林慕月坐在那里发呆,看到她的身影,就迎了上来,脸上有些焦虑,“怎么了?”
“林慕月我有事情要和你讲,你跟我来。”阿枚一脸的大义凛然。林慕月跟在阿枚的后面,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她抬头看了阿枚一眼。阿枚应该是急急忙忙出门的,她的外套下面明显是一套睡衣。直觉告诉她,阿枚的表情严肃一定是和魏叙然的案子有关。
车子居然真的驶进了吉生-花园小区。
当事情像自己想象中一样进展的时候,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林慕月还是有些吃惊。
“阿枚,你住在吉生-花园小区?”林慕月有些疑惑的问,前些天,她一直在吉生花园小区转悠,却没有看到过阿枚的影子。
“可是,我看见过你。”阿枚浅浅的笑着。
“这边。”阿枚领着林慕月走到了自己住那幢楼前。“我住4楼。”
林慕月太熟悉吉生-花园小区这一片环境,“三只眼”老张的就住在对面的四楼,难怪阿枚说她倒是经常见到自己。
阿枚打开门,林慕月换鞋子进去。房间里很豪华。林慕月有些吃惊,她不知道阿枚原来这么能干,这么有钱。
阿枚看到林慕月张大的嘴巴,笑着说道,“是一个男人买给我的。”话语里有些自我解嘲。“哦。”林慕月坐在沙发上。气氛有些冷,林慕月觉着有些不自在,便没话找话来说,“客人来了也不招呼喝茶啊?”
“慕月,魏叙然的事情是我做的。”阿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对林慕月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我说魏叙然的事情是我做的,了。”阿枚抿抿了嘴唇,笑了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心里像是一下子爽快了,就索性个干干脆脆,“你找到这证据了,他不用坐牢。”
事情来的太突然,林慕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呢?”
“喝茶,还是咖啡,或者红酒?”阿枚问道,已经是一脸大无畏的平静。
“为什么?”林慕月抬起头,看着这样这些天朝夕相处视如闺蜜的女人,还是笑颜如花跟自己讲话,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
阿枚说起了事情的经过。一切很简单,首先她跟踪魏叙然去了银行,在他排号的时候,安排人偷走了他的钱包,找到他最新的一张银行卡,抄下了他的帐号,然后又阿枚又假装好心人还给他钱包,当时的情景阿枚还是历历在目。
“魏总。”阿枚拍了一下魏叙然的肩膀说道。
“是你。”魏叙然在吉生-花园小区采光纠纷的时候,见过阿枚,印象深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钱包掉到地上,都没有发现。”阿枚手执钱包一脚,在魏叙然的眼前晃了晃,“还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别人,可不会这么好心还给你。”
魏叙然把手伸进兜里,果然钱包不见了。
魏叙然伸手取回钱包,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太谢谢了,真是多亏身边坐的人是你。”
“那怎么谢我?”阿枚笑容妩媚之极。
“你说?”魏叙然询问道。
“不用了,举手之劳,用不着谢的,要谢也得谢你自己的好福气。”
“嗯,真是多亏你了。”
“不和你聊了,轮到我的号了,再见。”说完阿枚笑着转身离开。就这样,在魏叙然的眼皮底下,那么一大笔钱就汇进了魏叙然的帐户,而魏叙然还对这个叫做阿枚的女人心存感激。
“为什么陷害他?”听完阿枚的话,林慕月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努力平静的问道,眼睛里泛出泪光,“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你知不知道这中间还害得一个好人丢了性命。”
“我和他素无瓜葛。”阿枚摇头。
“那是为什么?”林慕月不解,“你这样害苦了他的。”
“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过别人。”阿枚的笑容苦涩。
“能告诉我原因吗?”林慕月孜孜不倦的问道。
“很简单的原因,受制于人,被人威胁,不得已为之,仅此而已。”阿枚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嗯?是谁?”林慕月有些好奇,“你爱的男人?”
“原谅我不能讲。”阿枚抬头搅拌咖啡,“真的很抱歉。”
“可是这对案子很重要。”林慕月有些不明白,“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等于替别人承担了罪名啊?”
气氛又变得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半晌,阿枚低低说道,“我愿意一个人承担这些罪名。”
林慕月一怔,“为什么?”
阿枚像是被定格了,泥塑一般讲道,“我是一个情人,一个见不得光的可怜角色,我一次买醉,背叛了他,却被人拍照,别人就以此威胁我,所以我只能按照她说的做,否则那个男人会看到那些照片,会对我失望,会离开我,而我却那么爱他”。“那个男人是谁?”林慕月不自觉的蹙眉,“阿枚你会害了自己的。”
“爱上他我早已经万劫不复了。”阿枚声音里充满了宿命的悲伤。
“那个男人是苏源清?”林慕月隐隐的有一种直觉。
“苏源清是谁?”阿枚问道,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假装。
“那你为什么愿意出庭作证?只要你承认一切,你是要去坐牢的。”林慕月还是不明白,阿枚为什么会挺身而出。
阿枚看着林慕月,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她笑着说道,“那些照片和录像,他已经看到了,隐瞒已经没有意义,而我也不想害人。”
“你确定出庭作证吗?”林慕月觉着事情太突然。真相来的太快。
“你可以把这一盘磁带拿去,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很清楚,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如果到时候我反悔,或者你找不到我,这个可以作为证据。”阿枚说着,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一盘磁带。
“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林慕月再一次的问道,“值得吗?”
“那你呢?为了一个男人不顾生死,硬要来到广州。”阿枚反唇相讥。
两个女人相对无语,女人从来都不懂得衡量感情的值不值得。
第六十章
审判那天的时候,林慕月没有到场。魏叙然知道她已经怀孕,以为她是为了保胎的考虑,魏叙然心想,林慕月一定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回来。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阿枚出来作证,一人担起了所有的罪名,听到原因,旁听席的人顿时哗然,没有人注意到,后排座位上一个带着大大的墨镜男人悄然从席位上离开。
魏叙然从法院走出来的时候,深呼了一口气,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感觉到幸福。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能够在蓝蓝的天空下面自由自在的步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魏叙然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林述正和陈清绵也已经回到杭州。他有些纳闷,转念一想,以为是林慕月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而故意设置空城计,于是,心中顿时坦然了许多,扭开音响,给自己砌了一壶茶,悠闲地坐在沙发的等待谜底的打开。
绿色的茶叶在小小的杯子中,飘飘悠悠的碰壁,然后安然自得的落到杯底。魏叙然看着熟悉的家,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丝丝的不安。
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事了?
想到这些,魏叙然陡然站了起来,脑袋一阵阵发蒙,今天审判时候,林慕月也没有出场,究竟是怎么了?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魏叙然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像是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心里的不安也随着时间一分分增加。从卧室出来,魏叙然的手上多了一封信。脸色大变。
叙然,
当你看这封信地时候,我已经坐在去往温哥华的飞机上了。原谅我不辞而别。
现在。我再给你写这封信,夜已经黑了。而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原谅我没有没有去法院听你的无罪审判,我害怕一看到我会心软。家里很冷,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地天气很好。我想阳光也一定很灿烂,天空也一定是湛蓝湛蓝的。我地心情却特别的平静,甚至还在想象,明天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是微笑,是沮丧,还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还记得,那天。你抱着我说,你不想坐牢,是因为你还没有娶我。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小孩,我们都这么年轻。你不要在高墙下度过自己的青葱岁月。你要看到阳光看到蓝天,你还要你地事业。你终于要出来了。又开始重新开始你的事业,追求你的理想,而我再也不能够在陪伴在你的身边了,也不能再给你煮菜,洗衣服,然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等着你下班,跟你一起吃晚餐。
叙然,我突然开始弄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对初恋渴求已久的梦,而你又总是那么不真实。你想要的太多,而我只是想安静的生活,没有那么地纷扰,也不需要锦衣玉食。
我还记得,我决定北上去到北京找你的时候,陈放说,等那一天,我爱累了,我一直漫游的小脚不想动地时候,就到他的怀抱了休息,但是他也没有信守承诺,在那个阳光灿烂地午后,他还是悄然离开了,我想一定是我对他地伤害太久,冥冥之中,连上苍都看不过眼,召唤他离开,给他渴求已久的安宁。
叙然,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只是一个没有勇气地小孩。当我只身一人进京,笃定在茫茫人海中,我们可以相遇,是因为我身后有一个温暖,是陈放给于我的这个勇气,而现在,他走了,我才发现其实我自己的懦弱,我所有的勇气只是因为我后面有一条退路,而现在,我身后空空,我又开始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于是,我歇斯底里的想要逃离,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到窒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这一段感情,面对这段往事,我害怕在你眼睛中我看到的还是陈放的影子,这对你不公平,而我不能够一错在错。叙然,你现在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了,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你又可以大展拳脚做自己的事业了。叙然,我相信不出几年,你一定又会风生水起,我的魏叙然从来都有这样的能力,可是我却要离开了。你不用管我的,你现在只管着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我们是有着不同生活追求的人,只是我的对你痴爱毁了陈放
你知道吗?现在连我都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有与你相遇相爱,爱情究竟是是什么?我们都是太自私的人,都只是想到自己的幸福和快乐,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甚至会一再伤害到别人而不自觉。
妈妈跟我说,慕月,你要留下来,叙然马上就可以出狱了,不要再去想那么过去的旧事情,人总是要向前看,陈放也会希望你会快乐幸福,才会那么竭尽全力的保护你爱你的。这些道理我都是明白,我知道陈放要我幸福。我也知道我欠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还清了,可是我依旧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
我总是会想起他,想起他对我的好,想起他的不离不弃,想起汽车从他身上压过时,他还在对我微笑,就像是血泊里开放的朵红杜鹃,姹紫嫣红的美丽,却是撕心裂肺的心痛。他的死亡,就像已经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银河,没有鹊桥暗渡,此生此世,或许再也没有了相会的可能。死亡,有时候反而轻易成就了最难的割舍。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我也是爱他的,只不过对他的爱太深沉,它掩藏在我的年少爱情梦想之下,但是那份感情是存在的,只是我没有看到它,它兀自长大,等它绿叶成荫的时候,男主人公却已经耗尽一生。
叙然,你还记得那首我们一起念过的那首《板桥晓别》吗?“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芙蓉红泪多。”所以,如果天明日光照耀,我们依旧是双手空空,也不要绝望,因为冥冥中自有命定的缘分和期待。叙然,请为我珍重。我不再爱你的时候,希望你一切都好,或许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不能够在爱你。
有时候,遗忘是心灵最好的救赎。所以,请忘记我。
叙然,我走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一个将来。所以,如果你遇到了合适的姑娘,也有个温暖的心情的时候,就好好的去爱她,好好守护她吧。
慕月
像所有泡沫剧的男主角的一样,等魏叙然赶到机场,飞机已经在高空傲然的看着这个城市,一切像是已经剧终,帷幕落下,魏叙然反而笑了。
伊人已去,归来无期。心中多了一份苦涩的淡定,凭空多了一份笃定。
如果生命太平淡,没有波澜,反而是一种缺憾。
如果时间可以安抚伤痕,那么这一次,他愿意等。
回到丽水。一切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唯一的变化只是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好。
“哥哥,慕月嫂子怎么没一起回来?看这是她送给我的手链。”看到哥哥回家,魏晏然笑着走向前。
“她来过?”魏叙然有一些惊喜。
“她寄过来的,他说你去国外考察了,前些天,嫂子总是往家里打电话,邮递东西什么的。”魏晏然帮着哥哥正在收拾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公司派我出去了一趟。”魏叙然别过眼,心中温暖像是盛开的荷花,绮丽繁华。自己的事情,家里人一点都不不知道,都是那个他心爱的女人用自己柔软羸弱的肩膀扛起的。
“都去哪里了?有没有礼物啊?哥哥。”魏晏然还是全无心事的向哥哥撒娇。
“澳洲,太忙了,都没有去挑。”魏叙然脸上微露难色。
“哦,没事。”魏晏然仿佛有些察觉哥哥眼角掩饰的情绪。
“嫂子怎么不一起回来?妈妈一直说想要见见她呢?你不知道,妈妈可喜欢跟嫂子聊天了,每一次电话都打好久,我都吃醋了。”
“哦,是吗?”魏叙然能够想象到,每一个傍晚,林慕月跟母亲通电话时候,浅笑而温婉的笑容。
“嫂子去哪里呢?”
“她申请去温哥华留学了。”魏叙然一脸的平静。
“那嫂子还会回来吗?”魏晏然声音里有一些担看着妹妹,笑着说道,声音里有一份笃定。
是的,他笃定他的慕月会回来的。
如果天明日光照耀,我们依旧是双手空空,也不要绝望,冥冥中,自有命定的缘分和期待。
正如慕月说的一样,他不绝望,因为他相信,那个叫做林慕月的女孩,就是自己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和期待。
所以,他愿意等,他不相信,离别会成为永远。
所以这一次,他会张开拥抱等待她不期然的转身,让她看见,其实,他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