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游记 -- 3

(周五, 下雨, 很讨厌的天气. 我讨厌雨天坐地铁, 里面有股发霉的味道, 但总是要上班的, 只有忍耐. 这一周每天我都好象梦游一般, 很困很疲倦, 但GYM还是要坚持去的, or I would feel guilty for myself lack of discipline...)

5/2, 伊江岛. 从本部港到伊江岛不过30分钟, 每天几趟ferries是这个小岛和外界的主要联系. 岛上也有机场, 但航班不多, 毕竟这个岛实在是太小了, 观光客也不是很多, 和其他更大的离岛相比. 连人带车一起乘上ferry, 在伊江岛上没有车几乎寸步难行, TAXI也叫不到, Kevin的决定是正确的. 还没有享受够清爽的海风, 就已经到伊江岛的港口, 下船, Kevin一直向前开车, 即便他不知道方向, 但也坚决不停下来看看地图,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讨厌问路? 我无所谓, 看着窗外的风景, 随他四处转. 没有人, 到处是农田, 一条路一直开到头就是海岸, 安静得让我不习惯, 又心旷神怡. Kevin的方向感很好, 很快就找到我们订的HOTEL, 是岛上唯一的resort hotel, 可见这个岛有多小. 大部分游客是住在当地人家的民宿的, 便宜很多, 但我不很喜欢民宿, 毕竟不如hotel服务周到, 所以Kevin选择了HOTEL, 而不是民宿, 让我觉得很满意. HOTEL不大, 虽然和MARRIOTT无法相比, 但也算干净舒适, 况且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放下行李后就开始讨论晚饭的问题, Kevin最感兴趣的两件事, 吃, 和睡觉, LOL. 我无所谓, 哪里都好, 反正岛上的餐厅饭店有限得很, 大概10-15家左右, 根据店主的心情, 有时侯营业, 有时侯关门. HOTEL的staffs很细心, 给了我们一张地图, 标出所有的饭店的位置以及营业时间和内容, Kevin左思右想, 最后挑了一家叫"枫"的寿司店, 离我们的HOTEL不远, 又开到很晚. 

天色渐暗, 车窗外的风景没有什么变化, 农田, 没有人. Kevin开车, 我看地图, 我相信他可以找到那家寿司店. 似乎男人对方向和位置都很敏感, 我的这个印象来源于我老爸, 他从来不迷路, 东南西北分得清清楚楚, 野战部队出身的人的最基本技能. 每次和我老爸出门, 在商场里面, 他会突然问, "你知道哪边是北吗?" 我当然不知道, 为什么要知道??! 然后老爸就会很得意的给我指出方向, 这样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Kevin喜欢问相似的问题, "you know where we are?" 我的回答通常是"earth", 然后他就很有兴致的指出, 我们的HOTEL在那边, 港口在这边...等等. "枫"很容易找到, 小巧的日式拉门, 旁边挂着一盏灯笼, 上面浓墨写成的一个"枫"字, 很传统的日式小店. 我们拉门进去, 店里很安静, 只有一个客人坐在counter位置,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 淡淡的表情, 他妻子在厨房里忙碌, 很安静. 我和Kevin也在counter旁坐下, 店里没有menu, 当天的新鲜的海鲜都摆在那儿, 你点, 他做. 只有在小岛上, 周六的夜晚才会这么安静, 一间小店, 新鲜美味的SUSHI, cold beers, 和Kevin闲散的聊天, 这样的夜晚于我来说很难得. 后来又来了几个客人, 坐在后面的包间里, 喝酒, 聊天, 小店似乎热闹了一些. 店主很惊讶Kevin会讲日文, 且"什么都能吃", 一扫开始的淡淡的表情, 不断的拿各种小菜给我们, 浇着自制的樱花和梅的酸甜source的冷tomato, 他妻子煮的蔬菜, 这种home made小菜在别处是没有的, 每一次品尝都给我们意外的惊喜. Kevin酒量很好, 我喝一杯beer的其间, 他大概已经喝了4杯, 自从上次喝醉搞砸事情之后, 我喝酒很小心翼翼, have to learn my lesson.

不知不觉已经很晚, 我和Kevin聊得开心,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 包间里的客人是当地人, 和店主熟识, 在确定没有人再继续order food之后, 店主也加入包间里的3个男人, 一起喝酒聊天. 小店的好处, 一切随意, 没什么规矩. 其间店主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孩子下来, 4, 5岁的小男孩, 长得和店主似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倒也不认生, 逗得包间里的客人很开心, 店主妻子一直很安静, 话少得很, 后来我才知道缘由. 包间里的人喝得开心, 邀请我们加入他们一起喝酒, 于是大家都聚在包间里, 我和Kevin, 店主, 另外3个男人, 2个是伊江岛当地人, 一个是他们的朋友, 从本部过来的. 他们都讲冲绳当地的方言, 和标准日文很不同, 我只能大概听懂一些, 而Kevin却懂大部分, 虽然他的日文讲得并不如我, 但冲绳方言, 我不如他. 几个当地人都很开心, 一是喝高了, 二是觉得Kevin一个老外, 居然会冲绳方言, 稀罕得很. 大家开始自我介绍, 当我说我是中国人的时候, 几个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店主更是激动, 说他妻子也是中国人, 这一回, 轮到我惊讶了. 本部来的那个人明显喝醉了, 拉着Kevin要比酒量, 冲绳当地的泡盛(日本酒)酒劲很大, 他们竟然拿着啤酒杯一气喝下满满一杯. 我担心Kevin喝醉, 我可抬不动他, 不过看样子他还好, 而那个日本人已经醉得满嘴跑火车, 拉着Kevin叫Jane, 估计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 最后, 本部来的人的妻子来找他了, 说是民宿有门限, 再不回去人家就要锁门了, 我才注意到已经将近12点, 这顿晚饭吃了5个多小时. 喝醉的人继续闹, 还要去其他地方继续喝, 他妻子很年轻漂亮, 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笑容, 但没有醉的人都看得出她其实很生气. 于是大家都劝他回去, 然后其他人也散了. 我和Kevin还没有走, 因为店主把他妻子叫了下来, 于是我和她聊天, Kevin继续喝啤酒, 和店主聊.

店主太太是福州嫁过来的, 很安静温顺的一个女人. 她说是她们当地一个女孩子嫁到这里, 然后又把她介绍过来. 大概平时在岛上很少有人和她讲中文, 她一口气和我说了很多, 我也觉得很新鲜, 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岛遇见中国人, 所以饶有兴趣的听她讲她在福州的家人, 在这里的生活, 她的丈夫, 婆婆和两个儿子. 她说她不是这里唯一的中国人, 以前还有其他中国女人嫁过来, 然后耐不住无聊又离开, 去大城市打工; 她说每天的生活确实无聊, 因为寿司店晚上开, 白天没事情做, 睡觉或者看电视, 她最近开始到附近的农家帮忙, 赚些零用钱; 她说她不喜欢出去玩, 所以对这里还算适应, 但去外面总要坐ferry很麻烦, 她每年都会带她的两个儿子回国探亲, 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还有, 她不喜欢吃寿司, 她妈妈经常会寄来些东西, 刚才我和Kevin吃的她煮的菜所用的材料都是中国寄来的... 我觉得店主是个很不错的人, 所以她的婚姻应该算是成功的, 那种见一面就结婚的国际婚姻通常都隐患无穷, 我们听过太多那样的故事. 她也承认, 对家庭, 对丈夫, 一切都很满意, 唯独这个小岛, 实在是太安静太寂寞了. 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 Kevin又叫了杯啤酒. 已经1点多了, 我们也该回HOTEL, 店主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开车, 虽然是小岛, 但酒后驾车还是有人抓的, 就算没有人抓, 我也不敢让Kevin开车, 他喝了那么多酒. 好在寿司店离HOTEL不远, 我们慢慢走回去也好, 我一直是喜欢在夜里散步的.

Kevin喝醉的时候很可爱, 不吵不闹, 象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我的手, 跟着我走, 也不管我记不记得路. Fortunately, 虽然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记忆力不错, 不会忘记来时的路. 月亮很亮, 满天繁星, 一样的安静, 温暖的初夏夜晚, Kevin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 "I dont want you to leave", 难得我有兴致哄"小孩子", "dont worry, I wont leave..." "You promise?" "Yes, I promise." "I love you." "I love you too." "You sure you wont leave me?" "I am sure... I wouldnt." 这样的conversations重复了4, 5遍, 终于看到HOTEL的柔和的黄色门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