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接连帮公司谈了几个合同，弄得心神俱疲。偏偏这学期的课程又生涩难懂，搞得自己的日子狼狈不堪。今天是情人节，可以借此喘息一下。我边在码字，边在等着女儿做好晚餐。
说来惭愧。我不善厨艺。我每天晨起做好早饭和中饭。女儿在学校的中饭时间短，吃得不多。因此下午放学常常需要再吃点东西。女儿早已头疼我做的饭。但是她是个很甜蜜的孩子，不去说我。有时下午放学，她会去我公司。这时我都会掏出些钱，让她到旁边的面点店或者饭店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垫垫肚子。日子久了，我总结出规律。如果哪一天下午，她不邀而来到我的公司，那么一定是那天我做的饭不合她的胃口。
周围的饭店吃遍了，她做饭的兴趣也上来了。她不太喜欢做中餐，更喜欢做甜点或者各种意大利面条。有时候她会别出心裁地搞出点不知名堂的东西。即使是食材特别简单的，她也要弄出点花样。我对她做的饭，都是照单全收。且不说她做的菜味道真心不错，就是粗糙点，当妈的好意思挑剔吗?
我对她鼓捣做饭，还是支持的。我买刀的时候，特意选了不太锋利的刀，以免孩子切菜时不小心伤到手。又买了她喜欢的炒锅，据说该品牌超级好用。我在灯下做题看书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丁丁当当的锅碗瓢盆交响曲，瞬间有一种角色倒错的感觉。
那种感觉，最明显的一次，就是某次通过一门专业考试，女儿看着面色疲惫的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耳边轻声说：“Mom, I am so proud of you.” 在女儿的怀抱里，我的心情真是复杂。现在我已经在准备拿第二个专业执照了。已经奋斗了两年，还得折腾至少一年。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那种辛苦，没有同样处境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只是一想到孩子，我总还能打起精神，继续啃那些比砖头还厚的书。
我牺牲掉的，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娱乐和人际交往，还连带上和女儿在一起的有质量的时间。因为有工作和学业的完成期限，我无法和女儿痛痛快快地度哪怕一周的长假。周末的时候，如果没有赶作业还好，可以陪孩子玩一玩棋盘游戏。如果在赶作业，其他的事情就都撂在了一边。孩子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弹琴。
我的女儿，除了会说流利的中英文和纯正的法文，目前在才能上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让我只说一点她不同大多孩子的地方，就是特别地懂事，在学习生活上很少让我操心：她总是按时完成作业，从不迟到，考试成绩也是班里属一数二的；她和朋友们相处，尽管也会闹个小别扭什么的，但是总体上相处融洽，玩伴众多；她自己乘车上下学，没有拉过丢过钥匙月票什么的；她也很懂怎么和我相处。在我特别忙碌的时候，注意不去打扰我，静静地帮我做家务；我带她出去参加公司或者协会的活动，她举止言谈都很得体。我并不知道如果自己有精力去做个推妈，孩子是不是会更好。只觉得已经很遭上苍厚爱，根本不敢期求更多，唯恐自己的贪婪，使上苍不再垂爱我的孩子。
上了小学高年级，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女儿还是和我很亲近。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会跟我说说。上周女儿主动和我谈起她同学的姐姐。那个女孩子已经到了叛逆的年纪，全身打扮可以用惊悚形容。脸上身上林林总总数个环饰，浑身满是黑色纹身。在大冬天，穿着单薄的黑色蕾丝衣裙，配上黑色的浓妆，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女儿说：“凡是叛逆的孩子，都是不成熟的。他们不喜欢父母对他们叫嚷，认为父母不再爱自己。他们理解不了，父母对孩子不满的态度，来自抚养孩子的挫败感。因为他们极力想使孩子变得最好。”听了她的话，再想到自己对她的河东狮吼，那个汗颜。
晚餐好了。她还特意做了情人节的甜点：把一个梨劈成两半，中间掏空成心型。用巧克力汁填充。背景是用香蕉泥，梨肉，果酱混合成的浓浆。弄得很有情人节气氛。
吃饭后，女儿一边为我做指甲，一边问：“妈咪，我觉得你睡得不好。为什么呢？”我说：“可能是压力大吧。”女儿说：“妈咪，你能不能换一份简单的工作，或者不去拿执照，就可以睡得好一些了。”我说：“我希望能够给你的条件好一些。简单的工作，怎么能够做到。”女儿认真地说：“妈咪，有什么Chores， 我可以帮你干吗？”
我胸中顿时泪意汹涌。我看看孩子，波澜不惊地说：“你做得很好了。妈妈没有什么要你帮的了。”讲完了这句话，我心中也是吃惊。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善表达脆弱的感情。
在写博文的时候，我的愧疚，我的悲凉，才一点点地蔓延上来。刚刚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有一份工作没有拿到，据说面试人 说， 一看我就是 那种 受点 挫折就会 哭鼻子 的 娇 小姐 。现在我在工作上 的强硬 坚决 ，不让 须眉；我结婚 早。结婚 头几年 ，遇上事情 常常是个 没主意的。做单妈后，大事小事都 能飞速决断。有时候不得不 感慨 ，我没能改变世界，但是世界肯定改变了 我。
婚姻解体后，我不过情人节 。但是今年 ，女儿 有兴致给我过这个节。让我心里很温暖。真心希望未来她有比我更好的婚姻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