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的礼物
作者 地中海阿明
厨师王大胖子的儿子王小明，上星期居然通过了英国的“汉语初中毕业水平”的考试！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王大胖子晃着大秃脑袋，笑的都合不拢嘴了；“没办法啊，这个遗传基因，就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嘛。”要知道，小明只在国内上了一年的小学，刚放暑假就出国了。记得七年前他刚来的时候，我还帮他写过暑假作业呢。一年级的小学水平，怎么可能通过“初中毕业”的考试呢？
“也许人家他爸爸每天都给他补课呢。”刷碗的香港人吉米，一边刷碗一边帮我解除着满脸的困惑。不可能！王大胖子到这的第二年就离婚了，每天都喝的半醉，一直都是我替他开车，怎么可能补课呢。
不过，小明确实是个好孩子；每天看电视就把意大利语给学会了，英语比汉语说的还好（基本不太认识汉字），学校要求选修一门外语，他选的是德语；在马耳他如果马语不过关，将来上大学就不能免费，于是王大胖子花钱给孩子补了三年的马语，现在连山里农民的土话都学会了。国内一家公司来马耳他做生意，谈判的时候，公司老板请小明去帮着听听；十多岁的小屁孩谁也没在意。在谈价格的时候双方僵持不下，小明一边看日本动画书，一边告诉老板；对方用马语说；最多再降百分之五，不然就没利润了。结果这笔生意还真就谈成了。王大胖子离婚一年后，和比他大三十岁的法国昨日影星结了婚。老太太自己没小孩儿，特别喜欢小明，整天地教他法语。因为经常看《火影忍者》之类的日 本动画片，他还能听懂一些日本话。马语和阿拉伯语比较接近，虽然不会写，但只靠听说也能蒙懂一多半儿。这一切当然都与生活环境是密不可分的。可是，汉语的初中毕业试卷就没那么容易了。出于好奇我从网上下载了一份，虽然是英国教育部的卷子，像我这样高中毕业的水平也绝对拿不了满分；它从唐宋诗词一直考到空气污染，英汉互译部分居然出现了‘大庆油田的王铁人’和‘当代活雷锋的基本标准’等字样。大概是为了增加难度，一百分的卷子，作文就占了四十分！而且规定，每错三个字减去一分！那么，像小明那样几乎就是文盲的学生怎么可能通过考试呢？
晚上回家依旧是我当司机；说真的，我其实很喜欢开着这辆宝马Z8在夜晚的高速路上飞驰。“小明能通过英国的中文考试真是不容易啊！”我试探着说。
因为我总觉得很可能是王大胖子的那个老媳妇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您想啊，老太太在小明十五岁生日时就送给孩子一辆最新款的法国跑车！因为还不到上路年龄，硬是让人在她的那个庄园里铺了一个五千平米的水泥场子，周围码了一圈破轮胎，天天教孩子在上面玩弯道漂移！据说她有一个前夫就是著名的赛车手。她要是想给主考官来点“意思”，那还不跟咳嗖吐痰擤鼻涕一样容易。“考试是通过了，可实际水平还差的远呢。”王大胖子似乎颇有些感慨。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哼，果然有内情。”我心想。
“我在国内一直是搞教育的，这么说吧，直到我出国，国内的教育始终存在着与生活实际严重脱离的弊病。这就是为什么每年各省市的高考状元，后来极少有在事业上成为佼佼者的。”
“坏了，”我心想，“这个落魄文人又要发穷酸了。”
“英国人出的中文卷子，虽然面很广，但是有两个突破口；中译英是第一个；因为认汉字还是比写汉字要容易，写英文当然对孩子们来说不在话下。”
“那第二个呢？”我问。
“当然是作文啦 。”王大胖子一扬脖，喝了一口冰镇矿泉水。
“怎么会是作文呢？”我真的十分不理解；我从小到大每次考试几乎都是作文给拉分。
“因为作文占的比例比较大，作文少丢分就有可能接近及格。”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作文题呢？”我问。
“中小学作文考试多半都是考记叙文。我让小明准备了一篇记叙文，题目是《我的老师》。”
“可万一人家让写《我的同桌同学》呢？”
“减岁数。”
“《难忘的一件事》？”
“王老师冒雨到我家里来给我补课。这正是我们准备的。”
“《我的理想》？”
“我想当一名像王老师一样的老师。”
“《他（她）像雷锋一样》？”
“王老师啊。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好，”我说，“就算你能对上题目，可你怎么才能让孩子拿到高分呢？”我也想借此机会找到我作文丢分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王大胖子已经有年头没讲过课了，见我问的这么认真，他得意的嘴都快撇到耳根子后边去了。“记叙文的四要素当然不能丢。”
“时，地，人，事。”我说。
“没错。因为是记叙，所以一定要真实。”
“可是真实的叙述就容易显得很平淡。”我抱怨着。
“你说的没错。所以，要想使文章的叙述显得生动，描写时就一定要照顾到以下的七个方面；……”
“七个方面？！”我几乎叫了起来。“是不是太夸张了？”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面面俱到，只是提醒你尽可能地考虑到这七个方面。一篇文章中，如果把这七个方面都考虑到了，应该就会显得比较生动了。”大胖子又喝了一口水。
“是哪七个方面呢？”我觉的似乎有点意思了。
“声，光，色，形，味，温，动态。”此时的王大胖子满脸都充满了得意之情。
“完了？”我问。
“完了。”
“您，能举个例子么？”我还是有点不太理解。
“可以。就说你现在正在干什么吧？”
“我开车呢。”
“在哪开车？”
“在高速公路上。”
“旁边是什么？”
“您坐在我旁边。”
“不是，我要你描述一下汽车外边的环境。”
“高速公路啊。”
“还有么？”
“远处是大海。”
“耳边是？”
“重金属音乐。”
“行啦，你试着把这些词连起来，最好能稍微加一点修饰。”
“我试试；‘在重金属音乐的伴随下，我开着银白色的宝马跑车行驶在夜幕笼罩下的临海高速公路上。在那茫茫的大海之上，一轮明月把她那银白色的爱之光，撒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错。”王大胖子闭着眼在听。
“大海欢快地跳跃着，不小心撞在了岸边的礁石上，激起了一串串欢快的浪花。我的心也随之欢笑着。”
“继续。”胖子说。
“前面是高速公路的转弯处，我降低速度，打开车窗，清凉的海风吹过来，带着一丝丝的咸腥味，令人感到十分惬意。是啊，即使是在高速路上，也难免会有一些曲折和坎坷；人生的道路不也是如此么？
“……”胖子闭着眼没说话。
“过了‘U’型大弯道，面前又是一条笔直的高速路，我关好车窗，抖擞精神，脚下猛轰油门；汽车轮胎与柏油路面剧烈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响。银白色的宝马跑车沐浴着皎洁的月光，伴随着清凉的海风，在临海高速公路上飞驰着，奔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王大胖子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说；“你文字中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精神，这才是每篇作文中最可贵的东西。”
我真的有点沾沾自喜了！忽然想到；要是能让那些喜欢和不喜欢作文的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写记叙文的这七个方面，大家可能都会有所收益吧。
完
2014年5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