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小城故事
五十五、修好
那是一个暖冬。周末的早上，雨竹正在洗衣服，忽然接到吴凯的电话：“正在干什么呢？”
“正在洗衣服，有什么事？”
“跟我合伙干私活的朋友借了辆车送货到邻近的D市。他女朋友开了家服装店。D市有不少服装厂，她想去进点货。卡车里还有位置，你想不想到D市逛逛？
雨竹说：“衣服还有半个小时才能洗完。”
吴凯说：“那我半个小时后去接你。”
雨竹正在晾衣服的时候，吴凯就按响了门铃。吴凯一般情况下不到家里来接雨竹的，他们的接头地点在小巷口，可这次跟几个朋友开着车提前来了，他不好打电话催雨竹，只好亲自跑到家里来，而且他觉得，该多些在雨竹父母面前露露面了，谁知雨竹父母刚好不在家。
雨竹把他让进门，继续在阳台上把衣服晾好，然后坐在客厅门口靠阳台的地方穿鞋穿袜。吴凯担心朋友等得不耐烦，催了一句：“好了吗？”
雨竹撅撅嘴，一边系鞋带，一边有点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
他们之间一直以来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礼貌是人跟人之间的桥，也是人跟人之间的墙。吴凯感觉到雨竹跟他说话已经有点不客气了，他们之间的墙该渐渐消失了吧？他深深地看着雨竹，早晨金色的阳光轻轻地洒在雨竹的身上，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光彩。空气有点寒冷，清新如雨后。雨竹一身浅绿的衣裳，仿佛春天来到了人间。吴凯真后悔前几天用烟呛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人儿。现在他只想全心全意地呵爱她。
两人匆匆忙忙来到停在小巷口的小卡车前，吴凯把雨竹介绍给朋友认识后，两人就坐到小卡车的后排。雨竹好奇地望了几眼后面的货，好象是一种不知干什么用的小机器，大概就是吴凯他们装配出来的。隔行如隔山，雨竹对机械一窍不通，也懒得问。
吴凯的朋友黄展鹏把车开上路，另一个中年模样的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路，雨竹就跟黄展鹏的女朋友朱焕有一答没一答地聊天。
开了一半路，堵车了，路边有个中年妇女抱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挨车叫卖。朱焕招招手，那个妇人赶紧走过来，把小狗从车窗递进去。朱焕高高兴兴地玩了会小狗，车缓缓开动，朱焕才把小狗递回给妇人。雨竹觉得小狗好可爱，只是养狗太麻烦了。
车开到江边，他们连人带车开上渡轮。吴凯和雨竹下了车，上渡轮的第二层看风景。江风吹拂着雨竹的长发，吴凯有点无聊地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玩。雨竹认出那是上次吴凯吸烟呛她时用的打火机，一种报复的心理油然而生，却不动声色地问：“烟呢？”吴凯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半包烟。雨竹把打火机和烟从吴凯手中拿过来，转身一挥胳膊，先把烟抛到江里，紧接着再来一个体育课投手榴弹的标准动作，火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江中，溅起一丛水花。雨竹回头狠狠瞪吴凯一眼：“哼，看你还抽烟。”好不容易把上次被吴凯呛烟的恶气吐了出来。吴凯很无辜地说：“本来打算抽完这包就不抽了。干嘛把火机也扔掉呢，干活要用到的。”雨竹白他一眼，不理他。
在D市闲逛一天后，他们又恢复了以前那种电话聊天，不时约会的状态。直到那一年的春节，一场始料不及的灾难骤然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