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醉里的，盼雪的新年
文/叔丁
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或者说，“人食五谷，孰能无病”。No zuo no die，圣诞前一周轰轰烈烈的高调频繁午餐聚会，换来了boxing day躲在沙发上自怨自艾地抱着笔记本，以敲字打发孤苦时光。
人一生病，难免多愁善感，伤冬悲风。也怨不得多愁多病之身的林妹妹那般小性矫情。想想自己一身的燥热晕眩，咳嗽气喘，空对着此起彼伏的热闹聚会而不能大显身手地展现厨艺，更不能狼吞虎咽地享用美食而尽展侠女豪情本色。更加哀怨的是，在这到处打折促销的boxing day，也只能在网上隔雾看花地窥视虎之一斑，面对着大甩卖的诱惑广告图片意淫些许，还终免不了触动了真气，需要匍匐在绣枕闺床喘息多时，才强敛内力。
病中，参加朋友的聚会，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却难以下咽；琼浆玉液的美酒，却不能畅饮。只能手捧一杯清茶，故做淑女名媛态，聆听朋友们的高谈阔论，满腹的惊人妙语，都不能一吐为快。喉咙肿痛，语必咳嗽，只能静静地听，微微地笑。不过，后来发现不说也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气氛反而比多说来得的更融洽，和谐，圆满。原来，别人也许并不都喜欢听你的高谈阔论，常常言辞犀利，孤芳自赏，自以为是的自己，不知在无意中得罪过多少细心敏感的人。
聚会中一格格闺蜜可怜我干咳不止，慷慨以清宫秘方芝麻油炒鸡蛋相赠，原本一笑听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次日早上，久病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忽然有了还俗的食欲，暗想反正本来就想吃炒鸡蛋，何不一试？于是让放假一周以来，一直在家中无怨无悔地辛勤劳作打点厅厨的LG，用芝麻油炒了俩鸡蛋。岂料，吃后顿觉喉咙出奇地滑润清爽，久违的畅快和顺，于是晚饭如法炮制。当晚，竟然安眠一夜，直到清晨才咳了几声。
究竟是秘方神奇，还是我的咳嗽已经度过了它的周期，不得而知，就像这世上太多的事，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它的是是非非，也就不去执着追究了。
此后，连吃了几天。回家过节的女儿，也把给妈妈做芝麻油炒鸡蛋作为一件乐事，认真执着，一丝不苟。想来感慨，曾经多少天地盼望期待着，女儿可以回家有两个星期的团聚。在心里也曾筹划了多少美食可以为她烹饪，憧憬了多少乐事可以和她共享时光。却不想，不仅世间大事难料，就是这一点小家事也是难以预测，重病一周，为了不传播病菌，十指不沾阳春水，全凭LG打点饮食，聚会应酬。初试厨艺的乖乖女，没能尝到妈妈的爱心美食，反而为有福的妈妈奉献爱心麻油鸡蛋。
民以食为天，吃饱睡足，体力大增，底气十足，骨子里的任性又如春天的青草地一样滋长着。新年夜，闺蜜再聚，贼心陡起，酒兴大发，呼姐唤妹，拼酒豪饮。聚会的着衣标准是红色，几个闺蜜红靓粉艳，媚眼闪烁，醉意迷离。一向以蓝色优雅亦或是忧郁标榜的我，也难得破天荒地穿上一件今生仅有的火红衣裙。如果说醉酒，是一个人生的态度，那么红色，更是一个张扬任性的人生态度。
在2014的最后一夜，终于及时任性张扬了一次，以病后微醉的火红状态去迎接新年伊始。
其实，追根溯源，什么是过节过年？国内几所高校的学生发起了抵制过圣诞的活动，颇有道理，却也大可不必。圣诞节演绎至今，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宗教节日。元旦，其实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也是二十四个小时，也是有黑夜，有白天。新年夜也不比其它任何一个夜晚更妩媚，更神秘。新的一年也不会因为所有的新年快乐的祝福，就充满快乐，充满阳光。
所谓节日过年与我，不过就是一个有假期的日子，可以亲人团聚，享乐天伦的时间，一起休息，一起放松。就连圣诞的抢购，也不过是给三百六十日的循规蹈矩寻找一个可以合理任性的借口。
人，总是需要一个由头说法让自己想做的事显得理所当然。
任性，我最近最喜欢的一个网络新语，真的和有钱，没钱无关。
弃病复原，体力大长，就想起了滑雪。于是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到底哪家强？今年是个暖冬，圣诞夜是伴随着狂风骤雨，据说还有冬雷轰鸣。无雪的新年，应该是许多人的梦寐以求。而我，却盼雪。我已不记得多年前在美国水牛城，被暴风雪堵隔在本来只需开半个小时的高速公路上长达十二个小时，也不记得另一个被大雪封门整整一周的圣诞假日。我盼雪，只因为我已不再生病，只因为今年没有雪，只因为这个不可得，不可求。
从病中，到微醉，到盼雪，短短两个星期，似乎已经尝尽了人生的患得患失。人心永远不古，人性永远不能满足。假前，盼望家人团聚；病重，权且顾影自怜；病愈，又不禁任性放浪求醉；而无雪，又不知珍惜，盼雪以望雪山之巅逞潇洒任性飞驰之能。
新年已始，旧态重拾。叹哉，我，也还是那个我，虽然已年长一岁。新旧年交集的最后一个假日，略记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