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讲古8
(老北京讲古我想可以用七爷串,也可以不用,这样我以后就方便啦。这一段我想写
得轻松一点。)
上次讲到齐白石题款入定的事是真事,那张画后来把款裁掉后重题,仍是一幅神品。
今天顺着齐白石往下捋一捋。
齐白石的弟子中有两个得意的弟子,都姓李,一个是李苦禅,一个是李可染。白石老
人有句名言:“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两个弟子都能对老爷子的话和艺术精髓潜
移默化,因此他二人另辟蹊径,画面上的功力和所创造出的成就至今难以有人
逾越。
李可染在中国近两千年的山水画时空领域中,承传古人笔墨的前提下找到自己的一席
之地,谈何容易!外师造化,以写生入手,积墨法做逆光山水,厚重无比,墨
气淋漓。而李苦禅的大写意花鸟画我个人认为应该在潘天寿之上。比潘天寿的
原因是中国目前美术史评出近代国画四大家: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潘天
寿。(其实这样的评比严重无聊)。潘天寿在中国画的六法中,把“经营位
置”发挥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他用山马笔在豆浆做过的纸上作画,笔墨气韵自
然不够。而苦禅用羊毫京提斗笔画鹰和水禽其气势,自缶翁吴俊卿,齐白石之
后,再次洞开文人画大写意之门,后无来者之势基本已成定局。
范增80年代得意时,曾多次口出狂言加上画面的浅薄,引起不少人的反感,但他当时
针对北京画家有一句话说:“中国画家除了二李(可染,苦禅)都是糊涂蛋。”
在当时从某一方面讲,是传达出了一些道理的。
网上有朋友说老北京讲古,应该讲一点京剧,很有道理。但限于小弟的能力和精力,
只能放在以后吧。这里不妨沿着画家的的线往京剧靠一靠,算是给朋友一点隔
靴搔痒的补偿。
中国画家和京剧无论从内在还是外在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下面我把一位老画家讲的
一些小故事整理一下,供大家品玩:
李可染当时住在大雅宝胡同二号,这个院子是中央美术学院宿舍,里面住着好几位大
画家。可染能拉得一首好京胡,不是小好是大好!夏天傍晚的时候常坐在院子
里拉上几段,常浚的“碰碑”苦禅的“夜奔”邹佩珠的“搜孤救孤”黄永玉也
能串上一出“独木关”“打棍出箱”版本是香港的,常让可染犯糊涂。走廊
边,葡萄架下,京韵绕梁,孩子们也在嬉闹-----
李可染在做学生时,杨宝森(马连良的伺琴,据说一秒钟换指20多下,可以说是第一
把京胡了吧)曾劝他不要去“杭州艺专”学画画了,跟他拉琴去,李可染不干,
看来李可染选对了。
李可染有不少京剧界的老朋友,尚小云,(四大名旦之一)萧长华,俞振飞,盖叫天
等(用现在的话都是天王级的人物)有些甚至是亲戚。白石老人也来过好几次
这个院子。白石老人的出现总是引来孩子们的欢呼:“齐爷爷来啦!齐爷爷来
啦!”从前院一直喊到后院。
一次大年除夕,中央美院大礼堂有演出。李苦禅要在京剧“黄鹤楼”中扮赵子龙。苦
禅会打拳有武功的底子,不然哪敢扮赵子龙啊,科班的都打怵。那个角(京
音:爵儿)是大武生,扎全套的靠,白盔白甲,神采飞扬!白石老人也爱听京
戏,自然要来为弟子捧场。
开场前头一排座为白石老人准备了一张大沙发,男女学生簇拥着老人看这场由他弟子
挑大梁的演出真是格外的兴致,近千人的大礼堂做得满满的。
锣鼓点响了,灯光下,赵子龙出场,(武生的难度和武功要求非一般人想象)几圈场
子之后,全身压的重靠加上高粉底靴,李苦禅虽然是硬身板,可眼下已是汗流
浃背,一个亮相,通报姓名的时候本应该是:“啊!常山赵子龙!”苦禅紧张
再加上累得:“啊!啊!啊!---常---常----常-----”
下面的齐白石老爷子和学生笑的是前仰后合,教职员工和家属孩子们登时跟着满场大
笑起来!
回大雅宝二号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一路上,几家人笑个不停,可染还学着苦
禅的样子拉开架势:啊---啊----啊—常---常--------常----。苦禅边笑边解释:“实
在太,太累了,没想到那么吃力。到报名的时候,弄得那幅德性!幸好!没上
‘武松打虎’的那出独角戏,要是上了那出,可真的有戏看了。”
记得某年夏天的的一个下午,黄永玉来找李可染不知是什么事,找了中院没有,客厅
画室都没有,便掀开西屋李奶奶的布门帘子,不曾想啊!竟看见李奶奶光着身
子坐在大木盆里洗澡,黄吓得连忙往外跑,边跑边听见李奶奶在屋里一边笑一
边叫:“黄先生!来吃奶呀!别跑啊!”
事后大家说到哪天的狼狈情景,李奶奶指着李可染说:“他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
害什么臊?”
是啊!再伟大的人,也是肉长的,母亲奶大的---------
“老北京讲古”以来,多谢大家的捧场,这个题目的范围很广,讲一辈子也讲不完,
再次画蛇添足的解释一下,这题目原不是我定的,只是在网上和大家开心一
把,其实我做不到讲古,毕竟不是那个年代的人,禁不起考证和推敲,只能是
故事,说到那算哪,但真的高兴和大家厮混了一番,我想讲古的段子斩告一段
落好不好,想到好的故事我是不会错过的,本来就没有善始也没能善终,只好
等大家的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