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汉地纪实(1)

一.突出政治
 
生活里的许多事,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忘了,但还有极少部分残留在记忆里。
一九五五年上了中学以后,给我的感受是政治课成了最重要的课程,它压倒了小学阶段一贯学习的语文数学两门主课,尽管它的课节不多。这门课一般由学校领导兼任,所以它的地位也就节节攀升。政治老师在课堂上讲:“一个没有政治头脑的人,一个没有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甚至是人民的敌人,一旦走上了反面,你的知识水平越高,对革命的危害就越大。因此,要求每个同学,要好好学习政治课,要有政治头脑,积极参加各项政治运动,做党的驯服工具。”
一提到“敌人”两个字,学子们立刻会和蒋介石、国民党以及镇反时被枪毙的人,还有那些虽然活着,但接受管制的地富反坏分子联系起来。人性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以,谁也不想当敌人,愿意做党的驯服工具。
我们班被命名为“吴运铎班”。源于党的忠诚战士吴运铎写的一本书《把一切献给党》。我们的政治老师和班主任,在每天晚上三十分钟的时事政治学习时间里,引导读这本书,并组织学生讨论,提高我们的认识水平和阶级觉悟,并要求我们积极投身到各项政治运动中去,搞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
春天,小小的县城热闹非凡,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入校园,激荡着我们的心灵。匆忙吃完早饭,我们便上街看热闹:在震天的锣鼓声里,一队队农民高呼口号,有的扛着犁头吆着牛,牛头上系着红绫,有的担着粮食,粮筐里插着“爱国粮”的小旗;手工业者和工商业者也不干落后手执红纸,上写“保证书”或“向党交心书”,同样有人带头呼号,表示自愿接受社会主义改造。他们串乡游街,纷纷向县委县政府报喜。
政治老师讲:“在对农业、手工业、私人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全面完成后,彻底打倒了几千年来人剥削人的制度,我国就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阶段,不久将过上“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新生活。因为人民当家作了主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全体劳动人民享受着真正的、最充分的民主和自由。我们不但要建设社会主义社会,还要建设共产主义社会,到那时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也就是说你需要什么拿什么……”美好的前景,常常听得我们如醉如痴,憧憬着、盼望着、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早日来临。
但是私下里,我们也听到一些关于农民不愿入社,工作队采取一些强硬手段,迫使他们“自愿”入社;手工业者和工商业者并非发自内心“自觉”改造,工作队采取措施,使其“自觉”的传闻。但是我们这些受过先进思想洗礼的学子,跟着政治老师一起批评:“这么美好的前景不想要,偏要走资本主义老路,真是一群不开窍的老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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