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说什么，何须问元芳

by王二傻




身为华语作家，无论莫言、高行健获奖，无论他们笔下的人物是在传达着怎样的情感，又无论在诺奖感言中讲述了怎样的经历，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无一不是为他们高兴，这或许正是人们对历史对这个民族的一种温情和敬意。莫言获奖更是来之不易，海内外无论左右喜多恨少，有尖刻评论，但那并无恶意。


获奖当然是基于作品，而获奖感言是作品之外的东西。在轻蔑地表达“我没有读过他的作品”或者“我不屑读他的小说”之后，却心有戚戚满怀怨恨地指责莫言的感言完全不符合他的期待。这一来，可爱的“民主”“自由”者们就又一次跳出问题谈“问题”，不谈“事情”只谈“国情”，从而自逼于普罗大众的对立面了。因为更多人会问：他们究竟想要莫言说出什么样的“感言”呢？对此，我想人们不必再问元芳-------------从他们逢中必反逢中必骂的历史中推测他们的内在逻辑并不难：诺奖是属于西方的，西方只接纳追求民主自由的“异见者”，因此作品是次要的，而“感言”只能是西方的。这时候，莫言作品是以怎样的夸张荒诞来叙述中华民族的苦难己不重要，以怎样的曲折含蓄表达对历史、政治的批判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放弃了借助西方舞台在全球瞩目的镁光灯下控诉中国政府的机会。这就是他们声嘶力竭出离愤怒的原因。


过往的无数争论让我们太熟悉他们讨论问题的思路和语气。在他们眼里，中国人要么应该是追求民主自由的“异见者”，要么就是浑浑噩噩的傻逼，其中没有选择只有“必须”。到了诺奖的舞台上，莫言为自证清白自证不是傻逼，自证有宗教般的终极关照普世情怀，揭露邪恶中国之真相就更是必须的了，除此之外人们还真不知道他们有更多诉求。遗憾的是，他们一定是在怱忙中遗忘了一个更大的真相，真相就是亿万万中国人生活颇艰辛，多有不如意，但伴随着种种艰辛不如意他们的泪光中也有快乐有自信更有憧憬。真相就是莫言说“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很假，但要逼莫言说“爹亲娘亲不如华盛顿亲”更假。真相就是高行健受迫害高理应控诉，莫言农村娃军旅作家，有愤懑有不屑但如同更多百姓一样，他并未遭受迫害--------------当然你可以说中国如炼狱般水深火热，人人受迫害。但人们自然要问：那是中国的真相吗？中国作家对民主自由对真理的追求，对现实政治的批判只能有“控诉中国政府”推翻共产党这唯一方式吗？

背负着从此岸到彼岸，从“不净”到“净”，从“度已”到“度人”的沉重使命，“真理”的追求者们荜路蓝缕，不屈不侥前赴后继，他们愈接近真理就愈发感觉到世界的多样性从而理解真理的多样性，从而他们以宽容而不是极端为立命之本。独运轮日薄西山只是因为他们的镜像里只有浓暮中的废墟。




2012-12-10
于无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