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二儿子杰佛里出生几个月还没正式露过脸呢,我想了几天,决定先在家里弄一个烧烤活动,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同时说不定能给年轻人一个见面的机会。我告诉玉琳,让她多请几个朋友一起来。玉琳心领神会,帮着邀请了几个还未成家的同学和他们的朋友。我们很久没有在家里请客了,这次要向老友周越借他们家的烧烤炉,于是又邀请了几个老友和家眷。公司里的杰克和其他几个员工也来了,加上家里的维维、小彤和小黄以及他们的同学,总共三、四十人。
为了这次庆祝,我买了四条羊腿、三公斤大虾、三公斤混合海鲜、五公斤牛肉、两大块猪肘子、六瓶红酒,还有几箱水果、蔬菜和饮料。老王从厂里拿回来些主食,玉琳搬来两箱啤酒,帮我忙了一整天。老友太太们都很能干,带着自己做好的食品,摆满了几大桌子。我们在可由的这栋房子,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门口停的车排出去老远。
杰克带来了自己做的小蛋糕和各种形状的小牛油饼干,被几个小孩子和年轻人一抢而光。不过,事实证明,我精心安排的这次聚会却没有达到自己暗中的目的。杰克不是很擅长交往,基本上是在跟我们帮忙,加上帮忙的玉琳,看上去聚会上男女主人竟有四个。幸好小黄那些学生们推荐的纸牌游戏“警察与小偷”,才让几路不太认识的人一起玩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地与朋友们聚会了。公司走出困境,老王心情大好,跟几个老友连喝了几大杯红酒,然后眼看着大儿子查理在后院跟着几个小孩疯跑,二儿子杰佛里在小车里手舞足蹈,禁不住有点飘飘然。只见他,左手拉着玉琳,右手拉着杰克,非要我跟他一起敬他们一杯。我事先知道玉琳的心事,心里有鬼,只好赖在椅子上装作喝傻了。我偷偷地看了看那几个老友太太,她们盯着玉琳的眼神有点复杂,尤其是周越的妻子婉云,几乎都要笑出来了。也许他们都意识到却没有说出来,这样的场合我们没有邀请我们的老乡秦海峰。
平常我们尽量不去打扰海峰和丽琪,也许隐约地感觉到他们现在不是很和睦,本能地想回避吧。这次没有邀请海峰,还是因为玉琳在这里。想以后再单独请他们。
酒欢客散,玉琳和杰克非要留下来帮我们收拾。老王带着安妮和查理看电视,已经醉眼朦胧了,小儿子也睡着了。我和玉琳、杰克就洗洗抹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后安妮终于撑不住了,吵着要睡觉,玉琳只好带着安妮先离开。杰克愣愣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对我说:“芳姐,我好像是让玉琳不高兴了。她怎么最近不太跟我说话了?”
我说:“没有啊,刚才我看她一直很高兴啊?她没有跟你说话吗?她可能太多心事了,没顾上。”说完我转开话题说:“哎呀杰克,今天来了好多妹妹呀,你有没有看上的,姐姐帮你介绍。”
杰克笑了一下,说:“真的,今天真的好开心,好热闹。”停了一会儿,杰克红着脸说:“芳姐,不如你帮我介绍玉琳吧。我都认识她好几年了。以前她有丈夫,虽然不是很好。现在她自己一个人,我想接近她,她也不理我。每天都看见她,可是好像好远啊。我又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做的不好,让她生气了。可不可以你帮我问问,做不成女朋友也没关系,我就想帮帮她,让她开心点。”
说到实质的话题上了,果然跟玉琳事先想的一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我瞟了瞟沙发上的老王,还在迷糊状态。没办法,我只好含糊地说:“是吗,啊,玉琳不是那样的人,我帮你问问吧。”正在浑身紧张的时候,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居然是海峰。海峰胡子拉碴,衣冠不整地,一幅落魄的样子。走进来看见我们家满桌子的剩菜和空酒瓶,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烤的味道,有点诧异。杰克看见海峰走进来,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明显都愣了一下,冷冷地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海峰就挨着老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老王也惊醒了。
杰克看见海峰要在这里呆一会儿的样子,放下手里的抹布,对我说:“芳姐,地我都擦过了,现在晚了,那我先走了。”说完拿上他带食品来的空盘子,回家了。
我把两个儿子一一抱上楼睡觉,再下来的时候看见海峰趴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他在这个沙发上住过几天,显然把这里当作了另一个住所。我不禁回想起他和玉琳曾经有过的家,漂亮、温馨、很有品位,那时我是多么羡慕他们俩。时隔几年,我们都在一步步地往上走,而他却一步步地后退,退到看我们家的沙发也格外亲切。心里虽然对他很不满,但一种同情和怜悯,让我埋怨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老王擦完脸走出来,问海峰是不是又跟丽琪吵架了。海峰说:“哪里还敢惹她。前一阵子我们不太好,吵过几次,每次一吵架她就开始大声尖叫,吵得邻居来敲门,我还得好言好语去解释。还有一次,我还没怎么大声呢,她就开始大喊,然后就到厨房摔玻璃杯和瓷器,结果一个邻居就在阳台上叫我们住嘴,说再这么吵就喊警察了。这个奶奶,我哪儿还敢对她大声说话。她经常不回家,我都不能问。今天我想跟她出去逛逛,我们再好好谈谈,结果她一脚把我踹开,叫我滚,我就只好滚了。”
原来海峰被“滚”了之后,到商场闲逛了半天,又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半天,看见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公园玩,突然就想起自己的女儿安妮了。他跟安妮的感情本来并不深,孩子不到一岁的时候他父母来探亲,家里就开始出现矛盾,他就没有好好关注过孩子的成长。可是在公园里看见了孩子们快乐的笑脸,家长们一脸的满足和幸福,回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家,他内心的一点温情被调动起来,突然开始想孩子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安妮了,就鼓足勇气给玉琳打了电话。玉琳冷冷地说她和聂安妮都在外面。海峰想玉琳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我们家了,所以不打招呼就过来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朋友们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