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清晨颇为静谧。
二表嫂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我一个人沿着梯田旁的小路往山上走，按理说这么偏僻的地方，四周都是大山和树木，应该空气格外清新才对，可我发现呼吸起来很困难，感觉很压抑。
除了开采煤矿，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大污染吧。
三爷来喊我回去吃早餐。人们陆陆续续起床了。
表哥们的屋子是建在一起的，所以门前的晒坝也都是连在一起。晒坝就是门口一大块宽敞的水泥地，用来晾晒庄稼，譬如谷子小麦玉米之类。我突然想起来纽约很多华人都喜欢把门前的草地铲干净铺上水泥弄得平平整整，大概也是这种农业情结，随时准备着晾晒点什么吧。
世界华人的一切习惯皆有出处。中华民族的基因非常强大。
譬如建房。二表哥三表哥在这样的穷乡僻岭能建这么华丽的两层房子也是浓郁的安家情结。
厕所的设计虽然暂时有瑕疵，但有什么关系呢？美国华人住着大房子舍不得开暖气拿着高新舍不得度假不也是相同的状况吗？
毕竟这装修时髦的两层房子在这个叫大觉的乡镇已经非常出类拔萃了。
我们坐在晒坝里吃面条，看见大表嫂正在整理晒坝前方土地里的香葱。那香葱长势极好。
我说这么好的香葱应该是用大粪浇灌出来的吧。
三爷瞪我一眼，端着碗走开了。
二表嫂说是肥料催的。我大吃一惊，自己家吃的为什么要用肥料催？
二表嫂说是卖给煤场上的。这里家家的蔬菜都用肥料催，长得又快又好，随时准备着供给煤场。
二表嫂指给我看她家那边的地荒着。
她说庄稼早就不种了，都荒在那边，小孩子都出去打工了，你二表哥在煤矿上开了家妓院。
这话太直接，直接到我差点被呛到。
二表嫂还真没把我当外人啊。
三爷这时候很凑趣的走了过来，我很想再用大粪之类的提法让他滚开，怎奈他嬉皮笑脸坐下来等着听二表嫂的下文。
我很想提醒二表嫂不要把这个话题这么公开谈论。我极力想用眼神暗示二表嫂我和三爷不熟，他是外人，不能让他听到这么大的秘密。这不只是秘密，这简直就是家丑。
但二表嫂没把这个当秘密。她甚至想你们一起来一起睡谁知道你们熟不熟啊，你们熟不熟又关我什么事呢。所以她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就接着说下去。
她说这几天小姐们都跑光了，小姐们在这煤场上呆不住，2-3个礼拜就要换人。你二表哥到县城里去找新小姐去了。我平时都在煤场煮饭给小姐们吃。半夜12点才回家，这几天正好没事。要不然你都没时间见到我。
我犹豫了一下，问，这个。。。派出所不管吗？你们有给派出所送礼吗？
二表嫂说，你大表哥就在派出所上班，管个屁啊。送礼，想得美！顶多让他免费嫖。
二表嫂说这话的时候，大表嫂就在不远处摆弄着她的香葱，我觉得她一定是听到了。
除了我显得很尴尬之外，每个人都神态自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