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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阳好不容易定下心来跟父亲学艺后不久,父亲就被镇上新开的联合诊所招收了去。丛阳作为新手,也跟着一起去了联合诊所。父亲在联合诊所只做了一年半就得病过世,丛阳成了诊所的牙科中坚。有一天,诊所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说是从城里来的。
“听说你们这里有位技术高超的丛正修医师。”女教师打听说。
“家父福薄,已经不在了。”丛阳回答。
“哦,怎么会这样呢……”女教师露出了伤心状。她转而上下打量着丛阳,说:“你是名医之后,一定也不简单!”
丛阳被女教师打量得有些不自然。女教师的出现让丛阳想起来他那失落的、一去不复返的学生时代。当她问起他在哪里读的高中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烦躁劲,冲口说道:“你看我这样像个高中毕业生吗?”
女教师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连忙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经验丰富,技术好就行。”
女教师一连来看了几次牙。丛阳帮她把几处毛病都治好了。那以后,她还会找机会到诊所里来和丛阳闲聊。女教师姓王名新凤。她和寒枝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和王新凤的交往中,丛阳常常会觉得其实王新凤才是最和自己合拍的女子。她身上不失女人的妩媚,还有一种寒枝所没有的豪爽和活泼潇洒的气质。她我行我素,不大理会外界的情绪和看法。
在王新凤的大胆邀请下,丛阳跟着她去吃了几次饭,看了几场电影。那以后,小镇开始了叽里呱啦的窃窃私语,流言蜚语甚至传进了王新凤所在的小学。
有关丛阳和风流女教师的“不正当”关系的传言不久便传进了寒枝的耳朵里。一开始,寒枝憋在心里一言不发。后来几次丛阳晚归,没在家吃饭,寒枝终于开口质问。
“镇上的人言都传开了,是真的吧?”寒枝说话不会绕弯子。
“什么传言?”丛阳装糊涂。
寒枝冷笑了一声。“你一直都是个敢作敢当坦荡荡的人,怎么装老鼠了?”
片刻沉寂,丛阳脑袋瓜在激烈地转动着,想着要如何应对寒枝。
“既然是这样,你就做个决断,是要跟她,要是要跟我。”
没想到寒枝这么样的就摊了牌,没想到她性情如此刚烈。“你不要相信那些没影的事!哪有那么严重!”丛阳急忙争辩。
“你能说是没影吗?身正不怕影歪,可这么多天你没回家吃饭都干什么去了?你们一起去看了几场电影?吃了几次饭馆?”寒枝的问话像连珠炮。
“那又怎么了?你这么过敏干什么?人家神经过敏你也跟着不正常?”
这下寒枝给彻底激怒了。“没想到你这个人会这么虚伪!我还真的不认识你了。你觉得你没错,你觉得是我过敏,那咱们就分了!”寒枝说着走进房间便开始整衣物。
“等等,等等,你干什么?难道我就不能和别的女人有正常的往来?她是我的病人来着。”丛阳跟了过去。
“我是那么封建的女人吗?正常的往来,说得好听。我问你,家里阿爸留下来的那个镯子哪里去了?”
丛阳一听寒枝问镯子,心里一瘫:完了!那镯子可以说是丛家的传家宝之一,是独山玉琢成的。虽然独山玉本身没有和田玉那么样的贵重,但是它曾是父亲和一位结拜兄弟的证物。玉镯做得很大气,那天也不知怎么的丛阳突然心血来潮,想把它送给王新凤。也许是因为王新凤送给了他一个珍贵的景泰蓝,也许是因为那个玉的纹路造型色泽等等都和王新凤很般配,也许还有别的理由,加上他觉得这个玉镯寒枝不会戴,也不适合寒枝的风格,放着也是放着,于是就那么着给了女教师。不知怎么寒枝就知道了。
“玉镯?什么玉镯?我不知道啊……”他本能地撒谎。
“我打心底看不起你!”寒枝猛地喝了一声,提起箱子就往门外去。
出轨,闻点野花香——此路不通!那天晚上,最后,丛阳几乎是跪着给寒枝赔不是,表示要和女教师断绝关系,要和寒枝过一辈子,这才算把寒枝给挽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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