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摇摇晃晃地呆了48个小时后,来到了大学所在的城市。随着接待学生的带领,我们来到校园,找到宿舍,把行李放好,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躺在床上,头脑里还是火车上嗡嗡的吵杂声。稍歇,有老乡照过来关心招呼。从未离开过家乡的我,听到乡音,心里十分亲近。喧哗一会,老乡离开,我又独自休息。
开学不久,班主任带我们参观实验室,介绍价格和功能。我哪儿能听懂他介绍的先进功能,只是吃惊于设备让人咂舌的价格。大学的自由让我放松。没有任何人的督促,我拿恶劣的懒散习惯让我在大学里变本加厉。早上我睡觉睡到自然醒。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就我一人在寝室里,别的同学都去上课去了。我也不用吃早饭,就中午饭一块吃了。不过我倒盼望到中午,同学回到寝室,可以有人聊聊天。
大学生渴望着更广的交流。跨系跨校间的交流越来越有吸引力。本地的学生为大学同学找来她们高中的同学。大家聚在一块,安排活动。我参加一个活动,抽签选择一位远来的女生,比较掰腕。不过女生是双手。我抽中的女生,让我的几位男同学吃了一点点小醋。我使劲尝试了几次,未能将我对手的双手掰下去。我就大大方方的认输了。
大多数男同学涌向学校的舞厅,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结识异性朋友。我觉得尚未准备好,也没有跳舞的细胞,就从未去过舞厅。大学的风花雪月与我无关。我还是打我的篮球。没人打比赛,我就一个人玩。在大学里,学会了玩四国大战,学会了不同的扑克玩法。我常常是发起玩扑克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也常常出去租武侠小说看。我大学可能有一半多的时间花在娱乐上了。一个有趣的插曲是我们大扑克的时候,一位同学经常输掉,很恼火。他一怒之下,把饭盆扔了出去。可他忘记他对着窗户,饭盆就这样从四楼上掉了下去。
学习上可想而知,我就是属于六十分万岁的学生。大学第一学期,我就有一门计算机编程的课没有通过。寒假回家也无心复习,在回学校的火车上,勉强看了看。补考之后,老师心好,也让我过了。这门课的老师是导致我逃课的一个原因。他的上海口音对我就是天书,没办法理解。看书的时候,我死活无法理解变量。现在想来,可能是无法理解谁在改变变量的值,为什么变量的值可以改变。后来我给学生讲编程的时候,就特理解学生理解变量的困难。计算机上机实验的时候,我一窍不通。我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键盘,鼠标,显示器,及它们的用途,更不知道程序怎么运行的。当时的我,不知道怎么寻求帮助,就自己放弃了:再也没去上课上机。
第一门重修的课是绘图。可能我的形象思维较弱,也可能我没有从最简单的一步一步学起。到最后期末考试的时候,一道分值高的综合题,我没法下手。当我交上考卷的时候,老师问我是否没有交平时作业。我心下暗想,完啦,会被抓了。结果正如所料,需要重修。第二门重修的是微波原理。我在大学自学失败的一个原因是不理解大学跟中学课本的区别。中学的课本侧重基本定律,但这些基本定律易理解和推导。大学的课本侧重公式后面的概念和方法。大学的公式多数不可能学生自己推导。而我还应用中学自学课本的经验,每次被大学课本里的公式弄得一楞一楞的。再一个原因便是我不习惯背诵公式,所以常常考试的时候被公式卡助。微波原理是我们系的第一杀手,往往30%的学生没法通过。考完试,我们班几个同学去想老师求情。我也去了。当老师问了我们名字之后,其他几个学生都被告知没有问题,唯有我他不肯说。我头脑发热,心一横,放弃为自己说情,转而为我们班说情。最后,我们班的一位同学得以幸免重修。不过,即使重修的时候,我也没好好学。重修考完试,我都提心吊胆,害怕又不能通过。好像学校有规定,一门课两次未通过,没有学位。可能这规定让老师们很难狠下心再次不让学生通过。所以,我也就顺利毕业获得学位。
来自大城市的学生,有着更广的见识与抱负。一位北京,一位广州,一位杭州的同寝室的同学狂热地学着英语,为出国准备着。北京的同学睡在我的上铺。他建议我和他一块用英语对话。我尝试了几天,就放弃了。我英语也就阅读和语法不错。听跟说就是我避之不及的。我何曾想过,我会离开中国,来到美国奋斗生活,安家立业。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不只我一人感到迷惘,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时学校跟海关有合作项目。大四的学生可以申报这个合作项目,多读一年有关海关商检的书,然后分配到海关工作。不少迷惘的学生希望能进入这个项目,从而到海关工作。我也去报考,笔试通过,需要面试。面试时被问,是否愿意到小城市去上班。我忘记自己的回答。但当我离开面试的房间关门的时候,风把门狠狠地关上。我想,完啦,面试官肯定以为我很生气面试问题。果然,我未能进入那个合作项目。
毕业即将来临,所有的同学积极找工作。越来越多的同学找好了单位。我甚是羡慕他们。我曾与一位同学坐车到一个县城的电信局去找管理招聘的负责人。不幸,没能争取到工作机会。偶然一位老乡的同学告诉我,家乡的一个研究所有人来招聘。于是我跑去交材料。可能本校应聘人少,我就比较轻松地跟那个研究所签了合同。
毕业终于来到。大家打包托运行李,聚餐狂欢,车站送别时唱歌拥抱流泪。我们为我们即将逝去的自由青春哭泣。也许我们为是为即将面临的束缚社会流泪:我们将不再拥有自由挥洒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