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时有一个邻居阿姨,她有个女儿,叫芸。
芸高中毕业,就没有再升学了。二十出头年纪,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的时候,爱上了自己的经理。这位经理已有妻子、儿子,妻子曾是他大学里的同班同学。但是由于工作的需要,他们住在不同的城市,分居的日子多于相聚的日子。
芸和她的经理很快就同居了,由于是倒班的工作,酒店给每个员工都配备了宿舍,经理有他自己的单人宿舍,芸就和经理住在他的单人的宿舍里。
这个经理平时和酒店里的员工们吃住在一起,又非常义气,和这些只有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们关系很融洽。这些小年轻们自也事事处处护着他们经理。
很偶尔的,经理的太太珂会带着他们三四岁的儿子来酒店里看望经理。每一次,前台的小姐看到她们娘儿两个来,都会先找人悄悄通知如果当天不当班的经理和芸,以免被珂碰到。所以珂从来没有机会进到过经理的宿舍。当珂提出要到经理宿舍看一看,帮经理收拾打点一下的时候,经理就说:“我同屋的男生还在睡觉呢!你进去不合适。再说了,有这么多年轻孩子帮我呢,你大老远儿的来了,就不要麻烦了。”
就这么着过了好几年。当邻居阿姨为了二十好几的芸仍不急着找对象,结婚开始发起愁来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儿同事来家做客,阿姨无意偷听到了女孩子们的谈话,得知女儿做了不光彩的“小三”。阿姨很震惊,也很气愤,她怎么也不能想象虽不漂亮但却也风华正茂的女儿,做了这样丢人的事情。
同事走后,阿姨哭着和女儿讲:“你个年纪轻轻的黄花儿大闺女,到哪里找不到个合适的人,干嘛要淌人家这趟浑水,这种缺德事,是要遭报应的!”芸也哭着对妈妈说:“是啊,男人多的是,可我就爱这一个!和我同龄的小年轻如何能有我们经理的魅力,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不管阿姨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芸就是不听,説急了,就干脆好几个月不回家。于是,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这位经理在一起,有七八年之久,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等到三十出头儿。经理换了工作,芸也离开了原来的饭店,他们仍然租了房子住在一起。
另外说珂,虽然她没有抓住过任何证据,但是由于他们当年是自由恋爱,当然体会得到经理对她的疏远。不知道经理回家怎么处理和珂的关系,后来,珂就不再来经理工作的城市了。
阿姨看到这样的情况,提心吊胆的状况稍有好转,但是心里知道,这事儿不会就这么了结。
有一次,阿姨的儿子因为打架伤了人被公安局抓了,还说是要严判,把阿姨和芸的嫂子急得跟疯了似的也想不出办法。芸的经理知道了之后,立刻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花了一些钱,陪着公安局的人吃了好几顿饭,把阿姨的儿子拘禁了几天之后就放回家了。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芸对阿姨说:“你看到他的能力了吧?以咱们家人的层次和关系,这回我哥就得在监狱里蹲上几年了!”阿姨很感谢经理,虽然嘴上还说着芸,但是,口气已经不再那么强硬了,毕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啊!
芸又对阿姨提起,经理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看珂了,他们的关系日渐冷淡,离婚是迟早的事儿。阿姨于是就和芸的爸爸商量,请经理上门儿一次,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看看经理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怎么样给芸个说法儿。
经理来了,酒过三巡之后,芸的爸,一个老实巴交的下岗工人,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地问道:“你和芸准备怎么办呢?芸可是不小了,该结婚生孩子了,她同学的孩子都要上小学了。”一边儿上,阿姨难过得只是不停地抹眼泪,而芸也挽着阿姨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经理。
经理沉思了一下,非常诚恳地说:“婚,我肯定是要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儿,一方面,我父母年龄大了,我爸又有很严重的心脏病,而且他们特别疼孙子,我怕他们炸一听吃不住,所以我想拖一拖,慢慢地他们看出来我的心思,就容易接受一些了。再一方面,我也有好多对不住珂的地方,她跟着我吃过不少苦头儿,我想挣上一笔钱给珂和孩子,算是给他们个交待。”
阿姨和芸的爸都是没有什么文化,更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人,觉得经理这么说还是个挺仁义的人呢,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点点头说:“你替你父母着想是对的,我们也就是盼着芸早点儿有个归宿。女孩子家家的,老拖着可实在不是一回事儿啊!”
只有芸的嫂子有一次私下里问芸:“你看上他啥啦?又老又丑又胖,比你大着近十岁!”芸毫不客气地说:“我也不是漂亮人,漂亮人能看上我吗?再说了,我哥倒是漂亮,不是还是要工作没工作的,成天家惹事儿,都闹到公安局里了!要不是我们经理,你这会儿可好好地哭吧!我就爱我们经理有本事,这是男人最大的魅力。”她嫂子听了这话,也就从此住了口。她哥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想近来发生的事,也只好把话咽下去了。
一家人看着芸这么死心塌地,也就默认了经理和芸的关系。而经理呢,也像个准女婿的样子,家里有了任何事儿,都跑前跑后,嘘寒问暖的。阿姨虽说对经理客客气气的,但心里老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迟早会发生。阿姨的理论是:“偷来的哪有那么好用!迟早得付代价!”
去年经理流年大吉,换了单位,且又提了官位,现在得叫“主任”了,更让阿姨和芸高兴的是,珂没有哭没有闹,平平静静地和经理离了婚,签了离婚协议,儿子归珂,主任付抚养费。甚至当亲耳听到主任承认了有芸的时候,竟然大大方方地说:“看来我还要好好谢谢芸呢!谢谢她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阿姨以为芸和主任的婚事儿应该很快就办了,然后,再快快地给阿姨添个外孙。阿姨是老辈人的思想,觉得有了孩子才能彻底牵住男人的心,尤其是经理这种离过婚,有孩子的人,芸要想坐稳了,更得有个孩子。催芸,芸说:“主任才刚刚上任,忙得脚不点地儿的,哪有精力结婚,再往后推推。”
阿姨虽然心里急,可也拗不过芸,再说了,“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芸在恋爱婚姻这事儿上本来也就完全没有听过阿姨的。阿姨能做的就是有了时间多逛几次街,看看什么衣服,料子,家具等等,一旦那俩人说决定结婚了,阿姨马上就可以帮他们操办起来。
有一天芸兴高采烈地回来,告诉阿姨:“妈,主任说这个五一放长假的时候带我回一次他家,见一见他家的父母,我还从来没有登过他家的门呢!”阿姨听了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芸的那种见不得人的日子可真的要过去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芸从主任家回来之后,并不十分高兴。阿姨问事怎么回事儿,芸说,尽管主任的父母对她很客气,但是明显地能感觉到他们的失望,尤其是主任的妈前来开门的时候,看见芸,眼见着那眼神就从喜悦和期待变成了客气。主任也感觉到了,过后跟芸解释说:“放心吧!我找的女人我妈一定会承认的,我太了解我妈了,只要是我愿意的事儿,我妈最后一定会依我,从来都是这样!我妈的态度迟早会变过来的。你是我的女人,谁敢说个不字!”
芸后来又告诉阿姨,主任有一次喝醉了酒,多说了几句,说当年珂和他父母的关系很好,珂在他们家做了十来年的媳妇儿,很得他父母的欢心,而且和他的姐姐们,外甥女们也处的一团和气,就是那些住在家属院里的邻居们都说他父母好福气,修了这么个好儿媳,跟个贴心的闺女似的。 可是珂对他老是不满意,抱怨他不管家,不管儿子,酒喝得太多,烟抽得太多,花太少的时间来读书提高自己。经理被珂叨叨烦了,就离开了省城,在芸所在的城市找了工作,离他们远远儿的。后来有了芸,才觉得芸才是他要的女人。芸对他知冷知热,从不管他在外头陪客人喝酒,吃饭,多晚回来,芸都等着,要是主任醉了,吐了,芸也不说二话,汤汤水水伺候着,另外,芸也从来不要求他做任何家务,而是让他在外面干大事,和芸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快乐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阿姨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是过来人,比谁都知道,公婆喜欢这个媳妇儿和不喜欢这个媳妇儿,差别得有多大!真是作孽,芸这么个孩子,看着挺机灵,咋就做了这样的傻事呢?还有这个经理,不懂事啊!多伤父母的心!
阿姨心里苦,就对芸说,你进人家的家门儿不容易呢!珂可是刻在人家一家人心里了,孩子,你做得傻事儿,你命苦啊!可是芸却不以为然,说:“我将来又不和他们住一起,大家客客气气就行了。他们来住,我熱接热待,我可以少去他们家,不招他们嫌,他肯为我离婚,我要好好地对他,再说,他对我也好,我们两口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阿姨和芸的爸到过他们的住处几次,阿姨疼闺女,不免仔细观察他们两口子相处的状况,阿姨发现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务都是芸在打理,主任是那种“油瓶子倒了都不会帮着扶一下”的主儿,不过,主任倒是脾气好,老是笑眯眯的,对芸和他们老两口儿也至始至终客客气气的。
阿姨背地里和芸的爸叨叨:“哪里有这么不管家务的男人,得告诉芸有些活儿要让主任多少分担一点儿。”芸的爸叹了口气说:“你瞧芸那死心塌地的样子,这话还是别说了,再说,丫头也三十多岁了,离开了这主任也不好找了。要说她命苦,那可是她自己找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又过了几个月。芸也找到了在电信局营业厅做服务员的工作,下月初就要上班了,看起来,一切都太平。
可是就在前天晚上,都快十一点了,外头还下着雨,芸眼圈儿红红的回来了,一看见阿姨,禁不住抱住阿姨的胳膊放声哭起来:“妈,我该怎么办?”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腿都软了,颤声儿问:“快说!咋啦!”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就在刚才,主任醉醺醺地回到家,告诉芸说,他的正是青春反叛期的儿子越来越不服珂的管教,而珂也觉得孩子这个年龄实在需要有个父亲的管教,还说了句“儿子要望着父亲的脊梁长大”什么的,所以娘儿俩一商量,决定让儿子过来和他一起过,珂会按时附上抚养费。因此主任对芸说,他们暂时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而且芸也不能去上班,必须留在家里打理他们爷儿俩的饮食起居,一定得把孩子伺候好了,那可是是主任父母的心尖子,要不然芸就没有机会得到主任父母的承认,那样一来,主任也就帮不了她了。主任还说,让芸想明白了,要是做得到,就留下了,日子继续过,要是做不到,芸也可以选择离开,主任可以雇保姆来打理他们的饮食起居。
阿姨听了这话,不禁气得浑身哆嗦,连声说:“报应啊!报应啊!该来的一样儿也少不了!”
我妈给我在电话上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芸的邻居,看着她长大,也看着阿姨可怜,所以借我的博客请各位支招,出出主意,说说可怜的芸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