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近两个月没码字了,很生疏,会尽快把地震这一段儿写完,谢谢支持!)
上部 少年也知愁滋味
暑假里佳珊他们表兄妹几人每天除了玩儿,就是玩儿。
这一天天色已经蒙蒙黑了,他们也是又累又饿又渴。回姥姥家还要走二十几分钟的路,他们实在没有力气走回去了,看着离大姨家很近,于是几个人商量着先到大姨家吃饱喝足了再说。
兄妹几人进了门胡乱叫过,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水瓢就着水缸灌了个水饱。
“你们这几个泥猴儿都干啥去了?”大姨嘴里絮叨着,用了几盆水,才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得稍微干净点儿。
天气极其闷热,为了通风,屋里的前后窗户和门都开着,可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根本没有风。大姨是个勤快儿人,做事儿也麻利,可是这种天儿她也懒得再炒菜做饭,就煮了面条,调了麻酱,又凉拌了几样儿小菜:院子里新摘的顶花带刺的黄瓜,西红柿,茄子和白菜心儿。。。。。。
“行了,就对付着吃点儿麻酱面吧,这天儿得把人闷死。”孩子们已经饿极了,有填肚子的就行,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多少年也没这么闷热过,这天儿是怎么了,坐着不动都出汗。”大姨一手摇着一个蒲扇给他们扇着,看着他们吃。
玩了一天佳珊累了,又吃了个饱,就懒得动了,“我不回去了,今天就睡这儿了。”
大庆他们准备走了,“你大姑父去霞奶奶家了,也没人送你们回去。大庆你们当心,你是哥哥,多留个心眼儿,路上小心。”
佳珊困极了,等大庆他们走了,就迫不及待地洗洗睡了。没风的闷热之夜,连佳珊都难以入睡,躺在凉席上,汗还是一层层地往外出。
大姨一边给她和表妹大霞擦着汗,一边给她们扇着扇子,“你姥姥总说:这天儿一不正常,指不定这世上人又怎么把老天得罪了,就怕他又要作怪喽。。。。。。”最后佳珊在大姨轻声细语的念叨声中慢慢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佳珊一直似睡非睡,到后半夜才睡实了点儿。佳珊好象又开始做梦:梦见整个房子在摇动,象个摇篮似的摇啊摇,让她觉得很舒服。很快有一些细细碎碎的东西开始落在她身上,她一下惊醒了,知道这不是做梦,然后她听到了大姨惊恐的喊声,一遍又一遍:“丫头们,快起来!地震啦!”
在黑暗中佳珊听得出来大姨在试图开灯:灯没有打开!大姨又去试图拉门:门也打不开!
佳珊完全醒了:也许因为唐山有煤矿的缘故,小地震总是有的,所以地震对她并不陌生,但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老天震怒了!
房子摇动得更厉害了!小她两岁的表妹显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被一贯平和恬淡的母亲嘶声竭力的喊声给吓坏了,开始嘤嘤地哭。佳珊刚刚醒的时候仿佛看到窗外有一道蓝光长长地划过夜空。现在却是无月无星,周围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是感觉到更多的小碎块儿从房顶上掉下来,佳珊寻着声音一把抓住表妹,开始拖她,表妹开始放声大哭。
“这是怎么啦,这老天是怎么啦。。。。。。”大姨的絮叨声里带着哭腔,更带着绝望,因为她们出不去!
这房子是大姨学校分的平房,坐北朝南。东西两间卧房,中间是厨房,前面有个院子。炕都搭在南面前窗前,窗外就是堆杂物的小棚子,北边的后窗户很高,根本够不到。
佳珊听到大姨又爬上炕,艰难地爬到窗户前,开始摸索纱窗,她一把她纱窗用力打开,本来已经扭曲裂开的纱窗变成了几瓣儿:这是他们逃离的出口!
“佳珊,把大霞拖过来!”大姨的声音里是意外的惊喜。
佳珊不顾表妹大哭,站起来使足力气把她拖到窗前,大姨把佳珊先推出窗外。堆杂物的小棚子已经倒了,现在跟窗子一样高,佳珊回身把表妹接出来,最后大姨才爬了出来。
院墙也已经倒了,她们很快就到了门外的路上,这是一片平房区:她们应该是安全了。
佳珊已经习惯了黑暗,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佳珊回头看她们的卧房:东西两面墙轰然倒下,尘土飞扬,佳珊心里一惊:如果她们晚出来一分钟,就已经成了肉饼!可怕的是:北面的墙还直直地站着,动都不动!就是类似这样的墙,后面余震的时候砸死了更多的人!
人们可能都吓傻了,对于佳珊来说,这段经历就如同无声电影:周围是安静的。大多数声音来源于房子闷闷的倒塌声,偶尔会有女人声撕竭力的尖叫声,但转瞬即逝,倒让佳珊觉得是幻觉。
人们无语地往平房区外面走,大姨却越走越慢,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佳珊拉着大霞要逆着人流往回找大姨,人群开始有点儿骚动,有认得她们,“佳珊咋还往回走?” “这丫头魔症了?”大姨听到了,喊道,“佳珊带着霞赶紧往外走,别管大姨,先到大坡儿上去,大姨这就来。”
临院儿的黄婶儿拉住佳珊,“走吧,你大姨没事儿。”她们被人流拥着往外走。
大姨说的大坡儿就是平房区外连着大路的一个高坡,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大霞看到大坡儿上大大小小有很多裂缝,大的有一米宽,十几米长。余震的时候又有更多的裂缝生生把大地分开,这些裂缝也吃掉了不少劫后余生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