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温哥华的天气非常糟糕,前一天还是60年一遇的酷暑,第二天就乌云压顶、冷雨凄风,摆明了不想让人心情舒畅。但这如果跟我的心情来比,就算不上一盘菜了,本Lady的心情只比天气有过之而无不及,沮丧、失望、后悔、痛恨自己貌似强大实则软弱的性格,对自己少年不努力、现今已伤悲的处境的自怨自艾,本以为自己才高九斗学富六车却不幸发现实则只是才学穿肠过、酒肉腹中留后的比失恋更甚的悲伤,统统携手并肩,在这个夏天毫不心慈手软地朝我袭来。
可即便这样,也抵挡不住儿子这个小开心果带给我的声若洪钟,回肠荡气的哈哈大笑。就是刚刚发生的事,九点多,我心神不定地坐在电脑前看“文学城”,虎子走进来,一本正经的说:妈妈你快来,让我陪你刷牙吧!我一听,小乐,质问:你陪我刷牙,还是想让我陪你刷牙啊?
这个人极不爱刷牙,每天的刷牙都推三阻四的,不磨叽个半个小时下不来。我一般的方法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你不愿刷就算了,反正小虫虫也不会咬我的牙齿。每每奏效,他害怕小虫虫咬,又懒得刷,自己权衡半天,然后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去卫生间。几乎每天这个权衡过程都要重演一次,以致于让我纳闷不已,难道他对一个问题研究那么多次还记不住?他可从小就是个记忆力惊人的孩子,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有一次,磨蹭半天后不得不走向卫生间时居然感叹,唉,当个小孩真麻烦啊!我这个现代版的辣妈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大声反驳:咦,当个小孩麻烦,你来当个妈妈试试,更麻烦!照顾你,给你做饭,甚至还得给你擦PP,对不对?小孩当即投降,辣妈大获全胜,心中暗喜,此处暂且不表。
扯远的话题绕回来,他看到不是一般人的妈妈当即就识破他的诡计,笑并承认。然后说:快来吧,我的小宝贝,我的小乖乖!辣妈当即就如又坐上了过山车一样,头不是一般的晕,被一个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小帅哥呼“小宝贝、小乖乖”,这待遇可是像白垩纪的恐龙一样,已绝迹多年了,我脸上笑成一朵花,果真乖乖地跟着他朝卫生间走去。
刷了一半,他想起什么似的,让我出去,不要再进来,我求之不得,赶紧溜回文学城。过了一会儿,他从卫生间出来,神采飞扬地走动我面前,命令:看我,闻我!我一看,不知所以;一闻,马上明白,香气扑鼻,肯定是自己刷牙、洗脸、抹香香全套齐活了,这是表功来啦。这么给我省事,心情一激动,我抱着他就啃了一下,不曾想他头发一片湿漉漉的像要滴水。
我问:头发怎么啦?
虎子得意洋洋,反问:我有不有很帅?
是很帅,怎么啦?
我用水做头发了,往上弄的,这样这样.....
他边说边往上继续揪他的大概有一厘米长的准光瓢,复发问,比刚才帅了吧?我差点笑得背过气, 拼命才好容易把声音压下来,以免吓着邻居。
这会儿在这里写起来,便又想起虎子早先的两则甜言蜜语来。大概是前年夏天,虎子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和他去奶奶家吃饭,那天,奶奶请了三个她的朋友,全是年纪在65至75之间的老太太。所以当时屋里共有四个老太太。那会儿不知她们在和虎子聊些什么,因为一般在别人说英语而又和我无关的场合,我的充耳不闻的本领便会像接待上访难民的官员一样,发挥到极致。所以后来当我听到客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开心大笑时,只好好奇地跑过去询问。奶奶乐滋滋地告诉我,虎小子为了展现自己的辨认男女的本领,逐一对老太太说她们是Girl,而自己是Boy。于是一屋盛不下的欢乐和四张红润的菊花笑脸就此产生。
另一则大概在去年,也可能是前年,反正时间不短了。当时我上网看到一个中国小姐选美的文章,刚刚打开,出来许多照片,电话铃响了,一个邻居妈妈找我,她的儿子比虎子大半岁。我们俩讲的兴起,虎子则在我的身边看照片,突然他惊呼,妈妈快看,这个是你。我看了一下,他指得是一个单人的好像是穿礼服的全身照,现在记不太清了,就敷衍地噢了一声,便继续煲我的电话粥。这个小子不甘心,好容易在网上发现了自己的妈妈,激动不已,一次次拉我、拽我,不停地说妈妈这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邻居妈妈听见他的噪恬,禁不住好奇心,问我,什么是你啊,虎子这么激动?我抑制不住心中的小虚荣和小得意地如实相告,只听到对方一声长叹:唉,我儿子怎么从来不跟我说甜言蜜语呢,郁闷!
又惊又喜的虎妈总结了七个字:生子当如姚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