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爰中部曲85(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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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职与融资,爱情与婚姻,都不外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赌局,如果双方的需求一致的话,自然就会一拍即合,琴瑟和鸣。如果双方的需求相悖的话,还不如一拍两散,及早自求多福,还好过自家的颜面扫地,让对方踩成泥巴。

Brian自从那天夜里灰溜溜地逃走,便知道已经自决于严家,严家要是知道他对子沂做出这等厚颜丧耻、无法无天的事来,不赶绝他已经算是慈悲心肠了,要再指望着严家能救他一命,那简直就是发高烧做梦啊!可是这边Softbank和Microsoft已经明确表态绝对不会再注资,他手上的钱又即将烧完,连周转都困难,马上连薪水也快发不出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他只好没命地往外资银行里钻。因为台湾本土的银行一向认为网络公司的PE难算,风险又大,等闲是不会有这种无聊兴趣的,Brian只好抱着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哪个外资银行家忽然大发善心,或是被雷劈坏了脑袋,愿意相信他网路游戏的投资终究会有回收的那一天,愿意再借钱给他。
这天他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可是连半个回音都没有,他正恨得牙关紧咬,思索是不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要走下下策,去找高利贷借钱了。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这时候哪怕有人让我脱光了绕着国父纪念馆跑一圈,便借给我五千万呢,我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天底下就真连一个识货的人都没有吗?我并不是运营不善,碰上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亲戚,还被他倒打一把,哪个CEO敢夸口自己一定不栽呢?”
Brian正在壮士扼腕,英雄气短,忽然有个本土银行的财务经理主动打电话给他,约他过去见上一面。
Brian又惊又喜,心里重新燃起一线希望,毫不犹豫地便驱车过去。他心里暗想:“吉人自有天相!反正我现在也已穷途末路,别人躲我都还来不及呢,又有哪个银行有闲工夫来消遣我?可是只要逮住一个机会,我Brian都会卷土重来,赚他个盆满钵满!把业界惊得人仰马翻!”

这个财务经理Brian并不认识,甚至连点眼熟的意思都没有,他一个晃神,忙不迭地回想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又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才好?对方却压根就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只说了一句:“是我们的一位董事想要见你”,就面无表情地把他带上了顶楼。
一听说有位董事要见自己, Brian也顾不得这位经理冷冰冰、硬梆梆的语气了,短短的这几步路,只觉得浑身发热,膝盖发软,一口气如同刚煮熟的豆浆一样沸腾在胸膛里,烫得他暗暗地吸气。
等到一跨进顶楼的会议室,看到那里已经稳稳地坐着一位陌生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是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他头发花白,面沉如铁,一双冷静得像鹰一样的眼睛只瞄了Brian两眼,就仿佛激光束一样,把Brian看得浑身一激灵。
他只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Brian还未等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微微一笑,开口打趣他说:“我只听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想到英雄也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告借无门啊! ”
这句话直杀Brian的痛脚,但是对方的语气却殊无恶意,甚至听上去还有一丝戏谑的意味,Brian不由一怔,正摸不准对方是意图羞辱还是意图帮忙?自己是该翻脸走人的好,还是应该摇尾乞怜的好?却见对方的眼光又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襟,他赶紧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衬衫竟然系错了两个扣子,可笑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不早已说明他已走投无路,精神恍惚了么?
Brian哂然一笑,在这一刹那已经决定忍辱求助,便用热切的眼神紧盯着这位老先生,就好像一个被判决多日,就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囚忽然看到钦差大臣携圣旨来到牢里,心里万般巴望他即将宣读的是大赦天下的诏书!但是又不敢造次,只有眼巴巴地等着。
没想到,对方的下一句却更加突兀:“你知道我是谁吗?”

Brian满头雾水,刚想客气一句,不敢请问对方尊姓大名,对方已经接下去讲道:“我姓蔡,是蔡瑞云的爸爸,是我女儿央求我来见你的。”
Brian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交替浮现出那位名媛令人不敢恭维的容貌,和这位蔡拙贤老先生傲人的财力背景,便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今天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Brian只听说蔡拙贤不仅是身价数十亿的电子商,更有不少隐秘的投资,只是为人非常低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行事神秘——比他那位差一点就成未来岳父的严伯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想起来难怪他觉得这位老先生面熟,原来是在和蔡瑞云交往的期间,曾私下搜过一次蔡老先生的资料,不过他当时对蔡瑞云实在提不起兴趣,也就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他脑海中倏然闪过这些,反而沉下心来,静静地望着这位蔡先生,等着要听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反正我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也没剩什么好被人觊觎的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已是死猪不怕烫了,就等着对方开价吧!”

蔡老先生又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肯定Brian人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装作神闲气定的勇气,说出来的话却好似有千金之重,压得Brian心下一沉:“你的为人处事我不了解,可是对于你的才能我还是要肯定的。我觉得你的公司还是有机会的,所以我打算以五千万美金买下你们公司四成的股权。”
说到这里他略停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看着Brian已然变得神情紧张,如坐针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等着听他的下文,这才好整以暇,慢吞吞地接下去说道:“当然,我会把这40%的股份放在我女儿的名下,另外,还有几个小小的条款:第一,你必须承诺在一年之内让这个公司起死回生,正常盈利;第二,你必须承诺在未来三年里,年盈利每年增长50%,如果达到的话,第四年,你就可以把我手上的一半股权用净值加计利息的方式买回去;若是达不到的话,作为惩罚,前三年我会没收你全部股份(15%)当年度所产生的红利当作我的补偿我的投资损失;到第四年,你必须把你手上其余的股份按照净值全部转卖给我。”
Brian每听一句,就心惊肉跳一次;每听这位蔡老先生停顿一秒,就紧张得心脏直提到嗓子眼上。他在心里飞快地算计道:“我自己手上持有公司55%的股份,Softbank和Microsoft各持有15%,另外15%在Paul和其他人的手上。如果蔡先生一次性收购40%,我就只剩15%,只有乖乖听他摆布的份了,基本就是一个傀儡。这还不算完,这个未来三年的年盈利增长要达到50%的条款虽然很困难,但若是我的网路游戏能够起死回生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不过我可能得赔上我的小命才拼得到这样的结果,可是这只老狐狸还是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按照公司现在的净值真要贱卖的话大概也值这个价钱,只不过使我丧失了一个重新翻身,扩大版图的机会罢了;唉,事到如今,就算是九死一生,千钧一发我也得硬着头皮上,才对得起自己啊!”
看着蔡老先生翘起二郎腿,不疾不徐的喝着绿茶,就好似和人闲话家常一般,Brian简直是连想哭的劲都没了。原来自己一向沾沾自喜,趁火打劫,杀人于无形的招数自己根本就是个幼稚班,真正的高手是正坐在自己对面等着他上钩的这个蔡拙贤啊!
这位蔡老先生看着Brian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淡然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就好似Brian早已是他的囊中物,网中鱼一样。只不过Brian万万还想不到的话还在后面等着他哩:“当然了,这个协议条件能不能达成还要看我们两个最后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我不是慈善家,随便碰到哪个濒临倒闭的公司都可以出手拿个五千万去帮人忙的!若是我做生意都是靠施舍行善的话,现在早就在外面讨饭吃了。”
Brian听了,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他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的心整个都揪在一起,不知是因为被羞辱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即将面对失去自由的痛苦?他在心里暗道:“原来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并不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聪明和才干,居然是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爱情和婚姻!到头来我Brian杨还是得牺牲色相,出卖婚姻,才能换到这个翻身的机会!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明知被送上去当炮灰也得往前冲了,再也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了!这一把赌成了呢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连赌的机会也失去的话,我还不如直接去投胎转世,再世为人来得好些!反正五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咬了咬牙,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就毅然决然地说:“蔡伯父,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现在可以把令爱的手机号码给我吗?我今晚就和她共进晚餐,讨论婚事。”

三天后,Brian和蔡瑞云结婚的消息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除了这对新婚夫妇所拍的亲密婚纱照之外,连带着还发布了两人的结婚通告:“各位,我们结婚了!现在正在国外度蜜月,等一个月回来之后再接受大家的祝福,补办喜酒。请祝福我们!”
没有人知道,在登上蜜月航班的时候,Brian望着笑颜款款,心满意足地紧贴在他身上的蔡瑞云,他不由地回想起还在不久之前,自己和子沂在飞往洛杉矶途中,两人浓情蜜意的场景,想不到才不到几个月,就已经斗转星移,人事全非了。想到此,他内心不无苦涩地思索:
最简单的幸福、最能持久的婚姻就是找个爱自己的人平淡地过日子吧?至于爱不爱那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年轻人才会玩的玩意;至于已历经沧桑好不容易才绝处逢生的自己,能再一次有尊严地活下去并证明己的实力就该偷笑了!
他转头望了望已熟睡的蔡瑞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蔡老头一个孙子也该值得上20%的股权吧?到底是谁道高一尺又魔高一丈呢?想到此他得意非凡地瞄了一眼蔡端云的小腹,似笑非笑地合上了双眼。

寒枝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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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的時候自然既省油又昏頭,不愛的時候自然既不省油又不昏頭"!
好!:)
糖朝栗子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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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油和昏頭是兩碼子事,愛上的時候自然既省油又昏頭,不愛的時候自然既不省油又不昏頭.
寒枝 发表评论于
我还记得前面蔡瑞云的伏笔。
不过,虽然蔡很喜欢Brian,她自己也未必是个省油的灯。
糖朝栗子 发表评论于
回复bestlock1的评论:
人往往最大的弱点即是子女的要求及過度自負.
bestlock1 发表评论于
顶栗子!谢好文!
bestlock1 发表评论于
不好,这蔡老先生不怕断送女儿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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