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征服者的铁蹄:1940 二次大战欧洲区(2):1940的西线

历史文摘 :征服者的铁蹄:第三帝国的兴起
 (2)二次大战欧州区:1940 西线 

政治报应

  英国下议院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情绪低落,极为愤懑。这种愤怒都集中到了内维尔·张伯伦的身上。张伯伦坐在前排长椅子上他经常坐的位子上,由于极度愤怒和羞愧,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当时,看到这种场面,就连丘吉尔也对这位疲倦的长者充满了同情,尽管在过去几年内,他们曾有过多次痛苦的争论。

  在这位海军大臣的记忆里,议会此前几乎从未进行过如此严厉的抨击,主要是针对政府数月来一直坚持的绥靖政策,针对首相在战前与希特勒的交易中表现出的盲目乐观主义以及在战争爆发后对英国防御所持的态度,特别是针对张伯伦在一个月前的演说中发表的“希特勒没有赶上班车”的不幸声明。

  此次抨击并非完全来自反对派成员,张伯伦的一位最亲密的朋友兼政治伙伴利奥·埃默里的演讲,更使人们对于张伯伦的批评达到了高潮。他引用克伦威尔严厉控告汉普登军队领导人的话语,指责政府为“老而腐朽的军人”。他还直接指责张伯伦,并再次引用克伦威尔的话:“就你所做的贡献而言,你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他宣布,“离开吧,我说,让我们和你的合作结束吧!以上帝的名义,去吧!”

这对首相的自尊心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当他离开议会时,后座议员(即坐在后排的普通议员)有节奏地发出的“滚!滚!滚!”的怒吼声。当天稍晚时分,首相向丘吉尔表示,他认为在战争时期,他不能再继续领导一个一党执政的政府,应该组建一个包括各党成员的国家政府。然而,他不清楚工党领导人是否支持他的这项个人决定。

  事实上,这一点很快就在随后48小时内进行的会谈和谈判中得到了证实。5月10日上午11时,张伯伦决定让位,并召见了哈利法克斯勋爵和温斯顿·丘吉尔,他认为首相人选必须是从他俩之间选择。

  “我一生曾有过许多重要的召见,”丘吉尔后来写道,“这一次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次。通常我总是谈很多,而这一次我却保持了沉默。”当时的场面肯定极不寻常:张伯伦仍然拥有就任首相以来的各种权力,但又处于在无法谅解和无法理解的反对呼声面前准备退位的处境,无疑,他倾向于选择哈利法克斯勋爵,这是有理由的。丘吉尔沉默着,他毫不怀疑地感到历史的重担正在向他压来。哈利法克斯心神不定,他似乎对这一职务没有任何的野心。正如丘吉尔所写的那样,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停顿……的确,它似乎比停战日纪念会上的那两分钟还要长。”

  终于,哈利法克斯打破了沉默。他说,对他而言,处在议会下院之外来指挥战时内阁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所有重大决策必须要在下院讨论,而他作为一名议会上院的成员,是不允许在下院发言的。这就是一个贵族宣布放弃其权力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对此是不应该忘记的。哈利法克斯讲完之后,丘吉尔显然已经是被推荐作为首相的唯一人选,三人又闲谈了一小会儿,随后结束了这次会谈。下午6时,丘吉尔被召见,并被带到了国王——在这至关紧要的年代里他要全力效忠的人面前。

  “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召见你吧。”国王面带微笑地问。

  “阁下,我的确不知道。”丘吉尔回答,带着同样的表情。

  “我希望你来组建新一届政府。”

  就这样,英国历史上一位最卓越人物的首相生涯开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当时,这一任命及其相关事件在国外几乎没有引起注意。

  阿道夫·希特勒是为数不多的关注这一新任命的人物之一,对于20世纪30年代丘吉尔的反纳粹举动他一直记忆犹新。希特勒曾通过纳粹外交部官员恩斯特· 伯勒(出生于英国约克郡一个德国人家庭,在南非长大)邀请丘吉尔到德国会谈,但遭到丘吉尔拒绝。当时,德国人认为丘吉尔在英国并无取胜之望,不足为惧,但如今,这位绥靖政策的最大反对者却成了英国的领袖。尽管如此,德国仍然认为丘吉尔只不过是螳臂当车,在德国强大的军事威力面前他必将被横扫出局。

  就在丘吉尔接受任命的当天上午,德军向比利时和荷兰发起了大规模进攻,打破了两国一直保持的中立。在德国陆军和纳粹党卫队先头部队越过边界进入低地国家的同时,德国空军开始轰炸鹿特丹,伞兵也在精心计划的攻击路线上的关键地点空降。“虚假战争”时代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进入低地国家

  德国最初的入侵西欧的军事计划是根据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开放式的进攻形式而设定的,其战略野心远不及1914年的“施利芬计划”。德国将军们只打算占领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工业区,没有更进一步的奢望。他们不想重蹈1914年时进军巴黎的悲惨命运。的确,德国陆军最高统帅部也认为德军进攻兵力与盟军现代防御的力量对比不允许采取其他战略,新的目标需要在1941年通过发起更进一步的战役来实现。持此想法的并非只有德国的将军们:法国和英国的将军们也持同一观点,他们草拟的计划是在敌对行动开始时将主力机动部队推进到比利时。

  如果西线的进攻是在1939年秋天发起的话,战争无疑将会按照这些将军们计划的那样进展。但是,希特勒却有另外的想法,他曾经在比利时战斗过,1917年,在伊珀尔周围被打得支离破碎的乡村,上百万英国和德国士兵被杀死。他了解这里的地形,大量的炮击使这里的地面像沼泽一样松软泥泞。无数的小河和小溪使入侵者的行进困难重重。的确,希特勒认为向南进攻的话,也许通过阿登山林地带,效果会更好。但是,将军们对这一观点却嗤之以鼻。

到1940年春天这一推迟的进攻计划准备付诸实施时,希特勒发现至少有部分军官开始认同他的观点。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将军是西线A集团军群总司令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的参谋长,他研究了阿登地区的地形后,得出了与元首一样的结论。他就此观点与德国最著名的坦克专家——海因茨·古德里安将军进行了讨论。他们同意采取这样一个激进的战略:德国装甲师沿这里狭长的森林小路突进并前进到法国北部起伏不大的山丘地带,从这里的空旷地区突然发起进攻,德国装甲部队将能够在敌军做好防御准备之前穿过敌军。对这些高速机动的部队而言,要携带足够的大炮是比较困难的,其他德军指挥官认为在向前运送火炮时会出现进攻上的停顿,从而导致双方沿马斯河一线展开类似一战风格的战斗。古德里安和他的坦克部队却信心十足,坚信他们能够快速击溃法国的防御。德国空军的轰炸机,特别是令人生畏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将取代大炮来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

  希特勒采纳了曼施泰因的计划,并改变了西线的作战次序。曼施泰因得到了应得的荣誉,但是,传统的将军们对于将出自一位下级军官之手的计划凌驾于他们之上却感到愤愤不平,仅安排冯·曼施泰因指挥后方的步兵军。希特勒可以改变作战计划,但有一件事却是希特勒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双方实力的差距。尽管德军以 4 000架飞机对盟军的3 000架飞机,拥有空中优势,但盟军拥有约3 383辆坦克,而德国总共只有2 335辆——其中许多是作战性能有限的轻型坦克。

  行动开始

  1940年5月10日,凌晨2时30分刚过,64名德国伞兵越过了荷兰边境,这是德军进攻荷兰的先头部队。这些伞兵部队分别降落在鹿特丹、海牙、多德雷赫特以及穆尔代克等地附近的主要桥梁上,以防止荷兰炸毁这些桥梁,阻滞德军越境主力的攻势。德军大批部队通过艾伯特运河进入了佛兰德斯地区(中世纪欧洲一个伯爵的领地,包括现比利时的东佛兰德省和西佛兰德省以及法国北部部分地区)。这些部队原本可能受到比利时埃本埃马尔大要塞的阻击,但是就在5时30 分,德军滑翔机部队成功地在比利时边界降落,控制并摧毁了这一坚固的火力点。

  5分钟之后,由博克将军率领的德国B集团军群的30个师从马斯特里赫特到埃姆斯河口沿岸一线像潮水般越过边境线。与此同时,在南部,由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率领的A集团军群44个师,包括由克莱斯特将军指挥的由7个装甲师组成的主力攻击部队,向前推进进入比利时阿登地区——法国军事指挥官们自从1919 年以来一直将这里描述为坦克不能通过的森林地带。

  在北部的盟军——包括英国远征军的5个师、在英军右翼部署的法国第1集团军的8个师及位敦刻尔克沿岸部署的法国第7集团军的7个师,根据“D”计划(Dyle Plan),离开了他们曾经苦苦经营一冬的防御阵地,向前推进与比利时军队会合,以期沿迪尔河和马斯河建立防线。盟军这种近乎自杀性的举动令希特勒激动万分。

  很明显,盟军前进道路上困难重重。德国空军飞机不停地在头顶盘旋、轰炸,使盟军部队面临严峻考验,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逐渐适应了这种常伴耳边的令人神经紧张的飞机轰鸣声。此外,德军迅速而猛烈的进攻使平民百姓惊恐不安,博克大军所到之处,民众纷纷逃离,盟军前进的道路很快就被难民阻塞。

  尽管如此,到5月14日晚,盟军防线还是构建完毕。从斯凯尔特河口至安特卫普北部由法国第7集团军的3个师守护,由此向东南方向延伸80公里至鲁汶,由比利时陆军的13个师守护,从鲁汶至瓦夫尔的战线由英国远征军守护,从瓦夫尔至那慕尔,由法国第1集团军的6个师守护。盟军仓促构建的防线是支离破碎的,面对这样的防线,许多营级及旅级指挥官都感到很沮丧,士兵们也同样毫无信心。他们曾用一冬的时间沿法国边界修建了广阔的野战工事,而现在却指望他们凭借这样的防线来阻止德军的进攻,这种防线顶多只能算是原始的防御阵地,甚至有些地方根本就毫无防御工事可言。与此同时,师级及师以上指挥官也对南部的战况忧虑不安。但是,至此,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缓缓推进的博克集团军群实际上只不过是“斗牛士的斗蓬”,是为了将盟军主力部队诱入圈套,从而为克莱斯特的装甲集群实施致命一击创造条件。

盟军溃败

  在将盟军机动部队吸引到北部以后,博克部队的任务是在向南运动进入比利时和法国之前,守住荷兰,就像一块铁板一样,与从法国沿岸推进的装甲部队形成锤砧之势。德军的首要任务是夺取荷兰和比利时防线上的关键堡垒,这是两国防御的基础所在。雄伟壮丽的埃本埃马尔钢筋混凝土堡垒已被德军通过滑翔突击而占领。德军其他伞兵部队还必须确保各桥梁的安全,以使德军部队能够通过荷兰运河广布的地形,向荷兰靠近海岸线的各大主要城市推进。

  到5月13日,屈希勒将军率领的德军第18集团军已经通过伞兵部队此前所占领的桥梁,开始向“荷兰要塞”突进。在布雷达附近,德军遇到了由亨利·吉罗将军率领的沿海岸线机动、通过比利时进入荷兰的法国第7集团军的阻击。结果,法军被击退并逃往安特卫普。

  由于荷兰炸毁了通过艾塞尔河的主要桥梁,再加上逃难的乡民泛滥,使以党卫队警卫旗队为先导的德军向阿姆斯特丹的推进速度大大放慢。希特勒不希望他的“ 形象部队”陷入艰难徒步行军的泥沼,警卫旗队于5月13日开始向南机动与党卫队特别机动团及第9装甲师会合,向鹿特丹挺进。德军伞兵部队已经占领了穆尔代克各主要桥梁,通往鹿特丹的道路已经打开。至14日上午,德军在推进中共俘获了4 000多名战俘,随装甲师作战的党卫队士兵开始接替装备精良的伞兵担负守护穆尔代克大桥的任务。

  荷兰的抵抗虽然杂乱,仍然迟滞了德军进攻的时间表。德军最高统帅部发出了最后通牒,威胁荷兰如继续抵抗将以大炮和空中轰炸来摧毁鹿特丹。荷兰在与英法盟军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别无选择,被迫接受德军的条件。然而,尽管炮轰鹿特丹的行动取消了,但命令没有传达到空军,鹿特丹仍被德国空军炸为一片废墟。轰炸结束后,党卫队警卫旗队立即进入了鹿特丹。在市内,警卫旗队发现了一批武装的荷兰士兵,并立即开火。不巧的是,这批荷兰士兵是归降的当地武装的一部分,正在接受空军将军库特·施图登特的收编,警卫旗队的火力攻击使斯图登特这位德国伞兵部队的创始人身受重伤。康复后的斯图登特在一年后指挥了入侵克里特岛的行动。

  5月13日,荷兰女王及部分荷兰政府官员在海牙登舰,逃往英国。荷兰陆军总司令亨利·温克尔曼将军随后宣布投降。在南部,赖歇瑙率领的第6集团军穿过艾伯特运河进入比利时。比利时陆军后退至迪尔河一线,与英国远征部队及乔治·布兰查德将军率领的法国第1集团军所属部队会合。至5月15日,盟军在那慕尔和安特卫普一线集结了大约35个师。在德军第6集团军对盟军仓促间建立起来的防御进行佯攻的同时,第8集团军则从荷兰向南推进,威胁英/法/比部队的侧翼。

  然而,正当盟军准备与博克的大军一较短长之时,却被来自东南方向的惊人消息所击溃。法国中部已经被德军新型部队攻破,在比利时的所有盟军已处于被切断的危险之中。在低地国家的战役行动就要结束,德国的计划,除了部分小的差错之外,一切都按预计进行。博克向比利时的推进将盟军引向了北方。龙德施泰特的装甲部队成功地通过了阿登山区,德军装甲车横冲直撞,穿过了法国北部地区.
法国战局
希特勒军事政策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摧毁法国这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使德国蒙羞的敌人。入侵低地国家只不过是吸引盟军离开阵位的圈套,是德军发起致命一击——从阿登山区发起装甲冲刺——的准备。

  战争在西线打响后,德军部队迅速通过了荷兰和比利时边界。正如盟军所料,雄伟坚固的埃本埃马尔钢筋混凝土堡垒落入了德军精锐伞兵部队之手,这支部队是通过滑翔机降落在堡垒屋顶之上的。然而,冯·博克将军率领的B集团军群的30个师实际上只是佯攻,其目的是使盟军相信德国正在按照在过去战争中曾经使用且失败过的相同计划行动。

  在阿登山区的突破

  真正的重磅出击是从阿登山区发起的。在这里,德军集结了冯·龙德施泰特将军率领的A集团军群的44个师,包括冯·克莱斯特的7个装甲师,德军计划从此地对盟军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法国的大批部队都驻扎在广大的马其诺防线内,以阻止从德法边境发起的攻击。但是,马其诺防线并没有覆盖比利时边界,因为法国决策者认为从阿登山区对法国进行大规模攻击是不可能的。

  德国的计划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德军装甲师忐忑不安地以密集的纵队阵形沿着山间小路行进,在阿登山区几乎没有遇到比利时军队的抵抗。他们进入“无路可通的”森林和山地,一切就好像是和平时期的演习,轻易扫除了法军派出“阻拦”他们的轻骑部队。至5月12日下午,古德里安装甲军所属的3个师已越过法国边境线,在色当地区抵达马斯河沿岸。

  在此次战役行动中,军事交通警察可谓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数以千计的车辆井井有条,严格按照计划行进。到5月12日晚,德军装甲部队已经控制了马斯河右岸从色当直至迪南的广大战线。1870年,巴黎革命爆发时,这里曾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被普鲁士军队击败并俘虏的地方。70年后,法军总司令,68岁的甘末林将军,预计到了德军在战役某一时期会在阿登山区出现。但他预料德军顶多只是轻型试探部队,因此,奉令保护这一区域的第9集团军在部署上远较其他地区分散薄弱。

  法国最高指挥部估计,一旦法军顶住了德军初抵马斯河时的攻击,德军要渡过马斯河至少要用4天的时间来组织和筹划,要实施还得再耗费两天时间。但实际上,德军强渡马斯河仅用了24小时。5月13日,古德里安的步兵部队乘橡皮艇强渡马斯河。与此同时,空军300架双引擎轰炸机和200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将法军的防御阵地夷为平地。

  德军的俯冲轰炸机以精确攻击敲掉了法军的主要火炮阵地。至下午3时,德军步兵渡河成功;1小时后,作战工兵实施摆渡行动;至下午4时30分,舟桥架设成功;随后,坦克部队源源不断开到对岸。法军进行了反击行动,但这些行动不仅太弱,而且太迟了,因为法军一线部队全部部署在北翼。随着德军装甲师的展开,在比利时的英军和法军面临被切断的危险,盟军的战略就这样被瓦解了。

  在法国境内的推进

  至5月14日上午,古德里安已在马斯河对岸建立起了两个桥头堡。与此同时,由赫尔曼·霍斯大将率领的第15装甲军第7装甲师(指挥官是埃尔温·隆美尔少将)也顶住了法军顽强但零星的抵抗,在迪南建立起了一座桥头堡。

  5月15日晨,德军大举涌入法国。德军装甲车辆从各桥头堡轰鸣而出,“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对各推进方向进行了密集轰炸,“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对英军及法军的战斗机进行了火力压制。道路上难民充斥,这些无助的难民不仅受到德国空军的攻击,而且还受到本方惶惶不安、士气低落的士兵和宪兵的威吓。不久,难民们就被德军战车逼到了路边的壕沟里,当车辆驶过时,车上自信的德军年轻士兵还耀武扬威地向他们挥手。德军虽然很少故意伤害逃难的平民,但德军所到之处却给人留下了绝对不可战胜的印象。

至当天晚上,德军装甲部队距离拉昂只有19公里了。法国国防部长达拉第下令进行反击,但是法军总司令甘末林将军的回答却是没有后备队,因为法军主要兵力都被封锁在侧翼的马其诺防线上。与此同时,甘末林宣布他已无力再承担巴黎的防御责任,下令在比利时的法军全面撤退。幸运的是,法军的这些命令抄送了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特勋爵,使他确保了在迪尔部署的英国远征军各师一同撤退。

  很显然,盟军正在遭受严重的灾难,法国政府准备撤出巴黎。同样,此时的伦敦在政治上也处于瘫痪状态——温斯顿·丘吉尔此时刚刚接替内维尔·张伯伦出任首相,是放弃法国,还是冒着损失大部分英国远征军的危险去作挽救形势的最后尝试,一切都留待戈特将军来作出抉择了。

  面对日益临近的灾难,丘吉尔于5月16日晚飞抵巴黎。此前,他曾在睡梦中被法国总理保罗·雷诺的电话唤起。雷诺声称:“我们已经失败了!我们失败了!我们输了这场战争!”雷诺的电话显示出法国的士气普遍低落。丘吉尔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法国政治核心鼓劲打气,二是亲自了解一下战争的真实情况。在听到甘末林对他的问题“战略后备部队在哪里?”的回答后,丘吉尔的心情显然十分悲伤,甘末林的回答是“没有!”但是,即便如此,丘吉尔仍然拒绝放弃希望。

  丘吉尔指出,在德军突破口以南,法国仍然拥有相当数量的军队,而在北部的军队更多,包括英国远征军。难道这些部队不能向海峡方向机动,牵制德军的突破,然后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反击,切断德军先头部队吗?

  不成功的防御

  处于极度失望中的法国领导人借口缺少空中力量不愿采纳这一可行的计划,最后,丘吉尔提出英国愿意将预备进行本土防御的皇家空军战斗机中队全部派往法国,这一计划才最终被法国接受。即使如此,战况的发展似乎显示德军极可能在数天内攻至海峡沿岸或巴黎,甚至两种情况都发生。果真如此的话,在北部的英军和法军将极可能面临被瓦解,甚至被全歼的命运,除非双方达成全面停火。

  丘吉尔于次日上午返回了英国,此行中,他那种顽强的意志在法国领导层产生了影响,使他们至少同意按照他所提议的那样,对德军先头部队组织某种形式的反击。但是,盟军计划的缓慢步调意味着组织起这样的反击需要4天的时间。即便如此,情况仍然是一团糟。至5月20日晚,古德里安的装甲尖兵已经抵达了索姆河入海口阿布维尔。此时,德军的战线可以说是最为薄弱的时候,如果说有盟军攻击德军的最好时机,那就是此时了。

  5月21日,4个英国步兵旅和1个坦克旅从阿拉斯向南发起进攻。根据计划,法国2个步兵师和1个轻型机械化师将分别在其两翼提供支援,而相同规模的法国军队也将同时从南部发起攻击,最终与英军会合。但结果是,仅有英军和法军轻型机械化师按要求采取了行动。的确,他们的进攻迫使德军党卫队“骷髅师”大幅度后退,后来,党卫队“骷髅师”为了泄愤,在巴黎天堂酒店屠杀了100名英国战俘,这是党卫队犯下的众多暴行中的第一次。然而,英军坦克部队很快就发现进攻的道路被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封锁。隆美尔用88毫米口径的Flak火炮对英军重型步兵坦克进行攻击,实战表明,英军坦克在德军这种小型反坦克武器面前极其脆弱。在短暂交火后,德军第7装甲师将英军赶回了原阵位,并威胁要对其实施包围。尽管如此,这场战斗至少还是令隆美尔顾虑重重。

  至5月23日晚,戈特已下令北部较远的英军开始撤退。两天后,情况更加紧迫,他必须迅速将部队撤退至大西洋沿岸并撤往英国。即使这样,也仅能挽救他所辖下的四分之一的部队。就这样,他以自我负责的态度,下达了必要的命令:英国第3军向敦刻尔克两侧的海滩撤退,第1军后退控制西翼,在其右侧是法国的一个师,左侧是英军第2军,与此同时,比利时军队负责控制东翼。然而,5月28日,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与德国签署了停战协议,比利时军队不复存在。这样,英军阵地的左翼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这一缺口被蒙哥马利少将率领的第3步兵师连夜封堵住了,这是一次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实施的高效的机动行动。如果说这一行动挽救了英国远征部队,那是毫不过分的。就在这时候,命运之神帮助了盟军。希特勒下令德军装甲部队停止前进,这给了英军以喘息之机,使其有时间组织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撤退行动。

  “发电机行动”

  “发电机行动”是一次试图将英军以及尽可能多的法军从德军包围圈中救援出来的行动。参加此次救援行动的各型船只达一千余艘,大到皇家海军的防空巡洋舰,小到各种小舢板。这些船只由其船主驾驶,从南岸或泰晤士河入海处的上百个小泊位出发,穿越英吉利海峡,驶往对岸。行动中至少有250艘船只被德军击沉,许多船主被击毙或击伤,但是,此次行动挽救了大量士兵的生命,正是这些士兵形成了新军的主体。在行动开始前,盟军的最大愿望是救出大约5万人,但实际上,在这场为期9天的奇迹般的行动中,共有338 226人被撤到了英国海岸,其中,根据丘吉尔的说法,法军超过10万。5月31日,丘吉尔再返巴黎并与法国达成协议,英军将与法军共同担负断后任务,在敦刻尔克的法军将以与英军相同的比例撤往英国。

  救援行动实施时,法军部队正在敦刻尔克的南部与德军进行激烈的战斗(这样就阻止了德军对敦刻尔克的猛烈攻击),而这支部队却再也无法抵达海边。在救援行动的最后,许多最终抵达岸边的士兵却放弃了逃生的机会,最后一批船队几乎是空船而返。而相当一部分脱险的法军很快作出决定,他们不愿生活在英国,最终选择返回法国(在法国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很快就落入了德军的集中营),这样,丘吉尔的一番好意在很大程度上付诸东流了。

  然而,对英国人民来说,英国远征部队的主力在敦刻尔克的逃生是一次奇迹。这在很大程度上振奋了人们的精神,为此,丘吉尔向人民发出了很有必要的警示。 “我们必须非常慎重,不要把这次援救说成是胜利。”他在一次国会报告中这样说道,“战争不是靠撤退赢得的。”但是敦刻尔克奇迹使英国得以继续战斗。

  德国巩固战果

  希特勒的部分装甲部队不顾盟军在一些地区,如诺曼底,越来越猛烈的抵抗,转而向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推进,以确保大西洋海岸的安全。其他部队则向南推进,完全避开了马其诺防线,令守护这些毫无用途的防御工事的40多万法军茫然不知所措,士气大挫。一旦德军占领了敦刻尔克以及直至阿布维尔的法国西海岸和索姆河入海口以后,除了希特勒的命令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德军向南推进,进入法国腹地了。早在5月29日,元首就对龙德施泰特和博克表示过,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与法国军队算账”。英国可以再等一等,或者最好是达成协议。他相信,随着德国及其伙伴国控制了欧洲,英国最终将不得不求和。

  结果,早在敦刻尔克大撤退结束之前,博克就命令所属第18集团军肃清比利时的残余反抗力量,强行向西推进,同时指示B集团军群的其他部队南下抢占索姆河一线阵地,与龙德施泰特逼近海岸的步兵和装甲师并肩作战。至6月5日,两个集团军群的10个装甲师已进行了重新部署,编为5个装甲军(三个由博克指挥,两个由龙德施泰特指挥)。当日黎明,在密集的轰炸机群的引导下,两个装甲军从亚眠西部的桥头堡出发,向塞纳河推进。

  “今天,在强大的新型军事力量支援下,第二场伟大的进攻开始了!”希特勒宣布,与此同时,魏刚将军(他是在甘末林明显已无法控制局面时,被从黎凡特召回接掌法军指挥权的)也对法国军队发出呼吁:“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蹂躏,让我们以此来激发我们毫不畏惧的坚定决心吧。国家的命运和孩子们的未来完全依赖于你们的坚强。”对于处在绝望中的军队来说,这并不是最能激发斗志的演讲。

然而,法国军队在其指挥官所选定的战略节点周围,仓促间集结起来的“刺猬”,却也阻止了德军的大规模进攻达数小时之久,摧毁了进入攻击范围的德军先头装甲部队,迫使德军指挥官暂停进攻,思索对策。“法军的抵抗正在加强,”一位德军指挥官在报告中写道,“法军正在用一种新的作战方法与我们作战。”

  但是,这些“刺猬”很快就被德军迂回过去了。至6月11日,霍斯的第15装甲军已控制了塞纳河从弗农至勒阿弗尔的地区。博克的两个装甲军,第39军和第41军也已通过了“夫人之路”(法国东北部的一条公路),开始向兰斯和埃纳河推进。而第9集团军则直扑巴黎。次日,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抵达圣瓦莱里,占领了法国第10集团军——包括英国第51山地师的残余部队在内——的西翼。两天后,即6月14日,德军进入巴黎。由于法国政府在仓促逃往波尔多(法国西南部港口城市)时已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因此巴黎没有遭到破坏。

  必须指出的是,在整个战争中,法国最高统帅部的行动迟缓和举棋不定客观上为德军的高速推进提供了帮助。在甘末林时期,这是导致灾难突然而至的主要因素;在魏刚时期,这方面也未能取得什么改进。即使是“刺猬”编队也被一位法国将军描述成:“只不过是在被完全打垮之前使那些弱小但勇敢的部队为荣誉而战的一种手段”。6月7日晚,当法国总理雷诺被问及希望是否正在消失时回答,“不,不可能!但我知道我们战败了!”

  然而,部分法军作战师还是进行了顽强的防御,特别是在东部地区,得拉特尔将军率领第14步兵师与德军第41装甲军进行了对抗(在一次行动中俘虏德军 800人)。在稍西一点的雷泰尔地区,法军第2师曾在一天内连续击退德军的进攻。最终,德军没有再对这些阵地发起进攻,而是从这些阵地中间找到了空隙,从这些空隙中突破之后转而向兰斯开进。即使是法国军队的较低层,似乎也不能理解以无法实施的静态防御来对付强大而高速机动的装甲部队。战争中也曾上演过一次装甲战。在一次法国B型重型坦克编队参加的反击中,古德里安看到反坦克炮弹从“法军坦克厚厚的甲板上”弹落时,十分忧虑,B型坦克是当时世界上最结实的坦克。法国装甲部队向北驶入了一个名叫波塞斯的小村庄,去营救被包围在那里的一个步兵团——不料他们自己也陷入了包围圈,油料用尽了!

  然而,在其他地方,法军全部被压制或被切断,司令部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随着德军装甲部队向法国腹地纵深的切入,紧随其后的德军步兵纵队占领了更多的村庄和城镇。法国人民的士气一落千丈,法国军队逐步走向瓦解。

  法国溃败

  早在6月9日,魏刚就声明,“我们的军队正在为最后一次可能的防御行动而战。如果这次努力失败,军队注定会快速毁灭。”两天后,他将统帅部由巴黎移到了卢瓦尔河畔的布里亚尔。在那里,英法召开了最后一次联合会议。丘吉尔在艾登、伊斯梅和斯皮尔斯将军的陪同下出席了会议;法方陪同魏刚出席会议的是贝当元帅,陆军准将戴高乐也参加了会议——有人怀疑他是在受到某种保护的情况下与会的。会议在魏刚的声明中开始,“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被德军突破,所有的预备队都已用完。我们正处在刀口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当激烈的讨论和争论最终平息下来后,会议在魏刚的警告中结束:“一旦我们的部署被打乱,而这一点不会太久,我们将没有希望重新组织部署,因为我们缺少后备队。既然这样,我也无法阻止德军对整个法国的入侵行动。”

  “这三个小时的讨论什么结果也没有,”戴高乐后来写道,“我觉得这样的谈论简直太空洞了,因为它并不是围绕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即撤退到海外组织抵抗,而展开的。”的确,这是魏刚极为反感的一种方案。在巴黎沦陷的当天晚上,雷诺总理建议魏刚效仿荷兰军队参谋长的做法,向已占领法国主要城市的德军投降,而法国政府携带全部海军力量、能够飞行的空军编队以及所有能够逃离的法国士兵前往北非。从那里,法国将与英国——以及美国和其他热爱自由的并将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机参战的国家一起,继续战斗。“我坚决拒绝接受这样的建议!”魏刚后来声称。“我绝不会同意使我们的军旗蒙受这样的耻辱!这是最大的犯罪,是对我国军事荣誉的亵渎,将对我国军事荣誉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我一想到这样一个可耻的提议就感到厌恶!”
魏刚从这一提议中所读到的“耻辱”是很难让人理解的,特别是在仅仅过了8天之后,他就下令在马其诺防线内外部署的大约40万法国陆军“在保持战争荣誉的情况下请求德军停战”。在法国军法条文中,“最大犯罪”是指“在仍有防御能力时投降”的行为,所以,法军总司令在1940年6月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谜一样不可思议。

  6月16日,雷诺辞职,贝当元帅接替他出任法国总理,随即决定尽快向德国求和,并按照希特勒的意愿组建政府。至6月20日,德军的魔掌在南部已伸到了法国城市里昂及格勒诺布尔,在东部伸到了法国与瑞士的边界,在西部则控制了比斯开海岸及向南直至鲁瓦扬的地区。10天前向英法宣战的墨索里尼,此时也正在将意大利军队大举派往法国,并在德军抵达之前抢先占领了尼斯。

  次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最终使法西斯停止了进攻。6月21日下午3时30分,由亨茨格将军率领的法国代表团被带到了贡比涅1918年签订停战协定所用的那节火车车厢里。希特勒在戈林、凯特尔、里宾特洛甫和赫斯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贡比涅。希特勒默读了贡比涅博物馆纪念碑上雕刻的谴责“德意志帝国战争罪行”的碑文,他的脸上混合着“愤怒、蔑视、报复和胜利的表情”。他在听完了停战条款的序文之后就离开了车厢,并极为少见地用很幽默的话语与其下属开着玩笑。

  没有任何谈判可言,因为希特勒非常清楚,他已经取得了胜利,亨茨格提出的任何提议都将被打回到贝当总理那里,而贝当是会全部接受希特勒的条件的。作为一个精明的政治家,希特勒很会把握收放的尺度。出于面子上的原因,他必须得让法国人民相信,法国民族的自尊得到了拯救,即便是在战败的情况下。

  签署停战协定

  停战协定第3条承认贝当政府是代表所有法兰西宗主国家及其海外属地的政府,允许法国保留其帝国权利,承认法国名义上的国家主权。德国还承诺,法国在土伦和其他地中海港口内的作战舰队仍归法国指挥。希特勒对此非常满意,因为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法国强大的舰队并入英国皇家海军。

  至6月22日下午7时,双方均已在停战协定上签字,双方就德国占领区的边界划分也达成协议。然而,这些条款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希特勒打算惩罚法国。协定没有明确规定释放被德军关押的200万法国士兵的具体日期。维希政府的陆军不允许超过10万人,这是《凡尔赛条约》的一个折射。法国人民不仅要对德国给予战争赔偿,还必须承担德国占领军的费用。

  希特勒通常对参观被他所征服的地区不感兴趣,但对巴黎却是一个例外。这位业余建筑师在艾伯特·施佩尔和他最喜欢的雕刻家阿尔诺·布雷克的陪同下参观了法国首都巴黎。这座城市显得很荒凉——因为随着德军的进攻,大批居民已离去,人口已从原来的300万下降到了80万。元首参观了埃菲尔铁塔,在荣民院对拿破仑墓表示了敬意,对圣心堂的丑陋也发表了自己的宏论。“如果我当初摧毁了巴黎,我一定会非常痛苦。”他后来说道。他对能够击败傲慢而又颓废的法国感到惊奇,他认为是法国人民对文化的热爱削弱了其尚武精神。

  法国遭受的羞辱是全面的。法国是被其领导者出卖的,他们缺少挺直腰杆、奋起一战的勇气。在巴黎,当这些耻辱的条款被张贴出来,当这些耻辱的条款被德国广播播放出来的时候,法国人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德国公民却在分享着希特勒的喜悦。当元首回到柏林时,迎接他的是罗马帝国式的胜利欢迎仪式。街上撒满了鲜花,崇拜的人群夹道欢迎,他们在赞美这位仅用7年的时间就改变了德国命运的人。在1933年,德国还只是一个看人脸色的下等国,而现在却一跃而成为了欧洲的主人。

英国孤军奋战
1940年6月法国的溃败是希特勒最渴望的胜利,因为他认为法国应该为《凡尔赛条约》中那些最具报复性的条款而受到谴责。然而,英国在首相温斯顿·丘吉尔的领导下,现在却强硬地拒绝接受失败。

  德国最高统帅部很清楚,德国必须保持对英国的压力,首先是保持空中威胁,其次是以海上入侵相要胁。7月16日,希特勒下达了第16号指令,下令进行“ 海狮”作战计划的准备工作,并要求工程人员开始将驳船改造成登陆艇。然而,德国对英作战必须解决一个问题,即任何企图通过英吉利海峡的军队必须要首先通过皇家海军这一关。

  要对付强大的英国海上力量,首先要赢得空中优势。德国空军的任务是压制英国皇家空军。如果能够将英国皇家空军消灭,德国海空军就可以联合拖住皇家海军,从而为德军地面部队渡过海峡赢得时间。

  空军是德军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富有魅力的一个兵种。早在1939年,赫尔曼·戈林——希特勒空军的创始人——就向他的属下明确了发展目标。他说:“在过去几年里,我已经竭尽了全力,目的就是要建立世界上最强大的空军。”在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正是这支在5年前还根本不存在的空军,在德国以武力征服欧洲的道路上,充当了所向无敌的德国国防军的先锋军。只有顽固的英国人还在苦苦支撑,然而,英国的失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空中霸主

  战争爆发时,德国空军由302个飞行中队和2 370名作战飞行员组成,拥有各型作战飞机2 564架。在战争第一年,德国空军可以说是饱尝了成功的喜悦。与其对手相比,德军飞行员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战术高超。1939年9月1日黎明时分,德国空军俯冲轰炸机联队第1中队的3架“容克”Ju87型飞机从空中呼啸而下,以近乎垂直的俯冲动作在维斯瓦河的迪尔斯朱大桥上投下炸弹。11分钟后,德国装甲师潮水般涌过波兰边境。就这样,希特勒的纳粹空军打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第一枪。

  德国空军第1和第4航空队所属1 600架飞机的首要任务是摧毁波兰空军。波兰的空军基地遭到了德军“海因克尔”和“道尼尔”轰炸机的狂轰滥炸,波军陈旧的PZL战斗机在德国空军Bf109战斗机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两天之内,德国空军扫除了一切空中威胁。随后,德军俯冲轰炸机开始执行攻击敌军部队和关键通讯目标的任务。“斯图卡”式轰炸机就像是会飞的大炮,对德军装甲部队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军事障碍进行了轰炸。这种面目狰狞的拥有倒海鸥式机翼的轰炸机简直就是向敌方军民散播恐惧和混乱的飞行器。

  至9月9日,德军坦克部队已接近华沙。此后一周内,波兰首都——华沙,仍拒不投降,德军在粉碎了波兰残余部队的抵抗后,开始将精力集中于华沙。在密集的炮火轰击之后,德军轰炸机大队发起了大规模空中攻击,华沙被夷为一片废墟。9月27日,波兰人终于屈服。

  虽然英国和法国于9月3日对德宣战,但在1939~1940年整个寒冷的冬季,双方却很少进行空战。在战争爆发前,英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相信仅依靠空中轰炸就可以击败德国。然而,虽然德国空军的发展偏重于进攻,但德国的计划者们并没有忽视国家的防御;结果英国皇家空军终于发现,击败德国远非他们想像的那么容易。

  英国最初在1939年对德国的空袭投下的并不是炸弹,而是传单。作战行动也仅限于攻击港口和海岸目标。在1939年对德国威廉港进行的一次日间空袭中,英军无护航的24架“惠灵顿”轰炸机遭到了德军雷达指引的“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战斗机的截击,12架被击落。此次行动以及此前遭遇的相似经历迫使皇家空军将空袭行动改在夜间进行。

  1940年春,德国空军再次开始行动,支援德军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作战。在此次陆、海、空协同行动中,德国空军发挥了重要作用,向丹麦和挪威运送了大量军队,为实施突然性的空地进攻提供了保障,完成了最基本的近距离支援任务,提供了反舰打击力量以对抗预料中的皇家海军的干涉。

1940年5月10日,德军在西线发起了主攻。3个集团军群——141个师——突然向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发起了攻击。德国空军实力包括1 100架中型轰炸机、400架“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850架Bf109型和350架Bf110型护航战斗机,另有500架运输机和滑翔机可担负空中补给和空降任务。

  进攻方式与在波兰的作战一样。5月10日拂晓时分,德军轰炸机和“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大队首先对敌方的飞机场进行了轰炸,随后进入敌后方纵深,打击通讯和运输目标。与此同时,德军通过降落伞和滑翔机空降了多个小分队,以占领关键的桥梁。虽然遇到了激烈抵抗,“容克”Ju52型飞机损失严重,但德军的大部分行动还是取得了成功。

  德军轰炸机大队还对敌国城市进行了轰炸:5月14日对鹿特丹的轰炸摧毁了市内核心设施,炸死1 000名平民,使7万人无家可归。开战不久,德军就夺取了整个战线的空中优势。德军Bf109型飞机在性能上优于法军的MS406型及英军的“飓风”战斗机,而德军在训练和战术上的优势更是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即使盟军飞机勉强穿越了德国空军战斗机的空中防线,它们也会遭到德国空军高炮部队地面防空火力的猛烈攻击。5月14日下午,英军37架“战斗”式轻型轰炸机对德军架设在马斯河上的浮桥进行攻击,结果28架被击落。

  由于不用担心会受到敌军攻击,德国空军的俯冲轰炸机能够随心所欲地为陆军提供支援。无论何时,只要德军装甲部队在推进中遇到抵抗,“斯图卡”式轰炸机就会在几分钟之内飞临目标上空。德军俯冲轰炸机的精确攻击产生的精神效果是相当大的。到战役结束时,英法军队几乎是一听到“斯图卡”式轰炸机来袭的特有警报声就慌忙逃遁。至5月底,英国远征军已被围困在敦刻尔克海岸,被消灭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而此时希特勒却下达了装甲部队停止前进的命令,因为赫尔曼·戈林声称空军可以独立解决战斗。

  然而,作为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德国空军没能赢得此次战斗的空中优势。在敦刻尔克上空,他们遇到了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这是皇家空军留待防守英国而没有派往法国战场的飞机。现在,德国“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飞行员面对的是在性能上至少是与其旗鼓相当的飞机。德军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已不能再指望安全地接近攻击目标,虽然它们给盟军救援部队造成了重大损失,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德军最终没能阻止盟军的救援行动:30多万英法军队逃脱了。

  德军前线的士兵们心里很清楚,在未来的数周甚至数月里,英国皇家空军将是他们强大的对手。

  对英国的攻击

  德国对英国的大规模空中攻击,即丘吉尔所说的“不列颠空战”,于1940年8月13日开始。然而,早在6月30日,戈林就发布了“德国空军对英作战总指示”,明确指出德国空军的主要目标就是摧毁英国皇家空军、空军机场及其支撑产业。7月11日,帝国元帅戈林宣布,德国将对英吉利海峡内的船只进行攻击。然而,当德军轰炸机试图截击英国的护航船队时,却遭到了皇家空军的攻击,此前战无不胜的“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此时却显得特别脆弱,威风扫地。6、7月份,德国空军不断由法国、比利时、荷兰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机场起飞,对英国发动小规模的袭击。这些行动为皇家空军提供了在8、9月份的大规模进攻来临之前检验其防御措施的机会。这一点不久就清楚地显现出来,德国空军飞机虽然数量多,但皇家空军在某些方面却占有明显优势。

  为了对英作战,德国集结了1 260架中型轰炸机、约320架俯冲轰炸机、800架单引擎和280架双引擎战斗机以及数百架侦察机。德军空军分为3个航空队,由艾伯特·凯塞林元帅指挥的第2航空队在法国东部和低地国家部署,由胡戈·施佩勒元帅指挥的第3航空队部署于法国西部,而汉斯-于尔根·施通普夫大将指挥的第5航空队则部署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将飞越北海对英国发起攻击。
为对付德国空军的进攻,英国相应成立了战斗机司令部,由空军上将休·道丁任总指挥。英国各主要地区均部署一个战斗机航空队负责提供保护。守护西南地区的是第10航空队;由基思·帕克空军少将指挥的第11航空队负责守护东南地区,离敌军最近;由特拉福德·利-马洛里空军少将指挥的第12航空队部署于东英格兰和中英格兰地区;第13航空队负责北部和苏格兰地区。战斗机司令部在主战区内共有900架战斗机,其中道丁上将可以直接指挥作战使用的为600架。

  英国本土成带状分布的防空雷达网为皇家空军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援。虽然该雷达网建成仅5年时间,但却能探测到位于法国北部纵深的高空飞行飞机。低空飞行的入侵者可在35公里内探测到,相当于多佛海峡的宽度。先进的地面控制系统为英国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资源创造了条件。有了雷达的预警信息,分区控制台就能够指挥并引导战斗机提前起飞,在德国空军飞机抵达目标之前对其实施拦截。

  战争发动机

  在德国空军“梅塞施米特”Bf109型战斗机中,有一种性能优异的单座战斗机。该型战斗机速度极快且灵活,有很好的爬升和俯冲性能,其唯一的缺陷就是航程短,这就使它不能担负英格兰东南部的护航任务。即使是飞行到伦敦上空,其空中作战时间也仅有几分钟,否则将没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基地。“梅塞施米特 ”Bf110型战斗机体积大,速度快,航程也比Bf109型远,机身上配备武器也很强大,包括4挺机枪和2门20毫米口径的加农炮。但是,该型战斗机却无法对抗英军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的“飓风”和“喷火”式战斗机。“容克”Ju87“斯图卡”式飞机是西班牙内战、波兰战役和法国战役中的大赢家,可谓声名显赫。然而,在与高性能的战斗机的较量中,它却不堪一击。它飞行速度慢,机身笨重,多次被皇家空军击落。

  根据计划,德军轰炸机航空队是实施空袭战的主力。而这一次它却无法完成任务。在已往的战术行动中,德国空军轰炸机联队可以说是锋芒毕露。在这些行动中,德军通过空袭使敌军机场受到压制,随后以地面部队占领这些机场。然而,轰炸机部队并不适宜对远距离的工业中心实施战略轰炸。在战前,德军“道尼尔 ”Do17和“海因克尔”He111型轰炸机一直被认为是速度极快的飞机,但在面对英军单座战斗机的坚决反击时,它们却显得非常脆弱。德军最新引入的“容克”Ju88型作战飞机,性能虽然相当不错,但也同样无法与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相提并论。

  在英国这一边,皇家空军作战的主力机种是“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两种飞机都装备有8挺7.7毫米“勃朗宁”机枪。虽然“飓风”式飞机在现役中占有多数,但相比而言,“喷火”式飞机的性能却更加突出——其直接的反映就是在战斗中皇家空军损失的飞机大部分都是“飓风”式战斗机。因此,作战中,英军主要以速度较快的“喷火”式战斗机来对付德军的Bf109型护航机,而以速度稍慢但同样灵活的“飓风”式战斗机攻击德军的轰炸机。

  由于英国皇家空军是在本土上空作战,因此,飞机被击中但幸存下来且未受重伤的英军飞行员可以在24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内重新驾机参战。而被击落的德国空军飞行员则被直接送进了战俘营。针对那些降落在英吉利海峡内的飞行员,双方分别从英国本土及德占法国领土派出高速汽艇和水上飞机,展开了救援与反救援的竞赛。

  7月19日,希特勒在德国国会发表了对英演说,即所谓的“最后一次理性的呼吁”。他说:“如果我们一定要坚持战争,战争必将以交战一方的彻底毁灭而结束。也许,丘吉尔先生认为毁灭的将是德国,而我知道它将是英格兰。”由于希特勒的这次“和平呼吁”没有得到英国政府的积极回应,德军下达了于8月12日 ——即“鹰日”——对英国皇家空军发起大规模空袭的命令。

战斗开始

  位于怀特岛文特诺的重要雷达站是德国的攻击目标之一,它遭德军袭击并失去了战斗力。8月13日,天气状况很糟糕,德军原计划的大规模空袭取消,只有部分空军中队升空活动。直到15日,德国空军3支航空队才同时发起攻击,当天下午对英空袭的飞机达2 000架次。
  第5航空队由丹麦的奥尔堡和挪威的斯塔万格起飞了169架轰炸机,对苏格兰和英格兰东北部地区进行轰炸。由于此次行动的距离超出了单座战斗机的作战半径,德军以双引擎的“梅塞施米特”式Bf110型战斗机为轰炸机护航。然而,Bf110战斗机并不是“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的对手,无法完成护航任务。在英军第12和第13航空队的攻击下,德军轰炸机损失惨重,16架轰炸机和7架Bf110战斗机被击落。由于没有足够的战斗机护航,德国空军第5航空队此后很少再参加“不列颠空战”。

  8月15日整个下午,德国空军第2、第3航空队的100架和150架飞机一直在不停地穿越英吉利海峡对英国进行袭击。如果说德国空军飞行员不知道他们正处于激烈战斗的话,那么“黑色星期四”事件使他们相信了这一点。当天,英国损失了34架战斗机,而德国损失了75架。在整个空战中,英国皇家空军和纳粹空军都过高地估计了各自的胜利——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空中混战中,如果两名飞行员同时击中一架飞机,则他们可能都会声称“击落”敌机一架。巨大的敌军伤亡数字无疑会鼓舞士气,但却不是制定合理计划的基础。

  同样地,对机场的轰炸效果——这从航空照片上看是非常壮观的,也常常被表面化了。德国空军计划者们接受了这些情报,但却认为皇家空军实际遭受的损失更大。德国相信,皇家空军在前线的战斗机仅剩下300架,因此,德国空军指挥官们决定倾尽全力,一举摧毁英国战斗机航空兵。

  德军以少量轰炸机群飞往英国,企图以此为诱饵,诱使皇家空军战斗机攻击。随着整个夏季“喷火”式、“飓风”式和Bf109型战斗机的空中角逐,更多的轰炸机乘机对美仁山、霍尔彻奇、北维尔德及西莫灵等重要机场进行了打击。皇家空军的损失开始攀升。然而,就在德军即将实现其作战目标时,德军却将攻击目标转向了英国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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