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总第一百二十九期

这是立足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文学社团“大华笔会”的文学创作园地,将定期发表来自加拿大本土、欧、美和中国大陆的会员及其他作者的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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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庆声中的怀念 

- --记我趔趄学步的经历并忆石主任         

 枫(大华笔会会员)/ 温哥华          

 

我生活弄得这么苦,也怪我自己还不会真正地独立生活。吃的我只认那个包伙,绝无星点其它饮食。该洗该换,我也都不大会料理。我离家前,妈妈怕我小时冻伤过的脚再犯旧病,用旧毛线头专门给我织了一双厚袜子,还托人弄了一双日本军用的大头棉鞋。这本来是只适合在户外用的,我却让它们“出将入相”---里外通用。暖则暖矣,但在办公室里我两脚直出汗。我也不会计划:刚发了生活津贴就跑到小市去,全化了才买了个刚运来的上海造的钢笔式手电筒,却没想到买双薄袜子来替换一下,任凭老厚袜子全天候执勤。平时晚上把袜子往暖气片上一放,烤干了第二天再穿;室内的气味也就可想而知了。其实,那时北方人大都如此,物质和文化两方面都比国人高些的俄国人也不例外。所以有人到俄国人家发现,尽管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地板都能当镜子照出人影来,但屋里却散发着面包酸味混着烤裹脚布的臭味。

 

1949年早春,石主任突然通知我,去哈尔滨参加东北铁路青年会。参加会的多半是著名129运动的领袖蒋南翔办的”东北青年干部学校“的毕业生。他们文化比我高,年龄也比我大不少,而且专门受过青年运动的训练,能说能写个个有一套。面对他们,我就感到底气不足,就像丑小鸭面对白天鹅,自惭形秽。石主任派我去,虽未明说,大概有意培养成份居多。我本来就信心不足,不料还真出了洋相。

 

去哈路上我们没有卧铺可坐,漫漫长路听车轮敲击铁轨的枯燥声音,睡意就强得无法忍受了。于是我就钻到座位底下,也就是旅客的脚底下,找没有行李的地方倒头就睡了。那时清扫车厢地板使用沾了煤油的拖把,因此地板上积聚了不少残油和油灰。可想而知,等我到了会场,我不仅满身油污,而且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煤油气味儿。当时不少人还以为我是个工人,刚从车间出来就到会场了。至于行李,我就是带着我平时用的这套行头:美军睡袋、日本军大衣和大头鞋去的,结果因此出了大丑。

 

北满形势早已好转,不再像前一二年前用大豆饼(榨油副产品)代替煤炭烧锅炉,总也烧不热。为使会议开得好,暖气烧得格外热,我的两脚一直冒汗,似乎天天在水里泡着。晚上,我们几十人睡在一个大会议室地板上,既无处洗脚,也根本无法烤袜子。汗水混着皮屑,再一发酵其恶臭就可以想象了。一开头人们对我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不少人都盯着我的两脚。我心里明白了,这是冲我这气味不佳的袜子来的。可能他们念我年纪太小,隐忍未发,我也知趣偷偷地用棉衣把鞋袜盖起来,混过了一夜。第二天出的汗更多了,气味也更大了,人们终于忍不住不点名地酸溜溜地大声放话了。我被羞得满脸通红,慌乱中几乎光着膀子,匆忙地把鞋、袜一起远远地扔到门外走廊尽头,生怕这臭味再飘回屋内,这才平息了这场“骚乱”。别人睡前还在闲谈白天的会,我却躲在被窝里,掩藏我的一脸尴尬,偷偷消化这未曾有过的羞耻。

 

我和另一个同事洛某一直不安心,想离开青年工作;这主要因为我们不知怎么工作,但这也和我们的顶头上司石主任有些关系。我们工作中有不少事要向他汇报、请示。往往我们商量好以后,还得研究半天,由谁和他谈去。大家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去,原因是觉得石主水平高,太严厉,怕他批评。由于我发现他对女士们还略为客气一些,因此我常推姓韩的一个女的去谈。她答应过几次,以后也不干了。大家就又拱我,这时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去了,但每次都神经紧张,提心吊胆。

 

外 婆

司马策风(大华笔会会员)/ 温哥华

 

我没有见过外婆。六三年时她就过世了。然而她似乎曾经与我一同生活过。我越来越相信,我的外婆就象她一般:核桃壳样黑皱的脸;一顶青平绒帽,戴一片镶金边的红玛瑙片装饰物,一双三寸小脚跺跺地急走,象盲人敲问路的棍。她,就是我幼时小伙伴果果的外婆。

她年近七旬时还戴着眼镜绣“鸳鸯戏水”、“喜鹊闹梅”,引得邻里街坊的姑娘媳妇来学花样。

冬天我和果果常躺在他家灶房的柴堆上或靠在他外婆腿上,看灶孔里红红的火苗飞舞,烧得僻叭僻叭乱响,好暖和。这时外婆就给我们讲故事,聪明的阿凡提,天上的牛郎织女,泪水冲垮长城的孟姜女,骇人的狼外婆……好笑时我俩捂着肚子打滚;伤心时也落泪;怕人处直往她怀里钻,仿佛屋角黑旮旯有青面獠牙的怪物。常常故事完了,柴灶里红苕也烤好了。外婆老树皮似的手不怕烫,呼哧呼哧吹拍着为我们分那皮脆心红又甜又香的美食。看着我们贪馋的吃像,外婆那核桃壳的脸在火光映照下笑得象朵红菊花。晚饭后,我和果果爱蹭在外婆的被窝里听她唱山歌:“四月里来荨秧忙,家家户户喜洋洋……”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

有次我和果果打了架,打不过就跑回家烧红一根火钩,趁他不注意就“哧”地烙在他脚背上,白烟直冒,痛得他哇哇乱叫。外婆看见就抓起一把火钳劈头朝我打来。我吓呆了——但她终究只是停在空中吓吓我。等晚上大人回来要给我吃顿“斑竹刷炒肉”,她却来夺下父亲手中的竹条。一会儿她又笑眯眯地塞给我一个红苕锅巴饭团子。这是我很爱吃的。

,这个外婆,忘不了的外婆。

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的外婆,但却时常有一个清晰的外婆与一个模糊的外婆在眼交叉叠现。从她那里,我又仿佛见到了与我阴阳之隔的外婆了。

 

 

差距

伊尹 / 加利福尼亚

 

祖父從廣東逃到越南然後漂流到美國

這麼輕描淡寫

就足夠耗掉他一輩子的時間還有

精力

父母從越南奔波到美國

半百人生經歷

盡寫在他們的膚髮上

而今天

我從青年

走向老年

原來只不過是幾步之差

 

  旅途

  刘大鹏 / 唐山

 

  空洞的车窗

  被奔驰的车轮赋予了灵感

  瞬间写实的画幅

  延展成莫名的期待和断想

  有人擦肩而过

  涌动的车站

  定格我为平常的风景

  无人注目

  贴近的松树

  一次又一次横掠

  远山的青翠和起伏

  一次又一次切割

  所思

  氤氲成像

  与窗景叠加

  我不知身在何乡

  心在何方

  我在车上

  车行心中

  鸣笛

  一次又一次交错而过

  

 

婚姻和照片
 
殷铖君/云南

 

婚姻,传说是远祖黄帝规定下来的。话说黄帝战败蚩尤,平息了战争,建立起部落联盟,制止了群婚,结束了野蛮时代,开始了最初的人类文明。“入洞房与度蜜月”的来历也有相关的传说。婚姻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爱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最好结局。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但无论古代还是近现代,国内大陆港澳台还是世界五大洲四大洋,婚姻总是“幸福的婚姻总相似,不幸的婚姻各不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婚姻经!当不幸的婚姻出现时,最不幸的结局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离”了之。

各位看客也许会说:“拉拉杂杂讲了那么多婚姻的问题,怎么和照片没有关系?”各位稍安毋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照片是婚姻密不可分的产物,你看,介绍时首先少不了一张照片,看了照片是否见面再定夺;恋爱时,甜蜜的抱着恋人的照片入睡是一种享受,期间更少不了两人一起游玩戏耍的暧昧照片;谈婚论嫁时,一个重要的议题是怎样拍几组结婚照。更重要的是结婚证,按正规的要求,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大二寸(5×3.8cm)近期免冠合影照片,不得使用生活照、艺术照、合成照片,三张结婚证照片应为同一底版。结过婚的同志都知道,照结婚证照片时,摄影师总要求小俩口靠紧一点,再拢一些,如果笑不出来,会被质问:“难道结婚你不高兴吗?”,总之,结婚证照片总是呈现出小俩口紧靠一起,一幅喜气洋洋的氛围。怪不得笔者所在的小镇一个生意兴隆的摄影楼取名“喜洋洋”,更多的人是冲名而去,谁不愿自己的婚姻喜气洋洋,白头偕老?

有人说中国离婚率目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也有人认为中国离婚率居世界第一。网络十大离婚城市之首北京离婚率达39%,上海38%尾随其后,还有深圳36.25%,广州35%,十大之尾哈尔滨冰城也达28%。写散文不是科学统计,管他多少,反正感觉也是挺高的。总之,当不幸的婚姻出现时,一“离”了之的大有人在。在婚姻问题上,感觉中国人很“聪明”,有结婚证,就有离婚证,原来一个红本,一个绿本,现在颜色差不多,为深红色,只是新式结婚证封面字体烫金,离婚证封面字体烫银,“金”和“银”,里面涉及内容不同。一位离婚不久的朋友说:“手里拿着结婚证和离婚证,颜色一样,心里大有不同!”,离婚时工作人员在结婚证上戳了一个红红的“作废”的大印章,说没有用了,作废!收好离婚证就行了,等到了想结婚的时候再重新办手续。婚姻就如红红的“作废”一样,不知道当时他是一种啥样的滋味。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结婚时要照相,办离婚证同样也要照片。两人离婚,能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合影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聪明的人们要求离婚证上的照片为两寸(3×4cm)近期免冠单人照片两张。在具体的操作中,有的地方离婚证上将两人单人照片贴在一起,有的地方离婚证上只有一张照片,是持证人本人的照片。只贴一张照片还好,如果将两人单人照片贴在一起,相差甚远,看上去怪别扭的!一位曾在基层从事过民政婚姻登记工作的朋友说:“从事这件工作久了,不需要听两人说就知道是来离婚还是来结婚。”这位文学气息很浓的朋友还总像哲学家一样感慨:两张一样的照片,两个不同的开始;一个人不能同时踏入一样婚姻等等。感慨何如,看着照片里面的两个影子,说不出是感伤还是喜悦,总之,相同的两个人的不同时候的照片,惟有内心才知道当时照相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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