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和子洋狼狈地跑回家中,云海娘笑道:“两个调皮鬼回来了,成落汤鸡了吧。”
云海上前兴奋地道:“娘,明德先生今天跟我们讲了个好神奇的故事呢。”说完把整个故事复述了一遍,问道:“娘,您说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海娘笑道:“那还有真的么?这种故事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快些去睡吧,家里的柴火都用尽了,明日你们俩上山去砍一些回来。”
云海道:“知道了。”和子洋回到房间,云海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屋顶呆了一会儿,忽然道:“子洋,你也觉得明德先生的故事是假的吗?”
子洋道:“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好像是真的。”
云海道:“其实很简单,明德先生不是说那位道长交给他一件物事吗?咱们明天去求明德先生,让给咱们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子洋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海道:“你猜那到底是个什么物件?还有,既然那妖怪已经被消灭了,为什么道长六十年后还要回来?还有还有,道长能算出明德先生的寿命,为什么却算不出自己的寿命,还说如果自己去世,就让弟子来取回物件?”
子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看这些问题明德先生也未必知道,不要再想了,早点睡吧,明天咱们还要上山砍柴呢。”
云海答应了一声,可仍然是满脑子的疑问,辗转难眠,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云海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云海吃了一惊,翻身坐起来,向子洋叫道:“子洋,快起来,上山砍柴了。”
子洋正坐在床上发呆,闻言转过头来,道:“已经砍回来了,指望你?那还不倒大霉?”
云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这次又劳烦你了,我下次补回来。”
子洋叹了口气,道:“先听着吧,反正也不知道听了几十遍了”
云海嘻嘻直笑,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反正今日没事了,不如我们去找明德先生看看那物件吧。”
子洋道:“好吧,反正不弄个明白,你是不会甘心的。”
二人出了门,径直奔向明德先生的住处,可是叩了半天门环,却没有人出来应门。云海道:“咦?难道明德先生出去了?可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早出门呢。”
子洋道:“也许他正好今日有事,咱们迟些再来吧。”
云海点头答应,二人刚要离去,却见远处来了个道士,便好似明德先生昨日描述的模样,玄色道袍,多耳麻鞋,背上负着一把太极剑,不同的是这道士的年纪分明得很,不过二十来岁,剑眉朗目,英姿飒爽。
那道士见了二人,上前问道:“请问二位小兄弟,可知道这里附近住着一位明德先生么?”
云海子洋闻言对望了一眼,目中都是惊奇之色,云海道:“就是这里了,请问道长找明德先生有什么事?”
那道士道:“明德先生是家师的故友,贫道奉家师之命,特来拜访。”
云海道:“莫非是六十年前的朋友?”
那道士闻言一愕,上下打量云海子洋二人,道:“这……贫道也不是很清楚。”说罢上前便要叩门。
云海道:“明德先生正巧不在家中。”
那道士道:“既然如此,贫道晚些时候再来造访。”正要离去,却听云海道:“道长,横竖都是等人,不如到我家小坐。”
那道士笑了笑,道:“多谢小兄弟的好意,不过贫道还有些别的事要办,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云海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向子洋道:“这么看来,明德先生说的故事九成是真的了。”
子洋摇了摇头,道:“我看只有七成。”
“为什么?”云海问。
“因为我总觉得明德先生其实知道得更多,却没有说出来。”子洋说。
云海低头沉思了一阵,忽然道:“反正离魂山距离这儿也不过十里,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子洋摇头道:“也不是没去过,那山中云气弥漫,虫障横生,别说找不到进山的路,就是找到了,也是危险得很。”
云海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么?”
子洋道:“我们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云海急道。
子洋道:“我们可以潜入明德先生家中,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听他跟那道士说些什么,那就真相大白了。”
云海闻言一愕,道:“想不到你的胆子比我还大,不过是个好主意,咱们绕到后院,从那里进去比较安全。”
二人来到后面,看看四下无人,爬墙进去,蹑手蹑脚地到处查探了一遍,屋宅中静悄悄的,明德先生果然不在家。
云海进了前厅,对子洋道:“明德先生会见那道士,多半便在此处,可是这里哪有藏身之处?”
子洋没有答话,向神龛一指,道:“你瞧那是什么?”
云海回头望去,只见神龛前放着半个盘子似的物件,隐隐泛着金光,正是明德先生描述的模样。云海见状大喜,上前一把将那物件抓了过来,却见那物的下面还压了个信封,上面写着“子云真人亲启”几个字。
云海和子洋对望了一眼,子洋道:“看不看?”
云海道:“当然要看。”
子洋道:“为什么?”
云海道:“第一,咱们原本就是来偷听的,偷听,偷看,也没什么不同。”
子洋道:“那第二呢?”
云海笑道:“第二就更理直气壮了,你瞧这信封上不是写着‘子云真人亲启’吗?你的名字里面有个‘子’字,我的名字里面有个‘云’字,咱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所以这封信本来就是给咱们看的。”
子洋一愕,道:“这……也说得通?”
云海道:“说得通,当然说得通。”一面说着,一面将那信封拆开了。
云海抖开信笺,只见上面铁钩银划地写着“除魔卫道”四个大字,下面画了个三角,三角下面有一竖,一竖下面又有个叉。
云海摸了摸后脑勺,迷惑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子洋道:“看起来好像是个箭头。”
云海道:“是有些象,不过也有些象把雨伞。”
子洋道:“哪有雨伞下面还有个叉的?”
云海道:“那箭头下面有个叉又是什么意思?”
子洋道:“当然就是箭羽了,这还用问?”
云海想了想,道:“好吧,就算你对,可是画个箭头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子洋摸了摸下巴,道:“这……也许明德先生是想指示什么……”
云海道:“可是只有一个箭头,叫人从何找起?”
二人沉思了一阵,云海忽然一拍脑门,道:“啊,我明白了。箭头下面那个叉不是箭羽,而是藏东西的位置,我爹说过,通常地图的上方是北,明德先生的意思是屋里的北方藏着东西。”
子洋想了想,道:“嗯,有道理,可是这屋子这么大,咱们还是无从找起呢。”
云海道:“说得也是。”低头又思索了一阵,向子洋道:“子洋,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子洋道:“怎么了?”
云海道:“那位道长明明说了,自己活着就自己来拿,自己要是身故,就让弟子来拿,可是为什么明德先生的信封上只写着‘子云真人亲启’,却没有提到子云真人的门人呢?难道明德先生肯定子云真人尚在人间?”
子洋愣了愣,道:“这……也许是一时疏忽,忘记了。”
云海若有所思地道:“是吗?这也会疏忽?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子洋道:“其实我倒觉得另外一件事挺奇怪的。”
云海道:“是什么?”
子洋道:“明德先生说,六十年前的那晚,他正好打更到林员外的宅院外面,可是咱们村中除了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宅院,难道明德先生的住所就是当年的林员外宅?”
云海想了想,道:“嗯,很有可能。”这话刚说完,猛然想起林员外家的离奇命案,心中不禁冒起一股寒气,背脊阵阵发凉。
二人忐忑不安,沉默了一阵,云海道:“咱们不必乱猜了,明德先生既然留下书信,就表示他短期内不会回来,这封信是给子云真人的,明德先生将它放在神龛上,定是跟子云真人有某种约定,如果明德先生不在家,真人就会自己进来,这样才能确保信交到真人手中。”
子洋道:“言之有理。不过方才那道人怎么没进来?”
云海沉吟了一会儿,道:“也许是白天被人看见不方便,又或者是明德先生跟子云真人的约定有某种期限……”
子洋道:“如果真是有某种期限,咱们不知道期限是何时,难道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云海道:“那也不必。”说罢将那半个圆盘状的物事一扬,道:“那道士是为了这玩意而来,我们将它拿走,那道士决不会轻易就走,说不定还会来找咱们,到时候自然能问个明白。”
子洋想了想,道:“是个好主意,那咱们这就走吧,我的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
云海点头答应,二人刚要离去,忽然听得门环声响,二人不禁一愣,子洋道:“难道是那道士又回来了?”
云海道:“很有可能,顾不了这么多了,先藏起来再说。”说罢拉了子洋跳出窗外,伏下身子,小声道:“我看只有这里最安全。”
二人藏了一会儿,门环声不响了,四下里没了动静。子洋小声道:“难道那道士走了?”
云海道:“也许吧。”探头向厅中张望了一眼,正要起身,忽然眼前一花,厅中已多了条人影,正是先前那道士。
云海吓了一跳,急忙缩头回来,左手食指压在唇边,右手食指向厅中指了指。子洋登时会意,屏住了呼吸,侧耳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