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一篇旧文--西蒙, 沙乐美, 及李银河(1)

我们所知道上帝的第一张时间表上, 前五天分别造了天地, 光, 空气, 水, 植物, 和动
物. 第六天的时候, 他觉得一切都各从其类, 各得其所, 好得无比. 便说, 我要在今天照
着自己的样子造一种生物, 叫人, 好叫他们在世间掌管并享受我所创造的一切. 于是, 上
帝怀着美好的初衷在第六天造了男造了女. 并把他们安置在东方的伊甸园里. 神准许他们
尽情享用一切, 除了智慧树上的果子. 如果当初没有…当然没有如果.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
那样, 女的听了蛇的, 男的听了女的, 他们背着神吃了智慧果, 变得有了廉耻心, 以至于
神再来的时候不象原先那般欢快地迎将上去, 而是躲起来不肯相见. 神带着疑惑继续呼唤
, 男的答了, 赤身露体, 实在不好意思出来见您. 神大怒, 你怎知你是赤身露体的? 想必
一定偷吃了智慧果! 于是男的女的和蛇, 从此便被逐出伊甸园, 永世活在神的咒诅之下—
从此男人要终生劳苦, 直到归了土, 因为你本是尘土…从此女人要恋慕男人, 并受怀胎之
苦…--并且殊连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这是我所知道到的最严厉的惩罚. 因为它的万劫不复.

从此人类所有的痛苦都有了根源. 而且, 最痛苦的是,人类注定要这样徒劳无益地为这种
痛苦寻找解决之道—因为我们吃了智慧果啊…所以我们注定了不能全然天真地在苦短的人
生里面无所思考无所追问无所寻求—尽管答案已经清清楚楚地写在那里—苦难是注定的,
苦难的终结是死亡.

所以, 有了哲学. 这个匆忙而无果的人生值得经历吗??? 哲学想要用人类自身的思考来削
弱甚至想要消除对苦难和死亡的恐惧.只是传统哲学依然需要一个假定,这个假定便是在万
物背后都有一种终极的, 真理的, 第一性的东西. 而这个根本原则和支配性的力, 最终还
在落在一个潜在的神或上帝身上.—毕竟, 智慧果也是上帝园子里的东西. 就如同孙悟空
翻了个跟斗十万八千里, 笑得正欢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还是在如来的掌心里…也如同加谬死
去的那一年, 福克纳所说, 加谬不由自主地把生命抛掷在探究唯有上帝才能解答的问题上
.

所以, 人无法在根本上解决苦难和死亡的问题. 但我们因此而自杀吗? 以自主选择的死来
否定被动接受的死吗?—殊路同归, 还不是一死? 你真的解脱了吗? 通过自杀肯定的只是
肉体和苦难宿命的分离, 那么灵呢? 魂呢? 你敢肯定它们也可以通过自杀各得其所吗? (
不要说你不信有灵魂. 唯物主义是一个弥天大谎. 我不止一地在比现实更真实的梦境中漫
游, 自由无碍地与生者死者对话.它们当中有对过去生活的总结有对未来经历的昭示. 我
甚至在那时经历过从一而终的爱情, 写过最优美的诗句…如果有人说, 那些纯粹就只是日
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梦”, 我不信!)

那么该怎样活着呢, 若不自杀?

我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但也不至于更清醒或更糊涂. (呵呵, 突然自己就笑出声来. 谁说
的, 女人和哲学互为损害?)

哲学从来就有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两派,一派重逻辑, 对象是思维, 另一派可归于美学,
对象是心灵的体验. 而我似乎更喜欢从心灵和审美的视角思考真理之光对生命,生活,思
想,精神和灵魂的影响.

唉, 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其实只是想起了三个女人. 因为她们不同程度地影响了我的爱
情理想. 而我的爱情理想几近崩溃离析, 似乎剩到 “三分之一”不到.(现在以为之所以
想到上帝造人可能是因为那是第六天的缘故, 而我在美国的经历已经跨越了六个年头…或
者是因为神对女人的诅咒是, “从此你必慕恋男人…”, 故以为爱情原来是来自亘古的惩
罚和戒训…又或者, 这三个女人的爱情对象萨特, 尼采和王小波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
者,人类精神荒漠上的浪漫诗人, 他们穷一生毫不矜持地注视着人类的痛苦并孩子般的天
真地想要解决它. 而她们以爱情养育这些男人, 就好象是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安泰的母亲大
地之神盖雅, 只要安泰足不离地, 便能源源不断地汲取来自盖雅的力量. 这些女人就是这
些男人的大地, 精神母亲.而她们爱情的过程就是成就他们的过程...)

她们曾经是这样的, 培养了我的爱情理想. 我寻找过遭遇过坚守过我的理想爱人, 精神之
侣(几乎用尽所有的青春)… 可是在这第六个年头, 我才意识到, 她们, 或者我自己其实
从未给予和拥有过完全的爱情. 也就是说, 因着那个诅咒, 恋慕那个配得的男人注定要倍
受煎熬, 恋慕不配得的男人注定收获无尽的空虚…

那么, 还要爱吗? 选择做一个平庸男人的惟一, 还是继续等待下一个不可替代的人?

爱情和人生一样无解.

先说说西蒙.波娃吧. 我想说的不是存在主义学者, 文学家, “第二性”, “名士风流”
的作者, 二十世纪法国最有影响的女性之一的西蒙, 而是作为萨特的 “自由情侣” 的西
蒙. 萨特一生未正式结婚,因为他讨厌任何形式的束缚兼有女人无数. 西蒙深知这一点,
“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只能以其自身的力量和持续时间来维持,而不是靠任何其他东西来
使其正式化.” 尽管萨特的花心,让她一生蒙受了不少痛苦,但她以坚强的意志始终坚守
在他身边,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亲自充当皮条客, 为萨特寻找新的枕边人…若不是爱他
爱到想要不择手段地把他留在身边,我认为这个时期她其实已经不再爱他了.对于这个野心
勃勃的女人而言, 爱情已经不是目的, 而是手段.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情侣, 而只
是事业伙伴. 她更要借助他的名气和声望成就自己. 事实证明她并不是一个失败者. 也正
是因为她赋于萨特的完全理解和绝对自由使萨特永远离不开她. 而她最终留给世界的, 不
是儿女情长, 不是她内心对爱情真正的感觉, 而是文字, 著作. 尽管每一部都有着鲜明的
萨特烙印. 他们最终被葬在一起, 象夫妻一样.

沙乐美. 一个女版萨特. 但她只与天才的心灵共舞. 多么传奇的女人, 可以让包括尼采,
弗洛伊德, 里尔克在内的诸多天才的男人逐一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为称为是尼采的 “
曙光”, 里尔克的 “圣母”, 弗洛伊德的 “吉兆”.) 有人说她毁人不倦, 因为先后有
两位学士名流为她自杀, 三位因她终生未娶. 美貌, 才学和惊人的领悟力, 对蓬勃上升的
天才们准确无误的鉴赏力, 实在不是罪过啊. 更何况她用她的爱情温暖过, 影响过, 提携
过那些今天看来是旷世的天才. 从尼采说起吧, 尼采把他一生一世的爱情给了21岁的沙乐
美, “她具备高贵而睿智的心灵, 而且有鹰一样的视觉, 狮子一样的勇气, 她一定愿与我
同行, 肩负人类精神的十字架, 走一条上升之路!” 只是沙乐美最终拒绝了这个十九世纪
末最伟大的哲学家的求婚. 有一首歌, 词作者沙乐美, 曲作者尼采, “赞美生活” ,足以
虚化其间所有的是是非非:
“象朋友一样
真诚地爱着一位朋友
正如我爱你一样.
我的内心翻卷着怎样的波浪
如果是我 为你带来喜悦或忧伤.
如果我低声啜泣或纵情歌唱
那是我以不同的面孔倾诉对你的爱的衷肠.
你的别离 为我留下深深的绝望
而你的拥抱
又足以抹去我眼角的泪光.
让我们象知已一样心心相印
并且在寂静中倾听它们的碰撞
如果你仍旧不曾使我狂喜
那就努力吧
因为同样的悲戚也有折磨着你的心房…”

不知在尼采颠狂的最后一段日子里, 当他疯跑在街上, 悲痛地抱着被鞭策的骏马大呼, 我
的兄弟啊的那一刹那, 可曾有这样一张朋友的脸在他脑际闪现…

(好累啊, 让我的心和他们一起经历这样的爱情…下次再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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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 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 所以孩子, 你永远不要害怕孤独,你孤独了才会去创造,去体会...”--傅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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