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宿山回到局里的时候，郭灵鹃和雷洪飞也刚刚各自调查回来。
“看来我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灵鹃，你先说。”宿山把包放在自己桌上，拿出手绢擦了擦汗。
“何筠是教初二数学的，在教学上很有办法，因此学生和家长的反应都不错。她在学校里的人缘也很好，据她的几位同事反应，何筠性子温和，不爱招惹是非，从没见她在学校与任何人发生过冲突。有几次学生家长因为奥数班考试的一些事情跑到学校来跟她吵，她不急不躁，跟人家耐心解释，最后那几位家长都觉得不好意思，想请她吃顿饭，被她谢绝了，最后那几位一起买了一幅镜框送给她，她把它转送给了学校，就挂在初二数学教研组的办公室里。”
宿山听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雷洪飞。
“我调查的情况是这样。”雷洪飞打开自己的记录本，清了清嗓子，“何筠的前夫名叫邓海刚，是市委的一个秘书。据他自己说，他脾气不好，和何筠结婚期间曾经动手打过何筠一两次，何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他离的婚。两人离婚后，邓海刚再没有与何筠联系过。我去电信局调看了最近三个月邓海刚的通话记录，至少在这三个月内，他的确没有与何筠联系过，他甚至不知道何筠搬到了南河街，还以为她一直在租房子住呢。邓海刚在单位里的表现还行，跟同事发生过一两次争执，也都是由于他的脾气造成的。情况就这些。”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沉默中，郭灵鹃自言自语道：“没有仇人，也没有争风吃醋的，谁会去杀她呢？”
雷洪飞正想说点什么，肚子里一阵发急，连忙朝厕所跑。在厕所门口碰到几个进楼来上厕所的建筑工人，顺口骂了几句，冲进一个卫生间，关上门。那几个工人听了，心里颇不愤，看雷洪飞这会儿不可能出来找他们麻烦，有一个就回了句嘴：“给你们盖楼，用用你们的厕所怎么了？！有本事下次下水道堵了别找老子来修！”
雷洪飞在里面听到了，没吱声，因为顾不上。等他办完事，听着下水道畅通无阻地哗哗声，才想起昨天下水道堵了的事。
回到办公室，郭灵鹃盯着雷洪飞：“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你的脸还是足球，现在成橄榄球了。”
郭灵鹃不知道，雷洪飞昨晚图凉快，在宿舍里光着膀子睡觉，半夜里着了凉。
雷洪飞没搭理郭灵鹃，自顾自愣了会儿神，突然冒出一句：“冲突其实多半来自误解，和不能舍身处地站在别人的立场看问题。”
“如果大多数人都能这么想，”宿山从一堆现场照片里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雷洪飞，“这个世界就太平多了。怎么？洪飞，你刚出去几分钟回来就悟道了？在厕所里碰到佛祖了？”
雷洪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干脆什么也不说，笑了笑。
“其实洪飞的话跟我的思路不谋而合。”宿山从照片里拿出一张，“你们说，现场的哪一件东西让我最感兴趣？”
“您那么高级的脑袋里的活动，我们哪知道？”郭灵鹃做了个鬼脸。
“是它。”宿山举起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那张揉皱的纸。“当我发现这张纸是从死者包里的一本课本上撕下来的以后，就有了一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用这张纸？”
“为了擦刀上的血。”雷洪飞说。
“表面上看来是，可是如果是擦刀，为什么不去一步之外的卫生间里拿张卫生纸来擦？卫生纸的吸水性比印刷用纸不是强多了？客厅里茶几上也有餐巾纸，这些纸凶手统统都没用，偏偏去打开死者的包，拿出里面的课本，撕下一页，拿它来擦刀。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您钻进凶手脑袋里思考后的结果是什么？”郭灵鹃顽皮地看着宿山。
“目前老夫还没结果。关于这张纸，还有一个问题．．．”
宿山还没往下说，雷洪飞抢过了他的话头：“为什么凶手要把这张纸留在现场？”
“对！”宿山打了个响指，“我们在死者的尸体上和皮包内外只找到了死者本人的指纹，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案发的室内也没有发现任何脚印或者旁人的指纹，可见凶手是个相当仔细的人。既然如此，他怎么会把那么明显的一张纸留在现场？如果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那么那张纸应该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但是目前，我们对凶手这么做的意图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