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库存虽然减少了，但货款回收的速度很慢，大的客户通常都有30到60天的还款期，但生产这边还不敢放松。
我想尽了办法节省开支。孩子的花销不敢减少，所以拿老王和自己开刀。首先减掉老王的理发费，自己到两元店里买了一个特粗糙的理发推子，笨手笨脚地给老王推头发，推完了一看，毫无疑问是坑坑洼洼的。老王就这样顶着古怪的发型上了好几天班。这天到一家超市去看销售状况，跟那个老板一自我介绍，老板看着他的头就开始嗤嗤笑，然后。。。然后。。。那个老板就主动给了他一张支票，把货款给结了。老王很高兴，从此他的头发就被我承包了。
这天玉琳来接孩子，顺便吃晚饭。吃完饭玉琳坐到后院跟老王谈事情。玉琳现在瘦了不少，抽烟比老王都厉害，我不许他们在屋里抽。
玉琳说：“按照目前这个发展速度，再过几个月维省的销售量可能会达到饱和，完全把别的产品挤掉不太可能。”
老王说：“有些代理直接用进口的，成本比我们还低。我就愁，目前我们的利润太低，又不能涨价，这样下去还是不行。”我知道老王说的，因为毛利很低，达不到量的话，剩下的钱还是不够付那些账单，更不用说发展。
玉琳说：“其实问题就在代理费太高。当初我们急于突围，没有在代理费上再压一压。”
老王说：“也是没有办法，到一个地方说一个地方的话。没有他们，我们现在还在为库存发愁呢。”
玉琳停了停，吐了口烟，很谨慎地说：“我想打个擦边球。。。”
按照玉琳的说法，这个代理只管零售商的事，合同里面也是说，不管是谁发展的零售商，只要在地域范围内都属于他们的客户，要给他们提成。但是，如果我们能自己发展“零售商”以外的客户，譬如直销饭店或个人，也许就能绕过这个关口。但这样有风险，需要咨询律师，否则引起纠纷损失更大。老王想了想，这也是条路，只是要先弄清楚。
玉琳第二天悄悄地去咨询了一个律师。律师看了半天说，理论上讲，餐馆不属于零售商的范畴，但现实里，往往有可能各自表述，需要更专业的商业律师才能解释。老王决定还是先做起来，解决眼前的困难，其他的以后再说。
玉琳于是很仔细地研究了几个区域的餐馆，设计了几条线路，带上公司的文件，又装了几箱产品，开始了她的推销之旅。几个星期下来，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有几家餐馆决定采用我们的牛肉点心、小馒头和水饺。给餐馆的都用散装，小塑料包五公斤，大包十公斤。为了控制成本，玉琳将他们的销售状况记录总结起来，根据数量的多少装箱，最好每次一条线路把几家全送到。
我在公司帮不上什么忙，又要照顾安妮和查理两个孩子，就在家琢磨干点什么。我泡了很多酸菜，又从市场买回便宜的牛舌、牛筋、猪肚、带鱼，在家里加工，装好饭盒，以厂子的名义推销给几家卖熟食的餐馆。我知道这样做也不合法，但是赚钱是我的唯一目标，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也赚不了很多钱，平均算下来我大概每小时5块都没有，但5块也是钱啊。我不再分什么公司资产、个人资产，有钱才算资产，否则都是债。
住在我们家里的三个小留学生很有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很高兴，每天有各种各样的面食吃，还可以带一些给学校的同学。不过，几个月下来，他们终于受不了了。这天，男生小黄终于发话了：“阿姨，我们知道饺子好吃，那也不至于一星期吃好几次啊。”
我说：“饺子有营养啊，主食、肉类、蔬菜都有了，这是健康食品。你要是不吃饺子，明天我给你们烙饼。”
小黄说：“饺子、饼、馒头、点心，换来换去都是面食。我们是南方人，我们想吃米饭炒菜。”
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米饭跟面食比起来什么有营养？北方人结实吧，那都是吃面吃的。你不爱吃我可以做点米饭，但那事实就是面食好消化，健康啊。”
小黄又说：“阿姨，那你做的那些带鱼和卤肉也给我们点吧。”
我说：“好。”于是拿过一个盘子来装。可是这些都装盒子了，要是拿多了可就破了相了。我很小心地这个盒子里挑一点，那个盒子里挑一点。小黄终于受不了了，说：“阿姨，你那些反正是要卖的，要不你就卖两盒给我们好吗？”两个女生唯唯和小彤也跟着戚戚地笑起来。
我说：“好。五块钱一盒。”说着我漫不经心地拿起两个盒子扔餐桌上就走开了。我怎么这么俗了？我躲在厨房旁边的备餐室里难过了很久，脸烧烧的。都是孩子，我也想给他们每天做好吃的。可是，唉，生存面前，什么面子里子，一文不值。
我不常给家里打电话，海峰也很少主动联络我们。这次，我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告诉我，海峰趁圣诞节休假的时候回安城探亲了。那个曹丽琪一直在等他，没有找对象，海峰再和她约会的时候就有点感动。这次两个人打得火热，大概春节就要结婚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朋友们不必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