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美,得有娟秀的面容,匀称的体型,再加上大方的举止和谈吐等等。所以选美时,常叫人将外衣脱了,只着泳装,就是要看一看脱却美丽的衣服后,你有怎样一副胴体。这时,鸡胸,罗圈腿,全都遮掩不住。就是现代的时装表演,按理说主要看衣服了,然而模特的体型风度却是一选再选。而且新潮的时装表演,装是越穿越少,体却越露越多。她们表演的,其实是演员的身体,美的身体。
诗也如人,也有面容,有体型, 有风采。这就是诗的内容,结构和意境。这虽不如人体那么实在,但是可以切实地体会。没有内容和意境的诗,则空洞无物。虽然平仄音韵都对,但只是一些辞藻的堆砌,词不成句,句不成篇。这类诗,读时不知所云,读罢不留一句在记忆中。它们有点像扎在田边吓麻雀的稻草人,只见一个架子,似人非人,似诗非诗。可以吓麻雀,也可糊弄不懂诗的门外人。
衣著和化妆会给人添一点美,但它们不是人美不美的要素。设想红楼梦里的傻大姐,无论穿什么华丽的衣服,跑到衡蕪院或潇湘馆去,都不会给人美感。美不一定需要衣着来添设,村姑一身布衣,自是天然可爱,如果穿金戴银,涂了胭脂口红,就失去那份清纯的美。这世上化妆使人变丑或更丑的事,其实是比比皆是。所以才有“素姿好把芳姿掩”,有“却嫌脂粉污颜色”等等诗句。
适当的美丽的文字,会给诗添一点美,但它们也不是诗美不美的要素。真正的好诗,怕的倒是挂满形容词之类的装饰的。因为它们多了,只造成一片炫目的光环,让人们搞不清光环后到底是什么。好的诗,如白日依山尽,如三日入厨下,如朝辞白帝彩云间,如君问归期未有期,都没有多少美丽词藻,但就凭这些平实的字句所传递的感情,构成的意境,却透着美,或豪迈,或婉约,或凄凉,或安闲。以前批评一些差的戏,有“戏不够、爱来凑”的指责。而差的诗,大多有意不够词来凑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