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吴化文怎样了？zt：忆济南战役中策动吴化文起义

zt：忆济南战役中策动吴化文起义

作者王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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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9月，我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发动了济南战役，我军于军事力量进攻的同时，策动了国民党整编96军军长吴化文率部两万余人举行战场起义。里应外合的巨大成功，使本来计划要打20天的攻坚作战，仅用了8天时间即全歼守敌，大大加快了济南的解放。 　　
策动吴化文的经过曲折复杂，它是在党的领导下策动敌军倒戈起义的一大胜利。



秘密客来 沟通对话 　


　1947年，胶东区党委西海地委统战部派出情报干部李昌言赴济南，李的二哥李正言是吴化文的上尉军需，姨表姐林世英是吴化文的妻子，任务是通过他们去做吴化文的工作。1948年8月初，李昌言同吴化文接触后即到鲁中解放区，找到我们的济南市委上报中共中央华东局。当时我在华东局统战部任科长并代管部的日常工作。经过核实后，华东局决定将我派去协助这项工作，并指示说：吴化文历史上是有罪恶的，特别是投降日寇在鲁中临朐一带制造无人区，民愤很大。对吴化文的初步态度不能估计过高，如果工作得好，也有成功的可能。应揭露其过去的罪恶，晓以大义，喻以利害，指明前途，使他认识错误，戴罪立功，做出实际成绩，才能得到群众的谅解。并且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选择。



上策是单独起义，解决济南；中策是里应外合，待解放军靠近时配合行动；下策是反抗到底，死路一条。并且指出，在对待起义的问题上，东北王家善是好的例子，兖州国民党12军军长霍守义则是坏的例子。霍守义本来向我们作些姿态，但在战役关键时刻却因循自误，招致部队被歼，身败名裂。希望吴化文要吸取教训。要求济南市委按上述精神努力工作，并争取迅速实现与吴化文建立电台联系。
　　


在前往历城西营途中，我回忆起5月间潍县解放，我曾同军区参谋处熊中节前往察看，亲见潍县城墙高达4丈，城墙根仍遗留有登城的云梯，战士是在火力掩护下，凭借这种云梯，冒着枪林弹雨攻夺城池，牺牲重大，不禁心潮澎湃，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如何使我们的战士少流血啊! 　　到达济南市委所在地后，我向市委副书记蒋方宇传达了华东局的指示，便会同国军工作部副部长曾定石，带了几个警卫武装，到边沿地区专事对吴部工作。历时一个半月，奉电催返回青州。这段策反斗争，使我学习到不少东西。 深入家庭 争取内助 　　李昌言到济南立足，先做姨表兄林世达的工作，投其所好，陪他打鸟，宣传革命道理。林世达开始在家偷读《新民主主义论》。林世达让李昌言搬到他家去住，李以讲故事方式向全家施加影响。　　



1947年10月，李昌言说服林世达去徐州探望病中的林世英，得知吴化文为应付局势变化，已在台湾安家，置了田产，并将他父母送去。林世达向林世英说了些解放区的情形，列举了一些国民党不得人心连吃败仗的事例，暗示需帮吴化文想想自己的前途，林世英听后深表同感。　
　


1948年2月，林世英来济南给女儿治病，李昌言主动接近，帮助奔走，颇得好感。李趁机以关切的口吻对她说：吴化文有几房妻妾，你现在虽然得宠，一旦年纪大了，就有可能受到冷遇。林似有所悟。李又开导她说：只有共产党才能真正做到男女平等，妇女才能解放。并将国民党王牌军74师被歼的情况讲给她听，林深有所动。 　　

近一年间，李又先后发展了他的同乡李如刚，不同程度地争取了吴化文的父母、表弟、妻子和林世英的三个兄弟林世达、林世昌、林世保。他们都反对吴继续与人民为敌，赞成规劝吴化文走光明道路。 改变立场 谈何容易 　　



1947年腊月，林世英由徐州赶到商邱朱集与吴化文团聚，同吴谈了一夜，吴安慰她说：你不要怕，我将来决心不走死路，但坚决不干八路，蒋介石是有办法的，不然抗战哪能胜利?林世英说：我听说八路以小吃大，打掉很多国军，人家马上要由防御转入进攻，我听大家讲的有情有理的。吴闻言沉默良久才说：我原想扩大部队，你这一讲我分心了。　　

恰巧这时，吴父母受班绍真(吴化文表弟，已为李昌言争取)影响致函吴化文称：“你不要给禽兽作事，不然我不承认父子关系。”吴接此函，颇感愕然。　　

1948年4月，我军攻打潍县，蒋介石令吴化文率所部84师由河南开封火速赶往支援，行至临淄被我军截击缩回，林世英也由徐来济，稍后林将吴的父母由台湾接回。　　



林世英回济后对吴规劝不少。6月，吴化文骗林世英说：你无论如何想法给我找找出路。林世英在过于兴奋的情况下把一切都和吴谈了。次日吴借酒醉回家，冲着林世英破口大骂：你我多年夫妇，你竟然是共产党!我风里雨里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剿共。林坚答：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吴拔枪欲射，吴父连忙抢进门来，将枪夺下。林世英假装上厕所，给李昌言写了报警信，表示准备牺牲：“我相信共产党一定会成功的，等成功后希望给我报仇。”并让她10岁的女儿送给李昌言。第二天一早，吴父强迫吴化文赔不是，并责问吴说：“你过去一切都错了，世英哪一点对不起你?”吴向林赔礼道歉。但还是下了决心把林世英和他父母送往上海。不过10天内形势急剧变化，迫使吴化文改变了主意，一天之内发了三个电报，催促林世英返回济南。　　

同年7月12日，我军攻打兖州，刘峙命吴化文部解兖州之围。吴至大汶口，兖州即将被我解放，其161旅被我全歼，旅长徐日政被俘。吴化文仓惶逃回济南，精神十分沮丧，却被蒋介石升为96军军长，这一异常手段，对吴起了稳定作用。　　

潍县、兖州解放，济南陷于孤城，岌岌可危。7月25日，李昌言给吴化文写了一封匿名信，发出警告，吴化文判断是李昌言所为。　　

8月2日，吴头脑冷静后，通过李正言约李昌言到他的办公室，与李交谈。吴说：“早想见面，拖到现在。听太太讲的我很同意。请向陈毅司令员转达口信，我想起义，国民党在济南的部队主要依靠我，我如起义，济南即可解决。蒋介石最近要补充给我一批新武器，等把这批武器搞到手，再把家眷从南京接回来即可行动。要求再等一两个月。”李表示一定把吴的话转告解放军首长。谈话结束后，李向吴化文索取了四张军部的谍报证，到历城县同我军联系。 传达指令 揭示前途 　　



8月13日，我同李昌言第一次见面，听取了他的汇报后，我对李说吴化文同我们的接触还只是初步的试探，他思想上还有很多顾虑，其中最主要的一是怕共产党算旧帐，二是怕起义后失去兵权。我们让李转告吴化文，华东局很关心他的起义动向，已将这一情况报告了陈毅司令员。同时，向他指明五点：



　　一、过去虽与人民为敌，只要这次明察大义，解决济南，必然功大于过，可以得到人民的谅解，起义后保证不咎既往，保证他的兵权和地位。　　

二、不要等待蒋介石补充武器，只要准备好就可行动，以免误事。 　　

三、家属(父母)要接回来以保安全。　　

四、在目前形势下，上、中、下三策速作定夺，最好争取走上策。 　　



五、要建立电台同我们联系。　　

8月19日，李昌言第二次来市委汇报了吴化文15日至其岳母家与李晤谈的情况。李把军首长的指示传达一遍，并告诉他一些胜利消息。吴表示要走第一条路，并答应尽早接回家眷，但对电台联系问题避而不谈。我们分析，吴化文是旧军阀出身，投靠过日伪，其阶级地位、思想体系同共产党是格格不入的，而蒋介石时时给予拉拢，他对形势也始终存在幻想，现在面临绝境才与我周旋，态度是暧昧的。我们指示李昌言对做吴化文工作要树立信心，相信在形势对我们有利的情况下，这件工作必能成功，吴的动摇反复并不奇怪，要针对他的犹豫不决，继续进行思想教育，适当揭露其过去的罪恶，并反复讲清，济南我们是一定要打的。吴化文的部队仅占济南守敌的二分之一，恐无决心，也无力量单独起义。对此要心中有数，所谓“取法乎上，得乎中”，争取上策，实现中策。 动摇反复 不足为怪 　　李昌言回济南后于20日、22日先后与吴化文见面两次，对他的犹豫动摇进行规劝。吴回避实质性的问题，本来约定24日见面，到时又推病不见。原来，24日有两个人去看吴化文，一个是吴的155旅旅长杨剑秋，一个是吴的把兄弟张瑞璜。吴化文置酒欢宴，张瑞璜对时局滥发议论说：八路一时还不打济南，流言风语不可信。经这_煽惑，吴又开始动摇，回家斥骂林世英：“你推牌九两面压，卖夫求荣。”可是，到晚上吴化文思想又有回转，向林认错。　　这样拖至27日，李昌言向林世英宣告要在28日离济，问吴究竟如何。第二日一早，吴又躲开。李激愤已极，在林全家人面前大兴问罪之师，吓得林全家纷纷相劝。谁知这一决裂竟生神效，不到数小时，吴化文即来请李昌言去，当面致歉，声言自己这两天头发昏。当晚并将密本交付，翌日派专车送李出封锁线。　　



9月6日，蒋方宇去山东兵团汇报回来，带来了谭震林政委新的指示。济南作战已奉命内定9月16日开始。中央军委及华东局均有电示，要大力进行吴的工作，不要他单独起义，要他候我攻济时再动，以求配合。为加强对吴部争取工作的力量，市委先后抽调地下党员黄志平和辛光打人吴部，在吴左右工作。　　9月初，吴化文打电报给他南京的姨太太赵华珍和两个儿子，要他们回济南。不料赵仅带了大儿子来济，住在旅馆里和吴化文密谈了两天。随后，赵从军需处取出一大笔金圆券于9月l0日离去。由于赵吹了冷风，吴一连四天不出门，拒绝会客。　　



9月6日，我同黄志平谈话时说，事情估计不出预料，吴化文同我方断绝关系已不可能，好也很难，他就是要同我们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要等到条条路都走不通时才肯用。工作发展至此，必得仰仗解放军的大炮了。　　吴化文这时心绪踌躇不定，迷信观念促使他求签问卜。吴的岳母到趵突泉的吕祖庙替他求签，当她摇出竹签后，李昌言主动给她找出一张卦贴，内云：“飘泊一小舟，水尽到滩头，展开通天翼，勋业升王侯。”拿回给吴看时，吴惊喜地说：“怪啊，这东西真灵啊!”为了教育吴化文，我们还动员被俘的161旅旅长徐日政之妻向吴透露：“八路快打济南了，你可千万别走我们的路。” 配合攻济 作好准备 　　经李昌言、黄志平与吴化文多次交谈，吴同意架设电台同我联系。　　



9月12日，黄志平来汇报，我向他指出：对吴化文的工作以实现里应外合为方向，情况紧张，要不离吴的左右，还要防特、防扣、防止近卫部队被收买，必须严守秘密，确保吴的人身安全。我向黄交代了我军总攻的时间，15日告知吴化文，要求吴务必在15日前将其父母接回济南。吴部前哨阵地与我军一接触即应自动撤退。 　　



9月15日，经李昌言和林世英等人的周密安排，吴的父母乘飞机由徐州到济南。　　
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吴化文按兵不动。18日，山东兵团果断地向吴部发动猛烈进攻，仅20分钟即将其一个营消灭。　　吴化文突然翻脸，一跺脚狂喊道：“打，只有打才有饭吃。”随令其三门榴弹炮向解放军阵地射击，调兵遣将，似有坚决抵抗，彻底决裂之势。正当吴很不冷静之时，其旅长杨友柏火上加油，唆使吴杀害我打人敌内的情工人员，吴犹豫未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情工人员团结一致，沉着坚定，继续对吴争取教育，义正词严地向吴指出：不执行协议，不撤出阵地，以致发生冲突，责任在他。事态发展到这步田地，如不速谋挽回，解放军必集中兵力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请其三思。吴无言以对，只好请求我军停止进攻，此时，由于电台甚难联系，黄志平、李昌言、辛光一起冒着猛烈炮火，穿越布雷区，到达西线兵团司令部见到宋时轮司令员，报告吴化文的要求，为促使吴的醒悟，解放军停止了对吴部的攻击。　　



在这之前，市委决定交通李如刚留在西兵团司令部。在关键时刻，李奉宋时轮司令员之命曾三次往返穿越火线，传达宋司令员的命令，同吴化文沟通联系，配合行动。 　　9月19日晚9时许，吴在96军司令部召集团以上军官会议，宣布起义。 里应外合 成功范例 　　吴化文率部起义，严重动摇敌人固守济南的信心，打乱了敌军的部署，减少了我军的伤亡，加快了我军的胜利，并保护了济南繁华的商埠区。　　



9月30日，华东局听取了我的汇报，参加者有舒同、魏文伯、梁国斌、吴仲超等。他们对这次工作的成功有较高的评价。认为争取吴化文起义无论就其意义和规模来讲都是重要的，可以说是解放战争以来利用敌人起义与我军进攻作战，实行里应外合最完备的一次，为解放大城市提供了重要的形式。这次起义对动摇和影响国民党内部与军事意义同样重要。　　

的确，这一个半月的突击工作，跌宕起伏，教益良多。孙子兵法说：“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吴化文起义使我体会最深的有两条，一是党的正确领导，二是形势的关键作用。以秘密工作为先导，经过曲折的道路，不懈的努力，在我大军压境的情势下，最后终于成功。这不仅是情报工作、敌军工作的一曲凯歌，也是统一战线工作的一曲凯歌。 　　





吴化文起义后，被委任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5军军长，使国民党官兵对我党“立功赎罪，不咎既往”的政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纷纷起而效法，争走“吴化文道路”。1949年4月，35军参加渡江战役，直插南京市中心，其315团一个营进入总统府，同兄弟部队一起完成了解放南京的光荣任务。1950年，吴化文被任命为浙江省政府委员、交通厅厅长，后任浙江省政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