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 有一次半开玩笑说:几十年后我在美国走路,一回头看见街角一个要饭的中国老太婆,仔细一看,是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震。三分恼怒,七分不忿, 因那时的我在外人眼里如骄傲的春花。或许是他偶尔自以为是但并不认真的胡说八道,也许我多年前曾无意中露出的深切忧伤和无助,给身边的他那么消极不堪的印象。
今天读文章时又遇到wretching这个词,因为见过多次,隐隐感觉到它的意思,但不曾确定,于是终于察了察词典:“悲惨可怜的”。我心一震。
晚餐后,一个人漫步在公寓后繁茂幽静的小区,清风徐徐,甚是怡人,可我心深处有那熟悉的悲伤和飘渺。
这个感觉是那么熟悉,亘古不变的隐藏在我的生命中。我总是想逃离它,躲避它,一次次搬离故土,一次次与生活中的困难决斗,在一次次短暂而表面的更新和胜利后,那悲伤总是一再钻进我的血液,弥漫我的生命,提醒我它的存在和生命的悽楚。
我是不是很可怜。有一天我真的会老态龙钟,一无所依。
而我几十年的生命可曾真有所依at all?
从不曾。
做人家女儿时,衣食无忧。独立生活后,虽不曾荣华富贵,但也从未穷苦。可是深藏的恐慌偶尔浮出心底,沉甸甸的伤感固守我生命的城池。
曾将我莫名的忧伤怪罪于父母和家庭。不过如果我有个天天忧伤的女儿,即便强迫自己慈爱面对,我心里也一定避之唯恐不及。我的忧伤可能是与我的生命一同降生,何况早已过了怪罪父母的年龄, 我的悲伤早已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责任。
悲伤如夜,而这夜色如此黑暗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