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如他》——第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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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开新章了。截止到现在,正好是小说的一半。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和评论的朋友~谢谢你们的ding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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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已经把手指上的戒指收起来,因为另一只也已离开那位先生的手,所以,我的爱情不容乐观。

每天晚上,我都会从抽屉里把那只小小的蓝色坦桑黝帘石拿出来,想着几天前的那幕:戴蒙把她套在我手指上,然后亲吻我;我心痛极了,把戒指偷偷套在无名指上,一遍遍地亲吻着那冰凉的环,却没了泪,一阵阵的心痛哽咽在喉。

到了四月初的一天,窗台上摆着的两盆四季海棠谢了又开,怒发冲冠,玉红色一片一片,直给人刺痛了眼。戴蒙的态度也似应了花开一样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此之前,这位先生时常用工作繁多来搪塞我的盛情,虽然他的确忙得不可开交;我有些气馁,每次遭到拒绝后,都要信誓旦旦地保证再也不去找他。然而,想念总是轻易将我制服——我不敢妄想他能停下手中的工作去爱我,我也时常懊悔总不能有些女人的矜持。可是这一天他找到我,我们约在老地方见面。

这么一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前几天还降了点霜雪,草坪上盖了白茫茫薄薄一层,外头冷得要命。

离十二点尚有半小时的时候,我已经朝着饭店的方向走去了,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位不解风情的先生,心里盘算着如何抓住这次机会让他回心转意。Leo同我寒暄了一会儿,我在老位置上落座,一边细细品着细滑的豆浆一边盯着戴蒙即将出现的方向耐心地等着。店里开着微微的暖气,再配上柔和的橘黄色灯光跟流畅的钢琴曲,真真地如世外桃源一般,这也是我们对此处一见倾心的原因。

这里本就偏僻,所以到现在只有一对夫妇在邻座用餐,我看他们的时候,那个女人恰好抬起头看到了我,彼此笑了笑,又都慢悠悠地垂下头去,仿佛看到清晨一朵盛开的海棠——顿时心情舒畅。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那熟悉的引擎声,连忙撑起伞跑去迎他,戴蒙从后车厢里拿出两盒东西交到我手上,自己则提起另外两个纸盒子,冒着雨飞快地跑进店里,店主早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一手接过东西,一手递去毛巾。

这雨可真大。他边说边抖掉肩膀上的水珠,又指着其中一个盒子说:这个是电子钟,另一个是买钟时的赠品。”Leo感恩戴德地谢过。现在他终于腾出空儿来对我说话,原来我提的两个小纸盒才是我们自己的,其中一盒是西萨的蛋糕,另一个小点的盒子,从外表上看不出内在。

让你等急了。他有些抱歉地说。

我明显感觉到了彼此的生疏,可还是很惊喜地说:蛋糕呀,我的最爱!

他没说什么,只慢悠悠地拆开蛋糕的包装盒,给我切了块最大的,这时已经有一道小菜摆上了桌,戴蒙吃饭严格按习惯走,周而复始,从不厌倦;我曾经不止一次请求他改改这个不均衡的饮食方式,不料反倒被他同化,也在吃重复的菜色,所以不用吭声店主便会将饭菜摆上桌。

谢谢。我客气地说,气氛越来越僵,这并不是我希望的;我并不担心他的误解,却害怕极了他的离去。

他吸了口气,又大声呼出去,我不敢抬头看他,似乎我一抬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宣判我的死亡似的;他停了有五秒钟,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装作不懂。

我应该向某位小姐致歉,我没有履行我的承诺,没有坚定不移;这个蛋糕是赔罪礼,我真心希望她可以原谅我。

我愣住,没想到他竟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只好一板一眼地瞧了他一眼,又勾下头继续吃着蛋糕。

对不起,他说,你一定承受了许多……

好了,我止住他的话,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都知道。

他欲言又止,只得叉了块蛋糕放进嘴里,大口咀嚼;他忽然站起身朝车里走去,我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已拿了一瓶红酒归来。

是应该庆祝一下。我说。

戴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红酒,说:是,是应该。

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我抹了抹嘴,神态严肃。

嗯,你说,我听着。他的手稍微颤抖着,现在角色转换,他成了头套在绞刑架绳子上的犯人,在等待中煎熬着。

我知道莫纳夫人并不太喜欢我,甚至对我存在偏见;我没有偷懒,一直在努力——因为我知道你的价值。我停了停。

价值?现在这位先生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我端起杯子,朝他晃了晃,说:对,价值;我明白终此一生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让我如此心动的人,所以,我的眼眶噙满泪水,不管多么艰难险阻,我都会走下去。

他凝住了,不知要说什么,我也没期望他能说出什么,这早在我预料之中;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我放在桌上的那双手,我注意到一枚小小的戒指正安逸地绕在他白净的手指上,而我并没有戴它出来。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质问我说:“戒指忘戴了?”

“不是,特意摘下的。”我的声音冰冷。

他涨红了脸,这早已是他预料到的,没想我竟赤裸裸地说出来,他压抑住愤怒,憋紫了嘴唇,冷冷地说,那话语里已经没了歉意,“特意摘下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逼得我摘下她!”我咬牙切齿,想道:“自己做的事竟不承认了!”

“我巴不得你永远戴着呢。”他稍稍平静,温柔像一潭秋水,那个沉静伟岸的男人又回来了。

我忽然红了眼,噙着泪,说:“还不是你先摘了戒指不要我的么——现在倒来责备我,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恍然大悟,我哭得如泪人儿般,将半个月的酸苦一股脑全倒到他大衣上,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催眠似地说,“要我怎么说你——不过是戒指蹭了条印儿,我又苛求,就找银匠去打磨,这才摘掉的;你倒好,竟自作主张也摘去了。”我很是懊悔,道歉也不是,不道歉更不是,只是低着头,任凭他处置。

“但是无论如何错在我,我要负责,”他说着,把剩下那盒子推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

这是什么?

他笑笑,并不搭话。

“这一定是他的道歉礼。”这位先生一向浪漫,而我的原则是拒收贵重物品,不免要生出些许矛盾;我些微期盼地撕开绿色的包装纸——盒子里竟空空如也!仔细看去,一张薄薄的信纸在盒底,我抽出来看,他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咕咚一下灌了一大口酒。

给苏提小姐——

 

                                             任何时候的戴蒙”

如上便是整张信纸的内容,可以说,其上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支票,他笑了笑,从我手里拿回信纸诙谐地说:你可以在中间空白处填任何你想要且不违背道义的东西,也不能逼迫我做某些对你不利的事儿,你总喜欢这样;瞧,你有多少空间可以填呀!从现在起,苏小姐已经晋升为真正的巫师了,当然,前提是我要有那个能力帮你实现。

好吧,我说,我记下了。这个礼物倒是出乎意料,但却是最贵重的。我谢了他,欣然接受。

“啊,我的礼物终于送出一次,要骄傲一番!”他感叹着。

我问他道:“你什么时候去瑞士?”

“不是我,是我们,”他纠正我的话,等一些事情处理完后我们一起回去。他攥紧我的手干练地说。

“夫人可不希望有我在身边。”我有些沮丧。

“可我需要你在身边,总之,你去了瑞士我才会跟过去。”他坚定极了。

我动用了“空白支票”要挟他,他全然不理,“我说过,甭打算用这个逼迫我做对你不利的事情……你明知道母亲是要棒打鸳鸯,在感情方面她可不讲什么原则信誉。”——我想,我们要尽快商量商量婚事了,你一定不希望由男方全权负责,对吧,我的小巫师?

那个时候的我还很是羞涩,好像一把带着露水深深低下头去的羞答答的毛毛草,我轻声但很坚定地说:我只要求不太复杂便可以了,当然,只有双方父母是最好的。

我怕委屈了你,你们中国人是最重视形式的。

不是形式,是礼仪。我坚决更正他的话。

我不打算邀请朋友,亲戚也只需到场几位便好;一起吃顿饭。他微笑着,湖底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柔情蜜意,我陷在那好看的眼神里有好几分钟难以自拔,感谢上天给我一位这样的丈夫,感谢您对我的眷顾!我不禁祷告上天,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这么个重要的时候走神是很不礼貌的。他接着说:结婚的事情,你是希望在中国还是回瑞士去?唔,一定是喜欢在中国举办了,一定是这样。

这件事还是等你从瑞士回来再商量吧,我想征求先生太太的意见,你也顺道同夫人聊聊,这样才能统筹兼顾。

他坚决地摇摇头,说:等一切准备完毕后一起到瑞士去;你还要见许多亲戚,这是必不可少的,你不要嫌麻烦。

他倒将我的成全推到麻烦上去了!

太太每隔几天就会来通电话表示慰问,她不时递上她的歉意,一边焦灼地打听着莫夫人的反应,她也觉察到戴蒙的变化,意识到他似乎已经被他母亲同化,所以也会问到戴蒙的态度,我并没有告诉她那段被冷落的日子,我们关系很好,母亲的反对怎么能阻挡住两个相爱的人呢?!她信以为真;等到我俩真正和好的时候,我又在盘算着骗她说跟莫夫人间的误会也已经解除,省得她一个劲愧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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