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我漫无目的地沿着边道走着。清爽的凉风吹拂,我纷乱的心境又慢慢平复了下来。唉,也许是我又多虑了。毕竟,小唐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比起S姐的复杂,赵静的简单,小唐细心,耐心,关心,热心,真心,倾心的女人体贴帮助,曾经给了我很大的心灵温暖和慰籍,特别是在我和老婆陷入冷战并迷恋上S姐后情绪迷惘波动之际。实际上,小唐才真正称得上是我的红颜知己了。
记得刚来公司时,S姐领着我到各处认识认识。一进小唐她们办公室,就见一个笑容可掬,矮小的女人急步迎来。S姐刚说这是小唐时,就听她夸张地大声说:“哦,好高啊。S姐太偏心了,帅哥你自己留下,给我们办公室的都是,”说着一指财务部的老杨他们:“这样的老弱病残。”
老杨笑着说道:“S姐你还真是的,不怪小唐说你,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大龄女青年的现实困难啊。”
“大龄怎么了?”好象小唐并不避讳自己未婚的事儿。“时候不到,缘分不到。现在老天爷让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在我周围说明时候未到,等什么时候把刘德华弄咱们办公室来,呵,到时候气死你们。”S姐忙说:“今天我就把刘德华安排在你隔壁办公室,我在前楼避嫌,你抓不住机会可就不能再怨别人了。”大伙儿一阵大笑。
下午,小唐就敲门进我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来了。说你别介意,我和他们总这样子逗笑。我说我怎么会介意呢,我知道机关里人们的矜持,有你这样活泼的人是再好不过的了。小唐说我是自来熟,我也借机夸了她几句,小唐挺高兴的。以后,我俩迅速地成为了好朋友,知己了。大概也是由于公司里只有我俩年龄相当,又是新华中学校友的缘故吧,或者像小唐讲的,我们俩有缘吧。
我和小唐都在后院的一座小二楼里办公。楼里的几间办公室里只有我俩的办公室在走道的尽头相邻,平时后院就挺清静的,加上公司业务都还没有走入正轨,属筹备阶段,在那几间办公室里“挂着”的几个都经常不来上班,司机小赵也跟着李局总不来公司,有时就是来了也仅在前楼活动,很少上后楼来。所以公司临时租的这个几家公司混租的大院里,偏僻安静的后院就成了我和小唐闹中取静的独立王国了。
我的工作说是主要负责公司法律法规方面及对外应酬和一些采买办公用品等乱七八糟的杂事儿,其实是没什么事儿干,非常地闲在。
小唐的工作也很轻松。她在原机关里是在统计组,来这里干了会计,实际就是出纳,只在发工资时忙一阵,平时就是闲聊和看书报杂志。不过小唐从不关心政治,对与自己本行相关的当下热门的财经证券之类的事情也不感兴趣,除了以上政,经两项外,其余包罗万象,五花八门的世间一切,包括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奇技淫巧等,均入小唐的法眼,并归纳总结成自己的思想观点,甚至进而发展出一套初具规模的唐式理论体系了。无论你说什么,小唐都会从其思想宝库中找出相应的理论予以指导,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听从与否,或是听从以后是否奏效,在小唐看来那倒在其次了。“不是还有命运这道坎儿了吗?”小唐总说。
共同的闲暇虽然是促进我和小唐知己关系的一个因素,但是更主要的却是我俩的脾气相适,情投意合。小唐爱说爱笑,是一个典型的“话唠”,可是一和我在一起,她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倾听者,从不抢话,反驳;即使表示不同意见,也是先说“你讲的真对”,然后再说出自己的观点,充分顾及了我的自尊和虚荣,并经常极为艺术地引诱含蓄沉稳的我冲动地将隐秘一吐为快,而后则善始善终,发挥其女人温柔细心的特性,给我出谋划策,或是安慰劝导。所以到后来,和小唐聊天已经成为了我在公司里的一项重要内容了。感觉得出来,小唐对我俩的关系也和我一样地珍惜。
每天早上到公司后,小唐只要在楼道里走一圈,谁的情况就基本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如果有人来上班,小唐就会到我办公室,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地动作和表情,沮丧地说:“没戏。”但是大多数时间,却是小唐像捡了一个多大的便宜一样,兴高采烈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电炉放下,然后招呼我随她到她办公室,从她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我俩存放的方便面,挂面,榨菜酱油调料之类的东西和一个小铝锅,一起到我办公室里,进行我俩称之为“工作餐”的一系列活动。有时这样的“工作餐”伴随着我出外采买鸡蛋或包子,锅贴等主食的鬼祟行动,甚至可以一直持续到下班呢。
我的办公室正当要冲,窗户的视野扼守着前院通往我们所在后院的唯一通路,任谁进入后院都难逃我和小唐的监视。另外我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小储藏间,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可以迅速将炉子等东西转移进去,从外面看不出蛛丝马迹。所以,我的办公室就成了我俩工作,烹饪进餐,谈天说地的最佳场所了。当然,也成了我俩关系迅猛发展的温床了。
“把手放桌子上。”一次,在被我们比喻成“后宫”的我的办公室里进完鸡蛋挂面汤和大饼油条的早膳后,我们两位主子收拾好御膳房的炊事用具,沏好茶水,舒舒服服地坐下准备开始一场口舌跋涉的聊天之旅时,小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小唐那段时间迷上了中医。当然她说她早就研究中医了,只不过最近才像气功开了天目一样地突破了瓶颈,抓住了精髓,理顺了脉络,纲举目张地举一反三之下,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之前小唐一直在手相,面相,生辰八字等玄学上浸淫,并把各个分支流派“一勺烩”成了一个算命的体系,这次在中医上通了“任,督”二脉后,小唐就顺理成章地把算命,中医,还有自称极为擅长的心理分析融为一炉,构成其思想精髓了。
“华佗,扁鹊也不过如此啊。”小唐总怀才不遇似地感叹。
“唐姐。”我虽然比小唐大,但我俩在一起时我还是称呼她唐姐,她也喜欢我这样叫她。“那两位古人如果活到现在,以他们的知识,也只有在电线杆子上贴小广告,坐在小旅馆里等人上门了,说不定衣食无着,早转行摊煎饼果子去了。只有你这样生活无忧无虑,又有慧根的人才能无师自通地出成果,成为一派宗师的。”我半捧半开玩笑地说。
当下,我听小唐说要给我号脉,就赶紧伸出了胳膊,小唐又拿出一个小枕头垫在我的手腕下,静默了一下,似在调匀呼吸,然后中,食二支纤细光洁的手指在我腕脉上虚搭,总像在笑的圆圆的两眼忽地精芒闪烁,直直地凝神注视着我的脸。
我差一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说人家大夫都是闭着眼用心感觉,哪儿有这样瞪着眼盯着病人号脉的?但又怕扫了她的兴,就避开她的眼睛,看着窗外,静下心来,等她的鉴定结论。
“你病了。”好一会儿,小唐收拢手指,重新倚回椅背,似乎很疲倦的样子,不带一点表情地说。
“怎么了?”我不得不装出很认真,很焦虑地样子问她。
小唐似乎不好意思地脸有些红了,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好像肾虚。”
我没吭声,也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措词回答这个敏感的话题才好。好在小唐马上就打破了尴尬,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很大,心思很重,同时你面色潮红,与面色恍白,怕冷喜温的阳虚不同,应是阴虚之症;肾主二阴,腰为肾府,若纵欲过度,伤及肝肾,则精气亏损,宗筋不用,腰膝酸痛......”
我想赶紧丢开这个话题,就截断小唐的喋喋不休,问:“那我还有救吗?”
小唐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看到过一个《五味大枣汤》的偏方儿,我马上找出来给你,你一会儿就去抓来试试。”
我不能再陪她玩儿这对我来讲无聊的游戏了,就说:“我这好好的就叫你给忽悠的吃药了,咱俩还是说些别的吧。”小唐说脉象上就是这么说的,我说我真没事儿。小唐说不光身体,我看你最近很反常,你心里肯定有事儿,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我都知道了。我赶紧问那你说是什么事儿,小唐说我不说,等你自己忍不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