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歌

      在我的记忆里，第一首歌是妈妈唱的：
     月亮在百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虽然上海没有谷堆，但月亮还是会在百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当月光透过窗户的玻璃照到我家的一张大床上，我就把这床当作“土堆”，我们兄妹常常围绕在疲惫的妈妈身边，听妈妈唱这支永恒的摇篮曲。妈妈的山东口音，就随着这歌声流淌到我们的心田。一遍，两遍，一百遍……月亮，百花，云朵，歌声，我们的童年常常就是在这样美丽的意境度过。这是一首”忆苦思甜“的歌，开始的歌词是那么优美，总是还没有听完就睡着了，所以后面的歌词就模模糊糊，但那不变的山东乡音，让我总是觉得我家应该是山东人。
       妈妈从文工团专业后，到上海铁路小学当老师，自己有四个儿女，学校还有一群学生。她业余时间组织一个"诗歌朗诵队"，她的山东口音严重，哥哥模仿山东话故意翻译成“屎壳郎纵队”，把大家笑翻。
       至今难忘那个夜晚，我们四个洗漱完毕，上床等待妈妈来唱月亮的歌。突然听到楼下有打骂喊叫声，妈妈撇下我们，赶紧下楼去了，过了好久才回来，让我们把小房间的地板上铺上棉被，她又带回来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今晚就住在我们家。这个男生叫龚仁米，他的后母经常打骂他，手段十分残忍，他常常被打伤痕累累逃出家门，妈妈常去他家跟他继母交谈，也常常把他带回我们家过夜。龚大哥至今还把妈妈当自己母亲一样敬重，每次回去都看到龚大哥来给妈妈拜年，妈妈说他随叫随到，我觉得他比我们都好。
       妈妈有四个儿女，还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她心地善良，爱所有的孩子，我们家常常有很多小孩跑来跑去唱歌，朗诵，小时候我总觉得妈妈忽略了我们。其实那时候她还没有学会怎样做母亲，不会亲吻我们，不会织毛衣，做饭。但绝对是个好老师。
      妈妈突然走了，像大地震失去了亲人，我来不及再拥抱她！来不及唱歌给她听！今晚的月光又让我想起妈妈唱的月亮的歌：“月亮在百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亲爱的妈妈，你在哪里？我很想很想你！你就是那百花般的云朵里穿行的月亮，永远那么美丽！
       
       妈妈画的月亮和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