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党的全国党代会刚开完,民主党的又开始了。四年一次的总统选举又要开始了。这让我想起了女儿第一次帮人竞选的故事。
那年女儿高中同学的老爸,Spencer医生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当了,要竞选我们这个选区的众议员。我们这个中西部的农业州地广人稀,玉米地一望无边,选区却只有六个。Spencer医生如果能够当选就是六分之一,应该算个人物呢。Spencer医生雷雳风行,说打就打,说干就干,先公布了自己的财产: 年薪三十多万,诊所大概值二百万,还有些股票,比我们这贫下中农阔气多了,但真算不上是大富人家。
随后,又以花甲之年跑到阿富汗,给驻阿富汗的美军当了三个月志愿医生。大概是为了提高知名度。从阿富汉回来后, Spencer医生在城里租了一间屋子作竞选办公室,雇了一个我们州立大学政治系高年级的学生当竞选办公室主任,就隆重开张了。怎么看怎么象过家家。我和LG还看见Spencer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在我们地方电视台作广告,口号是”华盛顿需要改变”。整个儿一个颠覆政府。
女儿在外州上了一年大学,暑假期间拿了她们一个传媒大款校友的资助,在我们家附近的一家地方报纸做实习记者,住在家里。她高中的同学来找她,拉她帮Spencer医生竞选。女儿一听是好朋友的老爸竞选就欣然答应了。女儿除了跑新闻,写新闻,有空儿就到城里Spencer医生的竞选办公室去帮忙,主要工作是满世界打电话募捐。听女儿说,我们这个选区的民主党组织并不看好Spencer医生,他们认为原来的共和党议员根基很深,用咱们的话说应该叫
"群众基础很好",又没犯什么大错误,Spencer医生胜算不大,所以没有给Spencer医生竞选经费。Spencer医生够轴的,坚持认为老众议员有贪污腐败之嫌,必须被选下去。于是他大义凛然地自己掏钱竞选。自力更生是好滴,但是外援也是应该争取滴,所以打电话找钱就成了女儿和同学的重要任务。
一个星期六,相邻的朋县有一个民主党的游行,Spencer医生竞选办公室的全体成员按计划也要去参加。早上我把女儿送到城里Spencer的竞选办公室门口。女儿从十一年级就自己开车,但是到外州上大学以后我们就把她的车卖了,所以退役三年的老妈又当起了临时车夫。
放下女儿回到家,凳子还没坐热电话就响了,是女儿要我接她回来,因为竞选办公室的负责人突然生病,去了急诊室,其它人只好解散回家。我开上车又出了门,幸亏我们的城市不大。等我把车开到城里女儿已经改变了主意。女儿和同学苏珊觉得为这次游行他们准备了好几天,现在功亏一篑, 太不甘心,决定还是要去参加游行。我又把车开到了医院,女儿和苏珊到急诊室找到了竞选办公室的负责人,拿到了Spencer医生为竞选买的新车的钥匙。就这样女儿和苏珊两个小丫头儿载着Spencer医生的竞选传单,开着Spencer医生的崭新的TOYOTA SUV, 沿着乡村公路,一路风尘,奔向朋县。苏珊全家都是共和党,而Spencer医生是民主党的候选人。但是因为是朋友的老爸,苏珊临时易帜,帮着Spencer医生来摇旗呐喊。没有人追究她的”叛党行为”。
到了朋县县城,游行队伍已经开始集结了。两个小丫头儿找到朋县民主党的主席,一位女士,报到。没想到女主席一见她们就大发雷霆,说:一个月以前就告诉你们不要开车,怎么还是开车来了。两个小丫头儿跟她解释:负责人病了,我们是自己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些细节。女主席也不听,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沟通不好!沟通不好!
女儿和苏珊把车开走,找地方停好,又回来找游行队伍。一个看见刚才那一幕的老头儿热情地邀请她俩站到他们的队伍里来。两个小丫头儿本来以为,自己积极性那么高,真正的”我党有觉悟的党员”,应该受到表扬, 没想到挨了一顿骂,一肚子委屈,
见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象见到了亲人,怒气冲冲地把女主席"声讨"了一顿。老头儿好言好语地哄了她们半天,给她们糖吃,还要了好几张她们的传单。两个小丫头儿这才高兴一点儿了。
游行结束,传单散发了不少,两个小丫头儿跟老头儿说再见。老头儿说: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们,我太太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她很紧张,所以不耐心。
两个小丫头儿 …… 傻了。
投票那天女儿早就回学校了。以前我和LG对中期选举不太关心,因为谁也不认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熟面孔, 破天荒,目不转睛地在电视机前坐了一个晚上,比看球赛还紧张。最后Spencer医生以48%的得票率输给了对手,输得还不太惨。
后来Spencer医生关了他的诊所,天天在家学习政治系大学一年级学生的教科书,养精蓄锐,准备来年再战。至于成功与否就是另外的故事了。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没有人说他是野心家。也没看见华尔街大老板或犹太商人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