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曲波遗孀刘波老人讲述《林海雪原》故事
侦查排长杨子荣
二团副政委曲波
曲波和刘波
“我也不像小白鸽,没有那么漂亮,我是大块头、小眼睛。”
说这话的是创作了经典名作《林海雪原》的作家曲波的遗孀刘波,这句话有着明显的澄清民间猜测的意味。
几十年来,《林海雪原》塑造了一个时代的传奇,激励着新中国几代人,承载着几代人心中割舍不断的英雄情结,而这部书写的就是作者曲波上世纪40年代在东北剿匪的斗争经历。由于书中描写了“小白鸽”白茹和少剑波的恋情,而少剑波的生活原型又是曲波本人,曲波的夫人也曾是部队上的人,所以多年来,人们一直认为“小白鸽”的原型理所应当就是曲波的妻子刘波。
但此次面对记者采访,81岁的刘波老人在回忆丈夫创作《林海雪原》的背后故事的同时,笑着说自己不是“小白鸽”。
少剑波的故事有80%是我丈夫的真事;“我不是白茹”,但我丈夫说过,“‘小白鸽’是参照我老伴塑造的。她活泼伶俐、聪明能干,14岁参加抗战,15岁就成了护士长,我就是以她的性格特征创作了白茹”
曲波的遗孀刘波今年已经81岁,住在北京一座三层红色砖楼里,自1955年来京后,她和丈夫就生活在这里,至今已有半个世纪。现在,这里已经是危房,不久将被拆迁。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家具十分朴素简单,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曲波的照片挂在已经泛黄的墙上最显眼处,旁边挂着许多朋友赠的字画。刘老虽然已经年过八旬,身体仍然健康,思维非常清晰。
问起在《林海雪原》中的少剑波有多少曲波的影子,刘老想了想说大概占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少剑波是以曲波本人为原型塑造的。联想到刘老曾经也是部队上的人,那么书中少剑波的恋人“小白鸽”是否就是她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刘老先说了一个故事:
一次,曲波在北京一家医院看病,正检查时,来了几个人,他认出其中一位是贺龙元帅,便忙让座。贺龙关切地问他是啥毛病、在哪儿工作?当知道他是在铁路一机部工作后,贺龙突然问道:“你们一机部有一个人写了一本小说叫《林海雪原》,你认识吗?”当贺龙得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作者时,十分高兴,忽然又问,“你妻子白茹呢,她怎么没有陪你来?”曲波忙回答说:“我妻子叫刘波,不叫白茹。”贺龙听后也一愣,马上笑着说,“不行,改过来,叫白茹,就叫白茹。”
刘老说,许多人,包括他们的战友都以为自己就是白茹。
“我不是白茹”,她强调,在当时那种艰苦卓绝的情况下,剿匪小分队中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女同志。她说曲波剿匪的时候,她正在军区医院当党委书记兼院长呢。“我也不像小白鸽,没有那么漂亮,我是大块头、小眼睛。我本人虽然微不足道,没什么成就,但是我比那个小说中的人物好多啦。要说我是二斤,她连半斤也没有。”老人笑着说。
但是,老人没有否认白茹这个创造出来的人物有自己的影子。她介绍说,曲波生前曾经谈过“小白鸽”这个艺术形象的创造过程,他说在茫茫的林海中,面对的是极其凶残的敌人,恶劣的环境根本不允许带女兵作战。而他之所以要写一个女卫生员,是因为他觉得战争是为了和平,如果书中的森林里除了大雪就只有野兽和土匪的话,单纯的记叙这些就太冷酷、太单调了,所以,他有意识地创造了一个“小白鸽”。而“小白鸽”是参照何人塑造的呢?刘波老人回忆说,“曲波曾经对别人说过,‘小白鸽’是参照我的老伴塑造的。她活泼伶俐、聪明能干,14岁参加抗战,15岁就成了胶东军区后方医院的护士长,我就是以她的性格特征创作了白茹这位‘万马丛中一小丫’,以此烘托和平气氛。”
刘波老人还介绍说,“小说初稿完成,到出版社送审时,出版社同志建议将少剑波与白茹的爱情故事增加篇幅,独立成章。曲波听了后,很短时间内就把少剑波和‘小白鸽’的爱情故事扩展了两章。所以,小说《林海雪原》中的人物有生活的真实也有艺术的创作。”
在第一次因工作见面后,1942年,曲波被怀疑是13团的“托派总支书记”,而刘波是后方医院的“骨干分子”,俩人被关在一间房中审查,互相安慰、相互照应,越走越近;1946年组织安排他们结了婚
书中的白茹是位迎风傲雪、纵马驰骋的巾帼英雄,而问到刘波老人在战争中的经历时,老人却说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没有什么值得介绍的,但当问到她和曲波相知相爱相守的过去时,老人的眼中亮了一下。
刘老说她和曲波都是1938年参加八路军的老革命,两个人同是山东烟台地区人,参军后又同在胶东军区。当时,曲波15岁,而她只有14岁。曲波在前方作战,她在后方做医务工作。参军第二年,曲波就在胶东军区5旅13团当上了文化干事,后来又当上了指导员。而刘波则凭借出色的组织宣传能力,当上了胶东军区后方医院的护士长,并任医院的党委委员。
两人是在逆境中相识相知相恋的。1941年,曲波作为后勤工作检查团团长到后方医院检查工作,这是刘波与曲波的第一次见面,虽没什么特别的,但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1942年,曲波被怀疑是13团的“托派总支书记”,而刘波是后方医院的“骨干分子”,巧合的是他们就被关在一间房中进行审查。因为室内有衣橱隔开,所以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直到有一天,刘波听到看押的哨兵喊隔壁曲波的名字时,才知道原来是和那个后勤部政治部的检查团长关在一起了。于是,她就用报纸扉边写上几个字传了过去。从那天开始,他们就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违心话,不诬陷任何人。由于日寇紧逼,部队不得不带着他们大范围转移。曲波与刘波带着伤痛相互照应着艰难随队行军,厄运使得两个年轻人越走越近了。
刘老说,那时他俩就很“有名”,因为当时从监狱出来的只剩下四人,其中就有他们俩。两人相爱后曾经发过誓,抗战不胜利不结婚。1946年,曲波住进了刘波所在的医院,这一年,在组织的安排下,两个人举办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二人结婚时,和刘波年纪差不多的女同志都有一大堆孩子了。
婚后第二天曲波就剿匪去了;转业后,曲波决心写一部“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的书;由于怕人笑话只上过小学的自己自不量力,曲波的创作在“绝密”状态下开始了
婚后第二天,曲波就奉命去剿匪,部队在五常重新编队,曲波被任命为二团政委,率领小分队深入林海雪原。正是曲波与战友们一起商讨剿匪方案,由杨子荣带5名侦察员装扮成上山入伙的土匪潜入匪巢活捉了座山雕。
1948年11月,曲波在辽沈战役中负重伤,大腿骨折,股动脉断了。半年后出院的曲波,由于骨头接得不好,右腿短了4厘米。不久,两人相继转业到地方工作。离开了热爱的部队,离开了战友,曲波创作长篇小说的想法也就在此时萌生。“以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这就是曲波在《林海雪原》书中的献词。
1954年,在齐齐哈尔车辆厂任职的曲波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创作这部长篇小说,当时曲波是偷偷地写作。他只上过小学,怕人家说他写小说是自不量力,就和刘波商定要绝对保密,连孩子也要瞒过。他白天也挂上门帘,书桌的抽屉一直开着缝,只要听到有外人来,他就会下意识地将书稿塞入抽屉,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招呼来客。所以,直到小说完成,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因气恼自己的文字表达不了自己的情感,15万字的手稿被他付之一炬;写到杨子荣牺牲的时候,曲波流着泪写不下去了,最后他舍弃了这段真实经历,让杨子荣“活了”下来
当时刘波担当起了曲波的专职抄写员,她也成了这部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刘老回忆说,曲波每写一章总是待构思好了之后才动笔,一气呵成。其中有一章的底稿,是密密麻麻地写在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上的,那是曲波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上一口气写完的。那边不停地写,这边不停地抄。刘波的抄写刚开始也有些手忙脚乱,曲波写得快,很潦草,不会写的字还自己造,刘波查字典也查不着,只好边猜边抄。但是,当小说初稿完成了前三章大约15万字时,曲波感到自己的文字不能表达内心的情感,一气之下就将原稿付之一炬了。
开始写作时,他们的4个子女都已出生,最小的才一两岁,4个孩子在一起,难免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如果曲波在写作,他只要敲敲墙,外面的孩子们就会马上蹑手蹑脚、屏声静气起来。每誊写完一章,刘波就随手揪一段正给孩子织毛衣的毛线把文稿装订起来,所以装订文稿的线都是五颜六色的。
刘波老人记得很清楚,当写到杨子荣牺牲的时候,曲波流泪了。那天曲波第一次把自己的妻子叫醒,泪流满面地说写到杨子荣牺牲时他写不下去了。最后,曲波舍弃了这段真实的经历,他让杨子荣“活”了下来,又和少剑波一起投入到了新的斗争中去。
小说写成之后,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出版,正好街对面有一个出版社,他们就买了块布,裁成两个包袱皮,把书稿包上就送去了。进去一问才知道,这是个译文出版社,不出他这样的书。经这里的编辑指点,他们才找到了作家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又将小说推荐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后来,曲波正式给这部小说定名为《林海雪原》。
1957年9月,此书问世,塑造了一个时代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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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鸽”刘波老人讲述《林海雪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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