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如他》——第七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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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一直没有回瑞士一趟的打算,我倒着急了.有一天,离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问他:

什么时候去瑞士?别告诉我忘记了。

怎么会,他说着话锋一转,下周我不上班,一起去瑞士。

一起?我说,我也去?!

当然,他说,作为儿媳,你应当去拜会的,而且,我父亲还没见过你,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登门。

你知道夫人的态度;而且,去瑞士的签证不容易拿到,要等,你一个人去足够了。

这个你不用管,他狡黠一笑,我便明白了——这件事他早已预谋,行程大概已经安排好,只等人点头同意了,下周三早上一早出发。

可我觉得我还是——”

他扶了扶我的肩膀,说:你是爱我的,我知道就好。

原本的担心堆积成硕大无朋的榕树动了根基,树倒猢狲散,伴随着他那句话,哗啦一声,墙坍圮,拥堵的视野开阔起来;不过,形势也并没有太乐观。

对付莫纳夫人的方法可是迫在眉睫,她并不认为我对戴蒙有爱,既然如此,那么我只有将真心放到她面前,不需要任何语言地解释才能让她重新相信我,那么,我该如何行动呢?敞开胸襟一把刀剖开给她看算了。

我给苏太太打了个电话,只是告诉她过两天要动身去瑞士见公婆,如果这几天找不到我的影踪不要担心,苏太太听说我与戴蒙一道,表示完全放心,她虽多次强调说戴蒙并非女婿的最佳人选,但是,不知从何起,她居然真心关心起戴蒙,不再与他针锋相对,这真让人欣慰。

 

至于我那个神秘的咨询者,我只好满怀抱歉地取消了最后一次咨询,她甚是惊讶,听到我要去瑞士甚至呜咽不止,我很抱歉不能有始有终地为您服务——如果您不介意,我的朋友随时待命,她将更加出色地给您以安慰。最后我祝福她早日找到自己的真爱,或者,那个负心郎能回心转意。

很感谢苏小姐,有些事情我似乎考虑清楚了,我明白你句句在理,但我始终放不下他,也许还要抗争一些时日,她铮铮地说,在电话的这头我忽然打了个寒战,好吧,不管怎么选择最重要的是幸福开心就好。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话,她说,我知道这并不是个合理的请求,但请你接受我的不情之请。

我不介意除了人身攻击外的一切言语,所以,我并不介意你的话。

你就要结婚了,准备在哪一天举行婚礼?

“88号。

那么,她吞吞吐吐,最后才说:那么,我这个不情之请是:我有机会参加你的婚礼吗?我是说,如果小姐并不觉得不便的话,作为此地仅有的两个瑞士人,其中一个婚礼,另一个总不至于没有任何表示吧,这是原因之一;第二,小姐是我的心理咨询师,让我获益匪浅,我希望在你的婚礼上给你最真挚的祝福;第三,晦气似乎是要缠上我了,我的爱人并不爱我,甚至在我最幸福的时候抛弃了我,我想我大概可以借点苏小姐幸福的星光。

可是,我们并不打算举办所谓的婚宴,只不过双方父母碰个面做个见证罢了;所以——”

那么我只有默默祝福你们了;但是,结婚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把结婚确切时间和地点告诉我,这样我便可以面向那个方向为两位祈祷。她不依不挠。

谢谢你,我感谢所有祝福我们的人,我会的,一定告知你,再次感谢。

 

离开国土的最后一晚,我跟曼如碰了面,她知道我要去面见公婆面露担忧色,我则表示完全可以应付过来,请她不用担心。

我可不担心你会受到婆婆的刁难,就像面试,只有面试官对你感兴趣时才会提问问题;如果莫夫人对你毫不理会的话,我反倒更担心。

我只要解除误会就可以了,事实上,我跟那位夫人性格相合。我相当乐观,问题是,如何让嫌隙涣然冰释?

有些事情要速战速决,否则会剪不断理还乱,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必须让婆婆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她忽然转换话题,问我道:话说——你的法语如何了?能否正常交流?

我摇摇头,表示尚不娴熟,听力极差,也说不了几句话,忧心忡忡地摇摇头,说道:语言相当关键,你总不能指望婆媳吵架的时候由戴蒙充当翻译吧?另外,只有语言独立才能让一个女性在异国他乡陷入不败之地。

最好的情景是,她接着说,夫人不喜欢你并不要紧,如果她丈夫,也就是那个一家之主对你珍爱有加的话,这并不成问题。

哪有那样的好运气?我叹道,生意人总归是感情淡薄的;况且戴蒙父亲不过是他继父而已,自然不会太过关心他的婚事,他做不了我最后的筹码。

当然,你最后的筹码是戴蒙,不会是别的人,曼如说,如你所见,莫夫人相当疼惜这个儿子,只要戴蒙的态度不变,那位夫人最终还是会接受你的,而且,如果你做事有模有样的话,她说不定会相当欢欣;如果我是她,一定会庆幸儿子娶了位如此好的女子呢。

你就不要逗我了,我拍拍她的肩膀,接着不知耻地说:不过,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吗?从如果我是她开始的那句——”

 

带着半点激动,半点欢欣,半点畏惧,半点期盼,我慢悠悠地收拾衣物,这次旅行持续两三个星期,又不是在自己国家,我一定要带足行李。至于最重要的准备——对付莫夫人的招数,还没考虑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总相信人有一颗不可思议的大脑。最后一个晚上,趁着戴蒙在事务所加班的时间,我背了一些瑞士德语里的日常用法,我们会在苏黎世换车,所以德语也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后来才明白,这不过是多此一举,戴蒙的德文像母语一样好。

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

九点钟。戴蒙明显心不在焉,这会儿他已经回家,正躺在沙发上看似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报刊,我说,那么今天要早些睡啦,不要看太晚。说完我就要关上房门,这时,他叫住我。

怎么了?我早已在等待他说些什么,于是轻捷地从门缝中钻回来。

我想说……”他顿了顿,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由于未能说出的话他甚至憋红了一张脸。直到我表现出稍稍的不耐烦,并且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时,这才逼得这位先生不得不说出要说的话,他是个直截了当的人,憋在心里的那番话今晚一定有机会登场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放下报纸来到我身边,接着轻轻地揽我入怀,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感谢你是那样美丽的一个个体,感谢你答应我的求婚……感谢你愿意将自己的幸福交给我……感谢,所有的所有。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只是静静地趴在他肩头,什么也没说。

聪明的女人知道何时该沉默,也知道息事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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