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有來生 (一)

一把秋,一把苍狂,一把岁月,一把碎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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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在重癥監護室看到你的時候,我的愛人,你全身插滿了管子,我握著你的手,你慢慢睜開眼睛,眼中飽含淚水,激動而又迫切的用眼神示意,我看到了一支筆和一張紙。親愛的,我的心都碎了,你還年輕,難道真的是有最後的話要留給我么?我們交流的很慢,最後我在紙上寫下了你要說的話:“親愛的,你踩到我的管子了,你是來害我的么!”

那一陣子就是不太順。剛換了實驗室,工作很不穩定。在美國認識的好友們都搬去了很遠的地方。本來朋友就不多的我們仿佛又回到了起點。突然感覺熟悉的一切又變得那麼荒涼。前一天幫忘年交搬家,當我們將他所有的家當塞滿了整個超大車廂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我們帶著不捨回到家,沒想到第二天思就病倒了。

當岳母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處死一只白鼠,用左手按住它的頭,右手扯著它的尾巴,就那麼一拉,小鼠紅色的眼睛外凸,舌頭伸出來,整個世界清淨了。岳母電話里說的很迫切,思已經暈倒,失去意識。思向來輕傷不下火線,我想事態必然十分嚴重,於是顧不上告假,快馬加鞭,走回家。

思臉色慘白,讓人心疼,剛退了燒,很虛弱,下腹疼痛難忍,顧不上責備她不早些通知我,趕緊送去醫院。這是我第一次在美國去急診,女護士看到我背著老婆狂奔進來,知道事態嚴重,二話不說,讓我們先坐著等著。不一會從裏面衝出一個中東面孔的白大褂,大手一揮,我就背了思沖了進去,裏面橫七豎八都是床,各種呻吟之聲不絕於耳,七扭八拐,將我們帶入一個角落,又出現了一個護士,手腳麻利的拉上了簾子。我迅速將思扔在床上,不知從哪又冒出了一個胖護士,拉進來一堆水袋子,還有各種儀器,應該是測血壓心跳的,不時又抽出一個碩大的針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往胳膊上一捅,輸了液了,我起身一看,葡萄糖。一切都在無聲的過程中發生,而且迅速。這些同志訓練有素,不一會,中東白大褂掀廉進來了,問了我一些問題,仔細檢查了一下,又出去了。這廝滿臉鬍茬,感覺不可靠,和他說話,腦中總是浮現出他右手拿刀,左手拿鐵釺,邊說話邊磨刀的樣子,面目猥褻。

但他確實是個好醫生,是我思想齷齪了。他出去不久,就帶進來一個大腦袋白頭醫生,一看就有文化有醫術的摸樣,此時思已恢復很多,出了很多汗,可以和大腦袋交流了,他強烈建議我們做個血液檢查,思因為覺得好多了,想回家,很排斥繼續留在醫院,我也有點猶豫,這裡狼哭鬼號的都是病人,誰知道都得的什麽病,在想要不要觀察觀察再說,突然中東白大褂很激動的告訴我,必須把思留在醫院,他把血壓表指給我看,說以思現在的狀態,回家的話隨時會暈倒,後果不堪設想。大腦袋反而不說話了,我看著中東白大褂的臉,眼神堅毅透著專業,決定留下來,老婆命重要!

沒想到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是闌尾炎,需要動手術,現在就安排手術室。我一看錶,已經晚上八點多了。趕緊吧那就,闌尾手術應該不是什麽大手術吧我想,但殊不知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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