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白鹤
“哪些个是去祁家豁子大队的?去祁家豁子大队的上车了啊。”拖拉机手象叫卖山货似的吆喝着。他是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头半长不短被风吹乱了的头发鸟巢似的蓬着,裤腿高低不齐地挽起来老高。帮学生们把行李挪进到拖拉机车斗里的时候,他身上那件蓝色的破旧运动衫有一股强烈的汗酸和桔草混合的味道冲鼻而来。“你老兄怎么这会儿才来呀,别人早就接走了。”男生们抱怨道,拖拉机手说:“对不住,让你们这些城里娃等久哩。这铁牛使唤狠了就不给劲哩,晌午开出来还好好的,半路上就熄火了,咋都打不着,好不容易才又轰隆上了。”踩了好几脚油门才又上了路,拖拉机手在轰鸣的引擎声中扯着嗓子说:“一会儿就走山路了,可颠着哩,扶牢着点啊!”
--内容待续--
晓芸正准备告诉小荻关于前几天塞到她课桌里的纸条的事情,只见林北征推着他那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恰巧从她俩身边走过,就噤若寒蝉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呦,怪了啊有的人有车不骑推着走,真够累的。”小荻也看到了北征,故意放高了声调。
北征闻声放缓了脚步跟她们走成一并排,“是你们姐俩,最近我倒了邪霉了,车胎老是被人扎。”
“是不是气门芯坏了?”晓芸问,
“气门芯我才换过是新的。车胎肯定是被钉子扎的,八成有人跟我作对故意干的。又得到胡同口车铺补胎去。”北征无奈地拍了拍车把。
“马老师的大红人,有人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谁能恨你呀?”伶牙俐齿的小荻嘴巴很是不饶人,“哎呦”她的话音刚落胳臂就被晓芸狠狠地掐了一下。
“谁恨我我知道,咱们班的崔国庆崔杠头、白崇乐白干儿,谁是老师的红人他们就跟谁过不去。可是有人喜欢我怎么没听说过,快快报上名来。”林北征心中暗喜,故意步步紧逼。
“美的你,谁喜欢你呀,逗你玩呢!”小荻模仿着老相声演员马三立的天津腔急忙调转了话题的方向,三个人都笑了,笑声清澈无忌欢欣舒畅。
“嘀呤呤嘀呤呤。。。”身后一阵车铃乱闹,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崔杠头及白干儿一行数人每辆自行车后座上还带着一个,抵住了晓芸她们后脚跟,“好狗不挡道,谁他妈的叫你们在这儿列队游行的,别人还走不走了?” 杠头挑衅地大声嚷。其他几个小子也七嘴八舌的开了腔:
“嗬,大白天的就拍上婆子啦,真不害臊!”
“姓林的你丫够份儿的啊,咱一个婆子都拍不上,人家一巴掌就拍俩!”
“臭流氓,你骂谁婆子?你才是婆子呢,你们家女的都是婆子!”晓芸被激怒了,尖着嗓子回骂。
“你们丫真没劲,自己想跟女生说话不敢说,跑这儿来找碴。哪儿凉快那儿呆着去,别找打!”北征说着利索地从书包里拎出一把自行车的弹簧锁攥在手里摇晃,以防不测。
“给丫一大哄欧——”
“欧吼欧吼!”
看来自行车队这次倒没有打群架的意思,他们吹着口哨故意将晓芸她们三个人冲散开以后,扬尘而去。
其实,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们由于前脑和身体性征突飞猛进的发育,正处于对异性同学给予特别关注又羞于表达的阶段,他们难以冷静逻辑化地捋清思绪再加上好勇斗狠的脾性,就本能地对独占花魁的同伴充满了敌意。他们以反叛和挑战的“坏”行为试图吸引美女的注意,一旦得不到美女的青睐就会尽可能地伤害美女从而获得一种快意。这会儿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一闹引起了路上其他放学的学生们的侧目,在男女同学界限分明的氛围下,三个人感觉到了周围眼光里投来的猜忌和辛辣,不得不分开各行其道。“不用理睬他们,我先走了啊。”林北征加快步伐推着车走到前面去了。
打第二天起,校园里关于初三三班的林北征和段晓芸乱搞男女关系的流言蜚语以蟑螂繁殖的速度飞快地铺展蔓延。男厕所的门上竟有人放肆地贴出了一张黄色漫画,男的人形被标上林北征的大名,女的自然被冠以段晓芸的芳号。
打第二天起,校园里关于初三三班的林北征和段晓芸乱搞男女关系的流言蜚语以蟑螂繁殖的速度飞快地铺展蔓延。男厕所的门上竟有人放肆地贴出了一张黄色漫画,男的人形被标上林北征的大名,女的自然被冠以段晓芸的芳号。
天色几近黄昏,县革委会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浑暾,一辆突突突地喘着粗气、喷着呛人的柴油烟子的手扶拖拉机打断了晓芸的思绪。
--内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