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下的穿行
文/吴黾
在城市的路口，有交通灯矗立。
在你的面前，是红灯的标志。你是选择静静的等待，还是会选择绕道而行，或者不管不顾直接闯红灯？
等待需要有些耐心，需要费些时间，但安全；绕道需要多走路，需要对路径熟悉，但灵活；闯红灯需要勇气和胆量，需要刺激与诱惑，但危险。
在爱情的路口，你可以选择婚姻，也可以选择独身。婚姻的旅程，也会出现路口，也会有红灯。在婚姻的红灯下，你是选择嘎然停止，还是会继续前行？
在都市的夜晚，不光有红绿蓝的交通信号灯，还有各色的霓虹。霓虹闪烁，那是诱惑在挥舞，那也是迷醉在招手。在斑驳陆离的灯影里，你的心跳是否会加快，你的意识是否也会迷离，你的欲望是否更会膨胀？
霏灵，这是一家酒吧，在闹市的中心，但夜晚的这里却很安静。安静的是酒吧外面的街道，躁动的却是酒吧内部的凡心。
据说，这间酒吧的名字来源于英语的feeling，感性又贴切。来酒吧的客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喝酒，或许还为寻找一种感觉或一份感情。
来一瓶干红吧。珊看了一眼对面的瑚，对着侍应生说道。瑚笑着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再来一份爆米花，一个小果盘，还有一罐雪碧，珊于是继续吩咐着。
珊与瑚同在一家国外船公司的中国代表处工作，在这个城市最高也最讲究的大厦里上班。他们是同事，珊是主管，瑚是她手下的兵。珊从代表处建立就在那里供职，是元老；瑚是半路出家，从别处跳槽过来的。珊与瑚同岁，都已结婚，珊有子，瑚尚是二人世界。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同在一间屋子办公，很谈得来，无论是家庭，工作还是生活。日子久了，相互之间就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感觉朦朦胧胧，谁也不说破，但眼神之间总会跟其他的同事不太一样。这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之前，有些东西不仅是神秘，更有一种美好与期待。
今晚还是珊与瑚第一次单独出来到酒吧，虽然两个人各自都不知来过多少次了。珊虽然是女人，但行事为人更像个男人一样爽快，瑚则细致体贴少言寡语显得缺乏足够的自信。但瑚确实是个男人，他有某种感觉，在今夜。特别是他的老婆目前在国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珊的老公“碰巧”也出差了。这或许就是机缘？
在瑚的胡思乱想间，珊已经把干红与雪碧调配好，举着杯子等着瑚来cheers。有的时候你也不得不佩服外国人造词的用心良苦。Cheers是敬酒，酒喝到一定程度当然会cheering，在酒精的cheer up下，很多话也就好说了，很多事也就敢做了。好喝酒的人一定会直接比划白的，而到酒吧里喝红酒，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喝而喝。是为了营造一种气氛，也是为了彼此的交流与沟通。中国话其实更有水平，有些含义深藏在字面之下，需要你用心去体会，譬如，交一定会流，沟也需要通。话说得太明，有些时候反而没有意思或者缺乏情趣了。
有些女人的眼神据说能勾人魂魄，珊无疑就属于这种。尤其是在几杯红酒下肚以后，眼波流转之间，不是柔情和蜜意，而是火辣与燃烧。酒吧里正在演奏爵士乐，几个老年人正在用自己焕发的青春为真正的年轻人服务，为他们创造氛围，制造机会。瑚一直想看又怕看珊的这种眼神，因为他知道，一旦看得多了，就会把握不住自己，就会陷进去，就可能无法轻易脱身、安全上岸。
记不清这是侍应生给上的第几瓶干红了，瑚只知道自己现在要沦陷了，其实珊也并没有发动什么攻势。或许这就是心灵感应，或许这就是干柴烈火？谁知道呢？谁还会去管它？在这样的夜晚里，在这样的情境下，酒是促进剂，心是发酵室。还等什么？来，跳个舞吧。跳跃的是音符，扭动的是身体，陶醉的是心神，蠢动的是欲望。
一股淡淡的香味，熟悉如昨，瑚知道那是珊经常喷的香水。但今晚却有一点特别，往常这种香味仅是嗅觉的享受，而现在同样的香味却带来感官的挑逗。在酒吧里跳舞，男女之间，大多流行跳两步。因为它对音乐的要求不挑剔，对舞伴的技巧不苛刻，只要离得够近，搂得够紧也就可以了。当你融入这种舞姿的最高境界，即便是迪斯科的音乐伴奏，即便是疯狂的腰肢伴舞，你也完全可以忘记或忽略，因为你和她已经彻底沉浸在了一种“无他”的世界里。
酒喝得够多了，舞跳得也够high了，感觉也就找到了。从酒吧里出来，晚风有些微凉，珊与瑚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内心似火，那是欲望的火焰，单凭这点冷风根本无法让两颗迷醉的心清醒。去哪里？或者说去谁家？两个人相视，无需语言，有些东西这个时候靠眼神也能表达。去个好点儿的宾馆开间房吧，最后还是珊说出了去向。虽然瑚的家里也很好，但在别人家里还是会有压力。那是未泯的良知在做最后的挣扎。
瑚开车，珊坐在他的身旁。拐到了大路，瑚正准备猛踩油门恣意驰骋，却看见了前面是个路口，正好是红灯。停还是行？深夜的路面是如此的清静，没有多少车，更没有多少行人，而且这么晚了，大概也不会有警察。在犹疑与揣测间，车子已经飞速驶过路口。珊急忙说，你闯红灯了。瑚愣了一下，缓缓地应道，哦，是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既然第一个红灯已经闯了，后面的还会在乎么？瑚带着珊，在迷离与醉意中，畅快地飞奔。也许，从今天晚上开始，他们将在红灯下穿行。（完）
（2005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