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珞见了这个神秘洞穴,好奇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前去一探究竟。他将豆子的头骨放在地上,道:“豆子,你且在这里等等,待我看看这洞中有没有什么古怪。”说罢缓缓向山洞深处走去。杨珞走出数丈,洞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刚要取出怀中的火折子,忽听得“嗖嗖”两声,两件物事贴着他的耳边飞过,随即声响骤密,犹如万箭齐发,挟着骇人的声势直向他扑来。杨珞猛吃了一惊,一时间手足无措,只依稀辨得那响声都是直奔上三路而来,本能地往地上一扑,但觉千万物事从自己的头顶掠过,声响又急又密,在山洞中不停回荡,犹如下着一场暴风雨。杨珞双手护头,偷眼向空中瞧去,只见那一团团黑影在洞口的亮光中都呼呼啦啦地拍打着翅膀,上下翻飞,原来竟是一大群蝙蝠。杨珞暗暗松了口气,慢慢爬起来,摇亮了火折子,接着向洞中走去。其实这山洞也没有多深,只是光线暗了,从外面却看不分明。杨珞只又向前走得十余丈,便到了山洞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面颇为平整的石壁,湿漉漉,滑腻腻,生满了青苔。杨珞伸手摸了摸那些青苔,转身便要离开,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火光飘忽中,隐隐约约见到左手尽头处竟似有一排整整齐齐的石阶。杨珞惊疑不定,忖道:“莫不是我眼花了?这连鸟兽都不愿呆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石阶?想来只是几块比较方正的天然石头罢了。”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仍是向那石阶走去,待得走到跟前,却只见一条又长又陡的石梯赫然竖在面前,石梯狭窄无比,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穿透了洞顶,向着山腹中蜿蜒而去。
杨珞望着那石梯,忽地兴奋莫名。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者应该说是希望,在他心中油然而生,杨珞觉得也许自己就快能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山谷了,这希望好像阳光一般,刹那间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他返身走到洞口,拾起那几根枯枝,用火折点燃,快步回来,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去。楼梯果然很长,杨珞走了近百丈才终于来到尽头。石梯在尽头处转了个弯,弯并不大,却通向了一间广大的石厅。
站在这石厅门口的杨珞愣住了,他没办法不愣住,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堆积如山的珍宝,从来没有让宝石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相比之下,他原先在崖顶洞中见到的那些宝藏,便如同秋萤的微光一般在皓月面前黯然失色。杨珞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高过他两倍的宝山面前,将双手深深插进了珠宝之中,口中喃喃地道:“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怎么好像做梦一般。”他呆立了一会,猛然抽出双手,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南唐宝藏,这才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南唐宝藏。”他取了块鸡蛋大的红宝石握在手中,左瞧右瞧,忽然慨然一叹,随手将宝石扔在地上,低声道:“人人都想得到的南唐宝藏,我得到了,那又如何?它却只不过是困死了我。”杨珞围着那宝山转了半圈,来到宝山的后面,这里的山壁刀砍斧削,修葺得十分工整,石壁上嵌着一道石门,门的右边悬着个纯金的圆盘,不知道是什么机关。杨珞伸出两指在那圆盘上弹了弹,声音清脆悦耳,里面乃是空的,原来这金盘却只是个盖子。杨珞只微微用力一拨,金盘便向左旋开,露出里面另一个黑黝黝的圆盘来,这圆盘触手冰凉,非金非铁,不知是何物所铸,圆盘的中间挖了个形状很奇怪的长条窟窿,似乎原来是嵌着什么东西,却已被人取走了。杨珞越看那窟窿的形状就越觉得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它到底象什么,伸手试着左右旋了旋,那圆盘却纹丝不动。他放下了金盘,伸手敲击石门,声音凝重厚实,听不出究竟有多沉重。杨珞退后两步,运起神功,“嗨”地一声,双掌齐出,向那石门上击去,但听得轰然巨响,尘砂纷扬,石屑飞溅,山壁上的碎石块哗哗地滚了下来,但这一切平息之后,石门还是石门,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杨珞轻叹一声,低头忖道:“这石厅乃是建在山腹之中,我若再发力蛮打,只怕门还没打开,山洞却先垮了,那我岂不是要被压成肉泥?算了,这石门后面无非也就是些宝藏,对我而言,还是半分好处也没有。”杨珞又在石厅中转了几圈,再没什么新发现,转身从珠宝堆中取出一颗又大又圆的夜明珠,自言自语道:“还是你有些用处,至少可以照亮我回去的路。”说罢用衣袖将那珠子擦了擦,沿着来时的石梯向下走去,他已熟悉了地形,只花了顿饭功夫便又回到下面的山洞中,这时飞出去的蝙蝠转了个圈都飞了回来,杨珞伏低了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他内功既高,走路时仿如微风拂过,竟连蝙蝠都懒得搭理他这点动静,仍是一只只安安稳稳地倒吊着睡大觉。
杨珞拾起包着豆子头骨的布包,贴身藏好,走到崖边,飞身而下。这下来可比上去容易多了,何况他此时生死玄关已通,全身真气生生不息,随意拍打石壁,消减下坠之势,衣带翻飞,如仙子凌风,潇洒自如,与上去时那般痛苦狼狈相比,已是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
待回到崖下,天色已晚,杨珞随意摘了些野果吃,便回树屋休息。他将豆子的头骨放在枕边,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两人相识到教豆子练武,从豆子偷吃了王员外家的大黑到二人在山间打雪仗,杨珞高兴一阵又伤心一阵,百感交集,无法自已,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杨珞在山谷中仔细转了数圈,寻了一处所在,头顶上一方蓝天,左右两排松树,前后开阔,算得是好风水。杨珞拍了拍松干,喃喃道:“豆子,你瞧此处还好么?大哥就将你葬在此处了,希望你早日转世为人,投个好胎,下一世不要再受这么多苦楚。”说罢从怀中取出布包,一个没留神将另一件物事也带了出来,“扑”地一声掉在地上。杨珞低头一看,原来却是骆青峰抛下的那件饰物,他一想起骆青峰,登时火冒三丈,“呸”地吐了口唾沫,又狠狠地在那饰物上踩了两脚,这才上前掘坑,埋葬豆子的遗骨。杨珞埋好豆子,寻得棵质地上好的松树,劈断了,剖成两半,用那半截匕首在剖面上认认真真地刻下七个字:“豆子之墓,杨珞立”,刻罢将它插在了豆子的坟前。杨珞抚摸着那七个字,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忖道:“豆子自幼孤苦,受尽欺凌白眼,临到末了还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此刻我想替他立个碑,却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只能用个绰号代替。想来只恨骆青峰这狗贼,我若不替他报仇,这世上还有公理么?”杨珞靠坟而坐,泪眼朦胧中又见到骆青峰饰物上的丝线还在草丛中忽隐忽现,心中暗道:“豆子一定不喜欢看到此物,我还是将它扔得远一些的好。”想罢起身便向草丛中走去。那饰物被他狠狠踩了两脚,已经深深地陷进了黑土地里,杨珞伸出两指拈住饰物上的丝线,轻轻一抖,那饰物便跳了出来。杨珞将它握在手中,刚要转身离开,忽然间心头大震,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地面上留下的那道凹痕,不由自主地呆住了。这凹痕和石洞中那黑色圆盘上的凹痕分明就是一模一样,不单是形状一样,就连大小尺寸都是毫厘不差。杨珞发了一阵呆,忽然仰天狂笑,叫道:“老天爷,原来你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到底是要戏弄我还是要帮我?你若是当真有灵,便让我重返尘世,诛奸杀佞,行侠仗义,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吧。”
杨珞笑了一阵,收起那物,转身拜别了豆子,折下根松枝扎成火把,又来到悬崖下。杨珞将火把插在腰间,微一调息,又展开身形向那半空中的山洞爬去。这回上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没费多少力气就到了洞口。他轻手轻脚地潜入洞底,在石梯边上点燃了火把,一鼓作气地向上登去。
杨珞来到存放宝藏的石厅之中,顾不得看上那些耀眼生花的珍宝一眼,随手灭了火把,快步走到了山壁上的石门前,左手掀开金盖,右手取出那饰物,照着黑色圆盘上凹痕的模样放了上去,随即轻轻一按,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两物严丝合缝,浑然联成了一体。杨珞大喜,将那圆盘用力一扭,但听得“轰隆”一声响,山洞四壁,连同脚下地面都微微颤抖起来。杨珞赶紧退开,过了一会,颤抖渐渐止息,又是“轰隆”一声,那扇厚重的石门缓缓旋了开去,露出另一间石屋来。杨珞抬眼向那屋中望去,只见里面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大厅内的珠光宝气也只照亮了门前丈许的地方,隐隐约约映出些直立的架子,却仍是似有还无,看不分明。
杨珞见状忖道:“这饰物果然就是宝库的钥匙,这么说来,骆青峰定然就是三叔的儿子,那我还要不要杀他?他早知道这宝藏的昔年往事,却一直深藏不露,分明早就包藏了祸心,害死豆子,推我下谷,想来实在可恨,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三叔的儿子,既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便须付出代价。”杨珞想到此处,心意立决,又点燃了火把,慢慢向里走去。这里果然立着很多架子,每个架子又分成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一个挨一个地放满了四四方方的铁盒子。杨珞一面观望,一面忖道:“这些铁盒中的物事定是比外面的宝贝更加珍异百倍,那却还能是什么?我杨珞可真是孤陋寡闻了。”思量间杨珞已走到了石屋的尽头,这里除了众多的铁盒之外,再没有特别的物事。杨珞环顾四周,忍不住想要打开铁盒来瞧瞧,他手刚伸出去,忽然想道:“慢点,这铁盒中要是有什么机关,我可吃不消,还是小心点好。”他退回大厅,随手取了块宝石,照准一个盒子,抖手掷了出去,但听得“当当”接连两声脆响,铁盒子摔到地上,散了开来,盒内掉出一本书和一些白色的小块,然后便没了动静。
杨珞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隐隐闻到些刺鼻的味道,原来那些白色的小块都是些呛人的石灰。杨珞拨开散碎的石灰颗粒,拾起那本书册,只见上面写着“华山松鹤掌”五个字,墨色古旧,不知是何年代之物。杨珞一愣,忖道:“原来这些铁盒里面装的都是些武功秘籍,却不知有没有上乘的轻功心法,我想多半是有的,待我将它找出来,再练它三年五载的,说不定这悬崖绝壁便成了平地坦途,岂不大妙?”杨珞想到此处,急不可待地将架子上的铁盒一个个翻开来看,只见昆仑七绝神掌,崆峒凤鸣掌,恒山水韵掌,青城雷神破拳,河南洪家百步神拳,西藏密宗大手印,东海天水宫大鹏天龙掌……各种天下闻名的拳掌功夫,应有尽有,连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如来神掌,罗汉神拳也在其中。杨珞越看越奇,忖道:“这里所藏的武功秘籍,无一不是独步天下的神技,有许多更是各大门派和武林世家的不传之谜,却不知此间主人是如何得来,只怕当初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的事也做了不少,日后若有机会,将它们全都物归原主,中原武林才能百花齐放,更加繁荣昌盛。”
杨珞翻完了这个架子上的铁盒,又接着去翻别的架子,不多时便把这里所有的盒子全都翻了个遍,除了又寻得各种腿法和暗器、兵刃功夫之外,到底是被他寻着“梯云纵”和“踏风行”两本轻功秘籍。杨珞大喜,连忙翻开研读,那“踏风行”说的是如何运气调息,以使得行于平地之上,快逾奔马,如御风而行,倒没有多大用处,而“梯云纵”就不同了,说的正是如何在绝壁之上腾挪向上,正合他意。杨珞仔细看完,这“梯云纵”功夫讲究的就是一口真气,只要真气不泻便可猱身直上,但人总有气息竭尽之时,是以顶多也就上得三四十丈而已。其实他修炼的内功用来爬墙登山那是最合适不过,只是无奈此崖实在太高,人力有时而穷,要想一次登顶却终究不能。“梯云纵”在内力绵长方面虽然大大不如他自己的内功,但在用气用力的技巧上却是远远胜出,杨珞揣摩之下,顿时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又到了天黑十分,杨珞忖道:“这许多秘籍其实都是天下至宝,武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其中的一本打得你死我活。我既然有缘得见,自然应该仔细研读一番,相信武学造诣定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只是这洞中没吃没喝的,总不成天天都从下面爬上来,还是将它们带下去看比较好,不过先学什么好呢?想来还是应该从拳掌开始,日后练兵刃也好有些根基。”杨珞想到这里,取了三本掌法秘籍放在怀中,又再原路下崖而去。
待得填饱了肚子,杨珞便随手取过一本秘籍研读,只见第一页上写道:“练此神掌,贵在用恒,掌法共分四层,天资聪颖者两年可练成第一层,四年可练成第二层,八年练成第三层,练成第四层掌法则大概需要一十六年的时间……”杨珞默一计算,心中嘀咕道:“照这么说来,练这掌法岂不是要花上三十年的时间?还是待我先瞧瞧有没有速成一点的,随便练一个玩玩。”杨珞刚要将书册放下,忽然又想道:“杨珞呀杨珞,你怎么也成了个投机专营之辈?须知这世上的事情,俱是一分勤勉,一分成就,练上乘武功更是如此,须下的苦功越多,就越是高明,半分也取不得巧的。反正我也不知道还要呆在这里多少时候,这掌法越是难练就越妙,正好让我用来打发寂寞。”杨珞想到这里,心中登时释然,一面继续研读,一面比划起来。他心无杂念,真气自然随着掌诀而动,眼睛盯着书本,右手缓缓向内画了两个圈,微微一收,随即向外一吐,但听得“蓬”地一声响,掌风到处,他的小树屋登时塌了半边。杨珞一愣,自言自语道:“不是说须得两年才能练成吗?怎地我才挥挥手便成了?”其实天下武功虽然门派众多,但均以内力修为作为根基,他既已练成了天下罕有的绝世内功,其他的武功技法自然是手到擒来。杨珞一时不解,却也不深究,放下了那秘籍,先修缮房屋,直花了两个时辰才重又弄好,此时已是深夜,杨珞也已困倦,躺在地上只一小会便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杨珞又接着练那掌法,从第二层练到第四层也只不过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杨珞将那秘籍扔在地上,忖道:“说得骇人听闻,其实也只是稀松平常,不过这武功看起来倒蛮有威力的,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随手又取了“恒山水韵掌”过来观瞧,这“水韵掌”倒颇有独到之处,表面平静如镜湖,内里汹涌如海浪,绵里藏针,厉害非常。杨珞花了半日才将掌法练得颇具形状,当真领会其中妙旨却已是三日后的事了。
自此之后,杨珞每日起早贪黑,潜心修炼各门各派的武功绝学,他每过得数日便上崖一次,换取新的武功下来修习,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中杨珞已修炼了数十种武学绝技,虽然每一种都没有到达最高境界,但他天资聪明,记心过人,所有的口诀心法已被他一丝不错地铭刻心中,天下最上乘的武学俱已被他一窥堂奥,只须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这日杨珞上得崖来,将华山无极剑,点苍苍梧剑,少林达摩剑三种剑谱放回原位,这已是兵刃当中的最后三种功夫。杨珞环视四周,忖道:“除了暗器之外,其他的武功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天下武学果然无奇不有,却也殊途同归,门派之分有时候倒觉得牵强得很。我要想精通这里所有的武功,至少也要十年八年,十年八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十年八年之后,我又该做些什么呢?”杨珞想到这个问题,心中一阵茫然,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他神不守舍,不小心将一个铁盒碰到了地上。杨珞拾起那铁盒,刚要放回原位,忽见架子后面的墙上露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黄色突起来,这地方甚为隐蔽,原来被那铁盒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一点点也看不见。杨珞一愣,忖道:“这是什么?难道这石室中另有机关?”他一念及此,心中登时一阵狂喜。须知这每一个机关都是他出去的希望,叫他怎么能不激动。杨珞伸出拇指在那黄色小方块上重重一捺,架子后面的墙壁果然抖了几下,“咿呀”一声,一扇门户应声而开。杨珞见了那门户,立时便傻傻地呆住了。原来那门户只不过寸许来厚,转动起来甚是轻捷,门后面是一条浅浅的隧道,刚进门就转了个弯,不知通向何处。杨珞呆了半晌,重重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道:“你这个大蠢材,怎地从来不曾在这间石屋中仔细搜寻?这扇暗门实在是再容易发现不过,你若早些想到,只怕一年前就能出去了。”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当儿他哪还顾得上自怨自艾,迈开大步便向那通道中走去。
通道里阴冷潮湿,乃是螺旋向上,杨珞心急如焚,自然是纵跃如飞,不多时便来到通道的尽头。这里什么也没有,只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环孤零零地挂在墙上。杨珞抓住铁环,用力一拉,铁环应手离墙,连带着被他扯出三尺来长的一段铜链来。杨珞再运力拉扯,那链条却再也动不得半分。他抬头望了望四周,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杨珞喟然一叹,手上劲力一松,那铜链竟“嗖”地一声缩了回去,接着山石震动,不住地有浮沙碎石簌簌地落将下来。杨珞稍稍退后,只见头顶上一块万斤巨石缓缓降下,速度慢得不能再慢,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终于落到地面。这块巨石约莫八尺见方,八尺来厚,四面均有巨型铜链在断口处与山壁相连,只在铜链和山壁之间露出一个恰可让人钻过的狭缝,自狭缝中向上望去,仍然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所在。杨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巨石四面的铜链又发出“咯咯”的声音,竟然已开始慢慢缩了回去。杨珞一惊,心念电转,想道:“这巨石合拢之后还能不能再放下来?上面是什么所在?我该不该上去?若我上去了,上面是条死路,这机括又不能再度启动,我岂不是就困死在里面?”这许多问题,一时之间怎能想得透彻。杨珞眼见那缝隙越缩越小,已几乎无法通过,咬牙将心一横,忖道:“这机会稍纵即逝,无论如何也得赌它一赌,就是立时便被压死了,也好过苦苦困在这谷中数十年。”他脑中还在这么想着,身子早已纵了起来,便用那“梯云纵”功夫,如急箭一般,从狭缝中激射而上。杨珞刚站定了身子,忽然觉得手上一痛,火把已烧到了手上,他慌忙松手,那火光跌落在地上,只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灭了,四下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就在火光闪烁的最后一刻里,杨珞已将周围环境看了个清清楚楚,这里是个空旷的山洞,四壁怪石嶙峋,左边有一条小路蜿蜒而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杨珞伸手入怀去摸火折子,火折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杨珞暗骂一声:“该死。”凭着记忆向左边那条小路摸去。他摸索着走了一会,忽然间见到一线光明穿透了重重的黑暗,将无限的希望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杨珞心中一阵狂跳,再顾不得许多,向着那光明的地方,撒开大步,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