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就报销了我的文艺生涯


从小被灌输农民就是傻瓜,虽然书上叫伯伯,比工人和警察叔叔还高一级。所以童年的梦想就是不当农民。农民以外的什么人都行,比如当兵,比如唱唱川剧,还比如坐在乡镇供销社的椅子上假装卖东西但实际在看三国。

我去那时的区政府考文工团。三个考官,我特别礼貌,立正,敬礼,让他们眼前一亮。然后开场,不知道是什么歌,大约是啊牡丹之类的当年流行的健康歌曲。我脸红脖子粗地唱完,两个考官对了一下眼神儿,说了两个字:左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什么是左的,但当时就报销了我的文艺生涯,给我小小的心灵带来一定程度的创伤。我同去的一个初中同学考上了,高兴得翻了天,回来的路上就许诺给我吃油辣子炒饭。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去县城的川剧团看他演白蛇传之后不久,这个团因为发不起工资解散了。虽然对拖腔拿调的川剧我实在不喜欢,但看他那梦想破灭的样子还是比较难受。后来的日子我听说他到成都茶楼了,在那里居然成了一个说唱的主角儿。前两天我还琢磨着是不是跟他联系一下,我可以给他写说唱的词儿,就像从小缺钙长大缺爱什么的。

初中的时候我还试过去当兵。同样是那个问题,个子不够高。我曾经想过是不是可以买高根儿的胶鞋,或者就在下边垫一层黄泥巴,但考过兵儿的说要脱了鞋量身高,就末得办法了。到大学的时候才明白,幸好我没有去当兵啊,因为我是如此的怕死,打游戏彩弹的时候都心跳得要命,一不留神挨了一枪就心惊胆战半天,经常是躲在沟沟里不出来。要是真在哪个战场上被俘虏了,不用美人计我就直接招了,虽然用了美人计招得更快。

2003年, 我在新浪网上读到一条滚动新闻。我的初中同学和哥们儿,成了英雄警察。重庆市委号召向他学习。我去读了他的事迹,据说因为他带队奋不顾身永斗歹徒牺牲了。我寻找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读出一些玄外之音。打电话回去问父母,他们说,现今的事情哪里说得清楚。然而他撑一把小伞在半山腰的院门前读书的形象依然在我的眼前。四年以后,估计只有我还在提到当年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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