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海无边
(婴子)山河败坏,人心脆弱。瘟疫夺走了公主性命,乡民们无不伤痛,一时希望渺茫了。回回人又开始分立了。灵甫守着病重中的卫士。人心无主,山野显得格外苍凉。无胜也独在一处,无意和任何人来往。无界远远望着大师兄,心里充满悲伤,身边是无依无靠的小穆萨。
睹物伤情,手中是公主的遗物,无胜紧紧攥着。他感觉自己也遇到了劫难,难以自拔。修行人不信偶然,只信天意。公主为何难逃此劫?他百思不得其解。师父既然说是天意让他们出行,公主必是天意中人。难道是他不该接受护行?回想先前的一幕幕,师父的每一句话,他不知自己是否做错。当初为什么要留下?天意究竟何为?天意难解,他却深知情海无边!人间缠绊,修者的锁链。他想起他从前修行路上的生死关。当得知母亲被迫坠崖身亡后,他痛苦过,绝望过,是师父化解了他别离之苦。当他苦学武功一心想报家仇的时候,是师父引导他忘却了恩怨,回归正法。慈悲心怀,众生同等,那是修行人的境界。为何不能把公主同于众生,却要为她而行,为她而痛,为她而痴情呢?无胜落泪了。他终于明白了,这一路护行就是师父对他成败的考验!是不是还会为人中之情所累、所动。他还是没有抵御过情的诱惑,竟在关键的一刻动了凡心尘念。登天之路何等狭窄,何等凶险,一念之差,成败之举,他失败了。
三日后,赈灾救援大队终于赶来了。山野上没有欢呼,没有欢笑,因为有公主的生命代价。看着一行兵马进入山岗,乡民们都跪在地上,泪眼迎接。
“侍卫军大将巴格听旨!”
军兵列队。乡民们为灵甫和两位病弱中的卫士让开道路。灵甫冲上前双膝跪下:“侍卫军大将灵甫,代大将军听旨!”
“大将赤尔术,奉旨前来接应图图公主。”
灵甫止不住声泪俱下说到:“侍卫军大将灵甫,待罪领旨!小人罪该万死!公主……图图公主因舍身抗灾,不幸染疾去了……”
话音一摞,将士皆惊。一老臣闯了出来,顾不得礼节,冲上前来,问:“大将军巴格可在?”
灵甫俯首哭诉:“报告大人,将军也去了……”
老臣听后踉跄腿软,被身边侍卫一把搀扶。然后吞吞吐吐悄声又问:“皇……皇室后……后人……”
灵甫知道老臣所问及的人,抬起泪眼,小声回答:“报告大人,小爷在!小爷在!”
“快!带我去见,休再拖延!”
灵甫迅速站起身来,对着人群大喊:“无界兄弟!”
“这里!”无界声音一传出,人群立即又分出一条通道。老臣沿着通道小跑上前,立即出现三人,无界、无胜领着穆萨。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穆萨身上。他身着灰色汉服,亦如佛家弟子,显不出任何特殊。站在一旁的长老却心头一紧,他终于判断出来这小人物身后的巨大实力了。
老臣见到幼小的穆萨,又惊又喜,走上前竟恭敬施礼,温和说到:“老臣有罪,来晚了。”
穆萨被吓坏了,躲在无界身后,抱着小师父不敢睁眼。无界转身安慰到:“别怕!别怕!是家里人。”
“小爷受惊了!是家里人。”老臣顺着无界的话来亲近穆萨,可穆萨还是不敢抬头。老臣笑了。看到穆萨身边的两个护卫,欣赏地点了点头,说:“定是青云山弟子!”
“是!”无胜回答。
“大人书信中特别提及,兄弟二人功不可没啊!”
“不敢当!大人。”
老臣双手抱拳,对无胜兄弟二人说到:“老臣恳请兄弟二人同进大都,回山之事稍后择日。不必多虑,定让你们顺利成行的。”
无胜接受了老臣的建议,与师弟一起进都。
皇宫内,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在图图公主的闺房内端坐。眼前是公主的遗物,那块玉佩,今天又完璧归赵了。娘娘望着桌前的文房四宝,看着墙壁上的山水墨画,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公主就在身边为她画画。想到每次江南来人,总能有别具特色的贡品为娘娘呈上,里面一定有图图公主亲手制品。精美的香袋,细腻的绣品,一针一线,公主那双巧手令娘娘惊叹过,也为公主那些充满诗情的书画感叹过。皇宫内,那些埋在金银绸缎里的公主,皇后娘娘见多了,都难得惦念过哪一个,唯有远在异乡的图图公主,犹如一枝淡雅的奇花,慢慢散发出来奇香,让牵念,让她盼望了。她相信老臣的话,当公主来到娘娘身边时,她一定是娘娘身边的一盏灯,能在黑暗中与娘娘相伴。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今日……
玉佩孤单,香魂何去?皇后娘娘落泪了。似乎是命运让她置身孤单,哪怕是天空中的飞鸟,都难能在她的窗前停留。皇后娘娘又为自己暗自伤痛了。
两日后,穆萨被带到宫中,与老臣一起来向皇后娘娘辞行。穆萨要要随老臣一起北上,前往夏都内蒙古。临行前,也是借机才能与皇后娘娘见面。
穆萨被引进后宫,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依照老臣的吩咐向娘娘请安。虽然道道房门有官兵把守,但是一入内室,穆萨竟不感觉恐惧了。他虽人小,深宅大院并没少见,这宅院并不新奇。尤其是一眼望见的皇后娘娘,穿着上更不显耀眼。
穆萨向皇后娘娘问过安后,怯怯抬起头来。娘娘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突然又感到一阵酸楚,他实在太弱小了。于是对前来的大臣吩咐到:“西北牛羊肥壮,好好喂养他吧!”
“遵命!老臣一定好好养育他,让他健壮起来。”
时至秋末,正是皇族人离开避暑胜地的时候,为何此时送皇家幼子到寒冷的北方?灵甫不解其意,可又无处探明。短短的时间内,年幼的穆萨先是失去了生身父母,后又失去了挚爱的小娘娘。眼下他又要离开大都去塞外边城,怎么能让人不担忧?临别之时,孤独无助的穆萨再三恳求辞别师父们,终于得到许可。
当穆萨再次出现时,他已完全变了样。盛装下,别样的超凡脱俗,清秀、端正、高贵、沉着。无胜、无界面对着高贵的小爷,不由自主地肃立一旁。穆萨从车上被侍卫扶下,他远远看见了师父,却不知如何开口,泪水先涌出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冲上前抱住无界大哭起来。泪水噙满了对师父的爱,他苦苦哀求到:“我想跟师父走!带我走吧!”
无界说到:“这怎么行?你是有身份的爷啊!爷有爷的事要做!”
穆萨又走到无胜面前,胆怯地拉着大师父的衣襟。无胜看着孤单的孩子,也多有不舍。缘来不易,他怜惜地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说到:“男儿当强,要学会忍耐。”
这一去,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了,穆萨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落的灵甫心生痛。他一下冲到穆萨面前,双腿跪下,说到:“小爷!一定要请大人开恩,招小人去啊!小人定会舍命保护小爷的。”
穆萨使劲点头。他又望着无胜、无界,更念着师父。
无胜双手用力合拳施礼,厉声说到:“后会有期!”
穆萨立即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心头。他将眼泪一擦,也抱紧双拳,回应到:“后会有期!”
穆萨被侍卫扶上马车,望着师父,恋恋不舍。他又远去他乡了。
送走了穆萨,无胜、无界回山的日程已定,可无胜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皇城无限远,公主的芳魂好像飘荡难以散去。他只要一抬头看天空,仿佛就看天梯,看到公主。他感受着公主,倾听着公主,内疚自己没能把人间最美丽、最慈善的公主送进皇城,没能让公主的桂冠闪耀人间。他心中一遍遍呼唤着姑娘,落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为表彰回回人的付出,皇后娘娘特别嘉奖了抗灾中有功之臣,在都城外给他们赏赐了宅田,几户回回因此而留在大都脚下。回回人感念公主大恩,又请求在城外为公主建阁,让图图公主芳名永存。
向东眺望故土;向西仰望大都,就在都城外的山顶上,公主阁破土动工了。那里是东西商道的必经之地,能让商道上的回回仰望公主,传扬西域公主的美名。然而,无人知道,公主有一珍贵的遗物留在一人手上,他就是无胜。
手握公主留下的小飞刀,无胜怎么也放不下了。也许是命中让他遭此一劫,他躲也躲不掉。“送你来的是女人,让你走的也是女人。”师父的话在他耳边难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最后一劫落在“情”中。情海无边,他跳不出去了。
无界不明白大师兄的处境,怎么也说不动大师兄回山:“大师兄,公主已升天,她是菩萨化身。她先走了,就是让你也赶快离开,你怎么还不明白呀?!”
“无界,不是我不想回山,是我不能回山啊!难道你忘了师父说的吗?山外住着人,山内住的不都是神啊!”
“我没忘!我没忘,师父还说:山外归来见真人!师父在等你回山呢。”
无胜摇头:“成败在此一举,我已经失败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公主一心想你功成圆满的。你……你竟然要在这里为公主守空灵。”
无胜仰望天空,多少难言之隐,黯淡地说到:“公主已去,而我却色相未空!我……何颜面对师尊?”
无胜感叹无界与生俱来的纯洁,而自己却一败涂地了。怨是情,恨是情,爱是情,累人的一个“情”字,它栓住了多少佛家弟子难出凡尘。他解下了身上的宝剑,交托给了无界,自己留在了军营中。
灵甫因护卫有功,晋级荣升,在侍卫军内续任高职。他万万没想到公主的身亡对无胜如此重击。震撼之余,他也感叹万分。痴情一生,钟情一世,亦如英雄也!无胜遭此一劫,如若留在人中,必是成就大业之人啊!
就这样,无胜在城外,也就是公主阁的山脚下开始了军营生活。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此时此刻,他又欠了一笔大大的情账,就是那个曾经在山谷中与他相约的小姑娘,她正牵着马儿等待他归来。无胜忘了,因为公主,他彻底忘了和小姑娘的誓约。
小姑娘名叫青河。这两年她和老父亲一起精心照料着无胜留下的两匹马儿。父女俩不知道大将军叫什么名字,只因为一个约定,纯朴善良的父女俩开始期待大将军如期归来。小姑娘也因为有马儿相伴度过了一段欢快的时光。
天有不测风云,小姑娘没有等到大将军归来父亲就先病逝了,后来大马也死了,孤零的她带着小马驹依旧苦苦等待着大将军。山野红了,枝叶落了,两年过去了,大将军始终没有出现。清水河边,小姑娘把嗓子哭哑了,泪水哭干了,她不知如何在这山谷里生活下去,正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位过路的老人。
老人衣衫褴褛,手持拐杖,腿脚不灵,他看小姑娘孤单,就留在山谷陪她住了两日。小姑娘想到,父亲走了,大将军有迟迟不回来,如果能让老人留下,让她来照顾着他,不也很好吗?于是小姑娘就恳求老人留下。老人见小姑娘孤苦伶仃,又愿意侍奉他,就答应多住几日了。
青河姑娘万分感激,精心侍奉起老人。她每日打柴、烧饭,又去摘山里的果子给老人吃。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老人无微不至,老人都欣然接受了,还得不到一句老人家感激的话,傲慢的时候还要对姑娘唠叨几句不是。青河姑娘并不生气,反倒撒娇地找好话来讨老人家欢喜。老人见小姑娘如此温顺,就开始讲故事给她听。老人有很多故事,她从来都没听到过,她欢喜极了。
再说那匹长着一撮红毛的小马驹,也渐渐长大了,和小姑娘亲如一体,顺服得几乎同理人性。老人也异常喜欢这匹骏马。
“我看这匹马是有来头的。”老人端详着骏马说道。
“真的吗?”
“嗯!”
“我相信。大将军说过,它的妈妈是一只上等的军马,那它就是功臣的后代,自然不一般了。”
“还不止这些呢?”老人神秘了起来。
“还有什么吗?”
“它是一只天马。”老人更加神秘地说。
“天马?”小姑娘惊奇地张大了眼睛。她知道老人最会说故事,拉着老人坐下,把茶水递到他面前,催他快讲。。
“它是一只天马。它在天上曾是一个神的座骑。”
“座骑?”
“就是天神骑的马。当然,在天上它不是马的样子了。”
小姑娘依着老人,津津有味地听起故事。
“它随着那个天神到处游玩。后来,由于天界出现一件事情,这个座骑就下到人间来了。天神在上面看的很清楚,当天神看到正好和你们有些缘分,就安排它转身成一匹小马,这样它就辗转到了你这里来了。它可是一匹宝马啊!”
小姑娘听了又惊又喜:“真的啊?那,天上究竟出现什么事情,它一定要下到人间来呢?”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婆罗花开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婆罗花?什么样?我要去找。快告诉我这什么地方能找到。”
老人摇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也是听仙人讲的。”
老人有说不完的故事,小姑娘总怕老人离开。每天都拼命干活,细心照顾着老人的起居。老人也讲道理给她听,一日老人说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早晚也会分开的。”
“我不要和您老分开!”
“谁能摆脱生老病死啊?”
小姑娘急了,说:“我不想生病、不想死掉,就是不想离开您。”
老人笑了,说:“不想死啊?那你就得修成神仙。不想离开我啊,那你就钻进我的身体。”
小姑娘站起来,说到:“我钻不进您身体里,我可以跟在您身体外,您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老人看着倔强的小姑娘,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么着,老人有多住了几日,闲余时还为小姑娘缝制了一件披风。老人的手很巧,编制出薄薄的竹席,又把竹席缝制到披风上。做好了,就叫小姑娘来试。
“来!披在身上看看。”
青河姑娘把披风披在了身上,里面是软软的棉布,外面是薄薄的竹席。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别致的披风,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
“好暖和啊!您看,下雨也不怕了。”
“你把它翻过来再披上看看。”老人微笑着说。
她把披风的里面翻了过来,淡青色的棉布露珠了外面。往身上一披,顿时清素如仙。她看到老人欣赏的目光,美得不知怎么样,歪着头说:“您看我像不像仙姑?”
“像!像!可是啊,漂亮的一面不一定好用啊!你看这一面,虽然不起眼,但是冬挡风寒,夏遮风雨。”他拉过小姑娘的手,慎重地对她说到:“记住!一旦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把竹编的这一面朝上,这样就能越过大难,逢凶化吉的。”
“竹编的一面?”小姑娘抚摸着薄薄的竹席,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竹席啊!她似懂非懂。
老人慎重地说到:“它是无色袈裟。”
“无色袈裟?”
这天一过去了,当小姑娘从山里摘果子回来时突然发现,老人不见了。空空的茅草房,姑娘的铺位上是那件“袈裟”,整整齐齐叠放在那里。她知道大事不妙了,老人已悄悄离开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打起小包裹,带着披风,牵着马就去找人了。
她沿着山路寻找,衣服挂破了,手臂划出来血,但丝毫没有动摇她的意志。她呼唤着老人,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走到半路,又下起了大雨,衣服淋湿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还是停不下脚步,一门心思地寻找。
天黑了,还没有找到老人,回家的路也忘记了,听到的只有野兽的嚎叫。她终于恐惧了。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没有了方向,没有了道路。野兽的眼睛在山林中格外的亮,星星点点,正向她一步步逼近。她拉着马儿想逃,血腥兽眼布满了四周。眼看野兽向她四面扑来,她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不把袈裟披上!”
她立即打开披风,把竹编的一面朝上。一把将马儿压着,叫它卧下,她和马儿一去躲在袈裟里了。她闭着眼睛,心惊胆战。外面是野兽疯狂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她哭了,哭得不敢看天了……
一夜过去,东方见晓,她醒来了。晨色朦胧,她从袈裟里露出头来。马儿依旧乖乖地伏在地上,深情的大眼睛看着她。周围的野兽没有了,只有静静地树林。
“丹丹,”小姑娘问马儿,“夜里你看到什么了吗?听到什么了吗?”
马儿点点头,用头依恋着她。
小姑娘兴奋了,说到:“你看到了?啊呀!我们遇到仙了!快起来,赶快去找师父。”
小姑娘坚信,陪她几日的老人就是山里的仙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父亲如活着,也一定会让她去寻找仙人的。小姑娘什么也不顾了,一心去寻找仙人。就这样,一天一天,她一座山一座山寻找。她吃了无数的苦,却一点也不觉得,心里一直念叨着菩萨,求菩萨引路。最后,她终于看到老人的身影在山顶上,她不顾一切地朝老人呼唤着:“师父!师父!是我,青河姑娘。”
她随即也爬上了山顶,离师父只有十步之遥时,她停下了。老人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师父!是我啊,青河!”小姑娘哀求道。
“为什么跟来?”
“师父,就收留我吧!”
“你当真认我是师父?”
“是!您就是我师父。我虽然不能钻进您身体里,您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老人指着脚下的悬崖峭壁,说:“那好,我跳进悬崖,你也跟来吗?”
青河知道老人在说笑话,回答到:“您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跟定您了!”
“那好!”说着,老人纵身跳下悬崖。
青河大叫一声,冲到了悬崖边。眼前云雾萦绕,山谷下深不见底,她爬在地上大哭起来。“师父!师父!您怎么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呢?难道您就这么不想收留我吗?”
马儿温顺地走到她身边,好像懂得她的心思。她哭着,又对马儿说到:“你都看到了,我真的好想师父,也好舍不得你啊!可我已认定师父了,有言在先,不能不守信啊!你若真是天马,固然知道何为。我要跟师父去了。”说着,她摸摸马儿,转身就跳下悬崖……
身体轻轻,昏然坠落,云雾中她看到了马儿,马儿在天空旋转,耳边却是老人朗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