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想跟大家说一说我的婆婆,虽然她早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但我还是想把她介绍给大家.。做为她的儿媳妇,我跟她基本上没有思想上的交流,由于语言不通,也没有私人交往,因为我们不住在一起,只有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
第一次见公婆,是在和老公谈了两年恋爱后,要准备结婚时去的公婆家.。记得我当时去公婆家时,就好像是一个“大熊猫“似的,被老公家乡的亲戚们和乡亲们围观了三天,也被品头论足了三天.。公公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当过兵有点文化,而婆婆却大字不识一个,只会说方言,听不懂普通话,所以我们彼此之间无法交流。由于婆婆听不懂普通话,所以她经常躲着我,几次跟老公回婆家,都没有机会好好和婆婆交谈。
有一年我们回国探亲特意去看望他们,在公婆家小住了不到一星期.。在此期间,使得我有机会跟婆婆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听她在那里大讲一通方言。说来也奇怪,方言听多了听久了,慢慢地会听懂一些,毕竟这些方言都是中国话。刚开始听婆婆讲话时,我总要依靠老公来做翻译,但老公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因而我必需努力地去听,然后用手势语言试着和婆婆交流,没有多久我听婆婆说的话,就能听懂70%,这可把老公乐坏了。
但是很可惜,婆婆听不懂我说的普通话。我曾经试图很慢很慢地跟婆婆交谈,她总是似懂非懂地乱回答一气,有时她也能像“瞎猫碰上个死耗子“一样答对我的问题,为了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听懂了,我会问她:“听懂了吗?“ 她总是用摇头回答我,接着我又问她:“还没有听懂?”她又猛点头,这下子真是把我给弄糊涂了!难道说婆婆是从希腊人投胎到中国来的? 她怎么会知道希腊人的习俗是“点头不算摇头算呢?! ”
虽说婆婆大字不识一个,但她能知道儿子(我的老公)是在看课本还是在看小说。听老公说,他妈妈精得很,谁也不要想蒙得了她。婆婆生有五个子女,老大老二老三都没有遇上好时机,只有后面两人赶上了好时代,但孩子们都很争气地跳出了农门。婆婆人不但长得高大(在她那个年代,又是生长于南方,身高过1米60就是高个头了),而且能说会道记忆力特别好,在她住的方圆几十里以内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历数得清清楚楚,每家的情况都被她打听得头头是道。
别看我婆婆不认识字,但她认识钱,而且“小算盘”(即心算)打得是非常地精,这多少让我有一点吃惊。记得当时婆婆种了一些时新蔬菜,家里人少吃不完,她就摆在自家门口出售。公婆家住的是独家大院,门前有一条不宽的道路,经常能看见许多人走过或者有自行车路过,而很少看见有汽车开过。婆婆摆的新鲜蔬菜,基本上都能卖完,来买蔬菜的人,都是路过顺便捎带的,有些人有时间就会跟婆婆讨价还价,大多数人都是来去匆匆,婆婆说要多少钱,别人就给多少钱。但总会碰上为钱计较的人,这时我的婆婆就显示出了她算钱的本领: 快而准。
婆婆常跟别人说,儿子考上大学就等于丟了,因为她经常是在一年里都见不到儿子一面。更没有想到的是,儿子结婚后是越走越远了。我婆婆只负责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地养大,送出家门(参军的参军,上大学的上大学,到外地工作的工作),但她从来不去子女家看望,也不去子女家里小住,她常说:“人老了会让别人讨厌的”。我老公不仅长相是我婆婆的翻版,而且许多优点也都是从我婆婆那里遗传来的,比如:眼明手快,爱动脑筋。婆婆的聪明才智,没有得以充分地发挥,实感可惜。老公常跟我说起他妈妈,感叹要是他妈妈识字有文化就好了。我也在想,要是婆婆有文化,她肯定是一个另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