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辰闻声大吃一惊,急转身四面眺望,但北都鬼王声音八方回响,竟浑然辨不出来处。乐辰连忙闭了双目,收摄心神,全力驱除心魔,可那狂笑声却挥之不去,反而好似越来越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苏见乐辰额边汗水涔涔,叹道:“乐公子,你不必尝试了,北都鬼王的笑声,并非幻像。”
乐辰骇然道:“并非幻像?那……岂非北都鬼王就在我等左近?”
还苏道:“那也不是。北都鬼王欲心炽盛,也破不得这神枢幻境。他这是用索命厄音,震慑心神,引出心魔,好叫你们不攻自破。只要定力稍差,眼前便会幻像丛生,历经诸般恐怖,惊惧而死。”
乐辰闻言惊道:“我那二位朋友,都只是碧玉年华,初入‘斗’门,全无道术根基,她们怎么经得起这索命厄音?还请前辈施以援手,保全她们的性命。”
还苏叹道:“我只能引你去见她们,至于如何全身而退,就要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乐公子,请随我来吧。”
还苏说罢,起身向前行去。乐晨连忙跟上,随着还苏转过了几处柳暗花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山谷壮阔,高崖环伺,关,唐二女正在那空谷长草间左顾右盼,满面惊惶。
还苏道:“乐公子,还苏止步于此,将来如何,全靠你们自己,还苏就此告辞。”说罢欠身一礼,隐于一缕流风之中。
乐晨忙躬身拜谢。回头再看二女,都已是面色煞白,大汗淋漓,已到了崩溃边缘。
乐晨不敢怠慢,纵声叫道:“二位姑娘,莫要惊慌,乐晨在此。”说罢径向二女奔去。
关,唐二女此时已被索命厄音侵入心神,眼前都是极恶境象,见了乐晨,却只当是厉鬼突袭,各自抽出长剑,纵身而来,分心便刺。
乐晨大吃一惊,急忙挥剑挡开,叫道:“二位姑娘,在下是乐晨。”
二女却是充耳不闻,势若疯虎,一剑紧似一剑,连绵猛恶,仿如狂风暴雨。
乐晨奋力接得数剑,手臂已是酸软难当,他的武功原本比二女高出不少,但二女服了雪瑶精魄,功力大涨,远非昔比,所幸她们神智已失,否则似这般联手猛攻,乐晨便有十条性命也早已送了。
乐晨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方才勉力格开唐婉儿指向咽喉的长剑,关士韵又是一剑从他臂下潜入,直刺前心。
乐晨见这一剑如急电凌空,知道断难抵挡,不由紧闭了双目,暗叹一声:“罢了,我命休矣。”
在这生死立判的紧要关头,天空中却陡然涌起一团黑气,呼啸翻涌,激起飓风狂岚,裂天劈地,叫人魂飞魄散。
关士韵被这巨力推带,身形不稳,长剑偏出数寸,竟然堪堪穿入乐晨腋下,未能伤他分毫。
关士韵方欲变招,那黑气却猛然爆开,声如霹雳,崩碎山河,数十丈内尽成焦土。乐晨等三人被气浪抛向半空,二女直落长草,乐晨却撞向一面山壁。他这番去势猛恶,若撞得实了,必定九死一生。乐晨骇然之下,无暇细想,只把长剑一振,直指岩壁,只盼稍加阻碍,略减去势,但听得“嗤”地一声响,长剑竟直刺入山石中去了。
乐辰身形稍杀,忽又觉一股巨大的斥力自剑身传来,弹跳振动,几乎将自己抛上半空。乐辰惊骇不已,急忙双手死死握住剑柄,那巨力无处可泄,尽数传入他体内。乐辰只觉无边气劲呼啸涌入,胸口窒闷难当,眼前金星乱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手一软,被那莫名强力猛然抛出十余丈外,落向一片荒草之中。
乐辰身躯尚未落地,周围的景象倏然间崩解分离,如枯叶败花般在扶摇直上的暴风中翻卷锐啸。一条黑影闪烁腾跃,挣扎嘶吼,猛然扑入长空,与暴风相搏,转瞬无踪。暴风亦嘎然而止,天光骤逝,夜色乍临,四面戚戚,只是一片冷月荒地。
关,唐二女自野草中站起身来,双目赤红,心神大乱,浑然不知伤痛,更辨不清真幻,只把长剑紧握了,游目四野,形如罗刹巡弋,嗜血狰狞。周围一片死寂,忽又一阵邪风,携来漫天黑气,遮星蔽月,北都鬼王骤然然现身半空,一阵狂笑过后,一指唐宛儿,向关士韵道:“你去杀了她。”
关士韵闻言毫不犹豫,反手一剑向唐宛儿颈间掠去,唐宛儿急忙挥剑挡开,回手一剑,直刺关士韵心窝。二女均已神智迷失,癫狂入魔,这一动上手即是生死相搏,你来我往,好一场恶斗。
北都鬼王冷眼旁观,冷笑不已,约莫三十招过后,二女同声怒叱,各自人剑合一,猛扑对方,但见两道冷电闪过,二女的长剑已分别插进了对方的心口。
乐辰被莫名强力震伤内腑,口中鲜血狂喷,勉力站起身来,恰见二女殒命,惊怒交集,向北都鬼王戟指骂道:“你……你这狗贼……”
他话未说完,北都鬼王已一声冷叱,扬手激起一阵妖风,将乐辰卷入高空,再重重跌落尘土。乐辰本已身受重伤,哪还承受得住如此重击?只一声闷哼,登时仆地气绝。
北都鬼招手摄起流霞,飞烟,二剑空中相交,发出一声亢然龙吟,各自裂成碎片。北都鬼王见状纵声狂笑,叫道:“张妍,莫欣,尔等可曾想到,斗门血脉竟绝于你斗门圣剑。尔等误我数百年,今日总算是出了某家胸中这口恶气。”说罢又是狂笑不止,将披风猛地一甩,倏然消逝于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