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艾未未

 

回到墨尔本时正是晚间，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我很开心自己又回来了。放完假了，我有一种狂欢后的虚脱，也有放松后的愉悦。这个城市仍然如此舒适，安静、平和。在国内尽忙着吃喝玩乐，居然没有关心过任何新闻，回来一看，那个几个月前我还不太知道的艾未未已经成了关注点，而且还成为不少人心中的“英雄”，因为他“敢言”。

 这听上去有点无奈。敢言敢做就是勇士？那英雄和莽夫之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表达不满谁都会，想批评一个让自己不满的政府或领导人不需要太多本领，这个社会本来就有很多问题。可是，你的方向在哪里？到达目标的方式又是什么？如果这个世界让你不满，请你向我描述桃花源，并告诉我如何能够到达那里。事实是，桃花源并不存在，即使有，大约走到死也找不到。

所以，与其用各种极端的方式表达不满，不如切切实实做点什么。能影响到上层决定的，请负责任地表达思想；处于底层的，请关心周围人的生活状况；有机会进入政治团体，为什么不去？至少可以发挥一些作用；没有权利去审查灾区资金使用的，领养一两个小孩也是贡献。

 昨天我在一篇博文下跟贴，表达了自己对刘艾等人的不同看法，仍不尽兴，突然想起自己在国内刚刚经历的一件小事，也许这样比喻更直观一点。

 这次在国内旅游，与其他一两百人一起搭乘某航班。在吃完了一大半午餐后，我赫然发现冷菜盘子里有一样很恶心的东西。很恶心，但不是苍蝇蚊子类的东西。你可以想象那家食品公司的卫生状况。我看了看四周，大家几乎都吃完了午餐，没有人说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处理这件事，我有几个选择：

一，拍案而起：“找你们领导来！”

二，这件事给我造成很大精神损失，赔偿！

三，告诉其他乘客，一同解决

四，拍照，向媒体反映

事实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小声地告诉了乘务员。乘务员向我道歉了，又给我拿了一些饮料。过了一会儿，她又向我解释。大概意思是这是食品公司的疏忽，如果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不排除换食品公司。我虽然知道这是安慰之词，也不相信他们真的会换食品公司，但至少听得出来她向上面反映过了，这就可以了。我以我的懦弱，保护了周围一两百人的胃口。只要没有影响健康，这件事情他们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又如何？能把吃下去的吐出来吗？

 假如我是艾未未，大概要做如下事情：

对这盘子和里面剩的东西拍一张艺术大彩照，或者就将这个收起来，以便做成标本艺术品；

站起来，脱下外套，跳一曲“恶心食品舞”；

与几位好友和拥护者一起去调查该食品公司的背景；被该公司和工商部门拒绝后，痛斥某党的腐化，并声明要战斗到底。

因为“为民”和“敢言”，我将获得其他乘客的支持。如果遭到报复，那正好成全了我的“英名”！

 可是，即使这家食品公司走了，还会有另一家进来，也许那等候的另一家还会配合造势。当一切平息，食品里再次发现恶心东西的时候，我们忙活了半天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最困难的事情，不是敢言，而是不言，再看看自己能做什么。如果自己的声音能被听到，愿望可以达到，是一件幸运的事；如果不幸办不到，那么在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请保持沉默，让迷糊的继续迷糊。因为，没有找到船到达彼岸前，人们不需要被提醒自己生活在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