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很吸引人吧, 多么三角啊!
老白说的这个希尔顿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或者说是臭名昭著的巴黎希尔顿(Paris Hilton)。老白和她渊源不浅, 事实上和她的爹爹,爷爷,祖爷爷甚至祖奶奶都有些关系。老白倒不是那种喜欢白日做梦的人,不是说住了几次希尔顿酒店就非要跟人家套近乎。
老白和她是半个老乡。这种关系,不是东北人北京人那种泛泛的乡亲关系,而是邻村儿的那种。她家的那个村儿几百人,老白的那个村儿也不大,一万多人。俩村儿的距离就二十多里地,中间没别的店,你说近不近乎!
老白和她的祖辈爷爷康瑞德希尔顿(Conrad Hilton),就是希尔顿酒店的创始人还是校友。这可不是瞎掰。至于那个史可柔,确实是史可柔,不是史可,和老白及希尔顿都有关系!
空口无凭,老白话有实据。一般你住美国的大酒店,抽屜里都有一本圣经。可是你要住希尔顿酒店的话, 你会发现还有一本小书,是康瑞德希尔顿写的自传,叫《做我的客人》(Be My Guest)。这本书把老白和希尔顿家的这种关系说的很清楚。
老白那年青春年少,从飞机上下来走进洛山矶机场的时候,心里是既兴奋又紧张。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到的就是异域,哪有不紧张的呢?洛山矶的候机大厅富丽堂皇,和十几个小时之前北京简单的机场比起来反差非常大。老白对这个天使之都的了解,除了好来坞,还有前几年的奥运会。
老白第二天要转机去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阿尔博克基。英语口语到了实战方知差得还远,所以不敢出机场,准备靠着椅子混一夜。
稀里糊涂的睡不好。想到目的地快要到了,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此番出行,说容易是容易,说难也难。其中颇多周折,要是出不来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容易的是得到新墨西哥这所学校的录取。老白大学毕业后在一个研究所里读研究生,其间大家主要是准备出国。前两年由于政策限制,大家都没什么动静,第三年忽然个个都蓄势待发了。老白考完了托福,分数还好,可是还没考GRE,有些着急。另外每申请一个学校,就要缴20到100美元不等的申请费,也是困难。于是有一天老白就在邮局里发了60封信。不论好坏,东西南北,遍地撒网。每封信里有成绩单和托福成绩复印件。信的内容就是请学校先预审一下,如有希望就正式寄申请。
隔了一个月,陆续收到了些回信。大部分是寄回一份申请表格,要求正式申请,没什么明确的信息。可是有一天,老白收到了这个来自新墨西哥州中部一个小学校的信。信来自系主任阿特本,他说看到了老白的材料,觉得不错,已经预先录取了。
录取书拿到了,下一步就是让研究所同意。事情办得不慢不快,净是些令人想起来就恶心的事。当时国家有个政策,要么缴钱把所有学费还上,要么退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学退了,把关系转到老家的街道,成了待业青年。第二天去派出所,人家说,没门儿,你就在这街道上呆着吧。赶紧找人,买烟买酒,才总算可以了。这让人觉得恶心的事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老白想人就为了那点烟酒不能活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怪他们:制度如此,每个人都要活命啊。
五月份觉得北京没事了,想和同学说声再见并买点东西。结果那天傍晚在西单的街上,看见一群学生又往城中间那个方向去了。连着一个多月,事事非非,护照全部收回。调查之后再加上出境证,又花了不少钱买了些烟酒。
老白躺在那,心里想着,再也不用买烟酒了!
可是在之后的几年中,老白有几次从梦里惊醒,梦见买了很多很多的烟酒,仍然无法登上飞机。只好醒来,方能心安。
老白那段时间每次看到人抽烟, 都会烦得很….
老白躺在洛杉矶机场的椅子上回忆着这些事,忽然想起鞋垫儿下藏着的那封信。赶紧脱了鞋,一看,那封细致折叠起来的信,经过一天多脚汗的浸淫和熏陶,已经破烂不堪了。那是一封校长老方的推荐信。实际上老白和老方几乎就不认识,无非是听了几次他的讲座罢了。但大家说老方的推荐信在申请学校的时候特管用。老白因为觉得新墨西哥这所学校档次不高,心中另有所图,就求同学老李在去老方家的时候求老方在写好的信上签个字,据说老方对校友来者不拒,谁都给签。
信经过了海关的检查,却没有经过鞋底的磨练,老白顺手把信扔进了垃圾桶。
天亮了,人多起来了。摩登女郎一个个走过去,老白仿佛看见了新婚燕尔的妻子,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又想起送行的老爸老妈,还有孩子般的老弟,眼泪又多了几滴。
后来老白肚子饿了,也不知道怎么买。就跟着一个人后面等人家买完了之后说"同样的(The Same)"。服务员就给了一个汉堡包,一包土豆条和一杯可乐。
之后就记不清怎么到了阿尔伯克基了,然后又坐上事先联系好的一辆面包车上了。
老白坐上的这个面包车并没有向阿尔伯克基市内走,否则就没有和希尔顿一家日后的关系了。老白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巴黎当时才8岁,没想到后来胆子那么大。至于那个史可柔,倒是不年轻了,老白现在也不知道她当时有多大年纪。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白也懒得查了。
开车的是个老妇人,老白不记得跟她讲了什么,只记得她开呀开呀,似乎没有目标的向南开去。路两边是沙漠,有一些灌木。 路是那样的直,直得看不见尽头,两边也没有什么人烟。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 路的右边出现一座大山,山顶上有个醒目的M。
又过了一会儿,老妇人说,你的史可柔(Socorro) 到了,快下来看看她吧!
老白下了车,看到天是蓝蓝的,空气是无比的新鲜,甚至闻起来都有些发蓝! 不禁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史可柔来。
史可柔还蛮漂亮的,老白后来照了些照片,记录了一些她的靓影。 老白后来知道康瑞德希尔顿就是在这个小镇度过了青少年时光,并且也在这所学校念的书, 一九一九年到德克萨斯开创了希尔顿第一家旅馆。虽然我们的关系有些牵强附会,但说没有史可柔,就没有巴黎希尔顿,也没有老白的这段时光,绝对没错!
老白在史可柔生活了两年,走时还很舍不得她呢!老白的导师阿兰古切,系主任大卫阿特本和克赤脚(Curtis Barefoot) 教授对老白的前途贡献良多,可惜古老师和克赤脚都已经去世了。 人生聚少离多,没有不散的宴席。那年八月,老白一家驾着一辆八缸又大又旧的雪弗莱蒙特卡洛从新墨西哥一路开到了新泽西。
二零零六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